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裝“殘疾”第二十天

傅羨攥着的手漸漸卸了力, 任由阮凝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

阮凝在整理碎片的時候,發現其中某一片上面有抹紅色。

花瓶為了彰顯古時候的富麗堂皇,通身都是金色, 鎏金的瓶口,瓶身有黃有綠,偏偏沒有紅色。

因而那一點點看起來就格外的顯眼。

阮凝後知後覺發現那是血跡,等她再往傅羨的手上一瞥,便看見了從他指縫當中溢出來的血。

随着手指被打開, 傅羨的掌心慢慢露了出來, 阮凝看見後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會傷成這樣?”

一道長長的口子,幾乎要貫穿整個掌心,鮮血便是從那裏流出來, 朝着四面八方,使得他整個手掌都被染成了紅色。

看上去頗為觸目驚心。

傅羨自己有數,只不過是看上去嚴重,實際上花瓶碎片并沒有割到多深,皮外傷而已。

但他瞧見阮凝的臉色,到了嘴邊的“沒事”二字被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似乎是在忍受着某種痛苦。

阮凝的心一下子揪起來, 顧不上拼花瓶什麽的,先讓李嬸把醫藥箱給拿了過來。

劉姨頗為尴尬地站在那裏,被傅羨涼涼的眼風一掃,她沒了坐到椅子上的心思, 就這麽幹站着看阮凝處理傷口。

阮凝到底不是專業的,在幫傅羨用消毒水消毒時,難免會掌握不了輕重。

傅羨仿佛沒有痛感一般, 不管阮凝怎麽折騰,他除了一開始皺了皺眉毛,之後表情便沒有再變過。

阮凝細細地用繃帶幫他包紮好,她在做這事的時候小心且認真,櫻花一樣的紅唇輕輕撅了起來,怕他疼一樣吹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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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羨就這麽望着她,因為兩人都是坐着的,阮凝比他要矮了一點兒,所以他能看見阮凝纖長的睫毛一下一下地動着,輕柔如同羽毛,叫他很想伸手用指腹去感受一下那份柔軟。

包紮的時間于傅羨而言算不上多長,還不夠他将阮凝的眼睫毛數上一遍,她便直起身子,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阮凝松了口氣,她方才一直怕傅羨會被弄痛,所以動作是小心又小心,就怕出錯,背上都有了微微的汗意。

“下次可別這麽不小心了,剛才吓死我了。”

阮凝看到他滿手的血時,心髒都停了一秒鐘,有種害怕襲上心頭,叫她到現在心跳還急促着。

傅羨看着自己被裹得像粽子一樣的右手,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下次包紮傷口這種事情,還是他自己來吧……

手被裹成這樣,連手指都彎不了,他想幹什麽都不行。

阮凝反倒對自己的作品挺滿意的,她将醫藥箱收拾好,沒有深入探究為什麽傅羨會将手掌心傷得這麽重。

劉姨站在阮凝身後,突然咳嗽了一聲,“三少夫人,您打算開始了嗎?”

阮凝看了眼鐘,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便開始挑揀碎片,她剛動,便有一個白白的,圓滾滾的“哆啦A夢手”攔在了下方。

傅羨只有幾根手指露在外邊,已經看不見之前的半分修長。

阮凝的傑作。

“戴手套,不要受傷。”

李嬸在一邊候着,聽到傅羨的話,便立馬去廚房拿了個一次性塑膠手套過來。

阮凝沒他想得這麽周全,她聽話地将手套戴上。

李嬸拿過來好幾雙,傅羨也打算戴上幫她,不過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挪動是沒有問題,但要挑揀東西好像是不能做到。

他現在就連給自己左手戴上手套都不行。

傅羨:“……”

突然有點後悔剛才讓阮凝為他包紮。

沒辦法,他用左手拿起一塊碎片,剛碰到就被阮凝出聲阻止,“你小心!”

阮凝生怕他再弄傷自己,連忙将碎片接過,“我來就可以了,你受了傷,休息休息。”

即便她不出聲,劉姨也準備開口,“三少爺,夫人要求少夫人親手粘好,請您不要插手。”

劉姨話說得是挺恭敬地,就是語氣不太行,有種咄咄逼人之感。

當着阮凝的面,傅羨沒有發作,他用左手以及幾根右手手指艱難的轉動輪椅,暫時先進了房間。

李嬸被劉姨趕着去做飯,廳中的劉姨找了張椅子舒服地坐下,她盯着阮凝看了會兒,之後目光便飄忽起來。

阮凝全部的注意都在花瓶上,并沒有注意到劉姨從口袋裏面掏出個東西粘在了桌子下方。

不一會兒,傅羨從房間裏出來,劉姨不動聲色地起身,卻還是在看到他目光的一霎那出了冷汗。

在那樣的目光底下,仿佛她剛才所做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劉姨在心裏安慰了自己幾句,方才傅羨連人都不在,根本不可能會發現的,一定是她的錯覺。

傅羨只不過是淡淡的看了劉姨一眼,就叫她心虛到不敢再擡頭。

他在心裏嗤笑了一聲,王琴派來的這人道行還是太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軟軟,照着這個拼。”傅羨不在分多餘的眼神在別處,他将從房間裏拿出來的平板放到阮凝跟前。

上面赫然是從網上搜索來的一個花瓶的照片。

阮凝看到照片眼睛一亮,看着傅羨的眼神中充滿了欽佩,“我都沒想到這個辦法,老公你真聰明!”

