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段星越“哦”了一聲,微微蹙眉:“律師講什麽人情,人情能當飯吃嗎?理性倒是可以帶來無限的商業利益。”

段彥哲要笑不笑:“我看你在外面和人稱兄道弟,仗義得很,合着那都不是人情。”

段星越哈了一下:“以你直來直去,不會拐彎的性格,和你說不明白。”他話鋒一轉,“就比如在廖雪這件事上——”

段彥哲打斷他:“以前我在美國拼命讀書的時候,從來沒想過現在自己如此無力。想辦的事一件都辦不了,不想辦的一件也未必拒絕得掉。”

“你想辦什麽?”段星越擡起眼皮看他,“美國大片看多了,想在江循身上搞你的個人英雄主義?既然你對他沒那方面意思,我這話就沒說錯吧?”

還不等段彥哲說話,段星越就搖搖頭,繼續說道:“我看你真是太閑了,這都養起別人家的孩子了,當背靠曼思好乘涼?可惜咱們所不是那麽一棵大樹,老二,有些話你別不愛聽,現在曼思表面上四平八穩的,其實還是吊在中間,上不去下不來,要是行差踏錯一步,別的所擠上來,就追不上了。容不得你再這樣自由散漫。”

段彥哲終于收拾出幾個盒子:“談不上養,我就是給他個住的地方,管兩頓飯,再無其他。我舉手之勞的事,為什麽不做呢?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麽選他獻愛心,那是因為有兩次,我本來都可以幫他,但我都拒絕了,如果我當時沒有拒絕他,哪怕幫他一次,他可能都不至于淪落到今天跟着我的這個地步,現在我想起來都十分後悔。”

“……”

“我不知道你怎麽想,但是我做律師的初衷不是現在這樣,你說得沒錯,與其說咱們是律師,不如說咱們是商人,與其說是辦案,不如說是交際。”

段星越頭疼地揉揉太陽穴:“什麽社會活動那歸根結底都是交際——”

“你別在這裏和我偷換概念,你知道我說什麽。”

段彥哲盒子一拎,摔門走了。

江循正在做題,看見段彥哲出現在門口,趕忙站起來:“回來了?”

段彥哲心情複雜,但只是笑了笑:“餓了是不是?我現在熱飯。”

雖然江循早上吃得挺飽,但也學了近五個小時,跟着段彥哲走進廚房,肚子突然咕嚕嚕地叫起來。

江循剛張開的嘴就因此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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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段彥哲沒笑。

江循脖子發燒,他洗幹淨手:“我幫你弄。”

段彥哲說:“不用,你去客廳裏坐一會兒,很快。”

他盡量情緒不外露,但江循還是很能察言觀色,自覺走出來,打開電視。

畢竟段彥哲只是熱飯,不是做飯,江循看了幾分鐘廣告的功夫,他就陸續把碟子端出來,放在沙發前面的茶幾上,順手摸了一把江循的脖子:“來吃飯。”

段彥哲買了一塊乳白色羊毛地毯墊在茶幾下面,兩個人就連椅子也不用坐了,直接背靠沙發,坐在地毯上。

江循是餓了,狼吞虎咽,段彥哲卻一點胃口都沒有,碗放在一旁,拿着遙控器不斷換臺。

江循的碗都見了底,不經意瞥了一眼段彥哲的碗,一口未動,忍不住道:“你不餓?”

段彥哲眼睛盯着電視,分明上面在演搞笑節目,他卻半點沒笑,幾近敷衍:“就吃。”

江循不知道他在外面又有什麽不痛快,站起來端着自己的碗進了廚房,起身前,輕描淡寫地說:“吃飯的時候還是趕緊吃,少看點電視,不好消化。”

分明這話極其普通,段彥哲卻眼睛眨動一下,突然轉過臉來,怔怔盯着江循的背影進了廚房。

他不愛用微波爐,都是回鍋,段彥哲發呆的功夫,廚房裏已經隐隐傳來水聲,估計是江循在洗鍋碗,他在段彥哲的盲區,段彥哲不禁半傾斜身體,向廚房望去。

江循說:“吃完了告訴我一聲。”

段彥哲才晃過神:“哦。”

段彥哲不算經常和江循一起吃飯,現在也記不起來一般吃完來誰洗鍋收拾,他三下五除二地扒完米飯,拿着碗去了廚房。

江循正擠了洗潔精,把絲瓜布泡在鍋裏,收拾那幾個淩亂堆放的飯盒,突然發現杵在門口端着碗的段彥哲,很自然地接過來:“你吃完了怎麽不叫我,我過去拿不就行了?”

“……”段彥哲看他挽着半截袖子,穿了一條淡黃圍裙,在腰後面松松系成一個蝴蝶結。

江循看他在發呆,嘆了一口氣,把碗筷泡下,出去端菜碟。

段彥哲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看他利落地收了碟子折回來,經過段彥哲時說:“你去看電視吧。”

江循把碟子泡在洗潔精液裏,帶上塑膠手套,突然感覺段彥哲從後面湊了過來,手落在他腰上,發出窸窸窣窣的響動。

“帶子松了,給你綁好。”

段彥哲的聲音太近了,好像貼在江循後腦勺,江循縮了一下脖子,但身體沒動,等他系好。

結果段彥哲應該是手非常笨,半天也沒弄明白,江循站在那兒等了半天,剛要開口,感覺繩結慢慢靠近自己的腰部,段彥哲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腰這麽細嗎?”

