第32章 等等我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寧修愣了一下。

像是美好的幻境在眼前驟然升起,寧修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

但旋即,顧承澤的反應敲醒了他。

顧承澤停頓了一下,揚起一個十分惡劣的笑容,說:“哦?你還真在幻想這個?”

寧修的臉色一下子垮下來了。

顧承澤看見寧修的眼神,不知為何,心髒又密密麻麻地疼了起來。

顧承澤說:“你就是喜歡我吧,否則怎麽會那麽主動地貼過來。”

寧修說:“我後悔了。”

聲音很輕,結合他的表情,像是下一秒就要轉身離去一樣。

顧承澤更加用力地抓住寧修,不讓他跑。他是來抓奸的,他要把寧修帶回去。

顧承澤一路拉着寧修,把人扔進了後座,然後當機立斷上了鎖。他坐在駕駛位上,回過頭來看寧修,表情偏執又狂熱:“我沒說結束之前,你哪裏都不準去。”

他以為寧修會竭力逃跑,沒想到寧修安安靜靜地坐在後座,竟然還對顧承澤笑了一下。

那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假笑。

寧修說:“合約結束之前,我哪裏都不會去。”

這是寧修僅剩的職業道德了。

顧承澤看見寧修的表情,卻莫名心慌。他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寧修還在做着“合約結束就解脫”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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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

顧承澤調轉車頭,離開了這個地方。

車開得很快,顧承澤幾乎是壓着最高限速行駛。他的車技狂野,并不是穩當的類型,但也峰回路轉地到了家。

顧承澤把寧修拖出車子,寧修其實并沒有怎麽掙紮,但顧承澤還是死死地抱着他的肩膀,生怕他跑了似的。

寧修有些不方便,扭了一下,說:“我不會跑,你放開我。”

顧承澤說:“是啊,給我通報之後,開着我的車去見情人,這當然不算跑。”

盧醫生是個純正的直男,寧修聽到顧承澤這麽說,心裏覺得別扭,辯解道:“我跟盧醫生沒有任何關系。”

顧承澤說:“沒有任何關系,你們怎麽會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你們怎麽認識的?客戶……你們做過嗎,他在上面還是你在上面?他有小孩,你不會是當小三了吧?怎麽,我滿足不了你嗎?”

顧承澤語氣冷酷,帶着不容反駁的偏橫。

一想到寧修跟那人吃飯時溫柔平靜的樣子,顧承澤就恨不得把寧修鎖起來,不讓他見到任何人。

“你喜歡小孩?給我生一個,我會好好對他的。”

寧修說:“你瘋了!我是男人!”

顧承澤不在,寧修把人叫到家裏來。顧承澤跟寧修同居了,他還偷偷跑出去找人家。

“你不愛錢……你從我這裏拿的錢,是不是都去養他了?”顧承澤說着,把寧修帶到了浴室裏。

他打開淋浴,涼涼的水流立刻打在兩人身上。

寧修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顧承澤卻脫下了西裝,襯衫被水潤濕,勾勒出完美的肌肉曲線。

顧承澤說:“你們怎麽認識的?”

水溫漸漸升了起來,寧修沒那麽冷了,但水流讓他不想說話。

寧修越是不說話,顧承澤就越生氣。他幹脆解開領帶,把寧修的雙手捆了起來。

他隔着褲子,揉了揉寧修。寧修輕輕地“嗯”了一聲,閉着眼睛,睫毛上挂了一小滴水珠,正在微微顫動。

這幅畫面是很美的,顧承澤脫下寧修的衣服,給人做清潔。

沐浴露滑滑的,香香的。顧承澤想到某一次,自己誇了寧修身上的味道好聞,寧修就換了沐浴露。

可現在,不是那個味道了。

顧承澤問寧修:“你之前的沐浴露,是什麽牌子的?”

寧修小聲說了個名字。

顧承澤沒聽清,耳朵貼到了寧修唇邊。

誰知道寧修竟然舔了他一下。

顧承澤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像是被炸開了一樣。他不再糾結沐浴露的味道,粗略給兩人洗完澡之後,就帶着寧修去了卧室。

他甚至沒來得及擦幹淨,寧修躺在床上的一瞬間,床單上就洇出一個性感的人形。

顧承澤說:“你怎麽認識他的?你不是只跟過我嗎?”

寧修是決計不會讓顧承澤知道他的病的。于是只能隐忍地抿了抿嘴唇,然後說:“我只有阿澤一個男人。”

顧承澤将他死死壓着,他只有腦袋可以動,于是擡高了腦袋,在顧承澤的下巴上親了一下。

顧承澤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危險起來。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于是再次逼問:“那他是你什麽人?客戶?什麽客戶?”

