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力牧
“你們用這個東西殺人？”
“是的，這已經是我們這兒最好的兵器了。”黃地回答道。
倉颉不禁悲哀地捂住了額頭，這些人，怎麽就不用雅語說話呢？
當然，帶頭的是一個疑似“仙人”的人，倉颉自然不能指責什麽，只好裝作什麽都沒聽見，也就是傳說中的“耳不聽為靜”。
“仙人”撓了撓頭，一個公式突然出現在他腦中，全身的基因不由自主地按照公式運轉。
于是黃地、倉颉還有兩個小卒就看見“仙人”身前泛起一陣漣漪，一截劍柄露了出來。
黃地一愣，還是倉颉最先反應過來，拜服于地，高呼道：“仙人降世，我有熊氏将興矣！”
釜和狄連同殿外的甲士以及案後的黃地也緊跟着拜下。
“仙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心裏卻因為虛榮心而感到了極大的滿足，不禁露出了自得之色。
接着，就見黃地面有難色，吞吞吐吐地想要說些什麽，那“仙人”自覺自尊心得到了滿足，便放言道：“君有何難處，請試言之。”說話之間，不由重新用起了雅言，好像這樣說話更帥氣一般。
黃地聽他說得如此自信，不由大為振奮，便開口說道：“前日有蠻獲象于大河之陰，青面獠牙，臂若合抱之木，身比接天之丘，其鼻長且狀，動若奔雷，非數百猛士不能服。小子欲以其為兵，然稍有鼓噪，俯仰不止，沖撞藩籬，踐踏頂撞者伏屍相屬。還望仙人出手，降伏此獸。”
“仙人”擺擺手，表示小事一樁，黃地趕忙示意門口的甲士帶路，剛剛起身，卻看見釜和狄依然拜服在下首，略微沉吟了一下，便說道：“有卒釜、狄，得仙人于南山，唯壯我族，感念其功，賜葛一匹。”釜和狄趕忙謝恩。
“昂”厚重而高大的藩籬內，三頭大象悠閑地在其中閑逛，時不時揚起脖子長嘯一聲，鬧得圍牆外的小卒渾身一抖，仿佛這三頭大象随時會沖出來一樣。
“他們沖出來幾次了？”
“兩次，只要我們用金器鼓噪，它們就會發作。”倉颉不在身邊，黃地自然而然地又切換成了白話。
“仙人”思考了一下說道：“聞聲而動，乃動物天性，如觀火而懼，畏尖而走，莫不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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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地立馬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看到他如此，“仙人”不禁露出了微笑，“人亦是動物，然不似虎象之懼火畏尖，何也？後天修習之故也。先者，爾等訓象之法，無非金鼓尖刺，此法無錯，然而藩籬不能當，使其為禍。今以其舊法訓之，餘為女當之。”
“叮叮當當”圍牆外，黃地幾乎集合了他手中所能得到的所有金器，即銅器，使士卒站在圍欄外，使勁敲動，黃地更是放言：“往死裏敲，敲壞了大不了重鑄！”
衆人在圍牆外鼓噪，卻看不見圍牆內發生了什麽，只覺得地心震動，有人甚至站不穩倒地。黃地的手中不禁捏出了一把汗，要是“仙人”擋住了大象還好，要是仙人沒擋住，這麽多人聚集在這裏，大象再跑出來，那可要了命了！更別提“仙人”萬一受了點兒傷，天庭豈不會降下責罰？
黃地在這裏惴惴不安，只見揚起的塵土飛揚到圍牆之外，遮天蔽日，可見其中鬥争之慘烈，群象嘶鳴，屬引凄異。身處這末日一般的環境種，衆人不禁色變，手上的金器敲擊不敢停下，心中卻在不停地為那位“仙人”加油祈禱。
良久，日頭偏西，飛揚的塵土終于落地，圍欄中漸漸不聞大象的嘶叫聲，就連腳底的震動感都消失了。
黃地趕緊叫停了敲擊金器的衆人，大家紛紛側耳趴在圍牆上，想要知道圍牆裏發生了什麽，“仙人”與大象的争鬥，究竟誰勝誰負？然而沒有一個人敢趴到牆頭看，也沒有一個人敢進去，一群人只得在外面瞎猜。
恍惚間，好像有人感受到腳底再次傳來了震動，一群人趕忙從圍牆邊散開。
“轟”一聲，圍牆坍塌，剛剛落下的塵土再次飄飛起來，朦胧之中，大家看見了大象的身影。
黃地原先因為緊張而變得潮紅的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攥緊的拳頭中留下了一片殷紅：“這下完了！我就不該信那個什麽勞什子仙人！”
場面一度十分寂靜，然而幾乎在一瞬間，哭喊聲、推搡聲、叫罵聲都連綿不絕地響了起來。一群人你推我我推你，紛紛想要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最外面的人還好，裏面的可就慘了。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倒在地，無數雙腳不加分辨地踩過，倒下的人往往還沒來得及呼救就被踩斷了喉管，只能蜷縮着身子，不停地發出“嗬嗬”的聲音。
還有人跑着跑着，突然眼前一黑就被砸倒在地，往頭上一摸，滿手的鮮血，原來是有的人嫌手上拎着金器跑得太慢，随手一扔，就砸倒了一大片人。
看着眼前亂哄哄的一切，黃地不禁絕望地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帶着疑惑的口氣說道：“你們在跑什麽？”
聽見這個聲音，黃地欣喜地睜開眼看去，只見“仙人”騎在最高大的那頭大象背上，驅使着它從圍牆的缺口處緩緩走了出來，另外兩只小象畏畏縮縮地跟在他身後，不敢叫喚一聲。
忽略了下方百姓既敬畏又害怕的眼神，“仙人”向黃地攤了攤手，示意已經搞定了。
黃地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仙人”輕輕一踮腳，從象背上跳下，人群中出來幾個佝偻着腰的奴隸，把三頭大象重新帶回圍牆裏。
為首的老奴看着其中的一片狼藉，不禁嘆道：“都知道要帶回去，還把圍牆弄破，死了那麽多人，還有我們再帶進去，還有重新樹好圍牆。我呸！他算個屁仙人！”
黃地興奮地上前攬住“仙人”的手，“仙人一出手，果真不同凡響啊！”
“哪裏哪裏，不過會點兒蠻力罷了。”
“還未請教仙人大名？”
“仙人”沉思了一會兒，有大力，又能牧使他人所不能牧使的大象，不如——“我叫力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