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結局
１
赤司從來都不覺得黑子是個弱者，因為他一直是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的典範。但是，赤司從沒有想過，有一天黑子跌倒的地方，會成為他失敗的原因。
人格轉換回來的時候，赤司短暫的利用有限的時間分析了情況以後，再度走上了球場。
他看上的人走到了他的面前，可是他卻讓對方傷了心，大概真被校醫言重，他在黑子這裏失敗了。
“好久不見，黑子！”
好久不見，曾經我等待的你。
赤司主人格回歸對黑子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看見黑子驚訝的表情，赤司愉悅的牽起了嘴角。
敗給愛情的他，不算狼狽，狼狽的是輸掉比賽的他。胸腔裏悶的難受，眼眶裏有什麽要流出來，根本就不能保持冷靜去列隊。
這一次，他果然輸的徹底！黑子送給他主人格回來的大禮物，實在是難以承受。
“赤司君，歡迎回來。”
伸到面前的手，白皙柔軟，有淚水滴到上面，迅速的滑落下去。
赤司握住黑子的手，眼眶微紅，淚水忍不住流了出來：“黑子，你贏了。”
“……或許沒贏。”
黑子的聲音很小，小到只有他自己聽的清楚。
赤司輸了比賽，而他輸了感情。比賽輸掉了可以在奪回來，愛情輸掉了，該怎麽辦？
列隊敬禮解散，赤司和黑子相互錯開，走向各自的球隊。除了剛打完比賽時的握手，二人間在沒有其他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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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在內心深處都以為自己在感情方面輸掉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确實很難在搭上話。
從球場出來的時候，洛山和城凜短暫的相遇，黑子注意到洛山的隊伍裏面，并沒有赤司的身影。
洛山方面的情緒都很低沉，黑子不好貿然上前詢問。撥打電話提示無人接聽，冰冷機械的女聲讓黑子的心緩緩的沉下去，他有些擔心赤司。
向隊長說明東西忘記拿，請求脫離隊伍的黑子順着場內的指示牌找到洛山的更衣室。
更衣室裏面還有燈光，隐約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黑子定定神，伸手推開門。
門內，正裸着上身準備穿衣服的赤司擡頭，看見進來的人是黑子，頓時怔住。而黑子自己，因為沒有想到赤司在換衣服，驚了一下後，慌忙的把門關上。
站在門外平複心跳，黑子腦海裏冒出了，赤司君身材很好的想法。這個想法還沒完，身材很好的某人已經穿好隊服打開門。
“赤司君，要一起走嗎？”
黑子看了眼赤司，發現對方狀态還算穩定，知道對方不是躲起來哭鼻子以後，提出了一起回去的邀請。
“特意來等我？”
赤司有些意外，覺得這個時候黑子應該和城凜的大家一起去慶祝才對。
“剛才遇到洛山的球隊，沒有看見你。”
因為擔心，所以過來看看。後一句話，黑子沒有說出來，不過赤司明白。
拿上自己的書包，赤司向黑子解釋道：“剛才接到父親的電話，耽擱了一點時間，讓大家先走了。”
想到赤司家教甚嚴，黑子有些擔心的說道：“伯父沒有說什麽吧。”
“知道我輸了比賽，他有點不高興。”想到父親嚴厲的話，赤司皺眉。雖然是習慣了父親的帝王式教育，但是這種情況下，他還是有點難過。
“雖然這句話由我來說很奇怪，不過還是請赤司君不要太在意。”
“不會，輸給你，我并不覺得丢臉，你可是我看上的人。”赤司的話，模棱兩可。
黑子安靜的聽着，藍色短發下的耳朵微微的紅了。假裝不經意的別過頭去看路邊的風景，黑子試圖掩蓋自己的異樣。
并肩而行的赤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黑子，或許，我還沒有輸呢！
２
城凜籃球部，因為臨近考試，今天是最後一次社團練習。以往這個時候，黑子都是非常積極的，可是這一次他卻心不在焉。
連續七次傳球失誤以後，監督不得不叫停。
