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了？雖說度假莊園是你家的，好像也并沒有這樣的規定吧？”
規定是沒有，但應如珞此行有重要的目的，她直覺，多了眼前這兩人，一定會壞自己的好事。
應如珞帶慕羨爬山露營的目的是什麽？很簡單——表白。
其實最近相處這段時間，她也曾試着用開玩笑的語氣有過表示，只是慕羨每次都只瞥她一眼，然後輕描淡寫說一句：“如果還想繼續做朋友，以後就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那一瞥看似輕飄飄沒有力度，應如珞卻總覺得像是被看穿了內心。
應如珞承認，當年在學校追求慕羨時，玩鬧和賭氣的成分居多。更甚者，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彎的，純粹只是做出來給應青衫看罷了。結果證明這一招實在管用，應青衫得知消息氣得差點當場心髒病發，并馬上派人把應如珞抓回家，手拿家法揚言要打死她，也省得敗壞了家風不說，他以後還要被人指指點點擡不起頭。
應如珞達到目的很得意，卻不曾想逼得應青衫最終做出了送她出國的決定。
一別數年，她也并非完全沒想到過慕羨，尤其有次找東西無意中從箱底翻出裝着慕羨一縷秀發的香囊時，聞着掌心殘留的餘香，又想起遠在千裏之外那個淡若幽蘭的女孩兒，心底也無端起了抹悸動。
只是，這點內心偶爾生出的小波瀾，很快便消失在了紙醉金迷的奢淫生活中。像是在污濁空氣中的一股清風，轉瞬即逝，無影無蹤。
如果沒有意外重逢，應如珞和慕羨的生活應該會像兩條平行線，彼此之間再不會有任何多餘的交集。
可冥冥之中她們遇上了，應如珞想，這就是緣分，連老天爺都覺得自己應該和慕羨在一起。恰好，現在的慕羨在她眼中又變得，和以前稍微有些不太一樣。除了更冷靜、更睿智、更成熟，似乎……還多了點說不出的憂傷和寂寥，以及眼中揮之不去的郁郁糾葛，莫名吸引着，讓應如珞直覺想更靠近她一些。
反正應青衫受小狐貍精的挑唆，最近竟在憋着勁幫她安排相親。好啊，本小姐也正好讓你們見識一下，我喜歡的人應該是什麽樣的，也好絕了那兩人異想天開妄圖讓她成家立業的念頭！
度假莊園後的山其實不算很高，卻也事前安裝了索道，可供游客直接到達露營地點。
慕羨選擇徒步走上去，應如珞當然很高興，她打聽過了，沿途風景不錯，如此詩情畫意的時刻，能和喜歡的人手牽手漫步，該是多麽讓人欣喜惬意的事。只是……
應如珞回身看笑意盈盈跟在身後的顧亦懷，以及她身旁的小秘書，不悅蹙眉：“顧經理，這附近可以游玩的地方有那麽多，為什麽你非要跟着我們？”
“登山的路只此一條，應小姐若是不喜歡和我同路，大可以去乘坐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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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以去玩水……”
顧亦懷笑得一臉暢快：“不巧，今天我就想游山。”
應如珞還想再說什麽，慕羨扯扯她袖口，淡淡說了句：“不用理那麽多，走吧。”
