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失眠

當周嘉年被陸琤一次又一次在下班前五分鐘就使喚到他家等晚飯吃、等夜宵吃之後的某個下午,他登上小企鵝,除去劇組的日常群聊,只看到橘子燈催音的消息。

橘子燈:關大,你忘了你要交音的嘛

橘子燈:20號不交音的話,你要錄一首忐忑和陪伴啊!關大,這些你都忘了嘛

橘子燈:全劇組就差你的幹音了啊!!!!!

周嘉年翻了下日歷,今天正好是20號!

再看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二十四分。他不得不給陸琤打電話,報備一下。

等電話撥通了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為何要跟陸琤報備行程。

喔,不對,下班後他就是陸琤的私助,是屬于陸琤的,所以确實應該跟他的老板請假。

“什麽事?”

陸琤的聲音好像透着淡淡的喜悅。發生了什麽好事?周嘉年一邊想一邊說:“陸老師,我晚上有點事,不能去你那邊了。”

“什麽事?”

一模一樣的三個字,音調完全不一樣,好像瞬間降了十八度。周嘉年一邊納悶一邊說:“有點私事,今晚請假。”

周嘉年等了半秒,手機裏忽然只剩下嘟嘟嘟的聲音。

他莫名其妙的收起手機,将該閱覽的文件全都解決掉,關門,下班。

書房裏的錄音設備幾天沒碰,好像都落了灰,周嘉年随便撣了兩手,翻出劇本,認真的錄幹音。

白簡行是個爽朗健氣的人物,沒案子的時候會跟同事們開開玩笑,工作的時候又特別認真負責,而在所有人都被棘手的案子弄得焦頭爛額時,他也會耍寶調節一下衆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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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嘉年配着配着就思考起來,《命途》裏的人物究竟找誰來演合适?

在本公司裏,演技能撐得起這部好劇的演員似乎不多。許深和蔣子昕雖然也有演技,但《烽》說到底是偶像劇。

也怪不得總攻她們不看好這部劇,連他自己都不看好。

周嘉年覺得,他不能看低自己公司的演員。

錄好幹音,周嘉年自己先聽一遍,挑出其中連自己都不滿意的片段重新錄。

等完工,已經快十二點鐘。

劇組群裏依然有沒睡覺的在愉快聊天。

周嘉年一邊打包幹音發到橘子燈的郵箱裏,一邊翻閱聊天記錄。太陽和豆腐花正在讨論山海關的連載文《殊途》。

馮歡歡太陽:卧槽樂戬竟然就這麽死了

馮歡歡太陽:山大今天一定是受了刺激,竟然把我最愛的一個角色給寫死了

美工豆腐花:我要哭死了T_T

主役受嘉峪關:山大可能失戀了

美工豆腐花:男神抱抱求安慰

主役受嘉峪關:抱

馮歡歡太陽:卧槽我也要抱

主役受嘉峪關:抱

馮歡歡太陽:關大,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主役受嘉峪關:我一直都是這麽善解人意的

美工豆腐花:那男神可以求吻麽

編劇山海關:你們該睡了。

主役受嘉峪關:(^з^)

美工豆腐花:!!!!!!!!

周嘉年:……山大,你是不是也該睡了?

美工豆腐花:山大你為何要把樂戬寫死啊!明明那麽好的人!!多善良多軟萌啊!!!

馮歡歡太陽:我覺得你的關注點錯了

美工豆腐花:什麽

周嘉年覺得自己必須說點什麽。

主役受嘉峪關:你們說如果《命途》拍電視劇,你們覺得主角由誰來演比較合适

美工豆腐花:我覺得要是拍成電視劇,遲笑應該由何斌來演,白白應該讓曾予梵演合适

馮歡歡太陽:何斌身上缺了點遲攻的氣場

主役受嘉峪關:山大覺得呢

編劇山海關:新人

美工豆腐花:!!!!!!

周嘉年沒想到山海關會這麽說,《烽》啓用新人是他想捧旗下的藝人,但是《命途》是他看中的劇本,他不單是要捧旗下藝人,更想要的是将這部劇拍成經典。

所以才會請陸琤操刀改編。而幕後的拍攝團隊和制作團隊,他正在讓程昂聯系最牛逼的那一個。

所以他從來沒有想過啓用新人。

主役受嘉峪關:啓用新人太危險了,萬一把劇拍毀了

美工豆腐花:就是

美工豆腐花:陸琤大大的新劇我還怕被誠天傳媒給拍毀了呢

周嘉年:……

馮歡歡太陽:山大的意思是《命途》真的會被改編成電視劇咯?山大準備簽給哪家,我先有個心理準備

美工豆腐花:遲攻和白白的船戲也會拍麽

周嘉年:……小姑娘的思想能不能單純些!

馮歡歡太陽:山大,你船戲寫得好香豔,是不是經歷過啊

美工豆腐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役受嘉峪關:是挺香豔的,估計山大一定有過很多經驗,啊哈哈哈哈哈

編劇山海關:沒有

主役受嘉峪關:真的沒有麽

編劇山海關:沒有!

