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臣服

孩童般的外表，卻手握鋒利的刀。

他們面帶微笑，手中的威脅卻露骨地展現在他們面前。

在月光中顯現出身影的“人”，無疑是本丸內待命的付喪神們，還是最适合夜間的短刀。

“……風間大人這是何意？”一條麻遠完全沒有感覺到短刀們的氣息，若不是他們現在主動現出身形，他還毫無察覺。

明明看着只是一群毫無威脅的孩子，一條麻遠卻在對上他們的眼時察覺到了讓他警鈴大作的鋒利感——就像，出了鞘的刀。

“在談判前，總要拿出一些實力。”清和微微一笑。

除了散落在房間各處陰影的付喪神，清和身邊還站着兩個。一個是信賴最高的藥研，還有一個是面無表情警惕着四周的小夜。

“請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清和看到一條麻遠臉上的警惕，故作好心地解釋，“這些都是我的家臣，他們沒有傷害你們的意思，讓他們出來只是想讓一翁你知道……誰才掌握着主動權。”

“風間大人，您是想與元老院為敵嗎？”

一條麻遠即便被她這麽明目張膽的威脅，依舊保持着表面的尊敬，他微沉着臉，在這麽說的同時，還帶着深意地看了眼旁觀他被威脅的玖蘭樞，“即便您是純血種，也并非萬能。曾經的純血……玖蘭李土正是因為違反了規定襲擊了純血，才被封印了□□。”

他警告清和的同時，也是在提醒玖蘭樞他的“弱點”還在元老院的手上。

“您想要與整個貴族階層反目嗎？”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清和臉上的笑容不變，語氣也依舊溫和，“一翁。”

鮮紅的眼中倒映着一條麻遠的身影，她的表情溫柔，眼中卻淡漠得徹底。

“——你想與身為純血的我、你等的‘主宰者’為敵嗎？”

這話說出去的瞬間，順從她的心理空前的膨脹，毫無跳動的心髒此刻瘋狂地震動，讓一條麻遠喪失了瞬間的思考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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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下一刻，同屬于純血的玖蘭樞為他解了圍。

抵抗的威壓傳來，讓一條麻遠壓力增大的同時，又重新有了反抗的能力。

生理的歸順與心理的抵制對抗，讓一條麻遠終于忍不住站起，想伸手取出自己的武器。

“哦哆~”

但在他動手指的瞬間，鋒利的刀架在了他的脖頸，“小心後面哦。”

“——不準對主人不敬！”

橙發的“少女”瞬間從屋檐落到一條麻遠的身後，而原本在清和身邊的小夜也瞬間來到他的身前。

兩位付喪神一前一後将刀架在他的要害，一條麻遠在被制住的瞬間便反抗，但毫無作用，反倒差點被短刀割破喉管。

不知道他們使用的是什麽短刀，明明沒有血獵武器帶來的危機感，卻在瞬間傷害到了身為血族的他。

這樣的意外讓一條麻遠暫且忍耐地重新坐下，一時不敢妄動。

“樞大人。”

聞到自己鮮血味道的一條麻遠狠狠地皺着眉，他不再試圖與清和溝通，轉而拿捏起受限制的玖蘭樞，“身為我等效忠的‘王’，便這麽看着另一位純血之君違反血族紀律嗎？”

“……風間老師？”

玖蘭樞受到他的威脅，卻只是淡淡扭頭看向清和，連稱呼都并不正式，用的是學院明面裏的師生關系。

“我說過吧，這只是為了展示我擁有的‘實力’。”

清和微微眯起眼，她偏頭看了眼身邊的藥研，明明沒有說什麽，藥研卻仿佛知道她的意思般點了點頭。這讓她很快挪開了視線，重新放回一條麻遠的身上，“況且，便是我真的對你做了什麽，也是你該反思自己的不敬，而不該輪到Level B裁決我。”

“亂、小夜，”藥研在清和不再開口後伸手擡了擡眼鏡，朝笑着将刀架在對方要害的亂與面無表情的小夜道，“可以了。”

他頓了頓，視線不經意晃過暗地幫助一條麻遠分擔純血威壓的玖蘭樞，神色沉了沉。但想到這次不同以往，大将早就有完全的準備，便沒多做什麽地移開了探究的目光。

亂笑嘻嘻地挪開了手中的刀，“既然藥研哥都這麽說了，那就留他一命吧。”

