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怎麽樣了?開會都說些什麽了?“顧一輝一回來,鄒茜玲幾個就忙問道。

顧一輝把這情況說了一遍,也覺得事情不容樂觀。

“本來以為這麽偏遠的地方上頭應該嫌麻煩不咋愛來,沒成想啊倒是把這兒當成‘落後村’典型代表了,會上批評不說,還得派人來監督,真是最讨厭這眼皮子底下做事了。”鄒茜玲格外不滿意,覺得這公社領導存心是想給他們找麻煩找不自在,這下坎山民風多好啊,村幹部間雖然偶爾有些小摩擦,但是在對待村裏大事件上基本都挺團結,這麽好的村子要是沒有這上面來橫加幹涉,這□□應該也不會太難過了去,畢竟這兒山多水多,還有顧一輝這個儲了許多水的作弊利器在。

現在可好了吧,有人來監督檢查,侍弄得越好越是要交多糧食。

鄒茜玲也不是說交多糧食不好,可怕打眼,她知道這三年糧食産量都不會咋樣,要是這邊太打眼了容易被關注,她并不喜歡被關注的感覺。這村子啥靠山都沒,悶聲發大財才是硬道理。

“那咋辦?我們還能阻止人家來不成?”

鄒茜玲沒有回答,頓了會問顧一輝,“上面是要派什麽人過來?什麽時候過來?是剛秋收呢還是秋收好了之後啊?”

“這個不清楚,周叔只說上頭會在秋收的時候來人,具體哪一天那是不知道。咋了?你有啥主意?”

“沒有!”鄒茜玲也煩得很,比去年多交一些糧食這個問題不算大,可問題是多交多少?這個度在哪?是不是全憑那下鄉來巡查的辦事員說了算?那辦事員人品咋樣,性格如何,有啥弱點?這些是全然不知道的。

鄒茜玲心裏是祈禱着來的辦事員能夠公正有良心些,可是想想那公社領導的作風,這派來的人想要人品好,概率能有多大?要是人品不好,能夠用錢啥的打發也成,但是接下去三年可都是幹旱,要是他們得了好知了味,再摸上來咋辦?那麻煩是層出不窮的,解決了眼下的,後頭的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所以她煩,真他媽煩。

煩了一會兒思路突然拐了個彎,“欸,這不是周大平該煩的事嗎?我在這兒替他煩幹啥?”

算了,雖然說大家現在同在一條船上一個村裏,不過這心啊還是先讓周大平這些村幹部操吧,有啥事他們先頂着,到時候她再找着機會看看呗,不瞎操這個心。

鄒茜玲想通了人就不跟着煩了,反正她暫時也沒法子,沒必要把自己心情弄差,人活着得高興得愉快,不然容易老的快。

時間就這般不緊不慢地過着,依舊沒有下雨,村裏人基本已經接受了今年幹旱這個觀點,并且開始為秋收作準備。

秋收前作了總動員,周大平拿着大喇叭站在大石頭上給大家做動員,動員大家都要勤快起來,雙槍不允許出現投機耍滑磨洋工,要是慢了耽擱了交糧,那誰也承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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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話裏話外還是鼓勵為主,威脅警告只是小部分,只要提到跟農民肚皮相關,那他們就會認真幹,更何況今年還幹旱了,那對待糧食可不得更上心了。

到了開始收割那天,那村裏幾乎是老老少少全都出動了,除了癱在床上行動不便的,不然就是老人家也要搬着小馬紮去曬谷場幫忙。

農村每年都要往上頭糧管所交公糧,早交完早了事,都要勤快着呢。

鄒茜玲分配的活兒要好些,起碼不用到地裏頭割稻子。那稻子是純手工割的,沒有半點機器在裏頭工作。那工具也是手工鐮刀,有些是新的有些是舊的,舊的居多,需要多磨磨才能割的快,而不熟練的割稻子基本都要傷一傷。

顧一輝剛開始就被割到了手,在手指背上豁了個口子,還好不大,只是出了點血,晚上回去的時候張思樂看着心疼,給吹了吹,還給做了他愛吃的,現在張思樂的廚藝可厲害了,做出來的食物就是要香些。

鄒茜玲他們吃了一波狗糧,把空間讓給他們,自己回房睡覺去了。

她一開始是在稻田裏幫忙打稻子,把村民收割好的帶穗的稻苗抓起來,到那木頭做的打谷機去把稻穗打下來。那打谷機十分的簡陋,鄒茜玲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工具,完全是一個大腿高度的浴缸似的大開口木頭盆子,一面開口要低用來抽稻穗,另一面開口要高些,用個草簾子插上去豎起來,避免稻谷在打的時候稻子飛走了。