抱着藍球站在球場上，黑子用護腕擦了擦汗水，等待着監督的責罰，可是最終卻得到一聲輕嘆。
“黑子，今天你見學。”
黑子一怔，低下頭想了想應到：“嗯。”
站在球場外面，雖然目光放在比賽上，可是黑子的心卻不知道飛到了何處。他今天一整天不在狀态是有原因的，而原因是自己造成的。
要停掉一切社團活動的學校并不只是城凜，大部分學校在考試周，都要停掉練習。于是，赤司心血來潮的邀請黑子去帝光。
當時在電話裏面，黑子興致勃勃的答應下來。可是一挂斷電話，黑子就後悔了。和赤司兩個人回帝光，總會讓黑子想起很多東西。而這些東西，全部和赤司有關。
在理清楚自己的心情以後，黑子不想見到赤司。他覺得只要不去見面，不去想念，他總有辦法忘記赤司。只是，電話裏赤司溫柔的嗓音充滿蠱惑的味道，黑子還沒反應過來，已經開口答應了他的請求。
反應過來的黑子懊悔不已，為了避免和赤司單處。他随即打電話邀請其他的奇跡一同随行，卻都被推掉。青峰的理由是考試複習，黃濑的理由是有工作，綠間的理由是不宜出門，紫原的理由是好麻煩。每個人的理由都不靠譜，可是态度一樣堅決。
知道逃不掉的黑子，還是決定面對。
帝光中學，站在校門口看着學校的名字，黑子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曾經，他們在這裏相逢，在這裏分別，在這裏尋找到喜歡的東西，在這裏遇上打不破的屏障……現在，站在門前，眼前走馬燈般閃現的場景，如同泡沫消失在空中。過去的時光只能追憶，不能挽留。
比黑子晚一步到帝光的赤司，剛下車就看到黑子寫滿追憶的安靜側臉。冬日的陽光和煦溫暖，黑子那半張白皙的側臉上帶着淺薄的光暈，目光幽深而複雜。
把停留在黑子身上的目光轉移到面前熟悉的建築上，赤司對黑子複雜的眼神有了幾分了然。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他們所熟悉的，可是這裏的人卻不是當初的他們。
赤司帶着黑子回到帝光的第一件事，不是造訪籃球部，而是去找校醫。誠然，校醫是赤司在帝光中學為數不對的棋友之一，回來看一眼是自然的。
不過他們兩個人去的不是時候，學校正逢感冒高發期，來檢查的學生很多，校醫忙的連喝水的功夫都沒有。看見赤司和黑子進來，校醫沒好氣的瞪了他們一眼道：“出去，出去，沒看見這裏到處都漂浮着找寄宿主的病菌嗎？”
赤司和黑子沒搭話，站在他們身後的小學弟還以為校醫說的是他，顫巍巍的往後退。他這一退，校醫又不高興了：“又沒有說你，你跑什麽，要看病還不趕快過來。”
校醫估計也是不耐煩了，聲音很大，小學弟被吓個正着，傻乎乎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校醫煩躁的抓了抓頭發，點了一支煙，翹着二郎腿，匪氣十足。這讓本來就害怕的小學弟，緊張的都快哭出來了。
“不要太在意，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但是醫術很好！不然以他的德行，早就被辭退了。”溫柔的聲音，帶笑的大哥哥。小學弟看着面前這個紅頭發的人，然後瞥了眼校醫，僵持了很久，才啜泣着坐到校醫面前。
“一點也沒變啊！”看着用棉簽壓着舌頭，給小學弟檢查咽喉的校醫，赤司有幾分感慨。這個學校裏，除了那些不變的死物，只有校醫這個大活人還是赤司熟悉的摸樣。
赤司和黑子站在醫務室外面，本來打算等校醫檢查完以後，說兩句話，可是沒想到一直不空。等了半個小時的樣子，看校醫還是沒有休息的時間，赤司提議去籃球館，黑子欣然答應。顯然，這樣站在外面，黑子也開始無聊起來。
３
帝光籃球部的部活還有一天才結束，赤司和黑子還沒有走進去就聽見打球的聲音。
奇跡的世代還在帝光的時候，雖然外面的人對他們的印象不好，可是在帝光籃球部的新成員面前，他們都是憧憬的對象。
看到自己憧憬的對象再次站在自己面前，底下打籃球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所有人都興喜，狂熱的看着出現在籃球部的赤黑二人。
赤司和黑子沒想到會引起這樣大的騷動，和現任隊長打了聲招呼，就迅速的離開體育館去休息室。
打開門看着熟悉的東西，赤司眼底流露出欣喜的光芒，這裏是他此行的最終目的地。
