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救贖
那是數年前的事情了。
在衆多Level E闖入錐生宅的時候，錐生夫婦拾起武器，讓孩子們躲在房間裏，自己出門面對了那些怪物。
很長一段時間，錐生零只能抱着自己的弟弟一縷，不安地躲在角落。
直到——怪物的嘶吼聲突然放大，然後再無聲息。
「一縷，你在這裏等我。」
錐生零忍不住走出了房間。
然後就看到了，那位自稱風間的女性。
「他就是你們說的孩子？」
代表血族的血紅雙眸淡淡地朝他望過來，對于還未親眼見過純血的錐生零來說，風間這一眼帶給他的壓力巨大，但莫名又因為她的話産生些許吸引。「那麽契約成立，我會将他托付給值得信賴的人……嗯？」
四周全是Level E被消滅留下的灰燼，錐生零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強，但不可能在面對如此多的Level E時毫發無傷。
所以他明白了，那些怪物，是這個叫風間的純血消滅的。
而且是瞬間，便讓怪物們成了灰燼。
「有趣。」風間看到他的時候，驀地勾起一絲笑意，「孩子，過來。」
錐生零警惕地望着她，但因為她的呼喊，又不由動了動指尖，想順從地過去。
「零，過來吧。」最後，還是錐生夫婦的話讓他放下戒心，走了過去。
「這位是風間殿下。」錐生夫婦是血獵，這點不容置疑，但現在他們對風間的态度卻十分友好——不如說，是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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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目睹對方一個眼神便讓Level E消散的時候，錐生夫婦就明白自己不可能殺掉她。
更何況，對方算是救了他們、救了錐生家的恩人，甚至為他們着想，提出了“保護計劃”，他們也不想傷害她。
「零，以後你和一縷，就聽風間殿下的話。」
「母親？」錐生零不解地皺眉，「為什麽要——」
「因為你的父母必須‘死’。」
風間壓低了聲音說着，但在錐生零瞬間變換的表情中，她又突然勾起唇角，難得放聲笑了出來。
「風間殿下，即便是玩笑，零他也會當真啊。」
「哈哈——抱歉，因為覺得有趣，所以稍微捉弄了一下。」
「有貴族聯合血獵盯上了你的父母。」風間收斂了笑，但語氣卻稱得上溫柔，「零？對吧。你的父母必須死去，不然死的便是整個錐生家。」
「但是沒關系，我與他們定下了‘契約’。」
「他們會受到我的保護，被接到玫瑰莊園——與之交換，你與一縷，現在是我的‘所有物’。」
「你明白，這是什麽意思嗎？」
被那雙血色的眸子注視着，錐生零卻并未感覺寒意，甚至在那雙淡漠的血眸中，看到了淡淡的縱容——縱容？或許只是他看錯了，身為純血的風間，又怎麽會對人類青睐呢。
錐生零睜大了眼，突然想問她為什麽會看重他和一縷，但最後卻倔強地沉默。
「……你們是我的‘零食’哦。」風間眯起眼，故意舔了舔自己的獠牙，卻讓零突然紅了臉，偏過頭不去看他，「聞起來真的很美味啊。」
明明這些話是他曾經最讨厭的說辭，若是以往他一定拿起武器朝不知天高地厚的血族開槍，但不知道為什麽面對風間，他卻僵在原地，甚至不敢看她現在的樣子。
「風間殿下。」錐生夫婦看不過去，有些無奈地出聲。
風間聳了聳肩，語調回到了淡然，「我只是讓他明白，以後應該聽誰的話。」
「這麽做會讓零他們誤會的，您明明是好意……」
「誰知道呢？」風間輕笑一聲，「或許我就是看上了他們的血。」
說着，風間低聲叫了個名字，錐生零看到在下個瞬間，風間的身側便站了兩個帶着佩刀的人。
——不對，不是人類。
但也不是血族。
「把這兩個人帶回莊園。」風間這麽吩咐着，「讓長谷部安排他們的住所。」
「真是的~大人您好不容易叫我們一次，就是為了跑腿嗎？」紅眸的少年帶着撒嬌的口吻，但舉動卻十分規矩，「說好要好好寵愛我的呢？」
「清光，不要讓——不要讓大人為難。」藍眸的少年似乎想叫什麽名字，但最後卻制止了自己，說出了和紅眸少年一樣的稱謂。
「好啦，我也知道正事要緊……」清光先是打量了眼要被他們帶走的錐生夫婦，眼看着柔和了一些的神色，卻在瞥見錐生零時又沉了沉。
「唔……不過是個人類小鬼……」
錐生零不知道他念叨了什麽，但從他身上瞬間起的殺意中明白，那一定不是什麽好事情。