這很考驗臂力,而恰好鄒茜玲沒有這臂力,人家一把子禾苗抽下去稻穗掉的七七八八,她倒好,用力抽下去,那稻穗基本還是連在禾苗上的,平添了許多笑話。

後來還是換了個活,去稻谷場幫忙曬打好的稻谷,曬稻子的場地壓得嚴嚴實實,是請村裏有經驗的老漢來壓地的,他這活計幹的很好,地面被壓得平整又光滑。

鄒茜玲就幫忙把別人扛來的稻子倒在平地上,然後用原始又簡陋的工具把稻子耙開,耙散了,讓它們曬得均勻些。

這種活比打谷子要輕松,可是依舊挺累的,站在太陽底下,要不是頭頂着塞了毛巾的草帽,那真是腦袋都得被曬暈,不容易出汗的人也出了滿頭大汗。

鄒茜玲簡直不想照鏡子看見現在這樣的自己,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還會弄成這副樣子,放在從前有人跟她說有天她會打扮得跟個村姑一樣并且大太陽底下幹農活她打死都不信,哪怕是被家裏掃地出門,她都有辦法養活自己,哪會那麽落魄,而且都是機器時代了,哪有人會幹那活。

現在好了,直接穿到了五十年代,還是手工時代,前些日子覺得下地慢慢能熬得住了,今天這一天,她都想趁着汗水大顆大顆落下來的時候順表掉兩滴淚,真是踏馬太累人了。

這耙稻子的活幹的時候曬大太陽,幹完了回去發現手都要擡不起來了,酸的厲害。

當天晚上躺在床上讓梁曉雪給她敷自制的草藥面膜,渾身都要,還要給她按按手臂,酸死了,怕是明天要端不住飯碗了。

“那要不明天我跟你換換活幹?”紀燕珊見狀說道,看鄒茜玲那樣她也覺得不忍心,從前家務活都要請保姆請鐘點工幹的嬌小姐,現在幹活幹得直喊酸,累,那真是難為她了。

“你夠黑了,再去太陽底下曬一曬,就真成非洲黑人了。”

紀燕珊:……

“你才黑!等你變成黑妹去!”

“哈哈。”鄒茜玲想大笑,可笑出來的聲音都小了,有氣無力的,看來确實是累得夠嗆。

“還是我代你去吧。”安慰完男朋友的張思樂這時從外頭走進來,“你在衛生站的活輕松,是個人就能幹,容易被人說道,撸下來就吃虧了。我這會計的沒事,反正村裏會計的活就數我們五個最厲害,一般人弄不下來。”

“你行嗎?”鄒茜玲表示懷疑,“還是看看明天情況吧,要是明天手真酸的動不了,你就替我一下。我們輪換着來。”

“成。那就這樣。”

敲定完這些又等梁曉雪幫她做好全身護膚和按摩,又去泡了個澡,這才睡下了。

第二天醒來身體沒有想象中的酸痛,應該是昨天梁曉雪的按摩有了效果,不過手臂還是沒有什麽力氣,就讓張思樂去替換了。

感受了鄒茜玲工作後的張思樂只能對鄒茜玲表示佩服,對顧一輝表示心疼,曬個稻子就這麽累了,那一整天在太陽底下彎腰割稻子得多累啊,雖然顧一輝也是個男的,可他從前也是沒幹過這樣的農活,在山裏那一年他們種種菜挖挖野菜摘摘果子搞搞野豬都沒這麽累啊。

梁曉雪今天加大了護膚藥物的分量,給他們幾個都用了一下,免得把皮膚曬傷了。

就這樣輪着來幹了小半月的活,總算是稍微能适應這強度了。

不過鄒茜玲看村裏人這些日子倒是消瘦了很多,幹活勁頭還是大的,只是頗有些有心無力的樣子。

“那是之前幾個月糧食就不夠吃,現在秋收下了大力氣,肚裏頭又沒什麽油水,自然就有心無力了。”顧一輝倒是很了解,畢竟他常在漢子那邊紮堆,他們還會覺得說怎麽他就看着沒有瘦多少呢?是不是家裏頭吃好吃的了。

顧一輝确實在家裏頭吃的很好,自從村裏大食堂解散,五個人關起家門吃飯之後,夥食水平那是直線上漲,這段時間農忙更是餐餐魚肉骨頭湯,之前在山上煮的收進空間到現在還有。新鮮的食材他們也有,就是不好開夥做肉吃,一開夥隔壁距離了那麽遠的鄰居都能聞着味找來問他們是不是煮啥好吃的了?鼻子靈通得很。

他們才不想在這個當口落人口實呢,自然是說沒有,偷吃這些保存在空間裏的大魚大肉時也要關緊了門窗,免得味道跑出去香着別人了。

“那這樣不成,他們這樣子下去得瘦脫形。”鄒茜玲倒不是多心疼他們,只是覺得自己幹這曬稻谷的活就累得夠嗆,他們天天這高強度工作的,那還不得累死。

既是怕人沒力氣了,也是怕餓壞了。

鄒茜玲想了想把張思樂找來,讓她用千裏眼看看山上有沒有野豬,他們去弄一頭來給大家補補,這樣就不怕他們餓壞了,也算是報答之前分糧食給他們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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