她擡步，踏着腳下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拾階而上。初秋時節，山中景致果真出奇的好，青綠泛黃的樹葉從半空中落下來，打個轉掉在地上，踩上去沙沙作響；頭頂上方，不知名的鳥兒栖在樹梢最纖細的枝丫上，啾啾唱着悅耳的歌，流水潺潺，微風拂面，讓慕羨疲累了這些日子的身心整個放松下來，融入到了眼前極致的自然美景中。
見她高興，應如珞也開心，一路上喋喋不休，像個最稱職的導游，告訴她這是什麽樹，那又是什麽鳥，聽得身後顧亦懷連連翻白眼，目露不屑。
隋默在一旁跟着，擡眼偷偷将這幾人的表現全看在眼中，又記在了心裏。
路程行過大半，眼前突然出現一汪清澈的溪水。水不很深，估摸着也就剛剛沒過膝蓋，蹲在岸邊去看時，層層波紋下，連最深處塵土大小的細沙都粒粒可見。
河上有個彎曲的拱橋可供游客行走，慕羨卻突然來了興致，看溪水中央錯落分部着些大石，剛好全都在水中冒出了頭，行距也恰恰是成年人一步邁開的大小，估計着該是有意設計，便扭頭向應如珞提議，踩着石頭從水面上過去。
她提出來的建議，應如珞又怎麽可能會說不好，二話不說點了頭，彎腰蹲下去挽褲腳。
隋默見狀，眼中閃過抹精光，清淺地笑着看顧亦懷：“顧經理，我們也從這兒走吧，你說好不好？”
顧亦懷正愁找不到借口跟着，這下遂了意，佯裝思考了一會兒，片刻才道：“好吧。”
應如珞自告奮勇跑到最前面探路，慕羨和隋默兩人一前一後在中間跟着，顧亦懷沒得選，尾巴稍兒似的被吊在了最後。
河面有點寬，粗略數一下大概有十幾塊大石，應如珞先跳上其中一塊穩穩站着，之後才回身牽慕羨的手。
“走個路還膩膩歪歪，煩不煩？”顧亦懷寒着臉抱怨。
應如珞聞言轉身，剛想不客氣的頂回去，慕羨倒先息事寧人說了句：“沒關系，我自己能行，你在前面小心點。”
“你真能行？”
慕羨笑了笑：“這有什麽的。”
隋默聽了，忙适時插話道：“應小姐放心，我會在慕經理後邊看着她點的。”
“不用……”
慕羨一句話還沒說完，隊伍末梢卻傳來顧亦懷半開玩笑的嗓音：“慕經理能力那麽強，哪還用的着別人照顧，倒是隋默你，嬌小玲珑的，我還怕突然刮起一陣風就能把你吹到水裏，你自己才更應該小心點，怎麽還有工夫去關心別人？”
隋默聞言紅了臉：“顧經理別拿我開玩笑了……”
“怎麽是開玩笑？我認真的很。你小心點，不行就讓慕羨扶着你。”
顧亦懷臉上一本正經，這句說的卻實實在在是出自真心。
除了不久前出差那次，慕羨在顧亦懷心裏好像就真的是冰木頭一般的存在，又冷又硬的不光是性格，還有鐵一般的意志和身體。雖然從小到大她經常生病，但不知為什麽，可能因為性格過于強勢，顧亦懷潛意識裏總覺得，慕羨是不需要人照顧的。
反倒是說話輕聲細語，動不動就容易臉紅，像受驚小白兔般的隋默，總能不經意勾起她心裏的保護欲。
“慕經理，”得到指示的小秘書有些不好意思，卻還是擡眼看着慕羨道：“那就麻煩你了。”
慕羨無語，走個路而已，這還需要別人照顧嗎？慕羨覺得隋默真心矯情，淡淡瞥她一眼後轉身繼續朝前去了。
隋默滿臉委屈，轉身看着顧亦懷。果然見後者揚聲道：“照顧她一下又不會死，冰木頭，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氣了？”
縱然顧亦懷語氣中全是不滿，卻依舊連頭都沒讓慕羨回一下。
“算了。”顧亦懷擺擺手，看着隋默道：“她就這樣，口硬心軟，萬一真腳下滑了站不穩，需要幫忙的話她一定會回身扶你。”
“嗯。”
隋默低眉順眼輕聲應了，嘴角勾起抹意義不明的笑，擡步跟了上去。
