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貝狗腿子誕生
在整個皇宮最冷清的地方,原本因為一些綠色還有點活氣的清心殿,現在卻是凄凄涼涼,光禿禿地,一片荒蕪。
而與外邊蕭瑟荒涼的景象不同,屋子裏的氣氛卻是在詭異地安靜中,隐隐響起因為激動,而急促火熱地呼吸。
因為昨晚被驚醒,睡得稍微有點沉的岚臻,還沒睜眼,就感到兩道火熱地視線緊緊盯着自己。
慢慢睜開眼,轉過頭“……”。
貝耘天兩眼放光地站在床邊,昨晚剛見識了他利落幹脆、心狠手辣地屠殺技能,現在他亮晶晶的雙眼直盯着自己,岚臻忽然覺得對那只遭了毒手,被拔毛扒皮地西施犬,莫名有種感同身受地戚戚之感。
“……何事”
“主子,我來幫你的腿換藥吧”貝耘天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角,搓了搓亟不可待的小手。
“……不用”岚臻動了動手指,攏了攏被子。
“主子,你的腿傷得很重,不及時醫治的話,會廢掉的”不等岚臻說個不字,貝耘天迅速扯掉被子。
昨夜岚臻起的急,本來腿上的傷就因為他的魯莽行徑,結了痂的傷口已經崩裂。貝耘天動作粗魯,一掀開來,生生帶起了一層皮肉,破舊的被面落滿了紅黑相間的斑斑塊塊。
喉結上下滾動,勾起的手指慢慢收緊握拳,緊抿地唇,沒有洩露一絲痛音。細密的睫毛微微顫了顫,沉着臉,沒有去看貝耘天的表情。
原來他就見過岚臻腿上的傷,只不過當時匆匆一瞥,只是知道傷得見骨。現在細看,那傷不止見骨,骨頭的碎渣都刺到了皮肉裏,黑色的結痂處,慢慢湧出滴滴紅血,簡直讓人不敢相信這樣的重傷,血居然還沒有流幹。
原本以為岚臻的傷好歹也該是處理過得,可看着情形,壓根沒人關心這樣重的傷會不會死人,也許就是在等他自己熬不過,死透了,就可以收屍了。
要不是現在天氣漸冷,這肉恐怕早就爛透了。
一股油然怒氣在心中翻騰而起。饒是見多了末世的慘烈,貝耘天也有些不敢相信,微微發怔。
這麽重的傷,這人居然能忍住,一聲不吭。想起昨晚自己扶着岚臻往屋裏走,當時只顧着查探晶核的複原程度,對于岚臻壓迫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全然沒介意。現在想想,當時這人肯定疼痛難忍,但卻沒叫一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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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耘天一個铮铮漢子,最佩服的,就是那些有骨氣的人,沖着岚臻這股硬氣,他就服氣。同時,他也越來越不滿對岚臻施加這樣狠辣毒手的人,不管是誰,如果被他知道了,非狠狠教訓一頓不可。
心中的天平已經在向岚臻傾斜,原本猜忌的心思,在對岚臻的佩服下,自動把他劃到了權利鬥争的可憐犧牲者裏。
貝耘天神情嚴肅認真地對岚臻承諾道“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沒有預期中的驚呼與憐憫,岚臻複才擡眼看向貝耘天。天真的大眼透着堅定,像是在和誰生氣般,腮幫子鼓鼓地,嘴抿地死緊。
“……你打算怎麽治”
“天無絕人之路。你等着,看我的”這是貝耘天在末世地堅守,正是這份執拗,不知點亮了多少人的灰暗雙眸,站起來,跟随他一起面對噬人心魂的慘烈。
“……好”岚臻淡淡道。
如果貝耘天的異能還在,那麽這件事絕對是不費吹灰之力,可他現在一個柔弱太監,連自保都是個問題,又去哪裏拿到藥來治療岚臻呢。
呵呵,方法很簡單,直截了當又粗暴。
上次那個肖想貝耘天的色鬼太監,很不幸地成為了被選中的對象。沒辦法,實在是沒有比他更好的對象了。即招人讨厭,又有錢可以看得起病。看那張肥的流油的臉,不找他下手,都不好意思。
所以,貝耘天心安理得地,讓那個太監一不小心摔倒,骨盆碎裂。當然,下手太重,也不是他的錯。實在是那肥豬自己的屁股大,噸位重。
斜斜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發出殺豬慘叫的肥太監,整了整衣帽,坐等好藥送上門來。
