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價無市
在察覺女孩指尖揮舞而出的那道白色流光觸碰到自己之前, 傅嘉言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落在玄關處的開關按鈕上。
明亮的燈光亮起的同時，他的聲音也随即而來：“是我。”
蕭冉冉閉着眼睛亂舞的手一頓，揮出去的攻擊力瞬間縮回了指尖。
收回的剎那, 她又猛地抓起身側沙發上的一個靠枕擋在自己面前，而後小心翼翼地從靠枕後露出一雙猶帶着驚恐的眼睛：“傅……傅嘉言？”
“……嗯。”
好半晌，等到确定确實是他後，蕭冉冉這才緩緩放下了靠枕。
傅嘉言掃了一眼客廳正中牆上正開着的電視上正播放着的某個電影的片尾鳴謝字幕, 又低頭擡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
——已經淩晨一點了。
男人有些無奈地捏了捏鼻梁, 擡頭看向蕭冉冉時，語氣就像是看到通宵玩游戲的熊孩子：“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蕭冉冉想也不想地道：“等你呀！”
等你呀！
傅嘉言低頭換拖鞋的動作一頓，豁然擡頭看去。
明亮的燈光下，女孩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眼神的變化, 見他看過來，笑眯眯地道：“我有事情想要跟你商量, 所以等你回來呀。”
“嗯。”傅嘉言眸光微閃，收起自己眼底的所有情緒, 換好拖鞋後, 一邊朝沙發走去一邊開口，聲音暗啞：“怎麽不打電話給我？”
這樣的話他就早些回來了。
“怕打擾你工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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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嘉言看着她默了默, 在蕭冉冉不解的目光中，他收回視線在她左側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溫聲開口：“所以, 是什麽很重要的事？”
需要她大半夜不睡覺也要等着他回來說？
蕭冉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不是什麽特別要緊的事。”
她一身純白的短袖連衣裙，白皙修長的雙腿并攏端正坐好，雙手交疊置于小腹上，氣質宛若古代的大家閨秀。
……如果，忽略她微微翹起的腳尖和小腳上粉色的兔子造型拖鞋的話。
“我其實, 看了一會會兒電影。”蕭冉冉伸出指了指牆上的大屏電視機，聲音裏帶着隐隐的興奮，“我網上搜了一下電視的使用說明，然後發現這個東西吧，比我們仙界的留音石好用多了！”
“我覺得，我先前對你們這兒的科學家、發明家存在一定的誤解！”原來很多東西是因為她操作不當才産生危險物的！
“……嗯。”傅嘉言配合地點了點頭，“看了什麽電影？”
他話音剛落，就見女孩身子冷不丁抖了抖，目光顫巍巍朝電視的方向瞥去：“……鬼，鬼片。”
傅嘉言順着她的目光望去，電影鳴謝字幕過後，已經換成了滿屏的廣告，想到她剛才的反應，他微微嘆了口氣：“害怕？”
電視機的聲音調得很低，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幾乎都可以忽略了。
蕭冉冉一個沒忍住，伸出手抹了一把劍：“我學會這個怎麽使用之後，發微信問顧長風有沒有什麽好看的電影推薦給我看來着。”
聽他這麽說，傅嘉言心底隐隐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
“他聽說我是要等你回來有事，就建議我看那個電影來着，”她癟了癟嘴，“說是特別提神醒腦，還說聲音開太大或者屋子裏太亮都……都沒有那個氛圍。”
傅嘉言：“……”
确實，屋子裏黑漆漆的、聲音低沉陰森森的，可不就有恐怖片的氛圍嗎？
但是……
“結果你還是睡着了？”
蕭冉冉：“！！！”
對哦！
她明明怕得就差鑽進靠枕裏了，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
傅嘉言看着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當中的蕭冉冉，眼底忍不住劃過一抹笑意，想着時間不早了，忍不住開口打斷她的沉思：“你說，什麽事情。”
蕭冉冉這才回神，她揚手一揮，兩人面前的茶幾上便出現了一排夜明珠：“能不能拜托你幫我換一些你們這個世界的通用貨幣呀？我這幾天發現我的夜明珠什麽的，并不是常用的流通貨幣，平日裏出門也不方便。”