當黑子的目光在熟悉的儲物櫃上停留的時候，赤司正反手把門鎖上，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可是很重要的，他不希望被人突然出現破壞。
沒有察覺到赤司接近的黑子，摸着自己儲物櫃邊緣一點凹陷的痕跡，他記得這道痕跡，是青峰為他抱不平的時候留下的。那個時候的青峰君，還沒有被天賦所困擾，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為了朋友。
“說起來，赤司君當年阻止青峰君在這裏打架的那招很帥氣。”
黑子摸着下巴，認真的回憶赤司當年幹淨利落的擒拿招式，然後猛的轉身，想問赤司那招的名字。
黑子轉過來的時候，赤司剛好伸出手去，單手撐在儲物櫃上，把黑子禁锢在儲物櫃和他之間。黑子轉過來的很快，在赤司低下頭的瞬間，兩個人的唇輕輕的觸碰到，不過很快就錯開了。如果不是溫度和柔軟度，黑子會以為是錯覺。
“很久以前就想這樣做了，果然感覺還不錯。”
赤司盯着黑子水藍色的眸子，嘴角上揚。
“我不明白赤司君的意思。”黑子皺眉，有點想逃避這樣暧昧的距離，可是背後就是儲物櫃，他無路可逃。
“黑子，不要逃避現實。現在來告訴我，你的正确答案：如果籃球部有人向你告白，你會怎麽辦？”
這個問題，加上這一次，赤司總共問了三次，第一次黑子沒有正面回答，第二次黑子說了會揍人，第三次，赤司希望聽到自己滿意的答案。
黑子歪着頭，認真而又嚴肅的思考了一下，道：“如果被表白的人是赤司君，赤司君會怎麽做呢？”
“我會給對方一個吻。”完全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語氣裏還充滿了期待。
“那還是請赤司君保持沉默好了。”黑子面無表情垂下眼睛，口氣聽起來像是在鬧別扭。
赤司壓低身體，緊貼着黑子，故意湊到黑子泛紅的耳邊說道：“就當被告白的人是我好了。”
“嗯？”黑子不明所以，但直覺告訴他，有問題。
赤司輕笑：“給對方一個吻。”
說完，便低下頭，在黑子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這真是一個非常婉轉的告白方式。
額頭被赤司唇碰到的地方有些發熱，黑子伸手摸着赤司吻過的地方，怔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赤司告白的對象是誰。
“赤司君也太狡猾了，我明明都沒有說喜歡的人是你。”
黑子埋下頭，避開赤司炙熱的視線。他明明只是反問赤司一直問他的問題，卻沒有想到被赤司反過來利用。
“你可以現在說，雖然步驟有了點變化，可是結果還是一樣。”
“赤司君為什麽篤定我喜歡你。”
“我只是确信我喜歡你，僅此而已。”
我不篤定你喜歡我，因為我傷害過你；可是我确信我喜歡你，因為我的心跳為了你變的劇烈。
回到一切開始的起點，坦誠自己的心意，被拒絕……這種不在考慮範圍的假設不成立。
赤司的親吻落下來的時候，黑子沒有避開，而是擡頭吻住赤司。
如果有籃球部的人像你表白，你會怎麽辦？
如果表白的人是現任洛山籃球隊的隊長，前任帝光籃球部的隊長，那我會還他一個吻。黑子是這樣想的。
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赤司的心情莫名的好，黑子跟他身後，安靜的走着。這樣一直持續到校門口，赤司伸出手去準備拉黑子，卻被黑子閃開。
只見黑子滿臉通紅的看着赤司，一張少有情緒的臉上露出勉強算的上是害羞的表情。
“赤司君，我們剛才沒有去過更衣室，也沒有說過奇怪的話，做過奇怪的事。”
哎？！劇情急轉之下，饒是赤司也是滿腹疑問。
黑子卻沉默不語，眼眶裏侵潤出一點水色，像是小動物的眼睛，水汪汪的，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可愛。
其實黑子不是突然反悔想否定什麽，而是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
他原本是打算這次以後，徹底斷了和赤司的聯系，可是沒想到自己又被那人蠱惑。
別說斷絕聯系了，他黑子哲也今後的人生都要和赤司征十郎捆綁在一起。
斷絕聯系，想都甭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