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退部
１
全中三連霸連成以後，黑子從籃球部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三年級引退的時候沒有看見人影，學校裏也請了假，沒有出現。桃井去他家裏，也沒有找到人。
從比賽中緩過神來的奇跡這才有閑餘的時間來猜測黑子的去向，想到比賽最後一天發生的事情，奇跡各自的心裏都有不一樣的想法。
看着面前桌子上面放着的退部申請書，已經引退的赤司嘴角浮現出危險的笑意。黑子的退部申請書，直到最後他也沒有批準。這東西并不是黑子親手交給他的，而是請人代勞。既然黑子自己都不來見他，他又何必允許。
心裏不樂意的赤司沒有好好想想，當初是他自己說的，允許黑子退部。現在黑子真正要離開，他卻變的不爽。
看着白色信封上端正的字體，赤司一陣恍惚。
“赤司君，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
“赤司君要拒絕嗎？”
動漫社惡作劇的兩封信，赤司并沒有扔掉。那個模仿字跡的人還是有些本事，就算現在把那些字跡拿出來和黑子的字跡對比，不熟悉的人都回誤以為是真的。
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永遠真不了。
把這當做純碎惡作劇的赤司，現在卻無比的希望那兩封信真的是黑子寫的。原因是什麽呢？當然是喜歡。
對于赤司而言，理解到自己對于黑子的感情并不困難，只要有個引子，或者是有個刺激，全國大賽剛好給他送來這樣的一個機會。
以往的煩躁也好，特殊也罷，赤司只是意識到自己對黑子的友情不單純。全國大賽，黑子出事，竹馬探訪，以及黑子淚流滿面絕望的表情，讓赤司徹底的明白，那所謂的友情早就變質成了愛情。所以，會關心，會照顧，會擔心。
黑子現在的情況是什麽，大家都不知道，桃井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訴赤司的時候，赤司只是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黑子的逃避和不願意面對，在看到黑子絕望的眼神的時候，赤司就猜到了，只是沒有想到對方逃的那樣快。
“全中三連霸哎，這下你們幾個可都出名了。”醫務處，坐在桌子一邊的校醫，悠閑的翹着二郎腿，叼着煙看着對面的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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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他和赤司面前的是棋盤，棋盤上的格局瞬息萬變但棋子黑白分明。
“不是很久以前就被特殊關注了嗎？你現在才提起是不是有點遲。”赤司把玩着手裏的棋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校醫滅了手裏的煙道：“那不一樣，之前你們都是好的傳聞，現在都是不好的傳聞。”
赤司手一僵，沒有開口。
“說起來，那個小子呢？怎麽沒有看見你們在一起。”
“哪個小子？”赤司疑惑的看着校醫，他可不記得自己有和誰特別親近。
“就是上次昏倒被你送過來的那個啊！”校醫痛心疾首的看着赤司：“別告訴我，你小子被人甩了啊！”
語出驚人死不休！
赤司看着校醫，眼神晦暗不明。校醫的話裏槽點太多，他不知道該吐槽哪一個。
“真被甩了啊？”看到赤司半天沒有回答，校醫難得的正色道。
“沒有，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他退部了，我做了點讓他傷心的事。”
赤司把全國大賽的事簡略的和校醫說了一遍，現在這個時候，他是很需要一個傾聽并能夠給出建議的人。校醫能夠看出他和黑子的暧昧，并且不介意，是個很适合的傾聽者。
“知足吧，如果是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向你揮拳頭。”
聽完赤司說的事，校醫堆滿笑意的臉也不由的冷下來。全國大賽的事情他有聽說，不過現在聽當事人講出來，心裏又是別的一番滋味。