說着，他下一刻便越過一條麻遠，将他們視若無睹地來到了清和的身後，甚至親昵地伸手從背後抱住了她，“大人~亂是不是幫到您了？”

“嗯。”清和任由他撒嬌。

“啊啊，那真是件開心的事情呢~”

“大人，您也不要太寵着……算了，沒什麽。”藥研嘆了口氣，本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敗下陣來。他注意到小夜并未動，不由再度叫了對方的名字，“小夜？”

“我不擅長手下留情，下次再對主人不敬……”小夜并未理會藥研的話，而是漠然地盯着一條麻遠，“我會直接殺了你。”

說完，他利落地收了刀。

下一刻，他便回到了清和的身側，神态冷靜得完全不像剛剛威脅了對方。

“——那麽，風間大人。”

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強制冷靜下來的一條麻遠，已經許久沒有遇見敢這樣直接忤逆他的存在了，偏偏現在只有他在這裏，因為血統壓制完全陷入了被動。不僅不能對清和做什麽，甚至還要好聲好氣地哄對方。

“您到底希望得到什麽呢？”

“很簡單。”清和的表情不變，也并沒有收回威壓，“我想要的，是新的秩序。”

一條麻遠沉下了臉，就連玖蘭樞也露出些許訝異，顯然是覺得以清和的性格，不應該像一條麻遠那些貴族一樣，渴望着權利。

“風間大人這話，未免太過兒戲。”

好歹是元老院的領軍人物，曾将純血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一條麻遠，聽到她的打算終于冷笑一聲，不再故作謙卑，“純血自聖戰以後變得稀少，這才逐漸演變成由貴族階層的我等掌管血族的秩序。而這秩序的最終形态，便是元老院——是，您是純血，是我等應該尊敬愛戴的存在，但請您看清楚形勢。”

“現在已經不是曾經屬于純血的時代了，即便您的血統高貴，但……僅您一名純血之君，又豈能撼動整個血族秩序？”

一條麻遠瞥了眼玖蘭樞，見他無動于衷，不由問道，“樞大人，您便任由風間大人胡言亂語麽？”

“一翁，純血之間可沒有互相聽從的道理。”玖蘭樞優雅地笑了笑，并沒有再替他說話。

“是麽？”一條麻遠見他如此，終于不再僞裝地威脅道，“樞大人莫非是忘了，喚醒您的那位，可還靠元老院的諸位維持封印。您與整個玖蘭家的存續，都是因為元老院的幫助……若非我等的效忠，您早就淪為那位的掌中之物，莫說實現您的理想與人類暫且和睦相處，便是您想保護的那位——”

“一翁。”玖蘭樞聽到前面還不為所動，直到他談到最後，他才用鮮紅的眸子盯住了他，“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也不該說出口。”

啪、啪、啪。

清和見他們內讧，饒有興趣地鼓了鼓掌。

“真是精彩的戲碼。”她微微後仰，以一種即為舒适的姿勢靠在沙發上，“雖然你們真的反目也十分有趣，不過未免顯得不把我放在眼裏。”

他們停止了較量，将目光重新放回清和身上。

“……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現在的形勢，一翁。”清和微微嘆息一聲，以一種讓一條麻遠惱怒的憐憫目光，開口說着，“我說過吧，從你們踏進房間的那一刻起，便沒了反駁我的權利。”

“哦？”一條麻遠忍耐着令他不愉的視線，“就憑風間大人的這些家臣嗎？”

他掃了眼周圍的付喪神，雖然有些忌憚，但并非畏懼。

或者說，他只是因為摸不準這些人有什麽特別的力量能夠傷害到血族，這才暫且按耐下來。但如今，他見清和鐵了心要和元老院、或者說他作對，便也不在乎這一點兒未知的危險了。

“不是哦。”清和見他如此，笑的越發耐人尋味，“不如說，一翁，你面對如此情況依舊鎮定的底氣究竟從何而來呢？讓我猜猜看……”

她故意作出思考的表情，實際卻早就明白對方的打算。

“因為你是玖蘭君的下屬，所以覺得我礙于純血之間的規矩不敢動你？”

“還是因為你背後有元老院那些貴族撐腰，認為我會投鼠忌器？”

一條麻遠的表情不變，但清和臉上的笑容卻擴大了幾分。

“都不對吧。”

