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本丸

連接中。

……21%…56%…87%…99%…100%……

連接完畢。

『歡迎來到新世界，宿主。』

平淡中夾雜着嘈雜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帶着無機制的電子音喚醒了松本清和的意識。

松本清和從短暫的無意識中蘇醒，睜眼便看到了熟悉的風格建築。

『這次是什麽任務？』松本清和已經輕車熟路，她緩了會神，将上個世界的事情暫且抛去腦後，立刻問了系統最關鍵的事情。

『您的任務是……』

“那個……新來的審神者大人。”

松本清和聽到聲音，才發現自己的身前蹲着一只小巧的狐貍。讓松本清和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對方存在的原因，還是因為這只狐貍實際上不是活物，而是一只狐貍外形的式神。

松本清和頓了會，情報不足的情況下，她只是冷淡而不失溫和的應了聲，“嗯？”

“……我們已經到了，關于和您說的那個本丸。”

『這次的任務，是解除這間本丸刀劍付喪神們的暗堕。』和小狐貍式神一起回應的，是系統的聲音。它告訴松本清和，這是一個召喚付喪神對抗歷史修正主義，目的是守護歷史的世界。

『您現在是‘政府’任命的審神者（審判神明之人），沒有擔任審神者的經驗，直接被分配到這裏接手暗堕本丸。目前宿主所在本丸已全員暗堕，他們被前任審神者傷害，心理處于極度危險的狀态，宿主需要将這種狀态祛除，讓本丸的刀劍付喪神變回正常。』

『真是越來越麻煩的任務呢。』松本清和聽到後這麽想着，不過表面還是保持着溫和的微笑，『那麽，‘我’的身世有安排嗎？』

就像上個世界，松本清和的身份是東瀛來的求學醫者。因為這個身份救了莫雨，也因此認識了萬花谷，學了幾年醫。又因為學醫，與“劍仙”李白搭上了線，陰差陽錯學會了“內力”。

Advertisement

由系統的解釋，上個世界學習的內力，在這個世界等于靈力，是喚醒驅使刀劍付喪神的力量。

『靈力世家的繼承人。』

『……就這些？倒是個好操作的身份。』

“暗堕的本丸有多危險，政府一定是知道的吧。”與系統交流完畢，松本清和看到因為她沒有反應，隐隐有些不安的式神，終于緩緩出聲，“讓我直接接手這樣一個不屬于我的本丸，替政府收拾爛攤子……你們是忘了，我是什麽身份麽？”

“萬萬不敢！審神者大人！”狐貍式神狐之助被她突然地發難驚到，立刻出聲，“這次的分配也得到了您家族的認可！雖然有一定危險，但不論是政府還是貴家族都認為，以您的實力一定是沒問題的！”

有問題啊。

松本清和聽到它的回答一點也不高興。

哪個家族會讓繼承人去這麽危險的地方。暗堕本丸，說白了裏面的付喪神不再是聽從主人命令的“武器”，而是可能弑主的利刃。這樣的地方居然沒有任何措施就派繼承人去……看來系統說的身份還大有問題可循。

——也能讓她更好的操作利用。

“雖說如此，我作為審神者還不成熟，政府将這樣的本丸委任于我，難道連……”

“當然了！審神者大人！與您約定好的物資與情報都将在您繼任後交予您！”似乎在她來之前，系統就安排好了一切，連松本清和想要的補償也一并準備。這樣的“開局”，松本清和還能夠接受。

物資并不算什麽，情報才是松本清和迫切想要知道的。

“既然如此，就進去看看吧，我未來工作的本丸到底是什麽模樣。”調整好心态，松本清和許可了狐之助的帶路。

“是。請審神者大人注意，一定不要将真名透露給付喪神。另外……如果可以，請帶上這個。”它不知從哪裏掏出來用來遮臉的白面。

可松本清和并沒有接。

“我知道了。不過這個東西……”她指的是用來遮臉的小道具，微微一笑，“我不需要。”

開玩笑，本來就對審神者有所抵觸的付喪神，如果一開始不付出點什麽，怎麽重新得到信任？遮掩的方法确實安全，可收益太小了，她可不願意為了一點點安危浪費多餘的時間。

“可是審神者大人……！”狐之助還想再勸說，可松本清和的态度讓它不敢忤逆，最終耷拉着耳朵，向寂靜無聲的本丸前進，“既然如此，請萬分小心，我會在您呼叫的時候出現在您身邊。那麽……”

“刀劍亂舞——開始了哦！”

……

踏入本丸的瞬間，和式風格的本丸讓松本清和露出了些許懷念。在大唐的幾年間，見多了大唐的建築，再看到本土的房屋，不免覺得親切得多。山水田園，和唐代建築有些許相似，卻又有許多細節不同的本丸，讓松本清和的眼神柔了下來。

