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得癌症
盧醫生從手術室裏走出來,就找護士要自己的手機。
他給寧修回了條消息之後,就被催着上了手術臺,現在才有空。他很擔心顧承澤的情況。
寧修不久前給他發了一條信息,說顧承澤已經做完手術出來了,盧醫生才松了一口氣。
誰知這口氣還沒完全地吐出去,盧醫生就在辦公室裏看到了顧承澤。
比起上一次見面,顧承澤現在稍顯虛弱的樣子,但眼神還是銳利的。
盧醫生說:“顧先生,你還好嗎?”
顧承澤一看到盧醫生這反應,就知道對方知情。他緩緩勾起嘴角,沒找錯人。
“托你的福,還沒死成。”顧承澤說。
盧醫生感覺這句話挺有惡意的,正不知道怎麽回複,就聽到顧承澤又說:“藥是你給寧修的?”
盧醫生說:“……是。”
顧承澤說:“誰是幕後主使?”
盧醫生莫名其妙,道:“什麽幕後主使?藥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顧承澤說:“知道什麽?”
對話進行到這裏,盧醫生終于明白過來了,顧承澤還不知道寧修的病。
一方面他很想吧寧修得病的事情告訴顧承澤,但另一方面病情又是病人的隐私,尤其這種病沒有傳染性,不會危害到顧承澤的人身安全,他就更沒有理由告訴顧承澤了。
他是站在寧修這方的,他要尊重寧修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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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盧醫生搖搖頭,趕緊說:“沒什麽!”
顧承澤看到盧醫生的态度,感到十分狐疑。這個人跟寧修一樣,保守着同一個秘密……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這個秘密不是下毒。
因為盧醫生并不心虛,寧修也是。
如果真的對他下毒了,那麽自己親自與他們對峙,他們竟然還能這樣鎮定?顧承澤對自己的氣勢有信心,知道這是很難發生的事情。
顧承澤緩緩開口,報出了一個藥名。那是顧氏的醫生認定的罪魁禍首。
盧醫生大吃一驚,說:“你怎麽知道這個?!”
這個藥名很難念,若是沒有接觸過,可能連念出全名都很麻煩,何況背出來了。
顧承澤說:“果然是它。”
這樣說着,顧承澤走到盧醫生的
電腦旁,彎腰打開了什麽軟件。他在上面操作了一下,竟然給自己開出了一張藥方,上面只有一種藥。
顧承澤示意盧醫生看屏幕,然後說:“你就是這樣把藥給寧修的嗎?”
盧醫生說:“這是我的辦公用電腦,請你立刻離開它。”
顧承澤站直了身子,好整以暇地摸摸手指骨,說:“看來是這樣的。謝謝你的合作。”
說完這句話,顧承澤便走出了辦公室。
盧醫生看着顧承澤的背影,不知為何忽然後怕起來。
他總覺得顧承澤很憤怒,憤怒到……會做出什麽事情的程度。
盧醫生趕緊掏出手機,給寧修發消息:【顧承澤到我這裏來了,他知道我給你開了藥,但他好像不知道你的病……】
寧修很快回複:【他誤食了藥,以為我給他下毒。】
盧醫生:【……】
盧醫生:【就不能告訴他真相嗎?】
這一次,寧修過了很久才回複過來。
——【我想安心地死。】
所以不能說。
盧醫生看着寧修的回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尚泉被顧父關在某個地方,原以為馬上就能自證清白,被放出去。
誰知道張秘書來了,對看守他的人說:“把他轉移出去,交給警察。他給顧總下毒,這件事情将會徹查。”
尚泉愣了一下,立刻說:“不是我!肯定是寧修!肯定是他陷害我!我把雞湯給你之後,就再也沒有接觸過了啊!張秘書,我不敢對顧總下手的!”
張秘書看到他反應激烈,心裏也有自己的判斷。他嘆了一口氣,說:“這是顧總的判斷。你這是在質疑顧總的選擇嗎?”
張秘書特意用了“選擇”這個詞,但是尚泉并沒有聽出來,而是說:“可是我真的沒有做!沒有做的事情,也能屈打成招嗎?顧氏不是這樣的企業吧?!”
尚泉眼睛裏還有希望,張秘書看到了,只覺得尚泉天真。
張秘書說:“供出幕後主使,你還能坦白從寬。”
“我沒有幕後主使!”說完這句話之後,尚泉忽然想到了什麽,說:“我的主使是寧修,是他教我煮雞湯的,最後也是他把雞湯給顧總喝的!張秘書,你們要冤枉我,為什麽不抓寧修?!”
