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昨天早上蘇家門前那一幕實在是太驚人,所以門一開大家下意識就往蘇家大門看去。

沒有稻草人,只有蘇蔓青。

今天的蘇蔓青一點妖都沒有作,還是昨天那身白色的長裙,臉色比昨天好點,沒有那麽慘白,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看上去就是一副嬌弱的樣子。

像是誰欺負了她一樣。

看着這樣的蘇蔓青,蘇家幾妯娌就一肚子氣。

這死妮子做這番要死要活的樣子給誰看,她們只是讓她結婚,又沒逼着馬上嫁過去,非得做這副樣子,搞得她們怎麽逼了她一樣。

心中一不滿意,怎麽看蘇蔓青都不順眼。

雖然幾妯娌不知道昨天自己當家的為何被吓成那樣,但她們很樂意把責任推到蘇蔓青的身上,最先發難的是五嬸,“青丫頭,你到底怎麽回事,人吓人是會吓人的,你看你這些叔伯都被你折磨成了什麽樣。”

說話間,蘇家人讓出位置露出躺在門板上的蘇家幾兄弟。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這幾兄弟此時個個一臉菜色蔫了吧唧地緊閉雙眼躺在門板上,任誰看去都是一副只有進氣沒有出氣的樣子。

“這是真被吓病了?”

“看樣子也不像有假,昨天晚上連神婆都去了,又是喊魂又是敬神,聽說是招了……”有些話沒有明說,但村民都知道怎麽回事。

瞬間,大家看向蘇家大門與蘇蔓青就多了一絲忌憚。

對于神神秘秘的事人們就算嘴上說不信但心裏還是信的。

面對五嬸的找麻煩,再看着村民們忌憚的目光,蘇蔓青當然也有話說,漲紅着臉,水靈靈的大眼裏都是無辜,“五嬸,稻草人是爸媽在時就做好放大門上的,要是你們不用力踹門肯定不會掉下來,這可怪不到我。”

反正死無對證,她一點都不心虛。

被蘇蔓青的話噎了一下,五嬸一時還真不知道說什麽,只能不滿道:“誰家大門上吊稻草人,一點都不吉利,我看要不是因這招來了什麽不好的東西,老四兩口子也不會出事。”

聽到五嬸的話,村民頓時議論起來。

如果是一般的稻草人吧肯定沒啥吉利不吉利,但昨天那個稻草人拖着長長的紅色舌頭,一副标準的吊死鬼樣,怎麽看怎麽不吉利。

這樣一想,人們忍不住指指點點起來。

“五嬸……”看着氣勢洶洶話語難聽的五嬸,蘇蔓青的大眼裏迅速堆積滿了淚珠,“五嬸,我爸媽明明是救五叔才出事的,你不念情就算了,怎麽還能說這樣沒良心的話?這不是讓人寒心嗎?”

“什麽?蘇老四兩口子是救蘇老五出的事?”

“這怎麽回事?”

“真的假的,如果事是真的,那這蘇老五也太不是人了,蘇老四兩口子是救他出事的,他回來不僅沒說,還一副兩口子是做了孽才被埋的,這也太不要臉的一點!”

看熱鬧的村民一點都不嫌事大,聽了蘇蔓青的話,頓時炸了鍋。

“你……你胡說啥!”

五嬸根本就沒想過蘇蔓青會說出這樣的話,一時之間也亂了方寸,老四兩口子出事後當家的确實跟她說了真實原因,但人都死了,他們怎麽可能站出來主動承擔責任。

“五嬸,人在做,天在看。”

了解全劇情的蘇蔓青可一點都沒有亂說,蘇老四兩口子出事确實是因為救蘇老五。

下雨天,路滑,蘇老五不小心掉到捕獵物的陷阱裏,腿還被捕獸夾給夾傷了,要不是蘇老四兩口子剛巧路過救他上來,就該輪到他被山體埋在陷阱裏死了。

“青丫頭,什麽人在做天在看,你胡咧咧什麽,當時出事的時候你也不在場,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你長天眼了?胡說八道誣陷長輩是要遭報應的!”五嬸還是有點急智的,眼見形勢對他們家不利,立刻找到了反駁點。

“我沒長天眼,但昨天晚上我爸媽給我托夢了,他們說他們死得好不值。”蘇蔓青張嘴就瞎說。

“放屁,什麽托夢,你騙鬼呢!”

一聽蘇蔓青的話,五嬸頓時一點都不心虛了,只要不是親眼看見,只要不是人贓俱獲,她一點都不心虛。

她打定注意了,只要死無對證,她家當家的就是清白的。

蘇蔓青早就知道五嬸是不會認的,于是擡腳跨出了高高的門檻走向門前一字排開的四張門板。

“你……你要幹嘛?”

随着蘇蔓青的走近,大伯娘等人還是挺心虛的。

人一心虛氣勢就會弱。

“五叔,你說說,當初我爸媽是不是救你出的事?當初要不是為了救你,我爸也不會下到陷阱裏把你托出來,要不是這樣山體滑坡時他也不會來不及跑,我媽要不是舍不得我爸,她怎麽可能也被山埋了。”

站在蘇老五身前,蘇蔓青低頭看着人一字一句質問。

随着她的質問,她看見蘇老五的眼珠不受控制地在眼皮下轉動起來。

內心冷笑一聲,她就知道蘇家這幾兄弟是裝的。

也許昨天的稻草人确實把幾人吓懵了神,但回去後肯定就回過了神,雖然不知道蘇蔓青為什麽沒有掉到河裏淹死,但肯定不是鬼。

但鬧了這麽大的笑話,蘇家幾兄弟面子上肯定過不去。

幹脆就把事推到死了的蘇老四兩口子身上,這樣也算是給他們遮了羞,昨天晚上幾家又是招魂,又是跳大神,都是借口,這不,今天就上門來逼蘇蔓青了。

呵,一群賤/人!

