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天晚上,江循看完書,卻沒發現段彥哲,四下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才發現他一個人站在陽臺圍欄邊上抽煙發呆。

天氣已經很冷,他還是穿了一件很薄的兔毛毛衣,毛衣毛茸茸的,也沒見他身量變寬,反而顯得肩膀撐起的地方很單薄,比江循印象中的他瘦了一點。

江循無聲無息地走到段彥哲的背後,雙手抱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肩頭:“想什麽呢?你不冷嗎?”

段彥哲被驚動,但發現是江循,就不再有任何動作,讓他靠在自己的後背,段彥哲叼着煙,随手指了一下外面,笑了笑:“随便看看,發呆呢。”

這一帶因為是別墅區,規劃不錯,景致也算看得過去,除了映照在樹木後面隐約的萬家燈火,擡頭還可以看見幾顆星星。

江循沒說話,額頭抵在段彥哲肩膀上磨蹭,視線挪到他腳下,發現那裏扔了十來個煙頭。

他察覺到了今天段彥哲的一點不同,選擇沉默,從背後把他抱得更緊,聲音放得很輕:“幫你暖一暖。”

段彥哲默默抽了一會兒煙,江循才聽見他的聲音:“我是不是有很多缺點?”

“……為什麽這麽說?”

“我知道我有很多缺點。”段彥哲轉過來,手臂搭在欄杆上,猛抽兩口煙,吐出兩個漂亮的煙圈,他繼續笑着說,“不過那也沒辦法,反正你已經上了我的賊船,跑不了了。”

“……”江循看着他,他眼裏并沒有笑意,正感到不明所以,段彥哲突然一把将他完全抱在懷裏,抱得很緊,江循想擡頭看看他的臉,卻被他按住脖子緊緊貼在胸口,動彈不得,只能聽見他有力而急速的心跳,一下一下。

江循拍着他的背安撫她,拍了沒兩下,段彥哲突然把他一把扛到肩上,朝屋子裏走去。

江循仰面往床上一躺,段彥哲就趴上來壓住他,捏住他的下巴狠狠吻他,吻得江循連氣都要上不來,胡亂推了段彥哲兩把,卻又把他抱緊。

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甚至沒來由的想:算了,如果就這麽死了,死在段彥哲的懷裏,那也很值得。

結果段彥哲真的讓他如願以償,把他折騰的死去活來,抱着他瘋狂撞擊,頂得江循渾身酸軟,一直斷斷續續到半夜,整個世界都黑了。江循累得過了頭,卻反而睡不着,搖搖晃晃地坐起來,想去喝杯水,不料他只是輕輕動了一下,段彥哲就從後面湊上來,抱住他的腰,低聲喃喃:“……別走,小循……別走……”

那一瞬間江循以為他醒了,打開臺燈,回身打量他,卻發現他還在夢中,只是眉頭緊鎖,頭上全是汗,有一滴從額頭流過眼角,但是因為鼻梁太高了,下不來,速度變得很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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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循用手輕輕幫他拭去,靜靜觀察他的睡顏,看了沒有兩秒,段彥哲突然睜開眼睛,扇動睫毛,仔細看他。

“你到底怎麽了?”江循低低說話,帶着情|事過後自然的沙啞。

“沒有。”段彥哲說着,一下氣翻起來。

江循伸手在他額頭上擦了一把:“你頭上全是汗。”

段彥哲一滞,感到失态,又馬上恢複如常,低頭笑笑說,“怎麽不睡覺?要什麽?”

江循說:“喝水。”

段彥哲點點頭,站起來到外面拿水杯。

沒有熱的,他在嘴裏含了片刻,才哺給江循,直到江循喝了半杯,示意不要了,他終于伸出手在江循的頭上撫摸了兩下,又輕吻江循的臉頰:“睡吧。”

兩周後,江循複學,段彥哲也開始上班。

他好久沒來律所辦公,才一坐下,胡月月就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段律師,我是胡月月,不……不好意思啊。”

段彥哲已經想不起她哪號人物,放下行程簿:“你誰?”

胡月月縮手縮腳地指了一下他的古梅盆栽,臉皺成一團,中氣十足道:“實在對不起,段律師,是我的錯!我一不小心就把你的盆栽給弄壞了,您看這個新盆您滿意不?不滿意我還可以去換。”

段彥哲一陣頭疼,朝她擺擺手,哭笑不得:“叫我秘書來,至于你這個危險分子,平時離我辦公室遠一點,再有下次,我真辦了你。”

胡月月連連點頭,很快就跑得毫無蹤影,段彥哲等了兩分鐘,沒想到來的不是他的秘書,而是段星越。

“有事兒?”段彥哲不甚在意地等開機,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說我有沒有事?”段星越走進來往沙發上一坐,長嘆道,“今天豐駿發招标公告,我就打了個電話給老錢,問問咱們能不能快遞份材料過去,你猜他怎麽說?”