奇跡确實強的讓人膽寒，難得還有一個不被他們吓到的隊伍，現在經歷這場比賽，只怕籃球已經成了這輩子的噩夢。
赤司沉默，校醫說的沒有錯，如果當時遇到這件事的人不是黑子，而是其他人，這一拳頭是絕對會落下來的。黑子請求他全力比賽，是因為相信他，結果這個相信被他換了種更殘忍的玩法。
“你喜歡那個小子嗎？”校醫點燃手裏的煙，看着赤司問道。
赤司點頭，他現在不怕承認這種感情。
“那你要傷心了，那個小子不喜歡你。”校醫好心的告訴赤司：“不僅不喜歡，他還有點……”校醫歪着頭，想着黑子那天晚上的表現，努力的尋找一個恰當的詞：“疏離你。”
“要打個賭嗎？”赤司沒有傷心，相反他很有興趣，關于黑子心裏的想法。
校醫勾起嘴角，看着赤司道：“賭什麽？”
“就賭這盤棋，你輸了，就說明你的猜測不正确；我輸了……這種情況不會出現。”
“啧”校醫看着棋盤上已成定局的勝負，擔憂的看着赤司：“太自信也不是什麽好事，感情這種東西說不好，你不要反而把自己傷到了。雖然我想不到會有讓你受傷的事。”
“我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感情也是一樣。”
２
畢業典禮的時候，消失許久的黑子出現在了畢業典禮上。看着坐在人群裏的黑子，一直都很擔心的桃井，總算放下那顆不安的心。
在禮堂外面遇到赤司的時候，黑子一點也不驚訝。全國大賽上發生的一切，足夠讓他心寒。那些因為喜歡才去觸碰的東西，現在已經沒有快樂可言，有的只是無盡的悲傷和悔恨。
逃避了那麽久，再度看到赤司，黑子的內心非常的平靜。盡管他還沒有找到答案，但他已經不會在逃避。過去他沒能阻止奇跡，那麽現在開始，他就要朝着阻止他們的方向前進。不管以後會遇到什麽樣的困難，他都希望能夠在看到大家高高興興的站在球場上面。
分別的時候，赤司問了黑子一個問題：“如果籃球部有人和你告白，你會怎麽辦？”
“赤司君，我不覺得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
黑子皺眉，有些不滿。
“我沒有開玩笑。”赤司認真的回複，異色的眸子裏也找不到玩笑的成分。
“我會揍他！”
完全和黑子的秉性不符的回答，赤司輕笑一聲，沒有叫住離開的黑子。
試想一下，赤司覺得如果現在自己面臨這樣的問題，而對方又不是黑子，他也會揍人。
原因很簡單，只是當做玩笑而已！
只是玩笑而已！
離開帝光之前，赤司又找校醫下了一盤棋，棋盤上黑白分明的棋子被布局，被攻陷。赤司穩操勝券，但最後贏的人卻是校醫。
沒有歡呼勝利的喜悅，校醫看着棋盤上布局，琢磨赤司的心思。這局棋，赤司的陷阱和布局都形同自殺。到最後，校醫險勝，但自己這邊的陣營被破壞的不忍直視，只要赤司最後不下一步廢棋，失敗的就是校醫。
“保持最完整的隊形，就算失敗也不讓對方好過，你也太極端了。”
“這不是極端，這是代價，任何東西都需要付出代價，勝利也是一樣。”
穩操勝券之後放對方一條生路，在折回大本營殺個片甲不留。
放黑子離開，赤司不是沒有想法。他說過的他想要的東西一定要掌握在手裏，黑子不明白，他拿時間給黑子想明白。如果到最後，還是不明白，他會親自用自己的方法讓對方明白。只不過他的方法和仁慈沒有瓜葛，和殘忍有幾分關系。
“希望你有一天不會來找我哭鼻子才好，”校醫抽着煙，煙霧在他和赤司的中間散開。做為一個過來人，他知道赤司這次是非常的失敗，從頭到尾的失算，敗在了自己的感情上。
只是對方自己還沒有發現，或者說不願意發現。
赤司皺眉，嫌棄的揮手拍開面前的煙霧。他連母親的葬禮都沒有哭，現在會為了黑子哭不成？只要黑子不放棄籃球，只要他們還能夠在球場上相遇，那麽哭的那個人只會是黑子。他有足夠的時間編制一個牢籠，把不知所謂的獵物一點點的關進去。
“哭泣是弱者的行為，我絕對不會哭。”
“不要說的這樣絕對，誰說強者就不能哭了。再說，要是黑子在你面前哭了，那你覺得他也是弱者。”
哭泣等于弱者，那黑子哭等于……害黑子哭的人不可原諒。
赤司沒有看到黑子哭泣過，但見過他最讓人心疼的表情，隐忍的悲傷。一個人把心事埋在心裏，不對任何人袒露，自己獨自承受痛苦和悲傷。落寞，孤獨。像牙牙學語的孩子，不能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感受，滿腹委屈。
在發掘黑子的能力以後，在黑子憑自己的努力拿到帝光的正選球衣以後，在察覺到自己的心意以後，赤司忍不住想，如果沒有這一切，他和黑子是不是橋歸橋路歸路。畢竟吸引了影子的光不是他，是青峰。