因為地形傾斜坡度大，水勢湍急，常有些水珠噴濺着撒到石頭上，濕了本就光滑的平面。隋默小心翼翼走着，同時眼神四瞄，觀察有哪塊石頭最不好踩，終于，來到河中央的時候，她鎖定了目标。
“慕經理。”
慕羨聽到喊聲下意識回頭，正像顧亦懷所說，她這人面硬心軟，即便再覺得隋默矯情，但人家真需要幫助的時候，還是會毫不猶豫就出手。
因為是猝不及防轉的身，慕羨腳下站的并不很穩。身形微晃之際卻見隋默招呼都不打，突然過來扯她的衣角。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就擡臂揮開了隋默的手。
慕羨發誓，她的力度，即便拍上只蚊子都不會死，卻不想，隋默身體趔趄，兩下之後竟倉皇驚叫一聲“撲通”紮進了水裏。
慕羨怔忪了一下，随後才想到要去扶她。只是身體才剛剛彎下去，卻被緊走兩步沖上來的顧亦懷猛然推開了，要不是聽到動靜回身的應如珞及時伸手攙扶，恐怕下一瞬間，連慕羨都要變成個落湯雞。
慕羨心裏微微刺痛，擡首就見顧亦懷從水中扶起渾身濕噠噠的隋默，寒着臉掃了她一眼。
明明她什麽都沒做，憑什麽要被這樣對待，慕羨毫不客氣回瞪顧亦懷，後者見狀，簡直要氣炸了肺。
“慕羨，你太過分了，就算不扶，也用不着把人推下水吧？”
慕羨張口，剛要作答，顧亦懷臂彎裏原本正低着頭的隋默突然出聲，紅着眼角扯顧亦懷袖口，抽抽噎噎地勸：“顧經理，不怪慕經理，是……是我不自己不小心……她可能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才會……慌亂之下推了我，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隋默說的倒也是事實，但不知道為什麽，慕羨心裏覺得從她口中說出來，自己似乎無端顯着可惡了不少。
26.打野戰啊？
一直等到了露營地點, 應如珞叫人帶隋默去洗澡順便烘幹衣服出來, 顧亦懷的臉還拉着, 半天沒有回暖。
慕羨對于陰差陽錯把隋默推下水的事也有些愧疚，但見顧亦懷得理不饒人, 沒完沒了的心裏長氣, 索性拉着應如珞的手，轉身準備去搭帳篷。
隋默手裏拿着顧亦懷烘幹的外套，見狀湊上前怯生生問了句：“慕經理，你們這是準備去做什麽？”
“搭帳篷。”
若是放到以前，慕羨本不願回答隋默這種沒什麽營養的問題，但眼下有愧在心，便耐着性子有問必答。豈料，縱然這樣顧亦懷還不能滿意, 寒着臉抱怨：“把別人推下水連聲抱歉都不用說嗎？現在還冷言冷語的，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隋默低頭扯顧亦懷衣角：“沒關系的顧經理, 慕經理她……反正不是故意的……”
她越是這麽說, 顧亦懷眼中低聲下氣的隋默越是可憐, 想當然爾，面色淡然全程一言不發的慕羨，更多出了那麽幾分“可惡”。
“虧得你還一直在旁邊說情, 可惜當事人一點都沒覺得自己做錯！”
慕羨心裏顫了一下, 擡眼冷冷瞥她, 顧亦懷毫不示弱瞪了回去。
應如珞見狀, 扯着慕羨的手輕輕一拉, 将她半個身子擋住做保護狀，像只炸毛的母雞般開始反攻：“顧亦懷你差不多得了。來時的路上慕慕不是已經說了對不起？你的人是嬌貴，但這是意外誰都不想，沒必要抓住這點事兒翻過來倒過去的念叨吧？”
她不說話還好，越是做出這種維護的姿态，顧亦懷越是覺得刺眼。
