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末世
疫苗研制的過程很複雜, 季無親只在第一天的時候旁觀了一下，後來就一直乖乖地窩在床上擔心影響到傅琛, 研制途中，謝毅來過一次，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又問了傅琛幾個問題。
季無親一開始還擔心他會看出來這個疫苗不對勁，但直到他走也沒從他臉上看到任何異樣的表情, 就知道他師兄成功地瞞過了謝毅。
許星博給季無親送飯的時候第一次開口說話了, 他瞥了一眼正埋頭做實驗的傅琛，壓低聲音問道:“他在做謝毅需要的疫苗？”
季無親打開食盒看了一眼今天的飯，漫不經心地說道:“是啊, 為了保命, 博士都要拼命了，只給了一周的時間。”
許星博坐在桌子旁邊沉默了一會兒, 沉聲說道:“他打算組建個喪屍軍隊對抗A區。”
季無親看了他一眼，沒跟他說謝毅的真正目的，而是挑眉問道:“怎麽？他打算給你個将軍當當？”
許星博眼神沉沉地看了他一會兒, 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縮緊，過了半天才說道:“我和他不是一起的。”
季無親夾了一根青菜放在嘴裏慢慢咀嚼，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腰上的傷雖然好了，但是被匕首刺進去時的疼可是還銘記于心呢。”
“……那個人不是我。”許星博的表情有些焦急，語氣帶着一絲慌亂，“你見到了吧, 謝毅的異能，那天我被喪屍圍住了，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昏過去了。我擔心你才跟着謝毅一起走的。”
“哦。”季無親淡淡地說道。
許星博的表情有些黯淡，垂着頭吃飯一言不發。
“你打算怎麽将我救出去啊。”季無親單手托腮，給許星博夾了一筷子青菜，笑容一如以往，“我現在可是階下囚，只能等着你來救了，小英雄。”
許星博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的神情有些郝然，他擡眸看着季無親，将一直拿在手裏的東西慢慢地遞過去，輕聲道:“這是實驗室的地圖，我們現在的位置就是當初我們相遇的那個城市。”
季無親感興趣地将他遞過來的紙條打開，看着上面七扭八歪的詭異線條，語氣微妙地說道:“你是不是在耍我？”
許星博不說這個是地圖，他都要以為是哪個小孩子随手畫的塗鴉了。
“沒有啊。”許星博困惑地靠過去，給他解釋這些線條的意思，“這個實驗室是建在地下的，你看這個紅線，裏面有紅外線感應器，一定要錯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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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藍線，通向的都是死路，也要錯開。”
“這條……”
季無親一開始還認真地聽，後來就一邊吃一邊聽了。
“……你不相信我。”許星博氣悶地将地圖丢在桌子上。
季無親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相信。”他見許星博臉色還沒有放晴，想了想問道:“地圖有了，那我該怎麽出去？”
“三天之後，我會過來給你開門，謝毅每天都會出去一段時間，你趁這時候趕快跑。”
“跑到地面上會有人來接應你的。”
聽到這裏季無親有些感興趣了，好奇地詢問，“誰來接應我？”
許星博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大黃鴨。”
季無親有些驚詫，“你怎麽和他聯系上的？”許星博在這裏雖然比他自由些，但是謝毅肯定也是防着他的，能利用這幾天将這裏的情況都摸透已經很厲害了。
“我的秘密。”許星博低着頭不打算多說。
季無親撇了撇嘴，嘀咕道:“不說算了。”他又随意地吃了幾口，然後盛點飯夾點菜去給師兄“喂飯”。
時間緊任務重，傅琛踏實地坐在桌子旁吃飯的時間已經沒有了，每次都是季無親吃完後，給他盛點飯菜端過去随便對付幾口。
傅琛手裏的動作不停，餘光掃到季無親過來了，就低聲說道:“先放一邊。”他說完後就繼續低頭實驗。
過了一會兒，感覺周圍□□靜了，他疑惑地擡頭，就見季無親端着碗正耐心地等在一旁，見他終于看過來就特別乖地夾了一筷子菜遞過去。
傅琛探頭将菜吃掉，伸手摸了摸季無親的下巴，低聲道:“謝謝。”
摸臉摸額頭最多帶着些親昵感，摸下巴則就帶了一絲挑逗的意味了，季無親看了師兄一眼，将碗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上。
一直坐在桌子旁的許星博看着兩人深情對視，心裏有些失落，他沉默地将東西都收拾好，然後拿着飯盒離開了。
三天時間匆匆而過，許星博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過來給季無親開門了，他手裏還拿着兩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防護服，急急忙忙地塞到季無親的手裏，囑咐他們趕快穿好，時不時地就回頭看看，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安。