「清光。」風間也察覺到了他的變化，所以伸手撫上了他的腦袋，帶着安撫意味地揉了揉，「這是‘任務’。」
「那就沒辦法了，一切以大人為先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清光恢複了笑容，「那，我們先走了。」
「一路順風。」風間颔首。
「您也是。」藍眸少年行了一個隊禮，也随清光将錐生夫婦帶走了。
偌大的房間，瞬間只剩下風間和錐生零兩個人——哦，應該是三個。
「是……這位大人救了我們嗎？」不知道何時從樓上下來的錐生一縷，帶着希冀地看着風間，完全沒有對血族的懼怕。
「你就是一縷吧？」風間見他來也毫不驚訝，「你都聽到了？正好，也省了我再費口舌。」
「從今天起，你們是我的人。」風間朝他們的方向走了幾步，「所以，在我失去興趣前——」
錐生零看到她的血眸中倒映着自己與一縷的身影，突然心頭一熱，連她霸道的發言都讓他輕易接受了。
「——努力活下去，取悅我吧。」
那聲音仿佛響在耳邊，讓錐生零的意識突然從混沌中蘇醒。
難得睡了個安穩覺的錐生零，在清醒的瞬間察覺到身側的氣息，整個人不由一僵，意識瞬間清醒。
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他坐直了身體，扭頭看向氣息的主人。
他剛剛是靠在她的腿上睡着的？
“醒了？”
她身上的繁華和服變為了幹練的黑色制服，但不論是氣息還是樣貌都與過去如出一轍。或許因為過于巧合，畢竟他剛剛夢到過去的事情，現在睜眼便看到了夢中出現的人，不由讓錐生零有種夢境再度化為現實的荒誕感。
“不說話？明明我們有一兩年沒見了。”
錐生零聽到她說的話，不由有些走神。
确實有兩年沒見了，自他父母改變身份搬出玫瑰莊園，也告別了血獵的職業，錐生零便從玫瑰園一同搬了出去，來到了黑主學院。
而在他知道風間千波推波助瀾，讓緋櫻閑接受一縷，使其成為血族後，錐生零更是一時氣悶，像是賭氣一樣再也沒有聯系風間。
大概是天生的血獵，錐生零讨厭生性冷漠殘酷的吸血鬼，但唯獨救了他父母，又不由分說将他和一縷帶在身邊、卻不觊觎他們血的風間千波是個例外。
“還在怪我插手一縷的事情？”
因為他不說話，坐在他旁邊的清和主動開口。
她沒有挪動位置，就看着他紅着耳朵不自覺地退了兩步，坐到了側面的沙發上。
“閑本來不想讓一縷接受初擁，因為她覺得，對于一縷來說，人類的身份更适合他。”
「血族并非多麽光鮮的身份，我不能再将一縷拉入黑暗。」
「哦？明明你沒有猶豫地将你的愛人變為血族。」
「因為身份不一樣。」
「什麽？」
「一縷他……或許更像我和他的‘孩子’吧。」
清和想到當時閑的表情，不由覺得感情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它能跨越種族的界限，讓一向只對愛人投入感情的緋櫻閑，也開始思考他人的利弊。
“或許是閑給了一縷健康的身體，所以一縷将她視為特別。”
清和并沒有等價交換的能力，她所有的契約，都建立在她自身能夠做到的條件內，像緋櫻閑用空頭誓約将一縷的體質變好這種事，清和除非給他喂自己的血，不然根本做不到。
“這是一縷再三考慮的結果，所以，我幫了他。”
“……他根本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麽。”
回過神，錐生零才垂着頭回答她，但腦子裏想的，卻是那時緋櫻閑只身一人闖入錐生宅，卻被風間攔住，保護他們的場景。
那時候的她太過鮮明，鮮明到他可以模糊掉當時還在的其他人，只記住了她的背影。
“算了，這是一縷的意願，我……沒有生氣。”
他擡起頭，正巧對上了清和一直看着他的眼，不由語塞，最後不自在地扭過頭，“你怎麽突然來黑主學院了？”
“來看看你啊。”清和自然地接口，“也是為了夜間部的一些事情。”
“夜間部？那群吸——血族的事情？”錐生零皺着眉，因為眼前的是清和，所以硬生生将吸血鬼的蔑稱改為了血族，“你來這裏，那個純血沒攔着？”
錐生零說的那個純血，指的是沒少威脅他“不要試圖靠近千波，不然吸幹你的血”的玖蘭李土。
要知道當時玖蘭李土和緋櫻閑對峙搶風間千波的時候，錐生零因為被千波提了一句“她的所有物”，就被玖蘭李土靠近威脅要咬他讓他變成Level E——最後還是千波看不過去玖蘭李土作妖，親自揍得他乖乖跟她走。
“他攔不住。”清和彎起眼，“零在擔心我嗎？真是個好孩子。”
