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葉亭宜正抱着一本言情小說看得津津有味,沒想到接到了段彥哲的電話。

他在那頭顯得神采飛揚的:“媽,咱們今天晚上吃什麽?”

葉亭宜放下書,覺得奇怪,好笑道:“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能想起來問咱們家吃什麽飯。”

韓翠芬正提了菜回來,直問:“太太,誰來的電話,是彥哲?”

葉亭宜半遮電話:“問咱們吃什麽晚飯呢。”

韓翠芬馬上舉高袋子:“這不是魚,蝦,還有新鮮的百合,他回來,再把那半只醬鴨做了。”

葉亭宜拿開手,故意咳嗽了兩下:“粗茶淡飯,不比外面的廚子做得好。”

段彥哲笑得更歡了:“那哪兒能啊,咱們家的飯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我想請人吃個飯都找不着比咱們家做得好的。”

葉亭宜心系那本書,沒有覺察出他這話的深層含義,只說:“好好好,我傳達給你韓姨,你饞家裏的飯了,讓她弄的花樣多一些。”

挂了電話,葉亭宜才反應過來,想到他今天早上去看了廖衍,晚上肯定是領廖雪回來吃飯,頓時從座位上站起來,往段岳的書房走,一邊走一邊很喜悅:“哎呀,老段,你兒子開竅了。”

段岳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廖雪,看了一眼表,五點出頭,想自己還穿着睡衣不像樣,收拾出來襯衣,毛背心。

葉亭宜也整理發型,找出瓶廖雪送的指甲油細細塗上。

兩個人六點鐘就坐到了電視機前,段岳手持報紙,葉亭宜看電視。

但先來的不是段彥哲,還是段星越和妞妞,段星越看了一眼道:“怎麽着裝這麽整齊,咱家晚上要來人?”

“那是,你弟弟叫廖雪來吃飯。”

段星越心想不可能,但看葉亭宜滿面春風,姑且不吭聲地往旁邊坐下,只說:“挺好,穆童過會兒就來了,她和廖雪也挺有話聊。”

Advertisement

穆童沒五分鐘就進了家門,一聽說,風風火火地就進了廚房。

葉亭宜看着她的背影,很是滿意,突然說:“老段,你服不服我,馬上我就算完成革命任務,可以專心享受退休生活了。”

段岳嗤之以鼻:“完成革命任務也是我完成,你每次把老二劃拉來劃拉去,都是雷聲大雨點小,看他那皮樣兒,還是得逮住收拾。”

“行行行,你能,你怎麽收拾的?”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呗。”段岳哼哼一笑,“發火的同時也發兩張親情牌,老二,那還是得智取——”

說話間,門鎖響動,一家人都伸着脖子往門口看。只聽段彥哲低聲說了兩句什麽,然後走進門廳,後面卻不是廖雪,跟了一個身高在段彥哲耳朵偏下一點的半大男孩子,還穿了身高中校服。

葉亭宜茫然地看着段岳,段岳也不提智取的後話了,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只知道鬧了個烏龍,問道:“彥哲,這是……?”

“爺爺好,奶奶好,叔叔好,我叫江循。”江循趕忙接上話,局促地看了一眼段彥哲。

段星越本來還抓着妞妞,聽到他的名字,擡起頭看他。

段彥哲正在拉領帶,聽他開口,覺得可笑,拍了拍他的肩,自然地說:“一個朋友的兒子。”

妞妞沒了束縛,朝段彥哲歪歪扭扭地走過去:“叔叔,抱抱!”

葉亭宜看是個高中生,臉上過了臊,趕忙點頭:“好好,家裏的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你一定多吃一點兒。”

韓翠芬果然格外認真地準備了幾道菜,江循卻只盯着面前的百合夾,段彥哲見狀,給他的盤裏撈了幾只蝦。

“我自己夾,沒事。”

“嗯,快吃。”段彥哲嘴上這麽說,又是一點魚排送到碗裏。

葉亭宜還沒見過他這麽殷勤地給外人布菜置飯過,忍不住眼神在江循身上留連,道:“江循爸爸是……?我不知道段彥哲還有玩的這麽好的朋友。”

江循筷子停了,才要擡頭,就聽見段彥哲的聲音:“大學時候的學長,幫我不少忙,考律師牌的輔導書目還是人家推薦的。”

“這樣。”葉亭宜馬上就接受了這個說法,“那太感謝你爸爸了,把這兒當自己家,別客氣。”

吃了飯,江循坐在那兒,不知道該不該把書本取出來做作業,段彥哲卻招手叫他上樓。

江循進到段彥哲的房間裏,段彥哲從抽屜裏取出一把鑰匙,放在他手裏。

“這是我公寓的鑰匙,反正離你學校也不算遠,你住過來,我接送你上下學,以免丁楠來找你。”

江循說:“不用給你們家的人說一聲?”

段彥哲搖搖頭:“我怎麽說你不要管,你是跟着我,又不是跟着他們。”

江循握着那串鑰匙:“我自己也有房子,住你公寓會打擾你。”

“說什麽傻話,你回去自己家,我怎麽管你,難不成我住過去?”段彥哲在他頭上摸了一把,“我幫你把房子租了,存到一張卡裏,你就算每個月有穩定收入的人,不用擔心未來。”

“那我給你房租?”

