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盛總!盛總!現在還不能進——”
工作人員驚慌失措地從椅子上一彈而起,左腳都差點絆到右腳,重心晃了晃,也沒抓到盛玉宸的袖子。
“讓開!”
盛玉宸暴跳如雷,怒氣沖沖,手背青筋爆突,連同衣角都皺緊。
他腳下生風,氣勢壓迫下,旁人個個不敢上前。
“沈彥彬呢?!”
現場所有人全部擡起了頭,幾十雙眼睛咻咻攥齊了往一個方向看。
“我問沈彥彬他人呢?!”
“轟——”地一聲,一把折疊椅突然倒地,不偏不倚地砸在木板上。
一旁的工作人員眼皮一跳,喉底跟着嗆進兩口風。
“我還以為是誰呢,這麽興師動衆的。”
一片靜默猝然被打倒,突有一人從折疊椅旁站了起來,他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袖口過長,遮過半掌。
他微微回頭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鏡。
“.......”
盛玉宸渾身的毛孔瞬開,脊背驀然并緊,怒氣化火眨眼就燒到下巴。
“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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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盛總,您怎麽來了?”
盛玉宸還來不及罵出口,手臂就被人從後輕搭上。
盛玉宸仍舊虎視眈眈地瞅着柏秋池,嘴唇被牙齒狠咬過兩三道,唇色都随之倒褪。
“來來來,有什麽事我們裏面說。”
沈彥彬半哄半拉着盛玉宸往裏間走,眼神順勢掃過旁人,以示噤聲。
沈彥彬剛一推開休息室的門,話都來不及問,耳邊便緊跟着一陣轟鳴,半晌都再也聽不見一個字。
“盛總......”
賀幸一擡下颚,臉色頓顯尴尬,他戰戰兢兢地站了起來,一身戲服也拖曳落地。
盛玉宸瞋目切齒,恨不得撕扒了那身段,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右手一擡,就要扼喉嚨。
“盛總,君子動口不動手。”
“......”右手驟然落空,半身重心幾度偏移,被撞退幾步。
柏秋池不知何時,竟也悄然無息地進了屋,他閃身擋在賀幸的面前。
盛玉宸離得他太近了,肩膀不免相抵抗,面面相觑間,呼吸都能在咫尺間交換。
“小人**兩巴掌!”
盛玉宸一字一字地往外蹦,渾身的狠戾勒成陰爪,迅速地往柏秋池臉色揚。
這次,柏秋池倒是吃了虧。距離過近,盛玉宸出了個陰招,先用肩壓制住柏秋池,繼而在他的餘光盲區內迅速出拳。
柏秋池眸子驟縮,他忽而偏頭,鏡面折射出冷光。
“.......盛總!”
“盛總!”
屋內所有人全然變臉,紛紛要上前勸架,卻被柏秋池一聲呵斥驚退。
“你們都出去。”
柏秋池冷然地啓唇,沈彥彬和賀幸快速地對視了一眼,伴着一聲落鎖聲,屋內只剩下他們倆人。
“你先放手,我們坐下聊。”
“聊個屁!”
盛玉宸氣得面目通紅,柏秋池不滿地啧了聲,眼尾無意缭轉,手下一并跟着用力,盛玉宸呼吸一滞,嚷嚷着不得不坐下。
“吱呀——”長椅在地板上挪出長音,盛玉宸忿恨地瞪着柏秋池,一副要将他拆骨入腹的架勢。
柏秋池反手撐坐在化妝桌上,長腿随意地點地,他取下眼鏡,低頭靠指腹将鏡框沿邊摩挲一遍後,再重新戴上。
“你又不是近視眼,裝什麽逼啊?”
