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喬霄,你現在不能進去!盛總說了誰也不見——”
趙秘書一個頭兩個大,她驚覺自己的臂力在這幾日突飛猛漲,鎖喉擰臂信手拈來,閉着眼睛都能精準瞄準方位。盛世集團的保安個個處于失業邊緣。
“我......”
喬霄剛吐出一字,只聽房內一聲吼,仿有路見不平的氣勢,能夠擊穿所有豆腐渣工程的承重牆。
“嘭——!”
刻着浮誇镂花的門遽然撞向牆面,喬霄驚恐地擡颚,剛要開口,眼神猛變,嘴巴失控地大張着,忘了維護表情管理。
“常思原,少他媽在這兒和我放屁,老子不會給你們一毛錢!”
“咣當——”混着心驚肉跳的聲音,地板上突生許多四分五裂的碎片,不知什麽東西被甩了下來,場面十分混亂。
“盛總,這白紙黑字可是寫得清清楚楚的,是有法律效應的。”
“去你媽的法律效應!你們這是欺詐,我要報警!”
盛玉宸邊吼邊往外走,鞋底踩過無數碎片,發出咯吱的聲音。
“看什麽看!沒見過打架啊?!”
盛玉宸擡手猛拍門板,門板在暴力施壓下又爆出吓人的狂吼。所有人紛紛低下頭,噤若寒蟬,連氣兒都不敢出。
噼裏啪啦漸起的敲鍵盤聲,試圖将一切掩飾過去。
“盛總,明天我就會請法務過來。”
常思原盯着盛玉宸的背影挑以一笑,他單手插袋,順勢将周圍環視一圈,仿若在欣賞自己即将到手的囊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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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着盛玉宸的肩走了過去,經過的同時拂動了一股冷氣,以至于盛玉宸沒反應過來。
喬霄不知所措,他躊躇着要往前走,步子一前一後卻不曉得該怎麽邁。
“......玉......”
他的叫喚最終還是在盛玉宸疾步離開的背影中消失得一幹二淨。
盛玉宸揿着電梯的力道都變得狠戾,電梯面板上緩慢跳動的紅色數字都像在火上又澆了桶油。
狹隘的電梯空間更添壓抑,盛玉宸都快喘不過氣來。
電梯提示音突響,像是救了盛玉宸一命。他迫不及待地沖出去,又火速地上了車,油門沒有緩沖地往死裏踩,勁風如刀割面切着他的側臉。
盛玉宸頭腦一片空白,只是機械地重複着動作,車子早已超速,卻毫無知覺。
.家裏
“吱——”車輪堪堪地摩過水門汀後,終于剎停下來。
“.....嘭!”盛玉宸怒摔車門下了車,他抖着手去按電子鎖,一不小心按錯了數字,電子鎖發出警報聲。盛玉宸的耐性到了極點,他緊抓住門把手,不顧疼痛一頓亂踹。
在電子鎖三番五次地警報中,盛玉宸終于輸對了密碼。
他甚至不脫鞋,幾步就往書房沖。他猛然拉開抽屜,數個文件夾微微發顫,他胡亂地翻箱倒櫃,可手卻越來越抖。
旻思今天對外高調宣布上市股票,并以各式各樣的長篇通告在各大媒體橫霸。
“吳若菲 旻思合夥人”“賀幸 旻思”“神秘旻思 何為四億”類似的标簽也被熱炒至微博頭條。
各大營銷號像上了發條,同時複制粘貼一樣的文案,将‘旻思’兩字推到輿論高潮。
偏偏沒有任何人提及盛氏集團。
柏秋池在以絕對優勢壓制,并企圖以此來攻破盛玉宸的心理防線。
“.......嘶!”盛玉宸近乎使出渾身的力氣,将那一份印着恥辱的對賭協議狠狠撕碎。他的手都蹭紅了,骨節更是凸凹欲裂。
盛玉宸快殺紅了眼,那紛紛落下的碎片,他還嫌不夠,撕成了半,還要再怒撕兩下,不碎成了屑,都難解恨意。
“嗡....嗡.....”
手機突然不安分地叫了起來,盛玉宸看都不看就接了起來。
“盛總,考慮得怎麽樣了?”
盛玉宸怒極反笑,他捏緊手機,一張口都快擠出口血。
“孫子,你爺爺我正想找你呢。”
電話那頭的人溫柔地嗤笑,語音在缭轉中更加柔情。
“開門。”
盛玉宸心口一跳,他半信半疑地下樓走到門口,按下門把手,柏秋池含笑倚在門邊。
“......”
柏秋池稍一逼近,盛玉宸就反射性地往後退一步,剛才的豪言壯語仿佛是走錯了片場,背錯了詞。
“常思原說你情緒激動,我生怕你出事,就過來看看。”
“畢竟破産,正常人都承受不住。”
柏秋池往沙發把手上随意一坐,他朝盛玉宸努努下唇,露出惋惜的表情。
意料之中的拳頭又迎面而來,柏秋池只微微偏頭就輕而易舉地躲過了。
再下一次反擊來臨前,盛玉宸已被掐住了雙手,面抵白牆。
“盛玉宸,你這性子得改改,這麽沖動,以後鐵定吃虧。”
“我.....改....你.......媽........”