聞言故意嗤笑：“意外？我明明看見是慕羨伸手推隋默下了河。是，我的人嬌貴，但怎麽都比不過你的人吧？作了惡随随便便說句對不起就算完，別人連說都說不得了？”
她一番冷嘲熱諷讓慕羨瞬間變了臉色，也不知道是難受顧亦懷竟要如此維護隋默，還是痛恨她竟能把自己說的這麽不堪。
索性，什麽也不管的撥開應如珞的手，一步跨出去，在顧亦懷面前站定後，張口冷冷說道：“對，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故意推她下水又怎麽樣？你心裏不舒服？那怎麽剛才在河邊的時候沒順手把我也推下去報複？！”
她的嗓音像寒冬裏結成冰的湖面，冷的不見一絲溫度。
恰巧此刻，有服務生端着托盤從幾人身前走過，盤上擺着幾只玻璃杯，裏面澄清淨透，不知是水還是酒。慕羨眼角餘光瞥見，面色淡然取過一杯，二話不說去抓隋默的手塞進了她掌心之中。
“你幹什麽？！”
顧亦懷面上一動就要阻攔，卻不如慕羨動作更迅速。她右手抓着對面隋默的左手，一個向上的弧度輕輕一擡，看似沒什麽力度的動作，卻成功讓兩人掌心當中那杯不知是水還是酒的東西全部潑灑出來，當場淋了慕羨滿頭滿臉。
包括侍應生在內的人全都愣住了，慕羨臉上卻還是冷的似乎能凝成冰的表情，冷靜自如從呆若木雞的小秘書手中取出水杯放回托盤上，複又轉過臉去看同樣愣在原地的顧亦懷。
“這樣可以嗎，你滿不滿意？不滿意還有，盡可以讓你的人再多淋幾杯。”
“你的人”三個字沉重又苦澀，慕羨說的時候不經意停頓了下，心上像被最鋒利的劍劃過，痕跡還沒露出來被看到，疼痛卻先一步傳達到了各個神經處。
慕羨面無表情，擡腕想再去拿水杯，顧亦懷走上前飛快按住她，嘴角張張合合幾次，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甚至，空着的那只手怔怔的擡起來，想去擦沾在慕羨睫毛上的水珠。
慕羨側頭躲過，顧亦懷的手落了空，還來不及收回時，就聽慕羨又道：“不用了是嗎？那這事是不是能翻過去不再提？如果翻不過去，随時歡迎你們來報複，一解心頭之恨，要還不滿意，回程時我可以在河邊等着……”
她停了話頭，擡眸轉向另一旁的隋默：“随便你想推多少次都好。”
“啊？不……不用……慕經理，我沒想報複，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慕羨不想聽她說話，愧疚歸愧疚，但依舊不能讓她強撐起笑臉裝作很喜歡眼前的人。
慕羨拉着應如珞的手揚長而去，連頭都沒回。顧亦懷心底有些惱怒，卻說不上為什麽。
是她反應過度了嗎？好端端的，慕羨莫名其妙把隋默推下了水，完事只冷着臉說了句對不起，讓人看不到絲毫誠意不說，回程路上更是連句噓寒問暖的話都沒有。隋默裹着外套在自己懷裏瑟瑟發抖的樣子實在可憐，再看慕羨趾高氣昂的臉，顧亦懷怎麽都壓不住突然翻騰起來的、那個叫做“打抱不平”的情緒。
尤其還有應如珞一直在旁邊添油加醋，顧亦懷就是看不慣她倆站在同一陣營的模樣，心裏有團火，總想怼回去。
可怼來怼去，卻不知為什麽，事情最終發展成現在這不可收拾的一幕。
慕羨離去前的一瞥，看着她像是在看個陌生人，沒有表情沒有溫度，無端讓人心裏害怕。
應如珞帶着慕羨去了休息室。雖然是露營地，但為方便旅客的日常生活，應青衫特意派人蓋了一小排青磚綠瓦的房子，和山水相映成趣，既不破壞整體的自然美感，又多了點人間的煙火氣息。