傅嘉言低頭看了看茶幾上一字排開将客廳照得宛若白晝的夜明珠，每一顆都如嬰兒拳頭大小，毫無雜質且周圍似乎還包裹着一層淡淡的純白之氣：“你可知，這樣的夜明珠，有價無市？”
人界這種成色的夜明珠都少則幾百萬，多則上億，更別說他面前是仙界出來的東西了。
蕭冉冉眨吧了兩下眼睛：“所以，賣……賣不出去的意思嗎？”
九重天向來都不需要用到錢財這些身外之物的，她乾坤袋裏收着這許多夜明珠，也是因為這些亮閃閃的東西她喜歡而已。
結果，到這裏根本不值錢？
那張她馬上要變成窮人了嗎？
“我還有好多，不然我再多給你一點？你幫我拿去換……”
她說着，揚手一揮間似乎又要從乾坤袋內往外掏東西，傅嘉言趕忙制止：“不用，值錢的！”
怕她不信，他将大概的價格跟她解釋了一遍後，又補充道：“特別值錢！信我！”
“但是冉冉，你似乎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
蕭冉冉緩緩将手放下：“什麽？”
“你救了我……或者說我如今還能擁有的一切，都是你幫我得來的，”他目光定定看她，聲音輕柔，語氣卻莫名堅定，“所以，在你離開這裏回到仙界之前，于情于理我都應該照顧你，負責你的一切。”
蕭冉冉抿唇擰眉看他，就在傅嘉言打算開口讓她将東西收起來時，她突然悶悶開口：“你就老實告訴我吧，這東西是不是特別不值錢？”
不然你怎麽一直強調由你照顧我？
傅嘉言：“？？？”
你是不是對我們這兒的金錢，有什麽誤解？
在傅嘉言的一再解釋和堅持下，蕭冉冉半信半疑地收下了他從公司回來之前為她準備好的一張黑卡的副卡。
兩人分別各自回房前，蕭冉冉不由分說往他懷裏塞了一顆夜明珠，這才小跑着離開。
傅嘉言看着那道如兔子般一溜煙蹿開的纖細身影，又低頭看了看懷裏耀眼的夜明珠，站在原地半晌都沒有動。
哪怕是從不吃辣的他，在中午吃完那頓火鍋後胃裏一直翻江倒海地難受着，卻依然阻擋不了那從心口蔓延至全身的融融暖意。
十歲之前，雖父親整日不見蹤影，或者是見了面也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但他至少有母親陪伴。
那是一個溫婉優雅的女人，他見過她溫柔慈愛的一面，亦見過她隐忍沉默的瞬間，更多的時候看到的是父親是如何将這個原本明豔動人的女人一點點搓磨成一副死氣沉沉、病痛纏身的模樣。
再後來，他永遠地失去了她……
沒多久，那個向來冷漠無情的父親，領着一個女人和一個小他兩歲的孩子進了門，他見他們三人其樂融融，見那個孩子叫他爸爸，見他慈愛地摸着他的發去親吻他的臉頰，他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也有這麽溫情的一面呀！
原來，他的溫柔和父愛，只是不屑給自己。
所以，當那向來不管家事的祖父問他是否願意出國時，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無人陪我立黃昏，無人問我粥可溫又如何？
總比，這個讓自己從骨髓裏都滲着冷意的家要好。
如果不是老爺子病危，越過他父親這個繼承人，親自召他回來接管傅氏集團，他想，或許他一輩子都不願意回來。
可如今……
原來，也有人願意等他，有人願意将自己喜歡的東西捧着塞給他……
傅嘉言緊了緊懷裏的夜明珠，這才轉身大步朝卧室而去。
蕭冉冉是被一股濕意和從半開的窗戶外透進來的冷意給冷醒的。
半夜停下來的暴雨，在天快亮時又下了起來，且伴随而來的狂風似乎比頭一天還要冷厲。
天邊間或還傳來一道道驚雷的“轟隆”聲。
蕭冉冉迷糊間瑟縮了一下身子往被子裏鑽了鑽，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好半晌，才又從被窩裏伸出一只蔥白的手，白皙的指尖萦繞着絲絲白光，白光一閃過後，原本被風刮開的窗戶已經“砰”地一聲再次合上。
也隔絕了窗外的所有冷意。
被子外的那只手似乎很滿意，軟綿綿地打了一個響指後，便重新往被窩裏縮。
然而，縮到一半卻突然頓住。
下一刻，蕭冉冉猛地坐起，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睡意全無：“有仙氣！”
她一邊說着一邊掀開被子擡腿就往外跑。
跑到一半發現沒穿鞋，又慌忙跑回來，匆匆忙忙穿上鞋，拉開房門就往外沖。
果然，拉開別墅大門後，看到的就是狂風驟雨中後花園方向升起的冉冉白氣……
她雙眸一亮，也顧不得頭頂“咔擦”響着的驚雷和鬥大的雨水，擡腿就往外沖！
果然，在後花園蓮池的不遠處，看到了冒着絲絲純白之氣，即便在狂風驟雨中，也依然傲然挺立、含苞待放的白色玫瑰。
蕭冉冉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這才記得揚手揮出一個仙術在頭頂擋住雨水的洗禮，臉上的笑卻怎麽壓都壓不下……
作者有話要說： 傅嘉言：又打雷又暴雨的你出去幹什麽？！
蕭冉冉：賞……賞花？
謝謝商周寶寶的地雷o3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