江循愣了一下,不知道這算什麽性質的問話,更不知道說點什麽,段彥哲也像意識到了自己的莫名,咳嗽了兩聲,那蝴蝶結很快綁好,手也移開,象征性地在江循肩上拍了兩下,半開玩笑似的說:“別是在我這兒餓成這樣的吧?多吃點,你太瘦了。”

不等江循回話,段彥哲已經出了廚房,又回到客廳,不一會兒傳出他誇張的笑容,可等江循洗完碗出去,他又叼了煙在那兒,似乎是若有所思。

江循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走到他旁邊坐下:“怎麽了?”

段彥哲恍惚擡頭,笑了一下:“沒什麽。”

江循往他跟前坐了一點,說:“有什麽問題你可以說出來,我雖然不能幫你解決,但是說出來總比憋着強。”

段彥哲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點,重新垂下眼簾:“沒有。”

江循只得沉默下來,段彥哲抽完了那根煙,仰起臉,偷偷觀察江循。

午後正是陽光肆虐的時候,光線毫不吝啬的從窗戶上投進來,照在江循的半張臉上,他皮膚白,眼睛黑,鼻梁高,嘴唇薄,一層絨毛輕輕覆蓋着臉頰,是個極為端正俊秀的少年模樣。

段彥哲看他朝着自己的這一側脖子上有三個痣,像是一個等邊三角形,最下方的一顆在襯衫的陰影處,十分誘人。

江循本來盯着電視,感受到他的目光以後,茫然地看過來:“怎麽了?”

段彥哲嗓子發緊,意識到自己剛才在看什麽,在想什麽,突然感到荒唐和無地自容。半晌,匆匆忙忙摸過茶幾上的煙盒,起身,勾過搭在沙發扶手上的大衣:“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你……你一個人在家裏,看電視也行,學習也行……我走了。”

他出來的慌慌忙忙,煙盒拿了,打火機倒是忘了,不過段彥哲也不打算回去取,走到車庫,坐上車,他重新撥通了鄭若塵的電話。

鄭若塵道:“怎麽了?”

段彥哲擡手撥了一把自己的大衣領子:“我今天晚上又有時間了。”

鄭若塵愣了一會兒,轉而笑道:“你不是打游戲嗎?你不是過年不出來嗎?你不是不能夜不歸宿嗎?”

段彥哲說:“你哪來這麽多廢話?就說出不出來吧。”

鄭若塵說:“來啊,為什麽不來,緊着二少爺你,說吧,你想玩什麽?”

段彥哲不知道他想玩點什麽,就是想把腦子裏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趕走,鄭若塵說了一個溫泉酒店,在S市外幾公裏的地方,等段彥哲趕到那兒,他已經在包間裏享受按摩了。

那按摩小姐看到段彥哲,臉一紅,手部動作沒跟上,鄭若塵懶散地睜開眼睛,笑着沖段彥哲招個手:“這位先生,要不要我們這個小妹妹幫你按按啊?”

段彥哲脫了外套,往沙發上一倒,搖搖頭:“消受不起,我可不喜歡別人随便碰我身體。”

那姑娘一聽,尴尬地臉紅,段彥哲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是針對你。”

鄭若塵等了一會兒,沖笑姑娘道:“可以了,去吧。”

那姑娘從剛才窘到現在,立馬跑了。

鄭若塵下巴搭在手臂上,哼道:“小姑娘長得多嫩啊,還以為你能多看兩眼呢,看來你是真吃多了,嘴挑,真想見見你上過手的女人們,都得是什麽姿色。”

“正是因為以前不挑,胃口吃壞了,現在看誰都差點意思。”段彥哲眯眼看窗外,有一株開得正盛的臘梅,金燦燦、暖洋洋的。

鄭若塵突然神神秘秘:“你別是身體搞垮了吧?”

段彥哲也不生氣,反而笑了:“怎麽,你想見識見識?”

鄭若塵語氣誇張:“我見識得着嗎?只是不見你出手,什麽莺莺燕燕都成傳聞了。”

段彥哲哼了一聲:“我和誰上床,從來不是說給別人當故事聽的,就這我爸已經很怨我,現在他盯得緊,也沒必要和他對着幹。”

這裏環境不錯,兩個人泡過溫泉,吃了晚飯,正巧遇上共同認識的幾個朋友,老遠就喊到:“喲,你倆怎麽在這兒?”

段彥哲擡頭一看,是信飛科技的市場部經理,劉淩宇,旁邊挎着個美女,後面還有幾個人,他點個頭:“劉經理,挺久沒見了。”

劉淩宇在他肩膀上一拍:“你是大忙人,我哪兒見得到啊。”

劉淩宇這幾年因為穆童的緣故,對段彥哲的态度越來越恭敬了,段彥哲很明白,他指着身後幾個人:“你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有什麽意思,和我們一起玩呗。”然後對段彥哲耳語:“彥哲老弟,喜歡哪個随你挑。”

段彥哲笑笑:“好。”

他長得帥,個子又高,到了KTV包間,女孩兒們全圍上來跟他說話,段彥哲一一好脾氣地應過。

劉淩宇看在眼裏,故意大聲跟鄭若塵說道:“看到沒,長得帥的還這麽會獻殷勤,叫我們這種人可怎麽活?”

鄭若塵點了一根煙,光笑不說話。

女孩們一聽,又有幾個轉過來圍住他,紛紛嚷道:“劉老板,點首歌唱唱嘛。”

劉淩宇心裏暗道糟糕,趕忙喝了一聲:“你們這群丫頭片子,逮誰都叫老板,我可不是什麽老板,別給我扣高帽啊!”

段彥哲看他心虛地往自己這邊瞟,笑了笑道:“讓她們唱去吧,我們來打牌,誰輸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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