“我要你那點房租幹什麽?”段彥哲失笑,笑完,鄭重地說,“江循,我覺得你很聰明,也有前途,也許我以後落魄了,還有靠你的地方,到時候你可以百倍千倍的報答我。”

江循怔怔地看着他,然後搖搖頭:“你不會落魄的。”

段彥哲笑容放大,伸出手:“那好,當先欠着我,以後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要拒絕我就行,怎麽樣?”

江循看了一會兒,終于握上去:“好,我答應你。”

段彥哲真是神通廣大,很快就把江循的家租出去了,順便開車把他的東西搬了個一幹二淨,又給公寓添了點家用零碎,居然弄得也像模像樣。

他不開火,隔三差五從家裏帶一堆菜來,用保鮮盒封好,放在冰箱,就夠吃兩三天。

段岳和葉亭宜去海南過年,段彥哲樂得耳根清淨,更自在了。

他自在,江循也自在,因為段彥哲平時不在家,早出晚歸,有時候和江循連個照面都打不上,屋裏一天到晚安安靜靜的,很适合學習。

他不知道有時候白天段彥哲怕吵他,跑辦公室打游戲,這天段彥哲激戰正酣時,接到了鄭若塵的電話:“在哪兒玩呢,最近不見你影子。”

段彥哲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臉中間,歪着脖子,手把鍵盤敲的噼裏啪啦:“我打游戲呢,有事兒說事兒,沒事我可挂了。操!就說話這功夫,我們一個隊友就挂了。”

鄭若塵哈哈大笑:“你怎麽從良了,不出來打牌,玩起電腦來了。”

段彥哲眼睛不離屏幕,可惜大勢已去,他所在的隊伍已經讓別的隊伍殲滅了,他把鍵盤一推,往座椅靠背上一靠:“攢局不好控制時間,我得按時回家。”

“我沒聽錯吧!”

“沒聽錯,現在可還沒出十五,過着年呢。”

鄭若塵說:“原來如此,怕伯父伯母念,最近給你安排個活動,不費時間,來呗。”

段彥哲也不解釋和父母無關,只說:“什麽活動?”

鄭若塵賊兮兮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

“我當是什麽。”

“這回不一樣,人是正兒八經偶像劇的女一號!真人比電視上還漂亮,小臉蛋嫩的跟雞蛋似的。”

段彥哲笑了:“這樣好的鮮花怎麽就掉落到我頭上了?”

“人不想找圈內的,私生活太亂。”

段彥哲哈哈大笑:“那我在她眼裏也應該臭名昭著了。”

“這你就得謝謝我了不是,我跟人姑娘說了,那都是埋汰你的,咱法律工作者自然是一身正氣,作懷不亂,清清白白。”

段彥哲搖搖頭:“不去了,要是和她成了,再在外面一打聽,回來不但罵我,還得罵你。”

“你先見見呗,沒準人一看你一個标致的小白臉,對你的過去就既往不咎了。”

“你說誰小白臉呢?”

鄭若塵突然嘆了口氣,說:“我看你就是不想找,你到底喜歡什麽樣兒的啊,我幫你盯着。”

段彥哲其實并沒認真想過這個問題,他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下:“話少的,能幹點家務,比如掃掃地什麽的?”

“那你要的是個掃地機呗。”鄭若塵絕望道,“虧你名聲在外,說起這個來怎麽聽怎麽像個沒經驗的。而且你這個标準很功利主義,還帶有明顯的直男癌氣息,重說!再說詳細點!”

段彥哲想了想,抿抿嘴唇:“那就再加上看着不別扭就行,讓我有保護欲的。”

“所以還是清純佳人挂,是吧?行,回頭給你介紹個大學生。”

段彥哲左耳進右耳出:“再說吧。”

接近中午,他回家,正趕上段星越在家裏吃飯,瞧見他:“又回來打包來了?”

段彥哲先是笑:“在哪兒吃不是吃?咱家飯還不讓我打包兩口了。”

“讓,怎麽不讓。”段星越把一口米飯放進嘴裏,頗有深意地看了他兩眼,“那地方我也住了一年多,沒覺出什麽樂不思蜀的,你該不是金屋藏嬌了吧。”

段彥哲盒子一收拾:“別,別給我扣帽子。江循他爸出了點事,小孩沒家了。”

“什麽意思?”

“他爸心髒病突發,他媽早去世了,來住段時間,我就算給你打過招呼了。”

段星越筷頭一頓:“按道理說,那房子現在歸你,你讓誰住我們過問不着,不過這個江循啊……”他不說了,光是笑。

段彥哲看着他:“你笑什麽?”

“我就笑你對他可夠上心的。”段星越欲言又止,“一來二去的,你別是人家看上了。”

段彥哲先是愣了愣,表情嚴肅起來:“你這個話當着我的面可以說,別三繞兩不繞地傳到孩子耳朵裏,顯得我別有用心。”

段星越也愣了一下,笑得更厲害了:“我跟他都不搭界,可能傳到他那兒去嗎?你也太容易緊張了。”

“……”

“那你說說,做律師見了多少可憐人,你都公事公辦了,怎麽就逮着這個江循獻愛心啊。”段星越壓低了聲音,“說實話,你找男的我不反對,你別有心理壓力。”

段彥哲也笑了,笑完板起臉來:“有時候就是覺得自己理性得過了頭,基本有點缺乏人情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