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點滴

一期一振的喚醒，一下子讓松本清和與本丸的聯系加深。

一向保持家裏蹲狀态的松本清和，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混跡本丸的各個角落。

而某天，擁有過去未來全部記憶的一期一振，突然告訴了松本清和本丸的禁忌——上任審神者實驗室——的位置。

某些改變，細小而無法忽視。

而這些，會促成松本清和期望的發展。

[狐貍的場合]

不知何時起，小狐丸會聞到飄散出來的，讓他快把持不住的香味。

某天他毫發無傷從戰場回到本丸，便抛下其他隊員追着香味到了廚房。

踏進房間時，他只需一眼便看到了盤中賣相十足的油豆腐。一邊想着燭臺切難得會做這麽和他心意的小食，一邊毫不客氣地整個盤子都端走。當然，他沒有錯過和他只有一步之差的，從新任審神者繼位後，便沒在他們這些暗堕刀面前出現的狐貍式神。

想到他所接觸的幾位審神者，和時之政府對他們這些付喪神的态度，小狐丸不免露出嗤笑。而在嗤笑過後，卻是想到了現在的審神者，那個敢告訴暗堕神真名的松本清和。

『極智而妖』，小狐丸與三日月的想法是相差無幾的。三日月看出了松本清和溫柔下的某種目的，而他則如野獸般敏銳感覺到了松本清和在『裝作溫柔』。

不，或者說，她的每一個舉動都恰到好處，每一次相遇都讓付喪神們對她減少一分戒備。

她的每一個舉動都是刻意，都是“僞裝”。

溫柔，威嚴，示弱，飽含理智下的平常，都是她可以改變的面具。

但十分不可思議的，他知道她在裝，卻依舊無法将漠視化為厭惡。

裝出來的感情，是無法打動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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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偶爾，松本清和卻能讓身為“局外”的他感覺到真意。

燭臺切光忠替藥研過來詢問他此次出陣的詳情時，小狐丸在品嘗最後一塊油豆腐。

燭臺切見他手中的吃食微露詫異，顯然這些油豆腐不是出自他的手筆。而燭臺切的反應，也讓小狐丸送進口中的油豆腐一頓，随即與燭臺切一樣忽視了這油豆腐的來源，按照慣例進行了彙報。

十分滿意地吞下最後一口油豆腐後，小狐丸想到了因為他們的排斥，總是獨自在廚房準備自己吃食的松本清和。

——如果抛卻僞裝，松本清和……這個新來的審神者，會是個怎樣的人呢？

“啊，真巧。”

野狐慵懶地側身靠在長長的本丸走廊，他擡眸時，準确地捕捉到審神者的身影，因為暗堕顯得渾濁些的暗紅眸子微微眯起，嘴邊的笑都顯得充滿野性。

本丸的天氣自松本清和的到來恢複了靈力化作的四季，此刻陽光正好，遠處的千年櫻盛開得讓人只是遠遠看着，便能忘記疲憊。

“若是有空，幫小狐梳理一番可好？”

野狐伸出搭在身前的手，手中握着的是質地上好的木梳，印在小狐丸眼底的，是難得露出怔愣神情的審神者的臉。

感覺到梳子劃過發間的觸感，品味着對方動作中的一分小心，一分認真。

小狐丸閉着眼，有些無法分辨真假。

——至少此刻。

心中湧出的一絲滿足，就讓他當作真心吧。

[醫生的場合]

除了夜間戰場，本丸的短刀很少有出陣的機會。而經歷了被多位審神者背叛後，這樣的機會被短刀們，與保護短刀的其他刀劍們有意無意的舍棄掉了。

在所有短刀中，唯有藥研，是出陣次較為頻繁的短刀。

但鑒于藥研是本丸內少有的會醫的付喪神，他的出陣次數還是沒有他的兩位脅差弟弟多。作為交換，所有刀劍的負傷，只要不是嚴重到需要動用手入室，都是藥研一人在處理。

而現在，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兄長，藤四郎家的主心骨一期一振重新蘇醒，藥研從那種緊繃的狀态有所緩和，多了一種安心。

