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覺怎麽樣?”

畢連天卻答非所問:“你受傷了?”

秋曉雲搖搖頭,“沒有。”

畢連天道:“那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秋曉雲嘆息一聲,“我剛剛大吐過一場,今天是我第一次殺人。”

畢連天理解,他自己第一次殺人也是感覺十分惡心,即使死的那人絕對是惡貫滿盈也一樣。

秋曉雲的眼睛裏充滿痛苦,“除了龍姐姐和少爺,所有人都死了。老爺也……”她的聲音哽住,再也說不下去。

畢連天黯然一嘆,“我知道。”他和東方海是撐到最後的兩個人,龍碧水之所以沒死只是因為在所有當中她武功最差,首當其沖被“霧靈迷魂”毒倒,而且她身份低微,那些殺手在還沒解決了他和東方海之前也不屑殺她。

秋曉雲道:“如果我路上再趕快些,也許還來得及……”

畢連天輕輕地搖了搖頭,“不要這麽自責,你已經做得超出我們的期望了。”

突然他們身邊的東方海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爹……”

東方海的內力比畢連天的要弱,因此雖然同時服下解藥,醒來的卻晚些,踉跄着走到毀壞大半的馬車前,撲到父親遺體上放聲痛哭。

畢連天掙紮着站起來,秋曉雲扶住了他,兩人走到東方海身後,默然不知該如何安慰。

東方海大哭一場後,這才轉身用血紅的眼睛瞪着秋曉雲,問:“你在霧靈宮見到蕭獨飛了吧?”

秋曉雲點點頭。

東方海道:“好!咱們明天就去找他!”

秋曉雲吃了一驚,“找他幹什麽?”

東方海道:“‘霧靈迷魂’珍貴無比,霧靈宮從不外傳,這件事即使不是蕭獨飛幹的,他也一定知道是誰。”

秋曉雲在心底嘆息一聲,她最怕的事果然來了,“你即使見到蕭獨飛,他也不會告訴你。”

東方海吼道:“他若不說,我就和他決鬥!”

秋曉雲的聲音比他還大,厲聲喝道:“你可以不管我!也可以不管龍姐姐!但你不能不管你父親!他的遺體還未入殓,靈柩還未回鄉,你能把他抛在異地他鄉嗎?別忘了,你是他唯一的兒子!”

東方海啞口無言。

一只溫柔的手伸過來,用一條柔軟的絲巾擦去他的汗。

——龍碧水也醒了。

東方海望着龍碧水那張比鮮花還要美麗的面龐、比春水還要溫柔的眼波,終于長嘆了一聲,握緊的雙拳松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東方海正準備扶柩而歸時,卻不見了秋曉雲。

得知這個消息的畢連天雖然露出意外與吃驚之色,但并不着急,淡淡地對東方海說:“她對你們東方世家真是一片忠心。”

東方海一愣,“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畢連天道:“她一定是去了霧靈宮。”

東方海吃了一驚,“她去那兒幹什麽?難道……不會是……去報信?”

畢連天道:“她決不會幫着蕭獨飛,她是為了救你而去。”

東方海更糊塗了,用力搖了搖頭,想把裏面塞得滿滿的漿糊搖開些,“她去那兒怎麽就能救我?”

畢連天道:“她去問蕭獨飛你的仇人是誰。她既然能從蕭獨飛手裏拿到解藥,對付蕭獨飛想必有些心得,比你問有利,如果蕭獨飛說了,你和他就不會沖突起來。”

東方海道:“如果蕭獨飛不說呢?”

畢連天道:“那她就殺了蕭獨飛!你總不會和一個死人打架,一個死人也對你造不成威脅。”

東方海當時就跳了起來,叫道:“蕭獨飛是什麽人!她也能殺得了?”

畢連天道:“十成有九成殺不了,但她的武功比你好得多,這你我都清楚,如果連她也不是蕭獨飛的對手,你更不是,她雖然死了,你卻會心生警惕,會謀劃一個謹慎的方案後再尋蕭獨飛的晦氣,不會貿貿然跑去霧靈宮送死了。”他嘆息一聲,“無論她殺不殺得了蕭獨飛,你都不會再找蕭獨飛拼命,無論她是死是活,都能救了你,所以我說她對你們東方世家實在忠心。”

東方海又跳了起來,跳得比上次還高,“她又不是我們東方世家的人,為何要替我送命?”

這次輪到畢連天愣住了,“她不是東方世家的人?”