可惜在這樣美麗而值得懷念的場景中，松本清和只能感覺到絕望，痛苦，悔恨種種負面情緒。

迎接松本清和繼任的，也不是友好的問候，而是淩厲的刀光。

在狐之助壯着膽子喊了聲“新任的審神者到了”的時候，松本清和還在觀賞本丸秀麗的景致。就在她聞着池塘內花蕊的芬香時，毫不留情的刀刃向她砍來。

“锵——”的一聲，本該砍入松本清和體內的刀，被無聲之物彈開——那是松本清和的內力，或者說，是靈力。

“真是盛大的歡迎會呢。”松本清和早就知道有付喪神會這麽做，在觀賞風景的同時，她已經料想到有人并不歡迎她這個新來的“主人”。只是她也沒想到，這些付喪神這麽沒耐心。

“可以的話，能将你們的武器——或者說本體收起來嗎？”

松本清和被攻擊了也沒有露出厭惡和畏懼，她掃了眼庭院內因為一擊不中而聚集起來的男性付喪神們，又将視線定在了剛才出手的付喪神身上，“真鋒利，可卻不該對着‘主人’使用的呢。”

“哦呀，這可真是……吓到我了。”

沒想到會失手在一個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身上，舉刀的白發付喪神出乎松本清和的意料，他沒有因為失手而失望，表情與其說是其他付喪神那般厭惡，不如說是毫不在乎，甚至在擋下他的攻擊時，因暗堕染上血紅的眼出現了一絲興味。

“不過，我們可不需要什麽新的‘主人’。”

雖說如此，排斥的态度還在。

“互相體諒一下吧？”松本清和的語氣很輕松，就像沒看到他們對她的殺意，露出大和撫子一般的微笑，“我也是被迫。如果你們不想聽我指揮，也大可以互不幹涉。畢竟……你們也不想政府再派來其他性格惡劣的審神者吧？”

“呵，人類都不可信。”

站在後排的付喪神聽到松本清和的話嗤笑着。而他的話，迎來了不少付喪神的認同。

“對！來一個殺一個！”

啊啊，果然是些麻煩的家夥。

“……真沒辦法。”

松本清和斂目低語，她的臉上還帶着柔和的微笑，只是再擡眼時，身上的氣勢有了些許變化。硬要說明的話，大概是從普通的溫柔姐姐，變成了更符合她捏造身份的決策者。

明明還是那樣的表情，松本清和給付喪神們帶來的感覺已經截然不同。嬌小的身姿，溫柔的外表，這些都成了襯托她威嚴的反差，此刻的松本清和給他們的印象只有一個——決定一切的上位者。

——異能力，『點與線』。

這是作為港口Mafia幹部候選，松本清和獨有的，與生俱來的能力。

無聲的異能力快速發動。松本清和不懼怕一切的保障，不是系統的維護，也不是天真到相信他人都會幫助她，而是她的異能力。

——能夠知道世間一切聯系的異能力。

情況分析：

人類外表的付喪神——擁有人類的思想，保留屬于刀劍的習性——學會憎恨，背叛。

暗堕——前代審神者的傷害——付喪神/共事者存在友情。

需要新審神者來到本丸——付喪神/本丸缺乏靈力供給——付喪神需要靈力卻憎惡——囚禁審神者提供靈力/付喪神回歸本體。

狐之助的幫助——政府的監視——對審神者有所保留/對付喪神的忌憚。

沒有舍棄本丸——戰力不足無法舍棄/政府有所隐瞞——無法舍棄的真相？

分析完畢。

擁有的情報雖說不完全，但目前也夠用了。松本清和這麽想着，知道等正式成為審神者，政府送來資料後，『點與線』的分析會更加徹底。

這本就是對方透露的消息越多，她接觸的越多，知道便越徹底的異能力。

松本清和明白這些不過是瞬間，所以在外人看來，她的氣勢一變之後，便用依舊溫柔的語調，說着不容反駁的建議。

“不管怎麽說，我已經是你們的審神者。”松本清和的武力值其實不高，現在對方不動手只是被她突然改變的氣勢震懾，并不是長久之計，“我想你們還有‘夥伴’需要我的靈力喚醒吧？”她看到有幾個身形小巧的付喪神産生了動搖，雖然只是瞬間便被旁邊穿着羽織，看起來無害的少年付喪神控制住。

“我可以為你們提供靈力，相對的，我們依舊互不幹涉……這一切是政府的安排，我們都不好違抗不是麽。”

這次，現身的付喪神們沒有反駁。

為什麽說是現身的？那是因為松本清和感覺到了，在暗處還有不少打量的視線。

那些才是更難交涉的存在。

“看來暫時達成一致了？”見此，松本清和收起了在港口Mafia面對幹部們的氣勢，重新變得和藹可親起來。當然，這回可沒有付喪神認為她是個單純溫和的人了。

松本清和意味不明地瞥了眼一言不發的狐之助，眯起了眼，“雖然你們可能不想知道，不過我姑且介紹一下。”她的笑容多了些深意，“你們不願叫我審神者的，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在付喪神懷疑的視線中，松本清和毫不遲疑地說出了真名。

“清和。”

“審神者大人——！”

只有這時，狐之助才尖叫出聲。

松本清和伸手制止了狐之助想說的話，毫不避諱地望向因為她說出真名有所議論的付喪神們。

不能透露真名？如果他們能越過系統對她“神隐”的話。

“松本清和——不用懷疑，這就是我的真名。”

議論有瞬間戛然而止。

——接下來，只有逐個擊破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