但事實是，黑子注定被他發現成為第六人，也注定要在名為赤司征十郎的陷阱裏淪陷。赤司是這樣認為和補充的。
知道黑子選擇城凜，在練習賽上打贏黃濑的時候，赤司正接手洛山籃球部。就算頂着奇跡隊長這樣的榮耀光環，赤司的接替也非常的不容易。
沒有人喜歡現在的奇跡的世代，這是校醫的原話，赤司一直記得。這樣說也沒有錯，看下面那些曾經被打敗過的家夥的臉色就知道奇跡的名聲有多麽的不好。
不知道是被人敵視，所以不高興，還是因為看到那張黑子穿着城凜隊服的圖片，心裏不爽。總之，現在赤司的心情很不好。
當初在帝光被紫原挑釁，就知道赤司不是那種靠時間來讓別人來信服的人。他要的是雷霆手段，一擊必殺。
前隊長為了讓赤司順利接手，象征性的和他來場一對一。只是他從各方面都小看了赤司，計分板上的5：0，對他而言簡直就是一記耳光，夠狠。
站在所有籃球部的成員面前，拿着球，臉上還殘留着汗水的赤司，嘴角勾出一個笑意，眼底盛着冷光。
“忤逆我的人，就算是強者也給我跪下。”
紅色的身影堪比修羅，只是一句話，一個眼神，讓在場的人無不膽寒。
奇跡的世代的隊長——赤司征十郎。
夢魇般可怕的男人，讓與他為敵的人都輾轉反側，夜不能眠。
回到京都的分宅，赤司意外的接到了黃濑的電話。剛剛輸掉比賽對黃濑來說好像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最起碼赤司聽到他在電話裏面的聲音很愉悅。
“小赤司，我剛才和小黑子一起打籃球了，感覺小黑子變了好多。”
直覺告訴赤司，黃濑口中的打籃球和綠間口中的打籃球不是同一件事。耐心的聽黃濑說下去，直到黃濑提到一個陌生的人，赤司平靜的臉色才有了細微的變化。
“不過不允許別人侮辱籃球這一點倒是沒變，一看到有人在籃球場裏挑釁，就會不顧一切的沖上去。小火神也是一個籃球笨蛋，但是對小黑子還不錯，看到小黑子有危險，會沖上去。”
“小火神？”赤司重複了這個稱呼，語調上揚。能被黃濑在名字前面冠上小字的人不多，這個人他很有興趣。
電話裏，黃濑沉默了幾秒，轉移話題道：“聽小綠間說小赤司成了洛山的隊長，恭喜你。”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成為隊長不過是赤司計劃中的第一步，現在成功了也沒有什麽好高興的。
“是呢，因為小赤司一直都很厲害，從來沒有失敗過。”黃濑的聲音變的有些失落，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剛輸掉的那場比賽：“啊！好不甘心，下次一定要贏過小火神。”
“涼太，別沖着我的耳朵吼叫。”赤司把手裏的電話拿遠一點，黃濑突然提高音量，他一個不妨，耳朵裏都是嗡鳴的聲音。
“啊，抱歉，抱歉，小赤司你沒事吧？我只是心情太複雜了。被小黑子和別人聯手打敗，感覺很糟糕，可是看到他們兩個相處的很好，又覺得或許這樣也不錯。如果小赤司在的話，肯定也會這樣覺得。”
“如果我在，涼太覺得還會有火神這個人嗎？”
“……小赤司”
“我還有事要做，先挂了。”
挂斷黃濑的電話坐在沙發上沉默很久，赤司才站起來上樓去找東西。
火神？翻找東西的赤司忍不住挑眉，腦海裏對這個名字完全沒有印象。一個在國內球場上毫無建樹的人，短時間內就能和黑子聯手打敗黃濑，不管是黑子的配合好，還是黃濑太大意，赤司對這個人本身都産生了興趣。
要是在賽場上遇到，要好好考驗一下他的能力。
在最下邊的抽屜裏找到黑子的退部申請書，赤司把紙打開，認真的讀完黑子的退部理由後，毫不猶豫的把手裏脆弱的紙片撕得粉碎。
棕色的地板上落着零散的碎片，赤司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的狼藉，伸手揉着從黃濑打電話來就開始泛疼的太陽穴，心情煩躁。
黑子的退部申請書成了犧牲品，他大概會成為帝光籃球部第一個既沒有引退，也沒有退部的成員。一如他第六人的傳說，再度成為一個問號。
但這并不是赤司真正的打算，撕毀的東西不能修複，但添一個名字他還是做的到。
幾個星期後，帝光籃球部的退部名單上多了黑子哲也這個名字。
他，赤司征十郎，允許黑子哲也退出籃球部。
輸掉一局的赤司要重新開始布局，把失去的東西再度奪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