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夥綁匪說韓周是傻子,何容安留意了幾天,發現韓周不傻。只是韓周反應比尋常人慢,容易發呆走神,将自己封在自己的世界裏,旁人和他說什麽,他也全不在意。
韓周喜歡看他。
這份喜歡讓何容安厭惡抗拒,又生出一線希望。
韓周和這群綁匪不一樣。
他想逃出去,不是不可能的。
何容安從來沒有和這樣的亡命之徒打過交道,可他從小就聰明,膽子也大,也沒有別的選擇了。何容安突然想起他媽媽,他媽媽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覺得,品學兼優的何容安像她教的問題學生。
何容安太早慧了。
仿佛平靜的海面下藏着火山,在哪一日就要噴薄而出。
屋子空曠,天氣熱,一臺大風扇支着,吭哧吭哧地轉。
韓周坐在椅子上,他胳膊上一塊燒傷的舊疤皮肉粘連,猙獰可怖。他長得高,長手長腿,脖子上挂着個破舊的鐵口哨,看着滑稽又怪異。
何容安問韓周,“你們要把我弄哪兒去?”
韓周看着何容安,沒說話。
何容安不以為意。
他曲了曲腿,鐵鏈子摩擦鐵床架子咣當作響。何容安小腿上一道傷結了痂,他忍不住拿手指去撓,撬起新疤一角,又疼又癢。
韓周的目光就落在他那幾根手指上,新痂是粉色的,他撓得重了,沁出一點血珠子。何容安不甚在意地抹了抹,血跡暈開了招眼的紅。
韓周一眼不眨地看着,突然,何容安說沒頭沒腦地說,“是不是還有很多像我一樣被綁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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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周慢吞吞地擡起頭。
何容安說:“你們把她們都弄哪兒去了?”
韓周:“不知道。”
“殺了,”何容安盯着韓周的眼睛,“還是賣了?”
韓周想了想,說出幾個字,“處理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遠比殺或賣更殘忍,仿佛那不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何容安冷冷道:“打算怎麽處理我?”
韓周說:“不知道。”
何容安嗤笑道:“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事?”
韓周臉上沒什麽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何容安,說:“不要問。”
何容安冷笑一聲,說:“還真是個傻子。”
韓周無動于衷,看着何容安的眼睛,說:“你,不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