原本并沒有放太多希望在貝耘天身上的岚臻,見他真的拿了藥回來給自己敷上,便問起了貝耘天是如何弄到這些藥的。
然後貝耘天便頗為得意地把自己的豐功偉績說了一遍,這藥嘛,從那家夥的藥材裏偷個幾包,再把剩下的幾包分着勻一勻就好,死不了人。
聽完貝耘天的英勇事跡,岚臻地眉峰幾不可查地跳了一下,最終什麽也沒說。這宮裏,幹幹淨淨地能有幾個,貝耘天喜歡這麽玩,就随他去吧。
看着在自己腿上,認認真真敷藥地小太監,冷冽地神色漸漸柔和。
他不需要任何人地憐憫與同情。當他的腿被下令打斷,自己的心中,其實還慶幸地一陣苦笑。幸好認識自己的、憐惜自己的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要不然看到他這副模樣,無論是心疼也好,關懷也罷,他全都不需要。
生也好,死也好。
若生,他就要活得比所有人都好。若死,抑要半分容不得他人折辱。
閉上眼,感受那人地細心輕撫,心下安然,可能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吧。
只是岚臻的腿當真是被打得太殘,雖然一段時日治療下來,傷口已經愈合了,但是若要恢複如初,是不可能的。
雖然貝耘天知道,假使自己的異能真的恢複了,那麽自己就欠了岚臻一份恩情,可是到底要不要治好他,他還是拿不定主意。
一旦自己暴露了,很難保證對方會不會起什麽歪心思。曾經,他用自己的異能治好了某個基地的老大,當時也不過是覺得這人太可惜了。那人在末世竭盡全力救助他人,建好了基地也是無私地,用有限地資源保護着那些依靠他、信賴他的人。
但是再怎麽強悍的人,也終究是人。當那人得了重病,求救無門時,自己可憐他,欣賞他的大公無私,便治好了他,并且要他答應自己,絕不對外透露自己的異能。
那時候,整個世界都已近瘋了。
不知道是那個操蛋的科學家提出,如果研究擁有治愈系異能的超能力者,找到裏面再生的秘密,說不定就可以找出消滅喪屍病毒的關鍵。
一開始,的确有人相信這個說法,主動跑去參加研究。可是結果呢,一個受不了折磨逃出來的人,告訴了大家,那個所謂的研究所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可怕地獄。
說什麽為了全人類,不過是一些當權者為了找到長生不老的秘密,找人來做人體試驗罷了。
從秦始皇送徐福出海,尋長生不老之秘開始,那些做皇帝的,好像就從來沒有消停過追尋長生不老的事。一個手握大權、野心勃勃的人,又怎麽能心甘情願放棄,這份快意地、可以随意決定生殺予奪地高人一等的優越。
本來這件事只有自己小隊裏的人知道,可那個家夥後來居然出賣了自己,想抓自己去那個鬼實驗室。
真是做他的千秋大夢,他貝耘天可不是光有治愈能力,他的精神力和雷系異能也是超*地好不好,這就決定了,外人別想那麽容易坑到他。
所以後來他就非常爽快地,把那混賬給打殘廢了,哼,別以為病好了,我就拿你沒轍了。估計在全國治愈系能力者都東躲西藏的情況下,還因為這家夥作死的出賣了自己的行為,再也不會有人來替他治傷了。
只不過,還是藏不住他有治愈異能這個秘密,幸好自己的實力強勁,那些人拿他沒辦法,也沒能怎麽樣。
敷好藥,看了眼正在閉目養神地岚臻,貝耘天動作輕緩地撫過岚臻腿上,唯一的一些尚算完好的肌膚。感受那股力量慢慢溫養着自己的晶核,貝耘天止不住拉起唇角,微笑起來。
管他最後會怎樣,在這個世界裏,一旦他重得異能,難道還有人比他更厲害嗎。就算這小子以後貪圖自己的本事,動了歪心思又怎樣,難道還真能讓他效仿古人,吃啥補啥,然後吃了他不成。到時候,肯定會被自己電成焦炭。
再說這古人不是都迷信嗎,實在不想惹麻煩,就給他搞個神跡出來,不就完事了。
想通了這個關節,貝耘天就繼續賣力地,假模假樣地,給岚臻做敷藥狀。
這樣被摸摸捏捏了幾日,一開始還沒有發現異樣的岚臻,到最後終于忍不住,頻頻對貝耘天的小動作側目。
自己腿上的傷就不必說了,可是他身上其他地方又沒有受傷,這小太監卻總是積極地要給自己來個全身按摩。而且,之前自己動一動就疼得鑽心,恭桶不也是一直放在床邊,自己咬咬牙就能解決生理問題了。現在他的腿明顯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一直沒讓人幫忙,難道現在還需要人來,扶着自己出恭嗎。