寧修的手還被捆着,聽到顧承澤這麽說,幹脆從上到下,套住了顧承澤的脖子。

寧修說:“嗯,我最喜歡阿澤了。”

顧承澤一直盯着寧修的眼睛,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從那澄澈的瞳孔裏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只有自己。

這句話比所有的手段都更能調動顧承澤,顧承澤暗罵一聲,也來不及如何如何了。

一夜無眠。

……

寧修累到睡着,顧承澤把人抱到浴缸裏一起泡澡。

顧承澤躺在最下面,就讓寧修睡在他身上。寧修真的是累極了,被顧承澤這樣安置也沒有醒過來,只是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

溫熱的水溫,沖刷着身體裏的每一處疲憊。

顧承澤抓了寧修的手指過來玩,先前的憤怒也逐漸平複下來。

他想到了很多事情。

寧修說他沒有過別的男人女人,這句話應該是真的。他跟寧修的第一次,寧修生澀極了,完全是自己在引導對方。只不過寧修學得快,要不了多久就舉一反三,讓兩個人都嘗到了極致的歡愉。

那麽“客戶”是怎麽回事?寧修在跟自己之前,到底是做什麽的?

強烈的情緒褪去之後,理智回籠,顧承澤面色一片冷靜,完全看不出來他在思考這種東西。

顧承澤低聲說:“秘密。”

寧修的秘密。

顧承澤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在玩寧修手指的時候,竟然把食指圈成了圈,套在寧修的手指上。

寧修的手指很細,細得不太像個成年男人,反而更接近少年。

顧承澤想,下次得跟寧修說讓他多吃一點,總是這麽瘦,就好像自己虐待他了一樣。

水溫漸漸降低,寧修小半個身體在水面上,因此抖了一下,小聲說:“冷……”

然後翻了個身,想要摟顧承澤接着睡。

顧承澤擔心寧修嗆到水,只要把寧修撈起來。

寧修依舊閉着眼睛,像一只八爪魚一樣攀附着顧承澤。

顧承澤難免想起那句話——

我最喜歡阿澤了。

随後嘴角蕩出一個微笑。

他給寧修蓋上被子,然後掏出手機給張秘書打電話。

張秘書說:“顧總。”

“你幫我查一下……”顧承澤一開口,聲音就有些啞了,還慢悠悠的,帶着一種特殊的餍足。

張秘書問:“查什麽?”

顧承澤清了清嗓子,恢複了正常的狀态,說:“查一下,寧修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

張秘書這幾天一直着人調查寧修的過去,青少年時代的細節需要走訪,但這種最基礎的信息卻是信手拈來的。

張秘書說:“寧先生大學畢業之後,在本地的一個律所當律師。直到一年多以前忽然無理由辭職,再之後,就是跟了您。”

律師?

這一瞬間,很多細節都聯系上了。

寧修日常言語中,多次提到法庭、報警、公平。原來是這樣。

那個醫生,是寧修的這種“客戶”吧。

弄清楚這一點,顧承澤心底的那股郁結之氣散去了一些。

但同時又對寧修不滿起來:這種程度而已,有什麽不能告訴自己的?

非要動用色誘那一套,是還有什麽秘密嗎?

顧承澤敲了敲桌子,說:“查一查經手寧修的案件,尤其是……跟那個姓盧的有關的案件。”

張秘書說:“是。”

顧承澤又問:“寧修的工作能力……”

張秘書立刻說:“寧先生就職的律師,是市內有名的大所。寧先生的表現也一直很還有很多大律師公開表示過惋惜。”

顧承澤愣了一下。

張秘書給出結論:“寧先生他,是一名很優秀的律師。”

這樣優秀的律師,卻辭職跟了自己。

這一刻,顧承澤的心裏溢出一些滿滿漲漲的、奇怪的情緒。

他走到床沿旁坐下,伸手摸了摸寧修的臉頰,臉上竟然還帶着笑意。

“你到底有多喜歡我呢。”

才會放棄事業,甘為人下,一做就是兩年。

再平靜的生活也會覺得無聊,寧修是想重新出山做律師了麽?

這麽一想,續約合同的确不合适。寧修要做律師,應該特別忙,沒辦法随叫随到,只能在兩人都有空的時候抽空見一面。

想到那個場景,顧承澤竟然覺得可以接受。

應該要換一種方式,重新定義他們的關系了。

就在這個時候,寧修皺着眉頭,嘟囔了一句話。

“學長,這是我給你的信……”

寧修暗戀顧承澤的時候,是寫過情書的。但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一直沒有投遞出去,直到顧承澤轉學,成為他心頭的白月光、朱砂痣。

這封現實裏沒有送出去的情書,兜兜轉轉這麽多年,竟然在夢裏送出去了。

夢裏的顧承澤一臉冷漠,轉頭就走。

寧修的心髒揪得不行,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說:“不要走……等等我……”

學長。等等我。

這兩個詞一出來,顧承澤又陰沉下來。

他攥住寧修的手指,惡狠狠地說:“他不會等你!他永遠也不會等你!”

說完,顧承澤叼住了寧修的嘴唇,像是要生吃了他一樣。

寧修心裏知道是這種結局,也不覺得失望,只是難過。

難過到胃有點疼了。

顧承澤忽然嘗到了一點鹹味。是眼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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