和諧不過兩秒,盛玉宸又吹起了戰争的號角,拉開了鬥争的橫幅。
柏秋池置若罔聞,他單手撐着桌沿,微微仰頭朝盛玉宸牽扯嘴角。
“常思原很看好賀幸,說是形象好,又是學院派。所以先下手為強。”
“放屁!常思原簽誰不行,非得簽賀幸?!不就沖我來的嗎?柏秋池,你敢做不敢認,孬種啊。”
盛玉宸火冒三丈,他怒拍椅把手,椅子絲毫未動,倒是拍得他手疼。
柏秋池失笑,手指靈活地在桌角跳躍,像在觸碰軟糯的棉花。一牽一扯就拉出絲來。
“盛總,我哪兒知道您也看上了賀幸,早知道,我一定是讓給您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盛玉宸這張臀就沒好生挨坐的時候,三五秒內定是被柏秋池挑起。
“盛總,兩年四個億,旻思興許能超前完成。”
就在盛玉宸的拳頭又要飛刮過柏秋池鬓角的剎那,一沓白紙突然隔開了倆人的面孔。
這一枚驚雷空投,連掩體都無,根本無處可逃。盛玉宸翻着紙的手都微抖。
盛玉宸的呼吸愈發急促,像只漏氣的劣質喇叭,松了配件,連聲屁都吹不出。
“.......”白紙像猛落的白雪,稀裏嘩啦地撒了一地。白紙是新裁的,還帶着鋒利勁兒。
“整我是吧?!”
柏秋池腳尖忽踮,領子又被人提了去,柏秋池不禁哀嘆,盛玉宸同志對紡織工藝的破壞功力,已經嚴重影響了社會進步。
“盛總,願賭服輸嘛。”
“輸個頭!我寧願死也不可能輸!”
盛玉宸端出一副不畏強權,寧死不屈的架勢,像極了行狼牙山的壯士,表現出的百折不撓班的精神,着實讓人欽佩。
柏秋池饒有興味地盯着盛玉宸看,目光落到他若隐若現的鎖骨上,眸底蒙上了一陣暗。
盛玉宸的虛張聲勢在幾秒內就瞬時瓦解,以及那只愈發顫抖的右手更是将慌亂暴露無遺。
“....啪嗒!”
盛玉宸只覺掌心一滑,有什麽東西掉了下來。柏秋池也循聲低頭,很快又擡起頭來。
“柏秋池!你幹什麽!”
盛玉宸臉色大變,聲音都快破了膽,一陣天旋地轉後,他已被抵在牆面。
盛玉宸的四肢像被釘死在白牆上,壓根動彈不得。柏秋池單手撐牆,将盛玉宸鎖在範圍內。他不言不語,只稍動下颚,睨着盛玉宸。
柏秋池以優越的身高優勢增加了盛玉宸的心理負擔,盛玉宸擡眼,甚至能嗅到柏秋池的鼻息。緊盯之下的五官亦變得清晰。盛玉宸清清楚楚地看見柏秋池內尖外擴的丹鳳眼,迸發出的目光,深不可測。
“.......”柏秋池又近了一步,盛玉宸屏住了呼吸,手指不由抓牆,指甲都被揿彎了。
柏秋池狡黠地彎了彎眼,繼而慢慢吞吞地蹲了下去。
盛玉宸竟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
盛玉宸感覺腳踝內側被手背蹭過,但一閃而過後就無知無覺。
“毛衣上的紐扣都被你扯下來了。”
“.......”
柏秋池用兩指夾住紐扣,在盛玉宸面前晃了晃。盛玉宸的臉半白半紅,眼底燒起的火能點燃一竄炮仗。
這個王八蛋居然敢調戲他。
柏秋池似乎背後長眼,精準地反手鉗住盛玉宸企圖偷襲的魔爪。
“辦法也不是沒有,就怕盛總不願意。”
柏秋池技巧性地将盛玉宸擒住,盛玉宸抽不出手,就着一個別扭的姿勢被柏秋池鎖在懷裏。
又有一份文件紙揚到盛玉宸面前,盛玉宸懷疑柏秋池是個蟾蜍,張嘴就能吐紙。
盛玉宸只匆匆瞥了一眼,就發出了抵死般地驚叫。
“我去你的!你想鸠占鵲巢啊!”
椅子突然像不倒翁,前後左右顫顫巍巍地晃起來。就在這半當中,盛玉宸又淩空一腳,它終于不堪一擊地轟然倒下。
“盛總,我來包養你吧。”
“待遇和我那會兒比,再多些。”
盛玉宸想反手就掄柏秋池一巴掌,可身後鐵鉗般地力道叫他寸步難移,盛玉宸瞪着泛紅的眼,已在去世邊緣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