房子雖然不多，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囊括了衛生間、浴室、餐廳和可以購買些簡單生活用品的小商店。
但是，為防止大規模建設破壞了原本的生态，又為了讓旅客能融入大自然親身感受它的美，房子并不提供住宿，所有人一律要在特意規劃出來的平地上露營。
應如珞從侍應手裏接過雪白的毛巾，幫慕羨擦了擦濕透的頭發。
“真的不用去洗個熱水澡嗎？會不會着涼？”
應如珞語氣溫柔，眼角是抹藏不住的心疼，只是她自己沒注意，慕羨也沒看到。
“不用，一點水而已，擦幹就行。”
慕羨沖她笑笑，接過毛巾蘸幹了臉上的水珠。應如珞氣不過，吹胡子瞪眼的抱怨顧亦懷實在過分，又內疚不該沒有在開始的堅持不與她們同行，否則，哪裏還會出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
“真的沒關系，意外的事誰能說的準，你也不想的。”慕羨淡笑着安撫她，心裏雖免不了還在隐隐作痛，但應如珞無辜，不該因為自己的事情影響她出游的心情。
“不是說可以在戶外燒烤嗎？需不需要準備，我們現在過去看吧。”
慕羨振奮心情，盡量語調微揚轉移了話題。
應如珞的性格多數時候像個小孩子，情緒很容易被感染，見狀飛快忘了之前的煩惱，想起今晚自己的計劃，胸中當即又燃起了興奮的火苗。
吃飯時總算沒遇到顧亦懷和隋默而被擾了興致，應如珞手拿托盤，十分殷勤的在慕羨坐着的桌子和燒烤架前來回奔波，慕羨想去幫個忙，卻被她按着一屁股坐回了板凳上。
“慕慕不喜歡吃肉是吧？那我多幫你拿點菜來……”
“這蝦烤的不錯，慕慕，你要不要嘗一口試試？”
“涼茶太冷喝了對胃不好，我叫他們幫你加熱一下，加熱後的涼茶也挺好，同樣解膩，搭配燒烤簡直完美……”
慕羨失笑，忍不住逗她：“你怎麽會知道我這麽多習慣，難不成私底下偷偷派人調查過我？”
“呵呵，說什麽呢，”應如珞把新端過來的食物在她面前放下，手指挑着慕羨額前垂落的碎發，輕輕挽到耳後，眸裏帶着難遮掩的情愫，輕輕在她耳邊解釋：“你忘了？這些可都是被你訓練出來的。”
“我？”慕羨不解，應如珞咧唇一笑：“當然，七年前在學校，你可沒少給我上課，教導我怎麽做一個合格的女朋友。”
原來指的是那個……慕羨會意，經她提醒，思緒忍不住又飄到了遙遠的從前。
年輕氣盛的應如珞被慕羨一番話刺激，當場就在全校放了話，不把慕羨追到手誓不罷休。應如珞長到這麽大，生平還是第一次主動追求人——之前哪用得着她追，只要稍稍暗示之後，別人一定主動投懷送抱，怎麽還能有慕羨這樣沒眼色的。
既然沒經驗，當然也不知道該用些什麽樣的手段，索性身旁有很多活生生的教材，她便照本宣科，有樣學樣拿來用了。
早上派人買了早點，殷勤地送到慕羨面前；節日買了鮮花和禮物，蹲守在教室門外；請慕羨一衆舍友吃飯收買人心；用數不清多少朵玫瑰花在宿舍樓下擺出一顆心，旁邊再圍上一圈蠟燭花樣表白；甚至惡俗的拿把吉他彈奏情歌……
毫無意外，這些統統失敗了！
原因很簡單，早點是“手下”買的，送過去的時候應如珞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手下”喜歡慕羨宿舍的另外一個女生，借花獻佛，所以……結果可想而知。
節日的鮮花和禮物倒是應如珞親手去送的，只是三八婦女節那天剛好趕上慕羨心情不好，又見竟然有人巴巴的來為自己慶祝這樣的日子，嗯……結果可想而知。