季無親手裏拿着師兄剛研制出來的疫苗把玩，視線瞥了一眼許星博的身後，微微搖頭說道：“謝毅來了。”
許星博一怔，轉身遞給了季無親一把匕首，沉聲說道：“這裏不能使用異能，你拿着這個防身，我來拖住他。”
季無親笑了下，擡手揉了揉許星博的頭發，手裏的疫苗在指尖一轉，轉而插/進了許星博的頸側。
“你幹什麽？”許星博詫異地看着季無親，脖子上的陣陣疼痛讓他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将他推開。
“別動，我送你的禮物，你肯定喜歡。”季無親将疫苗都注射進去後，随手拔出針頭扔到地上。
注射器在地上滾了兩圈，直到一雙皮鞋将它踩住才停了下來，謝毅低頭看着腳下的東西，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許星博在疫苗發揮效用的時候就陷入了昏迷狀态，季無親将人扶着放到了一旁，然後來到師兄的身邊，對着臉色陰沉的謝毅笑着打招呼，“你來晚了一步，疫苗已經給他用了。”
“是嗎？”謝毅冷淡地說道：“那看來我只能将他吃掉了。”
季無親怔愣了一下，皺眉說道：“我以為你雖然野心大，但最少是将自己看作是人的。”
“我是喪屍。”謝毅古怪地笑了下，臉上的皮膚開始泛灰，而且帶着輕微的腐爛，身體猛然拔高了十公分，長手長腳，看着十分地怪異可怖。
傅琛半側着身子将季無親護在身後，低聲說道：“二次變異。”
“……長得有點惡心了。”季無親吐槽了一句，然後乖乖地将手裏的匕首交給師兄，等着他來大展身手。
傅琛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接過匕首，而是輕聲說道：“我的異能用不出來。”
“我相信你不用異能也可以打敗他的。”
“很久沒有監督你修煉了，這次讓我看看你這幾年有沒有偷懶。”傅琛往旁邊走了一步，讓季無親正面和謝毅對上。
季無親無奈地嘆了口氣，再次用異能制造了一把劍，握在手裏遙遙指向謝毅。
謝毅雖然形态變了，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看見季無親能使用異能愣了一下，然後眼裏的殺氣更甚，擡手就向他的脖子抓去，他的手掌寬大，手指奇長，指甲閃着鋒利的寒光。
季無親側身閃過，火焰劍尋了個刁鑽的角度刺向謝毅的胸口，劍尖觸到皮膚時發出了滋啦滋啦的聲音，随即他就感覺到手上的力道一松，心裏起疑，立即飛身後退穩住自己。
劍身透體而過，謝毅低頭看着胸口的大洞，不在意地将流出來的內髒塞回去，舔了舔嘴唇再次沖向季無親。
隔夜飯都要被惡心出來了，季無親臉色有些不太好看，擡手直接耍了一套劍招，招招淩厲，逼得謝毅一直退到門口，身上的傷痕數不勝數。
“找死。”謝毅被激怒了，伸手抓過旁邊的門框，一用力将鐵門撕裂，砸向前邊的季無親。
季無親一邊閃躲，一邊喊道：“師兄救我。”
傅琛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随手從桌子上面拿了一個一把小刀甩向鐵門，鐵門哐當一聲被定在了牆上。
季無親順勢躲在了傅琛的身後，假模假樣地順了順胸口，氣/喘籲籲地說道：“吓死我了，師兄還是交給你吧。”
傅琛沒有揭穿偷懶的季無親，擡手将他一直攥在手裏的匕首拿過去，然後一臉平靜地對上了謝毅。
謝毅的樣子很狼狽，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爛爛的了，露在外面的皮膚也傷痕累累，正扶着牆大口大口地吐着綠血。
“你吞吃了其他有異能的喪屍。”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傅琛語氣冰冷地說道。
謝毅冷笑了一聲，扶着牆站起來，挑眉說道：“那又怎麽樣？”
季無親在後邊插了一句嘴，“我師兄嫌棄你太髒了，他有潔癖。”
謝毅的臉色一黑，攥了攥拳頭，奔着傅琛走去，作為喪屍和人類戰鬥，他最能倚仗的就是自己身上的喪屍病毒了，但是季無親對這個免疫，然而他知道眼前這人對自己身上的喪屍病毒可并不免疫，想到這裏，他臉上的笑容有些猙獰。
季無親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師兄會打不過這個怪物，他擡手擦了擦臉上的細汗，轉身去将躺在地上的許星博扶起來放到了一塊幹淨點的地方，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再回頭時，傅琛已經将謝毅解決掉了。
就跟剛剛的那個鐵門一樣，謝毅的額頭釘着一把匕首，他的眼睛睜得滾圓，臉上的表情還定格在了不敢置信上面，眼睛裏的神采則漸漸消失。
傅琛看季無親一臉地驚訝，就簡潔地解釋了一番，“那是他的弱點。”
“……你怎麽知道的？”
“他剛剛和你打的時候，一直都在小心地保護着自己的頭。”
季無親眨了眨眼睛，真心實意地誇獎道：“師兄，你真厲害。”
傅琛擡手摸了摸季無親潮濕的額頭，低聲說道：“你細心一點也是可以的。”
謝毅雖然被解決了，但是外面的喪屍還圍着一群，防護服雖然能遮掩一點氣息，但是他們現在是要從喪屍堆裏擠出去才可以，所以防護服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一點用都沒有。
就在季無親考慮着自己先出去将喪屍都引開時，大黃鴨的聲音比他這個人先出現在了實驗室裏。