“我不小了。”不滿她的稱呼，零忍不住啧了一聲反駁她。
清和聳了聳肩，并未對他的反駁有什麽感想，“我知道理事長希望人類與血族共存，這座黑主學院就是他的心血。”
知道她開始說正事，錐生零也正了臉色傾聽。
“我不是否認理事長的理想，只是現在的血族內部，并不适合與人類相處。”清和彎腰，将手肘撐在面前的玻璃桌，用手背抵住下巴，輕聲笑道，“作為純血的大家不提，貴族中有不少從心裏輕蔑人類。”
“本來作為純血，我等的意志可以改變他們的想法，但是——現在的血族并非以純血的意志為主。”
“——元老院？”
錐生零明白她指的什麽，他掃了眼會客室的周圍，并未感覺到其他血族的氣息，這才壓低了聲音道，“你想對元老院做什麽？”
語氣間，已經認定她會做什麽事情。
“老實說，我讨厭元老院很久了。”清和這麽說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屬于純血的威信，我要讓元老院一個不落地吐出來。”
“更直白的說……”她朝他看了過去，“元老院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們可不是說解散就會聽話解散的貴族。”錐生零覺得嗓子有點幹，他注意到她溫柔面容下的強勢與絕對，心髒卻跳得更快了。
“而且……”
“而且，他們很快會找上我，因為我承認了自己是純血。”清和了然地接下了他的話，但毫不在意，“這些都無所謂。”
“威逼利誘，甚至用我在意的人逼我就範，他們都不可能成功。”
“我說讓他們交出權利，他們只有交出來這一個選項。”
“啊，對了。”她像是想到什麽，雙手合十，後又相交握緊，“我聽閑說，玖蘭樞有一個有趣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将你也算計其中。”
“那現在，我也有個‘計劃’。”
“零，你願意當我的棋子嗎？”
錐生零怔了幾秒，在她平靜的目光中，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如你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300收藏的加更（作者桑的存稿岌岌可危）。
緋櫻閑和她愛人、錐生家都存活，但是對外傳的卻是緋櫻閑殺了錐生夫婦，又帶走了錐生一縷，咬了錐生零（實際沒被咬，只被李土威脅要咬）——對，這傳聞就是玖蘭李土傳給元老院，然後散播出去的。
實際上卻是女主帶走了錐生家，但因為錐生一縷身體的原因，緋櫻閑和他定了契約，被帶到了緋櫻家。
所以……這裏玖蘭樞還是将錐生零當保護優姬的棋子，然并卵零沒被咬，根本不接受威脅和利誘，甚至還和“大Boss”玖蘭李土很熟。
[小劇場一]
零：從小我就承受了那個年齡不該承受的壓力。
優姬：诶？為什麽這麽說？
零：……往事不堪回首，而受傷的總是我。
（從小就看到兩個純血争另一個純血的戲碼、重點是這個純血還是他/他父母的救命恩人、更重點的是數年後這個戲變得更精彩了不說，每次沒争過的血族/人都喜歡以威脅他作結束）
優姬：那零還真是辛苦啊。
零：不管怎樣，我都是她（自認為）最在乎的那個（明明很自豪卻就是裝作冷淡的樣子）。
優姬：？？？（雖然不知道他說的什麽，但是突然很想打他）
[小劇場二]
（錐生零見到緋櫻閑後）
零：（激動憤怒）就是這家夥——！（她就是我弟效忠的血族，為此還忘記常看看親哥）
樞：她是緋櫻閑，殺害了你父母的兇手。（很好，和傳聞一樣，這局穩了）
零：（沉着臉不說話）……（玖蘭樞傻了嗎？我一家活的好好的，甚至我沒離開莊園前還被迫吃了我爸媽、緋櫻閑和她愛人不少狗糧）
李土：（知道一切但就是不說）……呵，等着翻車。
（關于自己弟弟成為血族自己卻沒有的事情）
零：那種喪失理智的怪物（Level E）有什麽好當的？
優姬：诶？但是姐姐大人咬的人可以成為她的氏族，而且不會變成Level E哦？
零：……除了那家夥（女主），其他的純血沒個好東西。
優姬：唔，我貌似也是純血來着。
零：……除了你和她。
優姬：明明零就很在意啊，從我們聊這個話題開始，零就一直關注着姐姐大人呢。
零：總之——我是不會像一縷那樣主動讓純血鬼吸自己血的！
清和：哦？零是在邀請我主動？
零：啧——啰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