即便他的兄長表現出了莫名而強烈的，對現任審神者的尊重，也沒有讓藥研有什麽異心。

在一期一振尚未蘇醒前，藥研對松本清和便有所改觀。

也許是松本清和刻意營造的“人設”，也許是他本身對前幾位審神者沒什麽感情，他對松本清和的評價是不差的。甚至因為松本清和在本丸的待遇，他對她有那麽一絲認同。

而他的兄長一期一振明顯的站在松本清和這邊後，藥研幾乎沒用太久的時間，也接受了松本清和的存在。

『她可不是你看到的樣子。』小狐丸察覺到藥研的改變後，曾經警告過藥研關于松本清和的事情，『她比任何一任都擅長僞裝。』

當時的藥研并沒有回答他，只是沒什麽深意地笑了笑便走了。

僞裝？藥研當然也感覺到了一些。

可松本清和的僞裝是為了什麽呢？只為了讓他們這些連時之政府也舍棄的暗堕刀劍們接受她？那之後呢？

——再次抛棄嗎？

一開始被書信的內容引導，感覺到審神者不同于初見的“弱點”時，他就有了想法。可他還是順着松本清和的意思，去探究書信中描繪出的，那個更為尋常，更為孩子氣的松本清和。任由松本清和在他面前“表演”，任由自己越發願意去相信松本清和表現出的一切。

但如果像小狐丸說的那般，都不過是松本清和為了他們産生的僞裝，藥研不得不承認，自己非但不反感，反而認為松本清和比前幾任更為适合“審神者”的位置。

身為審神者需要的手段？松本清和有。身為審神者調和付喪神之間的平衡？松本清和也不差。

至于僞裝，誰都如表現的那般并無二致呢。

“一期哥覺得這位審神者如何？”

有些問題不好同弟弟們說，藥研只能和一期一振商量。雖然知道自己的大哥對松本清和有着對“主人”的尊敬，藥研還是想聽聽他的說法。

“藥研自己以為呢？”

一期一振的記憶與其他付喪神是不同的，知道“未來”的一期一振，怎麽會和曾經的自己一般排斥松本清和的接近呢。但他的态度只能代表自己，作為兄長，可以引導，可以解惑，卻不願意直接禁锢弟弟們的思想。

況且一期一振知道，松本清和是值得他們信賴的主人。

藥研沒有回答，他只是推了推眼鏡，掩蓋了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情緒。

“大人，”短刀低着頭，以一種嚴肅的姿态跪坐在松本清和的對面，“您是為什麽選擇我們……選擇繼任了這座本丸呢？”

頭一次聽到除了一期一振外，對她用着恭敬稱謂的付喪神，松本清和也是一愣。雖然比預想的要早，但這行為并不超乎意料，所以談不上驚訝。只是聽到他的問題，松本清和沉默了會，本下意識回答對她有利的答案，視線卻凝到了随弟弟一同到來的一期一振身上。

她眨了眨因為不安多日，無法好好睡眠導致酸澀的雙眼，淺淺地吸了口氣。沒有猶豫多久，松本清和決定坦然。

“不是我選擇了你們，而是我不得不選擇你們。”

是了，不論是在這個世界的設定，還是她自身被系統所“挾持”，松本清和本人對于這座本丸沒有主動權。

就如同她無法對視作弟弟的莫雨說出真話，就如同被困于這座本丸的暗堕付喪神們，松本清和現在，也依舊被困在系統的陰影下。

松本清和讨厭說謊。

作為港口Mafia，一腳踏入幹部門檻的松本清和，曾無數次拆穿對方的謊言。

而現在，她不得不隐瞞自己的一切，以自己最為讨厭的姿态迎合系統的任務。

——真是太糟糕了。

“——那麽，在您可以選擇後……”藥研也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白，但正因為這坦白，他終于問出心中沉澱已久的問題，灰紫色的眼與暗堕的淺紅交融，亦是極美，“您會再次，抛棄我們嗎？”

“那麽藥研。”松本清和心中最先浮現出的想法并非光明，可她想到了在未來依舊記得自己，認同自己的一期一振，不知為何卻松了口氣，沉靜而柔和的開口反問着，“如果有一天讓你做出選擇，你選擇本丸，還是選擇我？”

穿着白大褂的付喪神站了起來，随即上前一步，半跪在松本清和面前，用屬于刀劍的姿态向少女獻上了腰間的本體短刀。

“向您獻上忠誠。”

少女接過了他遞來的短刀，屬于少女的靈力萃取了刀身，也讓藥研再度感覺到了屬于審神者靈力的溫暖。

他遞刀後仰頭看到的，便是少女鄭重地接住自己，如同完成什麽儀式，認真地締結刀劍契約的模樣。

她将刀還給了他，恬靜的表情下，唯有如同琥珀的雙眼透出了笑意——那是他至今為止，在松本清和臉上見過的，最戳動心靈的表情。

“請多關照，藥研。”

“請多關照，大将。”

[雙刀的場合]

繼突然醒來的一期一振後，藥研與其他藤四郎家的成員也逐漸向新來的審神者“投誠”。

短刀的戒心在一期一振與藥研的幫助下有所改善，作為“小叔叔”的鳴狐也不再對松本清和戒備。而松本清和也沒有辜負他們的信賴，用自己的能力逐漸淨化短刀們的暗堕，讓短刀們重新安心下來。