黑着臉,忍住把貝耘天眨着水靈靈大眼的小臉,推到一邊去的沖動。岚臻再一次鄭重聲明,自己可以非常好的解決自己的生理問題,完全不用任何人幫忙,也不用人扶着自己的小兄弟,幫自己對好準頭。
每一次都要兩人這番拉鋸一下,才能解決生理問題,有幾次差一點就要憋不住,放水在身上了。
岚臻現在是能忍則忍,實在忍不住了,也要偷偷在貝耘天又出去找東西吃,或是去禍害別人的時候,才起來出恭。
長這麽大,就算當初在禦書房裏,被父皇責難,他都沒有升出這樣無力又啼笑不得的感覺。
真真是個活寶。
這廂,完全不覺得自己做的過了火,一心只想快點恢複力量的貝耘天。心情極好地感覺着自己的晶核雖然緩慢,但是正愈漸修複,樂呵呵地在禦膳房努力找食吃。
他可得把那尊大佛給伺候好了。貝耘天現在還是找不出,到底岚臻身上有什麽寶貝讓自己可以恢複能力,或者他自己本身就是個寶貝。他已經找機會把他全身都摸了個遍,可也沒找着哪裏是特別的,那股力量總是那麽一絲絲地流進自己的身體裏,不多也不少。
心中雖然不解,不過勇于嘗試的貝耘天立馬就想到了新點子。
也許是因為那小子身受重傷,氣虛體弱,所以力量才會只有那麽一點點,等他身體養好了,養壯了,說不定就氣血充足,力量就充沛了。到時候自己再好好摸摸看,感受一下,說不定立馬就能把裂口修好。
于是,在發覺了貝耘天的異常沒幾天的岚臻,又發現了這個人驚人的技能。
看着眼前一盤盤美味佳肴,還有身上被重新換過的暖和被子,岚臻面無表情地看着笑得一臉燦爛,夾着一塊糕點往自己嘴邊送的貝耘天。
“……這些都是從哪來的”
“吃的當然是從禦膳房來的啊,這被子就這麽晾着,不拿白不拿”貝耘天一臉坦蕩蕩道,把末世人特有的,沒人管的就不取自拿的恬不知恥,發揮地理所當然。
“……”以前覺得貝耘天可以從冰窖裏偷出東西來,應該是因為之前日子過得太窮,興許不得已學了些偷雞摸狗的本領。可是這精致的糕點,絕對是從禦膳房裏的人,眼皮子底下偷出來的。還有這被子,明明是雲錦被,是去年的貢品。這皇宮裏也就幾個人有資格睡,自己認得這被子,是因為從東宮被駕到清心殿前,一直都睡的這種被子。難道就沒有人發現少了一條被子嗎,這小子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原本覺得這孩子單純,就是有點愣的岚臻,忽然開口問道“你……會功夫?”。
靠,怎麽把老子跟那種低級貨相提并論。在末世開始的一段日子裏,一些仗着自己有些功夫底子的人,老是愛顯擺自己的武功卓群,覺得自己就是這亂世的救世主,特喜歡用眼白看人,還搶老子的功勞,害的他和老父老母餓肚子。自己還被這些人笑話空有一身蠻力,還嚣張地勸自己好好練武,但又譏笑自己年紀大了,晚了。
呵呵,讓你顯擺。
初級喪屍的确是被這些人完爆,可是當喪屍進化以後,這些人也只有被咬,被吃的份。到後來,自己活得好好地,這些人卻全都被喪屍給滅了,叫你嚣張打頭陣,自找的。
“不、會”瞪大了眼,口齒清晰,擲地有聲地蹦出這兩個字,便把糕點筆直地塞到岚臻嘴邊。
糕點細膩地粉末碰到了唇瓣,岚臻微微一愣,看了眼貝耘天圓睜地大眼,這小子貌似生氣了。
但是岚臻完全不明白,他剛才的那句話哪裏惹貝耘天生氣了。轉念一想,一些武學高人常常都有些自己的小怪癖,有的人明明是個絕世高手,卻要裝着技不如人,躲躲藏藏,自得其樂。
想到這裏,玄黑的眸子微微一暗,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終究還是有所隐瞞嗎?
吃下糕點,卻又覺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這孩子這麽愣,怎麽可能別有所圖。
可是……他會變成如今這樣,不就是因為從不懷疑那些人的……另有所圖嗎!
完全沒發現岚臻異樣地貝耘天依舊不停的給他喂東西吃,勢要把他好好補回來。話說這小子一直一副冰凍死人臉,誰知道他在想什麽啊。
一口一口吃下到嘴的食物,淡漠地疏離漸又擡頭。
人,還是不要相信除自己以外的人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