張秘書
說:“這是顧總的吩咐。”
尚泉連顧總也顧不上了,只說:“我要跟寧修打電話!張秘書,求求你了,讓我給寧修打個電話……”
尚泉隐約聽過顧承澤的手段,再加上自己沒有做過這種事情,自然不會承認,想要從各種地方謀求生路。
他電光火石之間想到寧修給他打電話,把見顧承澤的機會讓給自己的樣子……不知為何,他覺得寧修能幫到自己。
明明寧修是陷害他的人來着……
張秘書看了尚泉一會兒,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盧醫生正在看資料,電腦忽然閃出了一條通知。
他還沒來得及打開那條通知,就發現自己被內部系統彈出來了。他以為網絡出了問題,重新登陸,卻發現權限不足。
他莫名其妙地試了兩次,忽然想到了顧承澤。
他打開通知,發現自己涉嫌多項違規,已經被內部停職,展開了調查程序。
盧醫生臉色一變,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起來,發現是領導打過來的。“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有點事情要問你。”
領導語氣很嚴肅,盧醫生手腳冰涼。
顧承澤開完會議出來,助理就将手機遞了過來,說:“顧總,有人給您打了很多個電話。”
張秘書去處理別的事情了,所以由助理暫時保管手機。張秘書之前就對他們說過,寧修很特殊,不能尋常對待。所以他們也不敢接寧修的電話,只能任由手機不停地響。
助理擔心顧承澤怪罪自己處理太慢,誰知道顧承澤松了松領帶,什麽表示也沒有。
只是接過手機,把未接電話的顯示一并消除,然後對助理說:“叫司機準備一下,我馬上回家。”
在回家路上,顧承澤又接到了寧修的電話。
顧承澤沒接,任由電話第三遍響起,才慢條斯理地接起來,說:“寧寧,怎麽了?我剛剛在工作。”
寧修說:“你是不是抓了尚泉?你還對盧醫生出手了。我跟你說了,這是一個意外!就算你覺得是下毒,那也是我一個人——”
寧修話還沒說完,顧承澤就打斷了他:“寧寧,不要着急。你情緒太激動,現在不适合談這件事情。”
寧修說:“你不能冤枉——”
顧承澤又說:“我正在回家路上,你做好飯菜,我們回去邊吃邊說,可以麽。”
雖然是疑問句,卻沒有征求同意的意思。
他甚至沒等寧修說完話,就挂斷了電話。
張秘書在外面忙,今天的司機是個生面孔,正從後視鏡偷偷看顧承澤。顧承澤擡頭,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
車堵得很長,顧承澤似乎脾氣不太好,也不知道是被堵車影響的,還是被電話影響的。
司機試探性地說:“顧總,要換一條路嗎?繞了些,但是或許可以早點回家。”
顧承澤揉了揉,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顧承澤說:“不必,原路就好。”
……
堵車堵了很久,顧承澤才回到家。
一開門,貓率先弓起身子,對他吼了一聲。
顧承澤說:“小畜生,你知道自己住在誰家裏嗎。”
然後才看到寧修。
寧修坐在沙發上,表情很複雜。寧修說:“如果顧總不想要我和貓住在這裏,我們可以立刻離開。只是希望顧總跟保安打個招呼,不要攔我們了。”
寧修接到尚泉和盧醫生的電話,立刻知道顧承澤做了些什麽。
他想去找顧承澤,誰知小區保安怎麽也不放他出去,說是“顧總的意思”。
寧修又給顧承澤打了許多個電話,顧承澤沒接。即便接了也是讓他“不要着急”,讓他在家裏“做好飯菜”。
顧承澤就當沒聽到這句話,說:“飯呢?”
寧修沒做,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哪裏還有心情做飯呢?
顧承澤走向寧修,一邊走,一邊還把外套脫掉了,領帶解開了。
顧承澤站定在寧修面前,雙手撐着沙發,把寧修禁锢在自己臂膀之內。
顧承澤聲音很低,很危險:“我叫你做飯,你沒做。那你做了什麽,洗澡嗎?”
說着,他一條腿碰了碰寧修的膝蓋。
顧承澤距離寧修不過五厘米,溫度傳了過來,很熱,寧修卻還是覺得冷。
寧修說:“顧承澤,我們要談一談。”
顧承澤說:“談什麽?談尚泉是如何跟盧醫生溝通,在我的雞湯裏下毒的麽?”
寧修說:“不是下毒。那件事是我做的。”
顧承澤笑了一下,說:“我食物中毒這麽大的
事情,哪怕是意外,也總得有人承擔責任,給股東一個交代。這個人不是你,就只能是別人。”
寧修說:“我跟你說過了,是我。”
顧承澤說:“你這麽喜歡我,怎麽會舍得給我下毒呢?”
寧修覺得有些無力,說:“就是我害你進醫院的,你不能冤枉別人,這不公平!”
聽到這裏,顧承澤忽然緩緩站直了。他不再使用那個暧昧的姿勢,因為這不再是情情愛愛的事了。
“公平?這個世界上有公平,我怎麽不知道?”顧承澤停頓了一下,說:“又或者說,你當了這麽久律師,公平掌握在誰手裏,你應該知道。”
寧修渾身發寒。
顧承澤說:“尚泉和盧醫生之間是怎麽聯系的,總會查清楚。在那之前你哪裏也不準去,也不能聯系別人,以免又發生‘意外’,這個你可以理解吧?”
尚泉,盧醫生。
這兩個人遇到麻煩,都是因為寧修。
寧修做事自有他自己的一套準則。既然不會隐瞞自己的錯誤,便也不會讓他人蒙冤。
他隐瞞病情是因為私心,可一旦影響到別人,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了。
寧修調整了一下坐姿,氣質一下子就變了。
顧承澤莫名覺得,此刻面對自己的不是“寧寧”,而是“寧律師”。
寧修說:“你想知道藥怎麽來的?對,是盧醫生給我開的。”
“盧醫生之所以給我開藥,是因為我生病了。”
“我得癌症這件事情,顧總不會一直沒有查出來吧。”寧修淡淡地說,但顧承澤卻從中聽出來了些許嘲諷。
顧承澤只關注自己受到的傷害,只想歸咎一個“罪人”。他放過了寧修,還以為這是天大的情分。
縱使顧承澤手眼通天,也是眼盲心瞎。哪怕病歷擺在他面前,恐怕都會被認為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謀劃。
這一瞬間寧修想到了許多,他忽然為自己感到不值,然後緩緩扯了扯嘴角。
“這句話,顧總信麽?”
他恐怕不能安心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嗯……顧承澤為什麽一直沒查出來,寧修為什麽一直不說,這章都解釋了。我覺得是符合人物性格的……_(:3」∠)_
下午不想寫,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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