東方海道:“我也不清楚她的來歷,她和她父親來東方世家的時候我年紀還小,剛剛記事,記得他們父女是我父親親自安排的,對他們很客氣,應該是知道他們的來歷,我也曾問起過,但父親不肯告訴我,她父親在東方世家做帳房,她也在我家幫傭,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在意了。我們認識那麽久,就象一家人,說什麽我也不能放任她去送死。”

畢連天暗暗嘆息,秋曉雲是昨晚走的,又騎走了他們最快的兩匹馬,只怕他們趕到霧靈宮時,事情已經無可挽回,“那令尊的靈柩怎麽辦?”

東方海道:“救人要緊,讓碧水替我送回去,反正她事實上已經是東方世家的兒媳了。”

畢連天道:“這樣也好,我和你一起去霧靈宮。”

東方海忙道:“不行,家父的事連累你險些送了命,與蕭獨飛作對更是危險,我不想再把你卷進去了。”

畢連天微微一笑,“但我已經卷進來了,況且……”他的聲音忽然嚴肅起來,臉色也變得沉重,“我們‘南俠’與‘北邪’遲早都要一會的!”

畢連天與東方海死趕活趕地趕到霧靈山,卻發現了一個大大的難題,他們誰都不知道霧靈宮在哪兒。兩人正打算找個樵夫什麽的問問,忽然聽到一陣琴聲,如萬馬奔騰、水落千仞,狂放而又激越。

東方海動容道:“這人好深厚的內功!”

畢連天道:“那一定是蕭獨飛。”

山谷間有一道流瀑,流瀑對面的峰上,有亭翼然。

蕭獨飛止手不奏,問秋曉雲:“秋姑娘,此曲如何?”

秋曉雲道:“宮主的琴聲起音便高,愈彈愈厲,雖然聲音渾厚,調子卻悲怆激憤,陽過而陰不足,過剛易折。”

蕭獨飛嘆道:“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卻控制不住自己。”

秋曉雲道:“琴為天地之音,率性而發,琴音即心音,宮主莫非有極為傷心痛苦之事?”

蕭獨飛又輕嘆一聲,黯然無語。

秋曉雲道:“這件事對宮主的打擊一定很大,所以導致郁結于心,無法排遣。”

蕭獨飛默然良久才道:“你可知我為什麽從不下霧靈山?”

秋曉雲道:“宮主風華正茂又武功高超,卻隐居不出,的确令人費解。”

蕭獨飛的目光悠悠望向遠方,“我今年二十八歲,已經整整七年沒有下山了。”

秋曉雲暗暗嘆息,整整七年,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就這樣虛度了,究竟是什麽事讓這個文武出衆的人如此消沉?

蕭獨飛道:“七年來,我每天睡不好覺、吃不好飯,幾乎悶得要發瘋了,但自從遇見你……”他的目光忽然晶亮起來,“不知為什麽,自從有你在身邊,心情就輕松了許多。”

秋曉雲的心一跳,深吸一口氣,道:“蕭宮主,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你說。”

秋曉雲表情嚴肅,“我見過畢連天和吳青,對他們的劍法有一定的了解,你雖然強過吳青,但絕對不是畢連天的對手,因為你消沉太久,而畢連天的體力和精神卻正在巅峰。”

蕭獨飛長嘆一聲,“我七年前就息了好勝之心,不再有争強鬥狠的意氣了。”

秋曉雲道:“南俠北邪齊名,就算你不找畢連天,他也會找上你的,因為瑜亮并世,絕難同生!”

蕭獨飛還沒開口,就聽見一個年輕的、帶着點淡淡寂寞的聲音:“不錯,上天既然生了蕭獨飛,就不該再生出畢連天。”

蕭獨飛心中一震,慢慢回頭。

身後,畢連天白衣如雪,負手而立。

血海覓蹤(3)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在心底裏發出一聲嘆息。

嘆息有時表示無奈、有時表示氣憤,但此時兩個人的嘆息卻充滿驚訝與贊美。

畢連天望着蕭獨飛,那雙眸中的神光既傲岸又憂郁,既張狂又沉凝,五官雖不十分俊美,卻有種令人驚心動魄的深刻鮮明。

蕭獨飛也看着畢連天,緩緩道:“人說南俠非但生得一表人才,而且全身上下,任多麽挑剔的人都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十個女孩子見到你,就有五對兒會動心,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站在一旁的東方海忽然覺得蕭獨飛和畢連天很象,同樣的高貴而又寂寞,因為天下間已經沒有幾個人能做他們的對手。

蕭獨飛慢慢地站起,慢慢地走下亭子,站在畢連天對面。

東方海的手心裏沁出冷汗,只覺附近的空氣忽然變得幹燥,耳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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