“吶，主人這次是真心吧。”雖身為男性，卻有着如同女性外表的亂藤四郎，注視着鏡子反射出的，坐在自己身後願意為自己打理長發的審神者，“我這次……可以當真吧？”

也曾被初任審神者說過『啊，亂醬真可愛』，『我才不會覺得亂醬的打扮惡心呢！明明很漂亮嘛！』這樣喜愛話語的亂，卻也聽到性情大變的初任審神者用一種陌生的神情，冷漠而譏諷地注視他。

『啊啊，比女孩子還漂亮的男生，真讓我作嘔。』

『真讨厭啊，看到這副摸樣的你，只會讓我想起不愉快的事情。』

『離我遠點！』

和最初的溫柔不同，從現世回到本丸的審神者，對曾經喜愛的刀劍露出了遷怒般的惡意。

“亂。”松本清和從鏡中看到了他的眼神，那是她熟悉的，脆弱又倔強的雙眼，“叫我的名字。”

“……主人？”

“叫我的名字。”面對亂的遲疑，松本清和只是溫柔地，重複了自己的話。

“清……清和大人……？”亂在開口的瞬間便明白，初見時的少女說出的名字，毫無疑問是可以被當作“咒”的真名。

“明白了嗎？我将真名告訴了你們，所以你無需擔心。”

松本清和看到現在的亂，就如同看到了那場火災後，毫無寄托，卻有幸認識了他的自己。

……

“這還真是吓到我了。”說着口頭禪的白發付喪神突然從房梁倒吊着下去，暗堕導致血紅的眼也無法完全覆蓋原本的金黃，這使他的雙眼與其他暗堕付喪神不同，多了流光溢彩的驚豔，“你是怎麽做到的？讓一期一振蘇醒不算難……你是怎麽讓他這麽快對你獻出忠心的？”

回到自己房間的松本清和，早就知道鶴丸藏在房梁，所以在他突然出現想吓唬她時，她只是不為所動地注視着手中的報告書。

“這種問題，怎麽不去問問本人？”松本清和對待鶴丸的态度很明确，他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會算計他。

聽到她這麽說，鶴丸國永倒是不說話了。只是他注視着松本清和處理文書的樣子，突然感慨般說着，“人生果然還是要有點驚吓才有趣啊。”

他從房梁一躍而下，落到少女身後。這次他沒有對少女拔刀，而是保持那副不太真實的笑意。他邊向門外走，邊頭也不回地朝松本清和搭話，“那就好好加油吧，審神者小姐。”

松本清和在他走後才将視線從手中挪開。

她回頭看向鶴丸離開的方向，不算嘲諷地輕哼了一聲，“裝的和真的一樣。”

『任務進度：21.5%』

在系統界面中，所有刀劍的圖像都整齊地排列其中。

松本清和的視線停留在寫着鶴丸國永的那一欄。由于資料被『點與線』理清得差不多，所以不同于最開始的一排問號，刀劍付喪神的資料已經完成的七七八八。

和本丸中看到的暗堕狀态不同，鶴丸國永的圖像不知何時有所改變。

原本因暗堕而血紅的雙眼，突然變回了原本的澄澈。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不知道怎麽寫細碎的腦洞，就按小節來寫了。

[1]小狐丸吃的油豆腐是女主做的，但女主不是做給他而是為了給狐貍式神套話用的（美好的誤會）。當然，小狐丸只是認可她能作為這間本丸的審神者，不是完全信任她本身。

[2]藥研能察覺到女主有僞裝。但和小狐丸不一樣，他看出了女主是在僞裝成“裝作溫柔”（意思是，‘讓別人能看出她在裝’實際上這才是她的僞裝/本質其實就是裝成的樣子），且理智的知道比起天真，擁有不失好意的僞裝的女主更适合久坐高位。

[3]初任如果沒有回現代這間本丸不會暗堕。她在現世的打擊是[交往三年的男友其實是個騙子，以找到真愛的理由把她甩了。但初任不知道，只看到男友‘喜歡’比她還漂亮的男生才把她甩了]。所以逃回本丸的時候才對亂的反應那麽大。而這個心結因為本丸內越來越多的‘漂亮刀劍’愈深，最後作繭自縛永遠離開了本丸。

初任對所有她鍛造的刀劍都有好感，但僅限于‘他們是她的刀’的印象。

至于鶴丸，他是真的從一開始就沒暗堕，只是因為女主接觸的親密度不足，系統不給予顯示罷了。

［注意]：即便淨化全員，不代表全員單箭頭女主，即便單箭頭，也不一定都是愛情。

下章人設爆炸高能預警→作者桑不是為了下章不會下決心寫刀劍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