“青丫頭,你幹嘛,這可是你五叔。”

五嬸哪可能會讓當家的承認這罪名,回神的她伸手猛地推了蘇蔓青一把,護在了自己男人身前,她幾個孩子也一臉戒備地圍攏過來。

他們早就眼饞四叔家的大宅子,不管事實如何,當然是幫親不幫理。

被五嬸用力一推,蘇蔓青順勢倒在了地上。

借力使力,她倒得非常幹脆,聲音也非常響。

圍觀村民們的視線本就都集中在蘇家人身上,此時見蘇蔓青被推倒,心中有正義的忍不住就出了頭。

“我說蘇老五家的,你這是打算殺人滅口嗎?”

蘇蔓青隔壁老太太看着趴在地上的蘇蔓青最先不滿意了。

“大娘,你可別給我戴高帽子,我不就是推了青丫頭一把,怎麽就成了殺人滅口,如果人真這麽好殺,那我不殺人如麻了?”

鄉下人,本就沒什麽講究,婦人們争嘴吵架難免推推搡搡,五嬸自從嫁到蘇家跟村裏人争嘴吵架就沒輸過,平時她可沒少推搡跟自己吵架的人。

“我的天,流血了!”

就在五嬸跟老太太掰扯時,老太太的兒媳張氏已經扶起了蘇蔓青,結果蘇蔓青一頭一臉的血。

還是真血,她都聞到鐵鏽味了!

看着從蘇蔓青臉上蜿蜒而下的鮮血,別說是五嬸被吓懵逼了,就連村民們也吓了好大一跳。

“不……不關我的事,我……我真沒用力,是她自己跌倒的,對,就是她自己跌倒的!”五嬸覺得自己無比的冤枉,她推蘇蔓青真的沒使多大的力。

面對五嬸的辯解,沒有人相信。

大家眼又不瞎,他們剛剛可是眼睜睜看着五嬸把蘇蔓青推倒在地的!

“我……我真沒想讓青丫頭受傷,我也冤啊。”看着一臉血的蘇蔓青,五嬸知道就算自己長八張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這鍋她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因為不管是村民還是他們蘇家自己人,甚至就連她親生的幾個孩子此時看向她的目光都帶着深深的責備。

大家好不容易找到借口上老四家鬧事,怎麽到頭來還是他們理虧。

真是豬隊友!

豬隊友五嬸一陣氣悶,恨不得仰天長嘯。

“快去找游郎中來給青丫頭看看,可別真出事了。”人群裏也不知道誰說了關鍵的一句,蘇蔓青長得好,還真沒誰想她出事。

“在,在,我在。”

游郎中是村裏的赤腳醫生,也在人群裏看熱鬧,剛剛他也被驚住了,才沒有及時反應,此時聽人這樣一說,趕緊舉着手走出了人群。

“游郎中,麻煩你幫我檢查檢查我五叔的左腳踝,我相信捕獸夾留下的痕跡一定還在。”捂着額頭,蘇蔓青靠在張氏身上一副要證明自己剛剛話語的真實性。

“這……”

看着身形單薄但卻一臉倔強的蘇蔓青,游郎中有點猶豫。

他不想牽扯到這種狗血事件中。

“憑啥檢查我家當家的,青丫頭,沒完了是吧。”五嬸怎麽敢讓游郎中檢查蘇老五的腳踝,眼珠子一轉,她往地上一坐就拍着雙腿哭嚎道:“老四,你快來看看,這就是你養出來的不孝東西,一個姑娘家家的也不害臊,大庭廣衆下要翻一個男人的腿看,這要是在古代,這可不得浸豬籠啊!”

論胡攪蠻纏,五嬸确實有兩把刷子。

“爸,媽,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是男兒身,怎麽可能會被人這樣上門逼,爸,媽,你們這才剛去世五嬸就這樣欺負我,親人都這樣,我一個姑娘家,說啥都理虧,罷了,我也不活了,我這就下去陪你們。”

五嬸能演戲,蘇蔓青更不在話下。

推開攙扶着自己的張氏,捂着臉她就撞向一旁的門柱,那決絕的氣勢與态度絕對沒人認為她是在做戲。

這樣要真撞上,不說死,肯定也會殘。

唬得張氏一把就拉住了蘇蔓青,做慣了農活的人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還是能拉住的。

蘇蔓青這狠絕的态度一出,五嬸頓時驚得目瞪口呆忘了再哭。

人心都是肉長的,蘇家人這樣上門欺負蘇蔓青一個丫頭,還是有人看不過眼,幾個村民對視一眼迅速上前撩開了蘇老五腿上的褲子。

一道齒狀痕跡随着蘇老五小腿的露出也清晰地展現在衆人的眼裏。

都是村裏人,沒人不知道這種痕跡是什麽留下的。

五嬸:……

蘇家其他人:……好他媽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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