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蠢的像是一頭豬

八月份的泉市燥熱異常,空氣濕潤的厲害,走在柏油馬路上,活活像做了一次汗蒸。

周末,午後,持續高溫。

楚惟音穿着清涼的T恤短褲走進了實驗樓,這個時間,醫學院的學生幾乎都在睡午覺,或者給自己放個假約個會,只有苦逼的她要對着屍體幫導師拟一份報告。

電梯在三樓停下,法醫鑒定實驗室就在出門左手邊不遠處,整棟樓都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的影子。楚惟音在這裏進出将近四年,從來沒有一天心跳這樣快過。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仿佛要窒息。

順着走廊往前走了幾步,她慢下來,擡眼間,嗖——

有一道黑色的影子以光速從她的面前閃了過去,楚惟音那雙烏黑的桃花眼一眯,單腳一勾,立刻貼在了牆邊,黑黢黢的目光盯在不遠處的拐角,手心裏出了汗。

怎麽可能不害怕?

雖然當時聽室友說醫學樓鬧鬼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今天一進來,她莫名覺得氣氛詭異,到底哪裏詭異。

楚惟音也說不上來。

不過既然來了,她這名被醫學院衆多師弟師妹門陳為什麽泉大第一鑒定手的老研究僧,也不能太丢臉了。

這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麽鬼神。

楚惟音不信。

她眯了眯桃花眼,貼着牆壁,慢慢往前走。空氣裏彌漫着寂靜,所以呼吸聲便格外的清晰。然而卻不是她的。

楚惟音走到法醫鑒定實驗室的門邊,靠着牆,耳朵此時非常靈敏。她能聽到從實驗室裏面傳來的腳步聲。很緩慢,但是聽聲音,很高大,至少比她重,很可能是個男人。

偷屍體的?

這是楚惟音的第一想法。

昨天警方秘密送了一具無頭屍過來,為了保密,導師只和她一個人說了,平日裏法醫鑒定實驗室是老師批準之後才能進的,所以就本就沒有什麽人。但楚惟音還是覺得奇怪,如果屍體很重要,難道不應該派人來守着呢?

就這麽大大方方的放在裏面,真的會有不透風的牆麽?

思緒未落,楚惟音的耳邊傳來細小的嗚咽聲,分辨不出男女,但仍讓人汗毛顫栗。她的目光掃了一眼放在對面的一根棒球棍。又側臉往實驗室裏面看了一眼。

她需要帶一個防身武器,就算是老鼠,她也視為敵人。

耳邊嗚咽聲忽然停止,掐着這個時間,楚惟音一個轉身身手,棒球棒握在手裏,她擡起頭,實驗室的門忽然全部打開。

然後,一個沒有頭的屍體淩空站在她的面前,甚至于,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的頭顱在滲血,接着,屍體的手臂緩緩舉起,向着她的方向,中指勾了勾。

楚惟音已經完全聽不到了自己的心跳聲,眼前這一幕太過不可思議。

屍體到底發生了什麽病變?怎麽可能自己站立,手臂和手指都能動,難道是死之前經過了什麽特殊處理?

楚惟音緊緊的皺着眉,大腦中迅速的回憶着自己看過的醫書,這是史無前例的,她沒有見過這種情況。

手中的棒球棍已經被她放在了一邊,她一步一步的走過去,站到屍體對面,沒了腦袋,那人和她一樣高。此時她看着他的脖子,前面切口整齊,後面參差,可以想到,兇手是切了大部分,然後拔出了他的整個腦袋。

多大的恨意。

就在她失神的時候,她的頭忽然一歪,楚惟音擡起頭,屍體的手剛剛放下,落在了他的身側。

她這才反應過來,剛才是誰在碰她的頭?

此時,早就沒有了恐懼,她驚訝的看着那一只手,血珠子順着死者食指指尖留下來,奇怪的是,竟然在指彎處露出一道銀白色的細線。

“誰在裏面?”

楚惟音迅速遠離屍體,她貼着實驗室的門,目光冷靜而又迅速的逡巡了一圈。

窗戶是開着的,風吹進來,白色的窗簾輕微的晃動着,裏面有一道颀長的影子。

沒有動,沒有聲音。

楚惟音知道,一定有人在裏面。要不然,屍體怎麽會憑空站立?又怎麽可能伸手碰她的頭?剛才血流如注的手指上出現一條白線,她才明白,是有人把屍體做成了木偶。

吓唬她?

“窗簾裏的那位先生,我已經看見你了,請你出來。”楚惟音提高了聲音,半晌後,白色的窗簾才被一只骨節秀美的手輕輕的撩到了一旁,露出一條穿着西褲的腿。

楚惟音松了一口氣,沒有什麽惡意。

思緒一落,窗外一陣風吹開窗簾,男人邁着修長的雙腿逆光而出,她清晰的看到了他,深棕色的頭發,筆挺的西裝,大長腿甚是禁欲撩人。

“你是誰?”楚惟音迅速收斂心思,她對顏值并不在意,只是這個男人擡起頭看着她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心跳了一下,又覺得,他長得真好看。

男人聞言,單手插進了口袋裏,幽深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她,然後又掃了一眼還在站立中的屍體,眉毛一挑聲音寡淡,“你不害怕?”

“怕你是兇手?”楚惟音扯了扯嘴角,走到屍體面前,伸出手臂揮了揮,随後抓住了幾條銀絲線,“先生,人偶可不是這麽做的。也不怕銀線半途折了,功虧一篑。”

男人靠在實驗臺上,聞言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漠,眼神中帶着幾分大量。

楚惟音不太高興,沒有見過這樣胡來的人,“這裏除了老師給密碼之外,沒有人能進來。但你今天進來了,必定是老師讓你來的。你走吧,我需要用實驗室。”

“呵——”

幾乎是楚惟音的話音剛落,男人的嗤笑聲便穿了過來,他偏過頭,淡淡的看着楚惟音,目光之中的輕蔑顯而易見,“膽量倒是可以,智商太低。”

“你……”楚惟音沒有見過這麽傲慢無禮的男人,她口舌不淩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惟音惟音。”導師的聲音從走廊傳來,楚惟音轉過頭,五十多歲的宋獻小跑着走過來,進門看到兩人,腳步一頓,“修先生這麽早就過來了?我推薦的學生怎麽樣?是不是很優秀?”

楚惟音驚詫的看着宋獻,接着,修先生冷漠中帶着嘲諷的聲音淡淡傳過來——

“不怎麽樣,蠢的像是一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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