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子
我沒有想過再見竟是這樣的景象。
那天通完電話以後,我瘋狂的跑向了警局,路上的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也的确是瘋了,不然怎麽會聽到這樣的消息?我不信,怎麽會,一定是聽錯了。
當我趕到警局的時候,闖了進去,看到一群我不認識的人,圍着那個我熟悉的身影。
她還是那麽安靜。
我哆哆嗦嗦的慢慢走近,像将要斷線的木偶,一點一點,僵硬的走向她。
我撥開那群圍着的人,看清了躺在那裏的她,睡熟的樣子也真的很漂亮。
我還是不敢置信,她怎麽能,怎麽會就這麽睡過去了呢,這裏這麽多人,這麽吵,怎麽可以?
我想求求她,求她不要睡在這裏,求她不要睡了,求她不要騙我,求她醒醒跟我回家。
我想我這個樣子就像個瘋子,那群人攔住我,神情悲傷忿恨,一個中年女人冷漠的看着我,問我:“你就是簡?”
我恍惚的回答她:“是……”
聽到我的回答,他們好像出離憤怒起來,原本攔着我的人一把推開了我,帶着厭惡,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什麽髒東西一樣。
許是憤怒的人力量都出奇的大,我被一把推到地上,摔的很重,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痛。
那中年女人走過來,她臉上沒什麽表情,我卻能從她的眼神中,看出比那群人還要深重的厭惡憤恨之情。
她擡手,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我還是不痛,卻被打得身子都偏到一邊,緩過來後問:“你是誰?”
那女人就笑了,冷笑着說:“我是誰?我是安的母親,你呢,你又是誰,你以為你有什麽資格待在這裏?惡心,你以為你是安的誰?女朋友?笑話,如果不是你,安怎麽會不正常?她又怎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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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因為我才會死嗎?我努力的想要說些什麽,可會傾聽我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靈魂好像和肉體分離,我無意識的動了動嘴唇,從嗓眼裏擠出一句,說:“我喜歡她……”
那女人就更生氣了,好像還帶着恨,又扇了我一巴掌,她似乎用盡了全部力氣,我覺得自己好像沒力氣爬起來了。
她幾乎是嘶吼着吼出來一句:“你有什麽資格!!!”
随後又歇斯底裏的一字一句的吼着:“如果不是你,她怎麽會不正常!沒有你,她都該結婚了,又怎麽會死!都是你的錯!該死的是你,你怎麽還不去死!都是你禍害的,你還有臉來,你還有臉說喜歡她!兩個女人,你不要臉,我們家還要!”
我看着逆着光的這群人,俯視着我,她剛才的一番話,顯然他們極為贊同,冰冷而厭惡的看着我,突然就覺得很冷,從心底冒出的那種冷,漸漸擴散到我的全身。
四肢心髒,都好像被凍住了,血液也凍得不再流動。
我看向還是靜靜躺在那裏的安,希望她沒有聽到,我不想她難過。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走出警局的,更不知道那時我是怎麽爬起來的。
安的母親和我,把動靜鬧的太大了,驚動了警察,進來扶起了我,他們說了什麽我不知道,也許是憐憫我,說服了安的母親,讓我看她最後一眼。
卻還是不許我靠太近,不許我碰到安的身體。沒關系,能這樣看看,也很好了。
雖然我很想碰碰她,可我知道,我不能。沒想到最後,我連碰她一下的資格也沒有了。
她的左手還帶着情侶戒指,我也是。
看起來好像又瘦了,臉上都沒多少肉了。
我沒能再多看她幾眼,就被拉開了,警察把我帶了出去,告訴我一些,我從不知道的事。
安的家裏,找到了治療抑郁症的藥物,很多。也找到了安确診抑郁的報告,是在很多年前。安一直都患有重度抑郁症,可我從來不知道。
我是安手機裏聯系最頻繁的人,也是唯一一位可以一鍵撥號的特殊聯系人,她把我單獨放在一個分組,備注,愛人。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願意告訴我這些,也許是因為同情我,也許是因為那一句,愛人。作為愛人,我的确該知曉,作為女子,我卻連看她最後一眼的資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