主役受嘉峪關:山大,你不會還沒開過葷,還是小純潔一個吧

美工豆腐花:天拉撸

馮歡歡太陽:卧槽我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

導演總攻:霧草信息量頗大山大還是一個小處男而關大可能已經吃過很多肉上過很多船

周嘉年:……她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主役受嘉峪關:你為何會粗線

導演總攻:我剛一覺睡醒就看見你們在讨論如此具有深度的話題就沒忍住插了一腳

主役受嘉峪關:簡直佛山無影腳

馮歡歡太陽:關關,你是默認了麽

主役受嘉峪關:否則我何來總攻地位

他永遠不會知道電腦那頭的人此時是用怎樣羨慕嫉妒恨和委屈的目光死死盯着電腦屏幕的。

他也不會知道那人因此失眠了整整一夜。

經過一夜,周嘉年覺得關于《命途》的演員問題,跟陸琤也能商量商量,畢竟他是編劇,應該比他更懂文中的每一個角色。

但是一直到下班,陸琤都沒有給他打電話讓他過去。

周嘉年于是默默的回家了。

到家才開了門,陸琤的電話就來了。

“今天為什麽不來?”

聽起來情緒不太好的樣子,周嘉年理所當然的回答:“陸老師,你今天沒有打電話讓我過去啊。”

陸琤幾乎炸毛,“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就不來嗎?!”

“……”周嘉年很想答是,但是感覺對方似乎有點生氣,沒敢說話。

“還不快過來!”

周嘉年:“好的。”

周嘉年乖乖的開車過去。

他兩手空空的敲門,等了好一會兒,陸琤才給他開了門。他笑嘻嘻地進門,擡頭卻見陸琤冷着一張臉,而且一副縱欲過度的樣子。

“陸老師昨晚沒休息好嗎?”周嘉年随口問。

陸琤板着臉說:“你睡得很好?”

周嘉年回:“還不錯。”

陸琤的臉色更黑了。

周嘉年:……我說錯了什麽?

“陸老師今天燒什麽吃?”周嘉年再次随口問問。

陸琤硬梆梆的說:“白粥。”

周嘉年想到小說裏兩個男人縱欲過後的寡淡口味,艱澀的開口:“陸老師,你是不是昨晚……呃……用力過猛了?”

陸琤手一僵,上一秒在思考他為何這麽說,下一秒果斷暴走。

“你怎麽知道?你很有經驗?都是跟誰的經驗?”

周嘉年:……

周嘉年一臉懵逼,不知道陸琤為何突然之間變得如此暴躁,而且暴躁到口不擇言,說得他有點不開心。

雖然他覺得他的話跟他沒有半點關系。

周嘉年小心翼翼的再次開口,“陸老師,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有點……欲求不滿,所以今天有點暴躁?”

陸琤:“……”

看着陸琤越來越不好的臉色,周嘉年識趣的換了話題。他問:“陸老師,你覺得《命途》的演員挑誰來演繹比較合适?或者,啓用新人?”

陸琤依舊黑着臉,“新人。”

“新人恐怕挑不起這個大梁啊。”

“演藝圈裏有演技的基本已經定型,演出來的角色很難跳出他們自己的框子。用新人可以避免,新人是白紙,可以讓你随便給他畫框架,只要他有一張白紙。”

“陸老師說得對。”

看來他得讓程昂準備試鏡的事情了。

小米粥熬出了香味,彌漫了整個廚房。

周嘉年在櫥櫃裏拿出兩只碗和兩雙筷子在水龍頭下沖了一遍,在餐桌上擺好。

陸琤又拿勺子攪了攪,迅速炒了兩道小菜伴粥吃。

周嘉年已經習慣先吃兩口,然後誇兩句,“陸老師熬的小米粥都這麽好喝啊!我的胃口都快被養刁了。”

養刁了,那很好。

陸琤臉色頗緩,說:“你好像更重視《命途》這部電視劇。”

周嘉年毫不猶豫的點頭,随後才想起相比《命途》,《烽》才是陸琤真正的作品,前者他不過是改編。但是陸琤好像也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為什麽?”

周嘉年猶豫着回答:“嚴格來說,《烽》不是我一手負責的項目,但《命途》是我看中的,也是完全由我經手的第一個項目。”

陸琤不言不動,臉色沒有變得更黑,似乎沒有因此生氣。周嘉年默默打量他兩眼,也不懂他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真是男人心,回形針。

“你覺得《命途》寫得很好?”

周嘉年點頭,“作者下筆很深,往往一針見血,而且劇情、文筆都很有意思。作者正在連載第二篇小說,看起來也還不錯。如果可以的話,他的第二篇小說,我也想簽下來。”

陸琤抿了抿唇,壓住上揚的嘴角,“跟你看過的其他小說比起來呢?”

關于小說的問題似乎有點多了,周嘉年想了想,回答:“目前為止,這篇小說在我看過的小說中排名前十。”

陸琤嘴角不用壓都是呈向下的狀态。他想到周嘉年之前提過的幾本,決定明天找出來看看。

周嘉年:……我又說錯了什麽?

