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裝“殘疾”第二十一天
傅羨經由莊翊提醒, 擡起了他被包成粽子的右手,然後拒絕了莊翊的建議。
他想到一個多小時以前,因為他不方便活動的右手, 阮凝貼心地幫他洗臉的事,便覺得手上厚厚的紗布也不是這麽礙眼了。
起碼能讓他享受到一次洗臉服務,不虧。
莊翊想偷懶的小心思沒能得逞,他無奈地低下頭大量面前的一堆花瓶碎片,還有旁邊的膠水。
關于花瓶怎麽會變成這樣的事, 他已經從老大三言兩語的講述之中知道了經過。
可憐他堂堂一名醫生, 現在竟淪為了粘花瓶的“工具人”。
他太全能了,莊翊自己在心裏為自己豎起了大拇指。
老大要是少了他可怎麽辦啊?
指望江浩那個面癱來做這種精細活?他估計能把花瓶碎的更徹底一點兒,這人頂多就能摸摸竊.聽.器那種東西了。
莊翊陷入了自我感動當中, 左手拿着膠水,右手拿着鑷子,将一塊碎片慢慢粘了上去。
要說耐心,當醫生的最不缺的就是這個,做一場手術,如果是腦部手術的話, 他們得站那兒幾個甚至幾十個小時,并且手上的動作還不能有半點兒馬虎。
醫生早就把手抖這兩個字從字典裏摘出去了。
阮凝慢就慢在這裏, 有好幾次她找出了對應的碎片,可是在對準粘的時候老是歪掉,不得不重新開始,格外浪費時間。
莊翊就沒有這等顧慮, 只要幫他把相應位置的碎片找出來,粘上去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若是阮凝在,傅羨可能還會幫幫忙, 但輪到莊翊,他只把任務吩咐下去,其餘的就不管了。
不知是阮凝之前碎片分類得當,還是莊翊的手速驚人,總之一個小時過後,花瓶只差個瓶口就能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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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翊眼看着就快要把花瓶給粘完整,離勝利只差一步之遙,他正是看到曙光興奮的時候,結果眼前突然出現一只“哆啦A夢手”。
“行了,就到這兒,今天辛苦你了,想要什麽和江浩說,當是今晚的報酬。”
江浩抱着手臂,在傅羨發話之前,他像個透明人一樣坐在那裏,莊翊好幾次疑心他是不是睡着了,擡頭看見的卻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
他嚴重懷疑這厮睜着眼睛在打瞌睡。
可是沒有證據。
江浩在聽到傅羨的話後小幅度地動了動脖子,點頭表示知道。
莊翊一張臉憋得有點兒綠,他看着快要完成的花瓶,按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強迫症叫他現在很是難受,明明一口氣可以做完的事,偏偏半路被打斷。
就和手術做到一半被人趕出手術室一樣,令人心裏頭極度不适,這是對病人……啊不……對花瓶的不負責任。
但是最終他還是收手,不看花瓶,不想那是自己拼好的,才慢慢放下手裏的工具。
深更半夜,劉姨吃喝下“加了料”的銀耳蓮子湯,此時睡得很熟,就算把她扔出去都醒不了,鼾聲一陣接着一陣。
後來莊翊嫌吵,叫江浩用布把她的嘴給塞了起來。
就這她都沒醒,足以見得睡的多沉。
江浩把手裏那個改裝過的監聽器被放回了原位,又和傅羨說了會兒公司裏面的事,手癢癢的莊翊一下一下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甲,來克制去把花瓶拼完的沖動。
看着真的好不爽啊!!!
還好很快他就想起另外一件事,暫時将這蠢蠢欲動給蓋了過去。
“哥,你今天是不是又犯病了?”
莊翊的話音一落,屋裏便靜了下來。
江浩同莊翊二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傅羨身上。
傅羨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面對他們二人,沒有什麽好隐瞞的。
莊翊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後退再後退,就連向來不動如山的江浩都變了臉色,他默默地後撤,在距離傅羨五米的地方停下。
傅羨對他們的反應見怪不怪,“一會會而已。”
莊翊小心問道:“吃藥沒有?”
傅羨微微愣住,搖頭,“沒。”
他回來都把吃藥這件事完全忘到腦後去了,現在被提醒才想起來。
莊翊驚訝地不行,他自己把下巴推到原位,像是在看什麽外星生物,“沒吃藥?!”
沒吃藥還能心平氣和地和他們說這麽久的話?!!