“叫你別白費功夫。”

段星越搖搖頭:“他說上周,廖雪把王露開了,想當初我把王露弄進去,雖然不是人盡皆知,但他們高層還是有所耳聞,這下,周五的大會上再沒有人敢替咱們豐駿出這個頭,這叫做殺雞儆猴。”

段彥哲放下杯子:“不奇怪,豐駿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都是廖家的,廖雪他爸要不行了,大家總還是會看點風向。”

段星越坐起來:“那大家都會看風向,你呢?”

段彥哲手一頓,眉頭蹙起:“這事情都塵埃落定了,你怎麽還車轱辘話說個沒完,現在談這個有意義?”

“怎麽沒有意義?我希望你吃一塹長一智。不要整天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你什麽時候能放下身段——”

“我從來沒有在她面前端過身段,況且她要我離婚,你讓我說什麽?”段彥哲的臉色終于完全黑下來,“我認識她也有十年,雖然她平時有點大小姐脾氣,卻依然也是我的朋友,我……”

他張着嘴,卻沒有把話說完,只是擡手一揮:“爸媽那邊我會去說,你不用操心,就裝作不知道。”

段星越嘴巴一撇,翻了個白眼,像是對他毫無信心,再也坐不住,站起來就走了。

他十分了解段彥哲,周五晚上搞家庭聚餐,段彥哲把江循也帶回了家,飯後,段岳和段星越在下棋,剩下的人都圍着電視,段彥哲極其自然地就開了口,微笑道:“豐駿上市的那個事兒,讓我給搞砸了。”

葉亭宜一聽,啪地把果盤放到一邊,語調升高:“搞砸了?搞砸了你還笑得出來?”

段岳也不下子了,循聲望來,段星越無奈地暗暗搖頭。

“媽,我不笑您還讓我哭啊,案子沒接着,日子還得照過不是?”

“你別在那兒給我打哈哈。”葉亭宜很生氣,“我就不信了,你上門去求和,小雪還能不買你的面子?一準兒是你又在那裏夾槍帶棒地讓她難堪了。你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她心裏正敏|感着嗎?”

她不知道這個話怎麽說,硬是吞下去一部分,不自在地掃了一眼江循。

江循果然偏過頭,沉默地聽着,兩只黑色幽深的眼睛盯着段彥哲。

段彥哲倒是笑,一副不當事的樣子:“對着她夾槍帶棒?我至于那麽沒風度嗎?媽,她不願意把案子交給我,我還能強迫她?至于你說她心裏敏|感,我也真的愛莫能助。”

“你……”葉亭宜看他嬉皮笑臉,毫無正形,氣得站起來,“電視我不看了,你們看去吧。”

段岳也把棋盤往旁邊一推,段星越見狀感到不妙,跟在他身後進來:“爸,有話好好說,這裏邊——”

不料段岳也一把搡開他,怒氣沖沖地望着段彥哲:“我沒話!我有什麽話?”

“……”

“你們現在一個個翅膀硬了,就可勁兒折騰!看有一天把咱們家折騰垮了,你們對不對得起列祖列宗,好不好意思姓段!”

他說完,也上樓去了。

本來還算歡樂祥和的氣氛一下子降到冰點,段彥哲不動聲色地看着電視,面無異狀,江循忍不住湊過去,想要和他說話,他馬上就偏過頭,很溫柔地說:“剛才到廚房,發現家裏有番荔枝,還沒開箱,應該很甜,吃不吃?”

江循還沒來得及張口,他就翻起來,鑽進廚房,拿出幾個,用刀剖成兩半,一半把肉剔出來,去掉籽,切成小塊裝在碗裏,拿給妞妞,另一半用小勺剜出一點果肉,遞到江循嘴邊。

妞妞趴在段彥哲的腿邊沖他撒嬌:“叔叔,也喂我!”

“你長大了,自己吃。”段彥哲在她頭上揉一把,轉身離得江循更近一些。

穆童詫異得移不開眼光,段星越簡直看不下去,一把抓過妞妞:“行了,讓你媽喂你。”

江循盯着他:“你要堵住我的嘴嗎?”

段彥哲搖搖頭:“不是,你只要知道,什麽事我都能解決,所以你不用問,放心。”

“我知道你能解決,但我想和你一起分擔。”

“……”段彥哲微微一愣,眼睛慢慢滲出笑意,用拇指慢慢撫摸江循的嘴唇,聲音很低的說,“甜不甜?”

江循越過他的視線,見穆童已經領着孩子上了陽臺,段星越也撂下報紙,嘆了口氣走開了,他抓住段彥哲的領帶扯向自己,笑起來:“甜不甜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段彥哲果然彎起嘴角,喉嚨裏發出低低的笑聲,似乎很愉悅,他湊過來,含住江循的嘴唇,重重吮吸江循的舌尖——

“甜的。”

“我也覺得很甜。”

段彥哲抵着他的額頭:“那你喜不喜歡?”

江循擡起雙手撫摸他的臉頰,心很自然的就跳得快起來,很甜蜜地說:“喜歡啊。”

“那下周你和我去臺灣出差吧,現在也還有,算比較應季,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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