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痛

安下葬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整個天都是潑墨一樣濃的化不開的烏色。

我去了，也沒去，因為我只是遠遠的看着，躲在葬着許多墓的林裏。

這時候有錢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雖然是人死後的白事。帶不走，總能給自己買塊好墓地。

他們給安選的位置很好，那一片，只葬着我的安。

她不喜歡人群的，她喜歡一個人安靜的待着。

可惜太遠了，我還看不清墓碑上印着的照片，是不是我熟悉的愛人。

他們小心的打着傘，護着一個小小的盒子，淋濕了自己，慢慢的把盒子放下去。

然後封上了土，時至今日，我終于無比深刻的知曉，我愛的人，真的不在了。

因為下着大雨，封上土後不久，他們就離開了。

我卻遲遲沒有過去，遠遠望着。

我們大概隔着百米遠來的距離，隔着生與死的遠距。

想起她第一次見我點的綠茶，我向前走去。想起她坐在窗邊看着人群，我繼續走向她。想起她沒少說的我眼睛漂亮，我眨了眨眼睛，好像有雨水落進去了。

想起年夜她突然的吻，我終于走到她身前。

像從前的走向她的每一次一樣。

我蹲下，輕輕摸了摸照片上她的臉，很冰，很涼。

我把傘打在她的墓碑前，從懷裏摸出幾張保存的還算好的幾百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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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掏出打火機，點燃。

也許是風太大了，我試了很多次都沒能把打火機點燃。

直到風稍小一些，我才點燃了。

看着手中的紙張瞬間就要化為烏有，我把它放在你面前。

然後它就還剩了一半，因為被地上的水弄濕了。旁邊還散着另一半燒成的灰燼，黑灰的看着狼狽極了。

我看着眼前的你，輕聲說:“如果不忙的話，可以陪我坐會兒嗎？我會支付相應的酬勞，請問可以嗎？”

可你卻再也不會回答我了。

同為異類二十載，我知道，你只是太害怕了，你也太累了。

我還是沒有痛覺，可我卻要一直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