請吃飯倒有點用，可惜慕羨從來不是個肯聽枕邊風的，何況她連那些舍友的臉都還沒記全，枕邊風尚且還算不上，于是乎……結果可想而知。
樓下的心形玫瑰花和蠟燭，被兜頭一盆冷水潑的七零八落，連潑水人是誰都沒看清；吉他應如珞只學了三天就去彈，而且剛好在夜深人靜大家都入眠的時候，嗯哼……結果可想而知。
求愛失敗讓應如珞很受挫，索性趁着慕羨有天沒課，沖到圖書館把人拉出來，一口氣跑到花園涼亭內氣鼓鼓的問：“你到底想怎麽樣？”
慕羨聞言失笑：“我沒想怎樣，是你想怎麽樣才對吧？”
“我想怎樣難道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你直接答應做我女朋友，不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原來你是想追求我。”
慕羨故意挑着眉梢逗她：“我還以為那天不小心得罪了你，所以正在被惡意報複。”
應如珞不解，她雖然沒追求過人，但也都是照着別人的樣子來的，怎麽到了慕羨這兒，竟發生了如此大的差別？
“好吧，痛快點一句話，做我女朋友行不行？”
慕羨雙腿交疊在圍欄邊坐着，背靠石柱擡頭打量眼前人。應如珞長身玉立，比站立時的慕羨尚且長出一頭去的身高優勢，幾乎擋住了身後大半的陽光，明黃色的短發依舊被反戴的鴨舌帽嚴嚴實實扣着，只是有幾根從頭頂處冒出頭，桀骜立起，像極了主人本身的性子。如畫的眉目在陰影中看不真切，但眼神熠熠，深藏其中的迫切卻沒逃過慕羨淡然的雙眸。
像是個急着讨糖吃的小孩子，雖然她并不一定真愛這糖的味道，卻極享受只有自己能擁有、旁人僅能羨慕嫉妒恨的快感。
慕羨其實并不讨厭這樣的應如珞，甚至可以稱得上喜歡——像喜歡寵物似的那種喜歡。
“如果我說不行呢？”
應如珞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吃驚：“為什麽，我不好嗎？長得好看又有錢，從小到大可從來沒人拒絕過我。”
“嗯，我相信。”慕羨看她，然後淡淡笑了：“能成為第一個，我是不是該覺得榮幸？”
應如珞自動忽視她臉上的揶揄，不答反問：“你有女朋友……哦，或者是男朋友？”
慕羨搖頭：“沒有。”
“你排斥同性戀？”
慕羨再搖頭：“當然不。”
應如珞“怒”了：“那你這是欲擒故縱？”
“你還會用這麽高深的成語，倒是叫我刮目相看了。”
慕羨語帶戲谑，應如珞不是沒聽出來，卻出乎慕羨意料之外的，不僅沒有生氣皺眉，反而展顏一笑彎腰上前歡暢的問：“既然發現了我不為人知的優點，那是不是可以同意做我女朋友了？”
這不同于正常人的腦回路，成功叫慕羨笑出了聲，只不過依舊沒能改變她心中的答案。
應如珞洩了氣，耷拉着腦袋蔫蔫地坐在一旁，像個因為頑皮而被主人訓斥了的大型犬類，不甘又委屈。慕羨突然覺得有些不忍，側身看着她不解發問：“你都有那麽多情……呃，女朋友了，應該不差我這一個吧？”
“我沒女朋友！”應如珞擡眼瞪她，帶着不滿反駁。
之後她卻又像是因此聯想到了什麽，突然扯開嘴角笑了：“你難道是因為吃醋生了氣，才故意不答應做我女朋友的？”
吃醋生氣？慕羨沒繃住勁“噗嗤”笑了：“我為什麽要吃醋？”
“因為有很多女生整天圍着我轉，你心裏生氣啊。但其實不是你想象中那樣，我不喜歡她們，只喜歡你。這麽說你應該高興，肯同意做我女朋友了吧？”
慕羨覺得很奇怪，怎麽話題會突然跑偏成了這個樣子。