簡直是個奇跡。
江浩在聽見傅羨說沒有吃藥時,就已經擺出了防禦的姿态來,準備随機應變。
莊翊覺得非常神奇,他見傅羨神色平靜,完全沒有暴怒的征兆,便細細詢問了一下今天的狀況。
要知道在傅羨腿摔傷後的那段時間裏,他的情緒變得相當不穩定,直到腿好了也沒能改掉,只要動怒,那必須得見血。
多半是把對方暴揍到吐血那種。
傅羨的戰鬥能力沒有誰比在場的兩個男人更清楚,別說是一個莊翊,就是再來三個五個都不一定能是他的對手。
其實換了練家子出身的江浩,他同樣沒有把握能單憑自己制服傅羨。
後來傅羨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情緒後,便讓莊翊給配了藥,沒有副作用的藥,功效僅僅是讓他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
這樣才能避免在傅家人面前露餡。
傅羨有陣沒吃藥了,因為沒能遇上什麽讓他情緒波動的事情。
在用藥的同時他也學習着控制自己的情緒,效果還是挺明顯的,就像上回的何姨,她不過讓江浩想辦法把人弄走了而已,換他脾氣最暴躁的時候,不少根手指別想離開。
“你是說那種感覺持續的時間很短?在沒有吃藥的情況下自己消失了?”
莊翊琢磨着傅羨的話,他方才不過是看見傅羨手上的傷後,想起來可能是因為發病的緣故造成的,便問了這麽一句,沒想到結果更讓他覺得神奇。
傅羨回想了一下當時自己的狀态,他已經在暴怒的邊緣,将花瓶碎片攥在手裏時已經是快要控制不住動手的時候。
後來發生了什麽?
阮凝。
是她在他手上輕輕握了一下,是聞到了她身上夾雜着一點兒奶味的甜香,又或者是她的一個眼神。
總是傅羨的神思在那一刻飄了回來,他的腦海中不再是那一種暴虐的念頭,一切慢慢變得清明起來。
是阮凝把他從失控的邊緣拉了回來。
聽了傅羨的描述,雖然他沒有說得很完全,但莊翊卻明白,現在睡在房間裏的那位,對傅羨的影響力已經不容小觑。
她已經可以作為一味藥,來幫助傅羨控制情緒。
但目前僅通過一件事情是無法證明,是不是真的因為阮凝這點還有待考證。
莊翊又問,“之後也沒有那種感覺?”
傅羨的病有時候看似恢複好了,但還是會有複發的可能。
這也是為什麽剛才知道傅羨白天犯了病,依然會這麽緊張的緣故。
“沒有。”
和阮凝回到小樓,一直到現在,傅羨的情緒都很平和,就連知道劉姨安裝了竊聽器,他都沒有做出任何偏激的舉動。
莊翊的眼睛亮了亮,“這倒是有趣,一個人的情緒會受到另外一個人的影響,我怎麽早沒有想到!哥,也許嫂子就是你的一味藥。”
“藥?”傅羨皺了皺眉,并不喜歡以這個來稱呼阮凝。
察覺到傅羨的不悅,莊翊尴尬地摸了摸脖子,“也不一定非要這麽說,換言之,哥你只要和嫂子做一對連體嬰,說不定就再也不用忍受發病之後的頭疼了。”
沒體會過的人壓根無法感同身受,傅羨只要回想起像是要把頭劈成兩半的疼,便呼吸一窒。
那種超出想象的疼,只要經受一次,便會留下陰影,更不用說他早些年頻繁發作了。
痛得滿地打滾都是常事。
江浩一直沒作聲,但他卸下防備的姿态,靠近了傅羨幾分,“我覺得莊翊的話沒錯。”
莊翊有些意外地看向江浩,要知道以前他能發出一個音節來敷衍一下都算是不錯了,今天足足說了九個字,快要破紀錄了。
傅羨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算是表态。
其實也不用表态,他和阮凝本來就結婚了,時刻待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情。
莊翊又和傅羨了解了一些他目前身體的情況,要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上很多。
那時候的傅羨像是一只野獸,會吃人的野獸。
還好後來他自己馴服了內心的猛獸,将它關進了牢籠裏。
三點半,小樓的客廳空下來,差個瓶口的花瓶孤零零地放在桌上,劉姨嘴裏的布被拿走,她的呼嚕聲又傳了出來。
傅羨關上門,隔音良好的門将外邊的聲音隔絕。
他翻身上床,見阮凝像個小貓一樣蜷縮在那裏,睡顏極乖。
傅羨在“藥”的嘴巴上吮了一口。
如果世界上所有的藥都是這個味道的話,他可以一日三餐都吃“藥”,也不會有任何的怨言。
不過這不是他的藥,是他的軟軟。
阮凝夢中吃了一塊果凍,薄荷味的果凍,特別好吃,她咋吧了嘴,果真嘗到了一點兒薄荷味。
又甜又清涼。
世界上要是真的有薄荷味的果凍就好了。
“軟軟,起床了。”
阮凝被傅羨喊醒時兩眼都睜不開,她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快八點!
這比她預計的晚了好久,她的睡意一下子跑光,穿上拖鞋就往客廳去。
作者有話要說: 莊翊:我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