自從上回攤牌之後,傅羨糾正了幾次她的稱呼,她叫傅羨老公都叫順口了,再也沒有一開始的羞澀和不好意思。

對于傅羨叫她軟軟,阮凝還覺得挺萌的,便欣然接受。

只要是個男人,對于阮凝這樣的眼神都很受用,傅羨也不例外,這種感覺比簽了個上億的合同都要好,他彎了彎唇角,幫阮凝将掉落在臉頰邊的一縷發絲別到耳後。

這一幕叫劉姨心中十分訝異。

她印象當中,似乎是第一次看見三少爺像這般溫柔,嘴角還噙着笑意。

她以前見得最多的就是傅羨狠戾的眼神,這般缱绻的柔情她還從來沒有見過。

對于劉姨驚訝的表情,傅羨不是沒有看到,他并不介意被看到。

今天的一切,在劉姨回去之後都會傳到王琴的耳朵裏,傅羨清楚,但是他不在乎。

即便是知道自己在意阮凝又有何妨,只要他在,定能夠護住阮凝,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所以沒有什麽好遮掩的。

為了粘花瓶,阮凝幾乎是一天都沒有從椅子上挪動,除了中途去了幾次廁所,就連吃飯都是草草了事。

并不是說她有多怕王琴,而是她不想讓傅老爺子還有傅羨再為難。

因而明知王琴要她在兩天內把花瓶粘好是在變相為難,她也認了。

阮凝真的不想看到傅羨再因為她要去給王琴賠罪。

今天傅羨說出要替她時,她心裏翻湧的內疚都快要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一個雙腳有殘疾的人,能夠願意為了她抛棄尊嚴,在人前下跪,阮凝每每想到都會眼鼻發酸。

不管她和傅羨是因為什麽結婚,她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對自己是真的很好。

阮凝不是沒心沒肺的人,傅羨對她的好,她都放在心上。

花瓶四分五裂,阮凝一個人進展緩慢,直到一天過去,天黑了後,剛粘好了四分之一,看着可憐巴巴的。

晚上十一點,阮凝眼皮子打架,哈欠一個接一個,她懷孕之後本就是覺多,往往十點鐘就上床睡着了,現在熬到十一點,她眼角全是淚花,每一個哈欠都在催促她去睡覺。

至于劉姨,她生物鐘已經養成了習慣,每天早睡早起,這會兒到十一點也是在強撐着沒有睡着。

然而一只手已經抵在額頭上,眼睛要閉不閉了。

傅羨勸了阮凝好幾次未果,便在一旁陪着她。

小樓裏人本來就少,又是處在傅宅最偏僻的地方,一到深夜安靜得很,劉姨不知什麽時候被驚醒,她看了眼鐘,已經快要到十二點了。

而阮凝還沒有要睡的意思。

劉姨繼續維持剛才的動作,打算接着補會兒覺。

這時李嬸從廚房裏端了宵夜出來,是銀耳蓮子湯,熬的很稠,劉姨的饞蟲被勾上來,她晚飯因為要看着阮凝本來就沒吃多少,早就餓了。

李嬸一共準備了三碗,先給傅羨還有阮凝端了過去,還有一碗給的劉姨。

劉姨吃人嘴短,朝李嬸道了聲謝。

李嬸看外表就是一個和藹的人,她朝劉姨笑了笑,兩人歲數相仿,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有很多事情可以聊。

一碗暖暖的銀耳蓮子湯下肚,劉姨漸漸的困意來得更兇了,她眼皮越來越重,最後撐不住一下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阮凝還當她怎麽了,直到聽見有規律的呼嚕聲,她瞬間無語。

這個劉姨不愧是幫王琴做事的,那叫一個認真,從過來之後就一直看着自己,沒想到這會兒居然先睡着了。

阮凝又打了個哈欠,她也好困啊!

不過看着眼前慢慢有了雛形的花瓶,阮凝認為她離成功已經不遠了,明天一天粘好完全不成問題。

傅羨也是困極的模樣,阮凝本來還想再熬一會兒來着,看見他強打精神陪自己,就換了想法,“不早了,我們去睡吧。”

傅羨點頭,“好。”

“那她怎麽辦?”阮凝指了指趴在桌上睡覺的劉姨。

傅羨看都不看,“她喜歡睡這兒就讓她睡吧。”

阮凝贊同,反正這個天就算是睡外頭也不會着涼,更何況是她自己要睡這兒的,怪不到別人。

抛下劉姨,阮凝睡到柔軟的床上,幾分鐘便進入了夢鄉。

又過了一個小時,傅羨起身,外頭的燈沒有熄,劉姨睡得和豬一樣,他打開雜物間的門,夜貓子江浩和莊翊與之前一樣走了進來。

江浩看了眼被放倒的劉姨,從桌下拿出那個蹩腳的竊聽器,三下五除二地給拆開,将裏面的芯片給拿了出來,進行改裝。

江浩在忙着的同時,莊翊被按在了椅子上,捏着花瓶碎片。

大半夜的被拉起來,就是叫他來粘碎掉的花瓶的?

莊翊生無可戀,他看了眼傅羨的哆啦A夢手,憋着笑,“老大,要不我還是把你的手重包一下吧???”

作者有話要說:  莊翊:忍住不笑,哈哈哈哈,不行了,實在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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