“我沒有吃醋生氣，也不在乎你究竟有沒有女朋友，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還是說你不願意我跟她們有任何瓜葛，即便只是她們喜歡我，我不喜歡她們，只要在一起玩你都不喜歡？這樣也沒問題啊，大不了以後我不跟她們來往，你高興了吧？可以做我女朋友了麽？”
慕羨啼笑皆非：“我都說了不在乎，你和什麽人交往跟我沒有關系。”
“行了，我知道女生都口是心非。你越說着不在乎，就說明心裏就是這麽想的。我都已經答應了你所有的要求，就不用再矯情了吧？”
矯情？慕羨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評價，當下真不知是該哭好還是該笑。更要命的是，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富二代大小姐，心裏似乎有一套自己固定的标準，聽不進人言。
“行，做我女朋友，就這麽說定了！”
什麽就說定了？眼見應如珞下完結論之後，轉身得意洋洋、心滿意足就要離開，慕羨連忙出聲制止：“等等。”
“嗯，怎麽了，我親愛的女朋友？”
應如珞乖乖回身，小狗一樣舔着臉沖她笑，慕羨滿頭黑線，無語道：“我還沒有同意。”
“你怎麽能這麽快就反悔？”應如珞不滿。
慕羨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我根本就沒有同意。”她無奈争辯，應如珞卻根本聽不下去：“剛才你沒有拒絕，不說話就代表默認，這道理簡單，我懂。”
若是換了旁的人，慕羨才懶得跟她掰扯，但眼前的應如珞，不知道為什麽總讓她生不起氣來。
答應做她的女朋友卻又是萬萬不能的，慕羨想了想，淡然道：“連追求都沒有就讓我做你女朋友似乎也太随便了點，不如這樣，我可以給你個機會追求，但最後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慕羨一眼就看穿了應如珞絕對是個禁不得激的脾氣，果然，話音剛落就見她梗着脖子滿臉不服氣：“我想做的事，還沒有不能成功的。好，你說話要算數。”
慕羨點頭：“一言為定。”
只要主動權還掌握在自己手裏，慕羨有信心，總能叫應如珞知難而退的。
這之後，才有了應如珞剛才所說，慕羨如何教導她做一個合格女朋友的事。其實，不外乎就是故意給她下絆子，指使她做這做那，慕羨的本意只是想讓她有了挫敗感，或者覺得無趣之後，主動放棄。不想應如珞竟然按照慕羨要求的那樣，全部堅持下來了，更因為一段時間的朝夕相處之後，了解了很多慕羨的生活習慣及愛好。
往事如煙，現在想起來，雖難免覺得那時候年輕幼稚，卻也生出了很多感慨。平心而論，應如珞除了有些富家子弟身上不可少的臭毛病，卻并不招人厭，至少不招慕羨厭煩。如果後來她沒有一聲不響就離開，慕羨還真不知道怎麽應付她的“熱情攻勢”。
如果最先喜歡上的那個人是她，結局會不會又不一樣？
夜幕降臨，周遭也都漸漸安靜了下來。來露營的人三三兩兩躲在帳篷裏，有的累極了已經沉入夢鄉，有的興致極好還圍成團聊天打牌。
顧亦懷早沉澱好了思緒，準備來找慕羨道個歉。
事後想想她又覺得，慕羨推隋默下水的事情，應該不會是故意的。憑着自己二十六年對她的了解，那塊冰木頭雖然成日冷冰冰，像是看誰都不順眼，卻也不至于心腸歹毒使陰招害人。
計劃還沒成功，如果讓慕羨對自己産生了逆反心理，那不是得不償失了？