“你只是知道，在玖蘭李土還未真的死掉以前，玖蘭樞不敢破壞與元老院之間的平衡。面對掌握了玖蘭李土身體、甚至偷偷幫助他複活的元老院，玖蘭樞在有把握消滅玖蘭李土前，不敢讓你——元老院的高層，就這麽死在他的面前，引起元老院的叛變罷了。”

她說對了。

看到一條麻遠瞬間變換的表情，清和只覺得愉快，“如果只是因為這樣可笑的原因，一翁，你還是趁早交出手中的權力吧。”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事情？”

這次詢問清和的不再是一條麻遠，而是神情嚴肅的玖蘭樞，“這些事情除了元老院，只有參與過‘那次’事件的人知道。”

“而才來到學院沒多久、甚至極少踏出學院的你，又怎麽會知道這些事？”

玖蘭樞此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樞大人，學院的結界似乎出了問題。那個人——父親今天附身于我，接觸了風間老師。」那天早上，支葵千裏難得主動敲響了他的房門，告訴他發生過的事情，「我懷疑他欺騙風間老師，想利用她純血的身份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期初，玖蘭樞确實懷疑風間千波有問題——因為學院的結界完好無損，靈魂狀态的玖蘭李土不可能附身在有結界保護的支葵身上。可他想到，當初封印玖蘭李土的時候，風間千波并無現身的消息，便立刻打消了這個猜測，轉而懷疑玖蘭李土是否又與元老院勾結，在知道風間千波是純血後，試圖利用支葵的身份奪取風間的力量，加快恢複肉身的速度。

但現在，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難道說——”

“——雖然遲了些，不過，看樣子來的正好？”

自成優雅的男聲打斷了玖蘭樞的話，在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不論是玖蘭樞還是一條麻遠，都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唯有清和早就知道，所以毫無動搖，甚至十分自然地朝來“人”看去，回了句“當然”。

“玖蘭李土。”玖蘭樞神色晦暗，他剛剛便猜測玖蘭李土與風間的關系，現在雖然驚訝，但并不至于失措。

“果然，你……”

“樞，你應該叫我叔父，而不是直呼我的名字。”

玖蘭李土不鹹不淡地提醒他，卻并未将注意放在玖蘭樞身上太久。或者說，在他說完這句話後，他的所有注意力都留給了清和，就連她對面的一條麻遠，都沒有得到玖蘭李土的一個眼神。

他徑自看向清和，在對上她的眼時神色一亮，微微欠身。

看到他的做派，玖蘭樞的表情更加莫測，而一條麻遠也意識到了什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了清和。

“原諒我因為處理一些小小的事故，所以聽到您的命令後沒能最快趕來。”

玖蘭李土走到清和身前，甚至毫不在意還有外“人”在便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親吻她的指尖。

“希望您沒有因此生氣，千波大人。”

誰主誰仆，已然體現。

作者有話要說：

100評論的加更。

為什麽最近都在加更？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吧。

[小劇場]

（見到亂時）

清和：亂他啊，真的是個乖孩子。

玖蘭樞：……你說“他”？明明是女孩子？

亂：真失禮啊，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孩子哦。

玖蘭樞：（聽到亂的嗓音，再看到亂的穿着，忍不住望向清和）……原來老祖宗有這種愛好？

清和：什麽愛好？

玖蘭樞：強迫自己家臣穿女裝……之類的。

清和：……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關于玖蘭李土薛定谔的恭敬）

清和：呵，平時沒大沒小，皮得沒邊，現在知道做樣子了？

玖蘭李土：（露出誘惑力十足的微笑）在自家人面前自然和其他人不同。在外，可不得給您面子嗎。至于在家裏……偶爾的以下犯上，那是情調啊。這不是知道您會寵着我，被您慣出來的麽？

清和：（冷漠臉）你盡管皮，打不斷你的腿我就不是你老祖宗。

感謝：

讀者“KK”,灌溉營養液 +1 2019-06-14 14:21:23

題外話：

哼！你們肯定不知道作者桑腦中已經想到了雙黑的共通線和分支線，以及總司的告白對話怎麽寫了！

偷偷告訴你們，你們絕對想不到太宰線和中也線作者桑想到了什麽撩人的騷操作！啊，但是還得按部就班地寫完，是時候先考慮K要救助的人物名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