盛玉宸被壓制得不得動彈,左臉快被白牆揿出凹洞來,他咬牙切齒地怒呵,眼底卻快被紅血絲撐破。
柏秋池稍一用力,盛玉宸又發出哀嚎,他冷冷地睨着盛玉宸,眼鋒終于不再隐忍,曝露出殘忍。
“柏秋池......我盛玉宸不是輸不起,但你這下三濫的招使多了,你會不得好死的。”
柏秋池不以為意地挑了挑眉,嘴角揚起一笑,可眼神冰封一動不動。
“什麽下三濫?我還能按着喬霄的頭逼他酒駕不成?他自己謊話連篇,錯做了事還狡辯,一點愧疚懊悔都沒有,自毀了前程,這也能怪我?”
“是你故意引導他說那些話.....你居心不良!”
盛玉宸快疼出了汗,臉色趨向慘白,青筋也因抵禦不了疼痛而爆。
柏秋池眼神晦暗,眸子呈黑,眨眼間危機就愈發洶湧。柏秋池前傾湊得更近些,氣聲自喉底游走。
“所以你覺得喬霄沒錯,都是我的錯?”
“你精心設計一個局,安排他跳進去,毀了他的所有,你還有臉反問我?”
盛玉宸一動身,手腕的疼痛就延續到指尖,直沖腦門。盛玉宸的臉上布滿了汗,可嘴上仍不饒人。
柏秋池無聲地轉了轉眼珠,他的手不自覺地一松,盛玉宸得了空。
“我從沒想過害他,只不過是了解他,至于喝了酒之後,他會幹什麽,我哪裏算得到?”
盛玉宸感覺到身後的壓力在逐減,他趁機卯足了勁兒,一個翻身抽出了手!
“啪!”
這一拳是實打實的,終于招呼上了柏秋池的側臉。他的嘴角即刻紅腫,火辣辣的疼痛如針刺密集而至。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那司機劉勳是你的人?”
“是,你是不可能按着他的頭逼他去酒駕。但如果那司機不偷拍喬霄喝醉的照片,不在事發時和你通風報信,或許這事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推波助瀾比見雀張羅還下作。”
盛玉宸揪起柏秋池的衣領,力氣之大,絲毫沒有手下留情。
柏秋池慢慢地轉過臉,他盯着盛玉宸的眼睛,突然咧嘴。
“我本來以為,你只是風流精明,不然再多些商場上的狠辣。我現在發現我錯了,你還是個是非不分的混蛋。”
“當然,既然這麽心疼喬霄,何不同甘共苦?”
柏秋池将盛玉宸的手一根根掰開,盛玉宸心升不好的預感,還來不及反駁,只聽柏秋池不緊不慢地說。
“基于貴司目前的市值已經不能同對賭初期相比,掉價頗為嚴重。單憑現在的貴司,兌現不了賭約。我同你盛總也算有些交情了,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包括你這套房還有你,我都要定了。”
柏秋池好整以暇地盯着盛玉宸,十指慢慢地交叉相握。
“......你休想.......!”
“明天早上我就要看到盛世的股權轉讓書,包括這套房子的房産證。”
“否則,等鬧到要打官司的地步,就別說我不給你留情面了。”
柏秋池慵懶地伸了個腰,他一個跨腿重新坐回那張長沙發上,手在茶幾上的果盆裏頓了頓,才挑上了一個橘子。
他不緊不慢地将皮剝開,再将橘子一掰為二後,慢吞吞地送到嘴裏咀嚼。
多餘的汁液浸潤了口腔,柏秋池滿足地眯起了眼睛。
“我多坐一會,明天再搬進來。”
“......”
盛玉宸從小到大都是一條霸龍。院子裏的鄰居都說他是頂壞的崽子,不欺負人就是今天積了德。
結果天道好輪回,風水輪流轉,今天變成他盛玉宸,被人在頭頂拉屎撒尿。擱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但盛玉宸能混到現在,總也不會是個莽夫,心裏的小九九也多得能成列成行。在同柏秋池一而再再而三的交手中,他漸漸明白——就目前情況看來,只有以退為進才最明智。
盛玉宸咬了咬嘴唇,手在幾番緊握又松開間,慢慢平息。
“咚!”盛玉宸猛然轉身上樓,柏秋池幽幽地看向他的背影,臉上笑容盡失。
牆上的挂鐘一圈圈地走,天色在眨眼間驟變趨黑。
柏秋池饑腸辘辘,他起身走到廚房,拉開冰箱的門一看,裏頭空空如也。柏秋池一蹩眉,忿忿地合上了冰箱門。
正巧碰上盛玉宸下樓,柏秋池眼尾一瞥到:去買點菜來,我餓了。”
“......”
說罷,柏秋池随手扯下冰箱上貼着的便簽,翻過面匆匆寫下些菜名。
盛玉宸的臉已經黑如鍋底,往上攤個雞蛋都能焦火。
“快去吧,玉宸,人生沒有選擇。”
柏秋池莞爾,一張便簽夾出了支票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