可說來也真是奇怪，明明晚飯時還見到慕羨和應如珞“親親我我”，怎的一眨眼的功夫，兩個人全都看不見了？顧亦懷特意去了慕羨的帳篷，連應如珞那兒都轉了一圈，愣是一個人影都沒看到。倒是兩人帳篷裏，睡袋都十分詭異的不見了蹤跡。
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帳篷待着，卻雙雙拿着睡袋消失不見。怎麽，打野戰啊？
顧亦懷心裏不知道是擔憂多一點，還是生氣更多，尤其拿手機給慕羨打了好幾遍電話都無人接聽之後，開始急得滿山頭亂轉。這轉着轉着就到了個人煙稀少的背風面，隐約的，聽到不遠處好像有說話聲。
“慕慕冷不冷？我背包裏還有個毯子，要不要拿出來給你披上？”
顧亦懷一聽是應如珞的聲音，當場興奮的睜大眼睛，疾步朝前走了過去。果然，撥開面前及腰的灌木叢，各自有半截身子都套進睡袋裏，并肩坐在地上正仰望星空的，不正是慕羨和應如珞？
“我還好，不用了。”
慕羨清冷的嗓音傳進耳中，從顧亦懷立着的角度看過去，慕羨仰首四十五度望着頭頂璀璨的星空，滿臉沉醉，連聲音聽來都比往日柔和了許多，能看出來她似乎心情不錯。
和自己在一起時就成天冷着臉，怎麽換了姓應的就溫柔成這樣？難不成短短十幾日，她就已經移情別戀，愛上應如珞了？
鬼使神差的，顧亦懷停了腳步矮下身子，想聽聽她們還會說些什麽。
27.告白
應如珞有些緊張，下意識吞咽着口水, 夜色微涼, 她攥着的手心裏卻出了層薄汗。即便在眼下這關鍵的時刻她還抽空想了下，上一次自己如此忐忑, 好像還是上幼兒園時揪辮子惹哭了坐在前排的小姑娘，被老師勒令叫家長的時候。
所以, 若真追本溯源, 她的彎好像天生自帶, 與後來同不同應青衫置氣, 似乎也沒有太大的關聯。
應如珞側頭, 眼裏慕羨在星空下的側臉美得像幅畫。她垂目看表，心裏有些着急：不是說晚上九點嗎, 這都過了快一個小時, 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正想着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挑明得了, 眼前“嗖”的一下有什麽東西突然從半空墜了下來。應如珞愣了, 半響才抓着慕羨手臂高興的手舞足蹈：“流星雨，慕慕，你看到沒？剛才有流星！”
晚是晚了點, 到底還是來了……
慕羨也沒想到只是簡單露個營，還能碰到如此可遇而不可求的美景, 心中愉悅, 當下嘴角上揚扯開抹笑, 輕颔首道：“嗯, 看到了, 真漂亮。”
能看到浩瀚的星空已屬難得，竟然還能碰到流星雨，在這麽美好的時候，還想之前那些糟心的事幹什麽？慕羨這麽想着，腦中還是不期然跳出一個念頭：要是此刻，在身邊陪自己看流星雨的是顧亦懷，那該有多好？
應如珞卻不知道慕羨心裏有着怎樣的期許，擡腕扯她的手臂，興奮道：“慕慕，快許願！”
慕羨側頭笑看她：“你還信這個？”
“當然！在流星雨下許過的願一定會實現，你相信我，真的！”
應如珞信誓旦旦，慕羨也不好掃她的興。而且，她心裏也隐約升起了些微弱的希望：試試吧，也許像應如珞所說，真成功了呢？
這其實有點像病急亂投醫，是抱着僥幸的無奈之舉。
慕羨閉上眼睛，雙手交握胸前開始許願，應如珞睜開眼睛偷瞄，确定她一時不會睜開後才蹑手蹑腳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