“第一是誰的?”

“不好說哪部作品最好,都是很優秀的作品。”

低氣壓的氛圍籠罩着整間屋子。

周嘉年:……我到底說錯了什麽。

《命途》的拍攝團隊已經定下來。

導演是擅長拍攝懸疑劇的、被人稱為詭手的,且在國內拿過諸多獎杯的羅宣,副導演也是國內出了名的青年導演施喬喬。

最終談合同的時候,是周嘉年和程昂一起去談的,拿着陸琤寫好的前五集劇本,正好是第一個案子的全部內容。

雖然兩人是分開來簽合同的,也雖然只有前五集的劇情,但看過劇本後羅宣和施喬喬幾乎都沒有猶豫,直誇會是部好劇。

關于演員的問題,看劇本談合同的時候羅宣和施喬喬分別跟周嘉年交流過,但最終無果。所以現在準備啓用新人了,周嘉年不得不跟這兩位招呼一聲。

誠天傳媒的會客室內,思琪端來最後一杯咖啡,退出去關好門。

包括陸琤在內,有七八個人針對《命途》的演員問題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推薦和讨論,結果就是一致通過啓用新人,但不限于新人。

最後,周嘉年說:“羅導、施導,試鏡的事情就拜托二位了。”

羅宣向來沉穩,點點頭表示聽見了。施喬喬比較爽朗,摟住他的肩膀示好的拍了兩下,樂呵呵的說:“交給我和羅導,周總放一萬個心。”

周嘉年:不知道現在和施喬喬解約還來不來得及。

他笑眯眯地回敬過去,揮揮手,和顏悅色的送走各尊大佛。

等人都走了,周嘉年回到自己辦公室。

剛要關門就有一個人影跟在他後頭迅速進門,他轉身去看,就見陸琤板着一張臉。

周嘉年:陸老師,面癱是病,得治。

他笑問:“陸老師怎麽沒走?”

陸琤腦子裏還有剛才施喬喬摟着他的畫面,臉色不善的說:“你不下班嗎?六點鐘了。”

“還有一點文件要處理。”

陸琤站着不動,也不說話。

周嘉年納悶的看着他,“陸老師要等我?”

陸琤撇過臉,硬梆梆的說:“你下班後的時間是我的。”他畫蛇添足的加一句,“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你自己簽的合同。”

周嘉年:……

他看看辦公桌上的文件,再看看略有些別扭的陸琤,決定還是先伺候好陸大編劇比較好。

晚飯是在上次周嘉年送陸琤去的那條古新路上的有家私房菜。

這家飯店的裝修古今結合,現代化的格局加上頗具古韻的擺件,竟然沒有不倫不類的感覺。

而且生意火爆,客人很多。

周嘉年乍眼一看,似乎已經沒有空位。

然而侍者一直帶着他和陸琤往裏走,直到推開一扇門,房裏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張圓桌,和無數張座椅。

陸琤讓侍者先準備一壺茶來,脫了外套,對周嘉年說:“你先坐會兒。”

“陸老師這是要去哪兒?”看起來要打架的樣子。

“廚房。”

廚房?周嘉年一怔,而後問:“陸老師是這兒的老板?”

陸琤的嘴角洩露了些得意和驕傲,但并沒有直接肯定,只是說:“要到處看看嗎?”

周嘉年對廚房沒有丁點兒的興趣,揮揮手說:“我等陸老師的菜。”

陸琤自動忽略掉最後兩個字,被他話裏的前五個字取悅,心情舒暢的進了廚房。

廚師長和他的徒弟們見老板來了,不由都吊着一顆心,直提到嗓子眼,畢竟上次的找茬還是歷歷在目的。可他們等了很久,陸琤始終對他們視而不見,甚至在看到有人出錯時非常和顏悅色的進行教導。

當然,這裏的和顏悅色不是說他是笑着的,只是沒有黑着臉而已。

周嘉年在包間裏等了半個小時,就陸續有人端上各種菜。

再半個多小時過去,桌子上已經被放滿。周嘉年咋舌,陸琤這是準備撐死誰,這麽一桌菜,別說他們倆,就是再來十個人也夠了。

他是瘋了嗎?

于是,當陸琤推門而進的時候看到的不是吃得狼吞虎咽、心滿意足的周嘉年,而是一臉茫然無措的周嘉年。他忍不住問:“怎麽了?”

周嘉年指着一桌子菜,說:“陸老師,你喂豬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

“什麽意思?”

陸琤在他旁邊坐下來,對他的問題充耳不聞,“吃飯。”

這一天,吃到最後也只吃了桌上的三分之一,吃得周嘉年連話都說不出來,吃得他再也不想來這家私房菜了!

如果陸琤知道他的想法,一定後悔的頭頂冒煙。

當晚洗過澡,周嘉年上秤稱了下,發現自己最近這段日子被陸琤養胖了不少。

看來以後得注意食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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