“博士，小季，你們還活着嗎？活着記得找個角落蹲一下。”随着這個聲音一起的是一陣巨響，實驗室的牆都被震得顫了起來，季無親眼疾手快地将地上的許星博抓過來拉到床邊，這裏比其他地上動靜要小一點。
巨響一聲一聲地傳來，實驗室東邊的牆猛地顫了一下，然後轟然倒塌，已經能夠使用異能的傅琛将飛起來的灰塵全都凍住，才免了他們一身狼狽。
大黃鴨抱着一把沖鋒/槍，踏着倒下的土塊快速地走進來，看見角落裏的三人時，眼睛一亮，興奮地說道：“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死不了。”
“你破牆的位置若是選反了，這個死不了就要有待商議了。”季無親笑着和他開了個玩笑，然後指着許星博說道：“你抱着他出去。”
大黃鴨随手将沖鋒/槍扔給身旁的搭檔，彎腰把許星博抱起來，跟着他們一邊往外走一邊邀功說道：“外面的喪屍都被我給趕跑了。”
季無親見他臉上滿是藏不住的喜意，心中一動，問道：“疫苗研制成功了？”
一提到這個大黃鴨就更興奮了，他看着傅琛說道：“是的，這多虧了博士給的那個東西，研究院熬夜改良了以前的疫苗，試驗過了，對喪屍有效用。”
“什麽效用？”
“喪屍已經能夠恢複自己的意識了，雖然身上的特征還沒有變回去，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研究院就能拿出更完善的疫苗了。”
看來這個疫苗的效用也就和季無親身上的血差不多，想要那種能直接變成正常人的疫苗，還需要再繼續研究了。
不過好在一切都向着好的方面發展，季無親走時也不會吝啬于再獻幾管血出去了。
疫苗在許星博的身體裏發揮了效用，導致他昏睡了一個多星期才清醒過來，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正躺在基地的房間裏，他的表情先是茫然，然後想到了季無親，他的臉色一變翻身就要下床，但腿腳都很無力，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門被人打開，許星博怔怔地擡頭望去，見到是季無親他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
“你終于醒了。”季無親走過去将許星博扶起來讓他坐在床上，笑着說道：“再不醒，你可就見不到我了。”
許星博眉頭微皺，“你要去哪？”
季無親眨了眨眼，戲谑說道：“去和博士浪跡天涯。”
許星博抿嘴。
“別老擺着一張臭臉，你難道沒發現自己和以前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
許星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瞅着自己的手，又瞅了瞅腿，眼睛一點一點地睜大，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我……我恢複了。”
季無親坐在凳子上對着他點頭，含笑說道：“我送給你的禮物，還喜歡吧？”
“謝、謝謝。”
“基地打算并入A區了，就是這兩三天的事情，你跟着一起去吧，我和大黃鴨交代過了，他會安排好你的一切事情，聽說那裏的秩序已經初步恢複，你可以繼續上學了。”
許星博眼睛裏面的亮光一點一點地暗了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嗎？”
季無親安慰他道：“我有時間會去看你的。”
“……你就那麽喜歡博士嗎？”許星博的表情有些別扭，“非他不可？”
季無親臉上的淡然漸漸消失，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應該是吧，因為我想不出自己喜歡別人的樣子。”傅琛對他來說是特殊的，從各種意義上都是。
許星博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轉身躺在床上，背對着他沉聲說道：“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你，順便祝你一路順風。”
季無親搖頭輕笑了下，說道：“好。”
從房間裏面出來，季無親就着外面耀眼的太陽伸了個懶腰，然後斜了一眼一直站在門邊的傅琛，笑着說道：“師兄，偷聽別人說話這個習慣可一點都不好。”
“我在等你。”傅琛拉着季無親的手順着基地的小路散步，輕聲說道：“我剛剛聽到你說你喜歡我？”
季無親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戲谑道：“你聽錯了。”
傅琛捏了捏他的手腕，低聲道：“是嗎？”
“是啊。”季無親眉眼都染上了笑意，看得出心情是真的愉悅，“我逗他玩的，你也信了？”
“信。”
傅琛突然停下将季無親拉到懷裏，拇指緩緩地擦過他的嘴唇，感受着指腹染上的一點濕潤，緩緩說道：“你說的話我全都相信。”
“你又來……”季無親因為突如其來的眩暈都來不及去推開傅琛的手，他皺着眉頭說道：“再占我便宜，我下個時空就不去找你了，信不信？”
傅琛看了他一會兒，低頭用嘴唇替代了手指在他唇上摩挲，趁着他張嘴的時候，抵開牙關，含住他隐匿在內的柔軟舌尖細細地吮/吻。
既纏/綿又撩人，季無親覺得自己都被師兄吻得有些無力了，直到完全地失去意識時，他心中既松了一口氣又隐隐覺得有些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