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有了那麽第一次,齊又山發覺自己比起以往來說,忍耐性差了不少,那是一點見不得那人啊,見了就想要推倒幹活,讓齊又山頭疼得要死,好在工作日一直挺忙,晚上別去主動找人,也能相安無事,于子樹似是猜到了那人的心思,晚上那人若是不來找他,他也就這樣過,畢竟越來越嚴重的關節已經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
今天,齊又山倒是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集訓正式開始了,作為教練,他得和小辛他們一起過去至少一個禮拜,于子樹聽了這消息倒是松了口氣,離開一段時間也好,他不想讓那人知道他病痛得如此難耐,至少,再拖上一段時間吧。
不知為何就有點鴕鳥了。。。
不想再想這些,于子樹把自己的存款一起翻了出來,把還未到期的利息一并算到了理財到期日,這樣也得要等到明年四五月才能湊到他預訂的數字,他怕到痛得厲害的時候,連練號的事情都無心去接,趁着還沒到那地步,趕緊賺些外快才是正事。
齊又山這一去便是十多天,邱林硬是讓他比其他校隊的教練多待了一些時間,免費地陪練,能白用可不能放過,還是尹森辛拉着齊又山說了些事情,齊又山才覺得自己總待在這不是個事,“家”
裏還有個人等着要他照顧呢。
“這是大哥的醫生名片,今年冬天我是沒法守着他了,你趕緊地回去,幫我好好看着他,如果痛得厲害,他不願去找楊思,你便直接和他聯系。”
齊又山看着手中的名片,想着小辛的叮囑,不知怎麽的,總覺得有些不安。
他是真的該趕緊回去了。
出了封閉的集訓地,齊又山終于能打開手機,給于子樹去了一個電話。
“今天我便回去了。”
“嗯。。。”
那邊于子樹應得有些心不在焉,齊又山又補上一句:
“最遲明早就能到,你,還好嗎?”
“知道了,我,還好。”
于子樹躲在床角抱着雙膝,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一句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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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不急,明天上午就能見到他了,什麽也是瞞不住的,先這樣好了。。。
“等我回來。”
“好。”
因着電話那端的聲音沒有了以往的活力,齊又山心中的不安更甚。
回去,再快一點回去。
冬天的日出來得晚,即使已經五點多,天卻依舊黑得不見一絲微光,路上的行人也少,齊又山的腳步踏過結冰的路面,匆匆。
他連自己家都沒有回,背着行李直接就奔向了于子樹的家門。
只是,到了門口,他才發覺沒有鑰匙的自己來這麽早真沒什麽意義,總不能把還在睡的人從床上挖起來吧。。。
于是又悶悶地把行李搬回了家,想想不如先做好早餐,待會直接送去,豈不是更有理由更方便。
再順便把家裏也收拾了一下,他有心在接下來的日子勸說那人便留在這裏,寒假不長,能住一起多久便多久吧。
總算挨到了七點多,天色微明,齊又山發了條短信探探那人醒了沒醒,沒想到回信一會兒便來了,說着,已經起了。
齊又山趕緊用保溫碗把早餐裝了,急急趕過去。
那邊于子樹齊又山用不了幾分鐘就會到,硬撐着痛得有些無法控制行動的雙腿向門口移去,關節處無法屈膝,只能直直地踮着踱過去,實在是慢,那邊敲門聲卻已經響起,于子樹也有些心急,邁得步子大了,免不了彎曲那麽一點點,一點點也足以讓于子樹承受不住,扶着桌子也站不住,一下摔到椅子上,拉翻了一片。
門外的齊又山也聽到了房間裏不尋常的聲音,不由急急高聲問道:
“怎麽了?”
于子樹坐在地上,痛得咬牙切齒,恨恨地回到:
“你,自己進來!”
不知怎麽,淚就流了下來,他,并不是如此軟弱的人啊。。。
若是要他自己扶着走過去開門,他能做到的。。。。 只是當下控制不了頹喪的心情。
于子樹的聲音略帶沙啞,一句自己進來能聽出無法掩飾的怒意,只是他不知道這怒意不是因為他,卻是因為于子樹自己。
自己進來的意思是說自己破門而入吧?齊又山後退了兩步,擡起腳來便是猛力一提。
運動員的腿力那不是蓋的,一腳便把門鎖踢裂了,齊又山又用力推了下,門便輕松大開了。
入目的便是于子樹坐在一片狼藉旁邊,看着他,眼角閃着莫名的瑩光,他,哭了嗎?
管不了那麽多,把手中的東西扔在地上,連鞋也未脫,直直奔到那人身旁,緊緊地抱住。
“你怎麽了?”
“摔了一跤。”
好好地怎麽會摔跤?齊又山想想就明白了。
他低頭看了看于子樹的腿,想要開口,于子樹這邊卻苦笑了一下,說道:
“別看了,就是犯病了。”
“很痛?”
于子樹把頭倚靠在了那人肩膀上,啞着嗓子說道:
“痛得厲害。。。”
這一句話說得齊又山也感覺到了痛徹心扉。
“我帶你去醫院。”
“不。。。”
“都痛成這樣了,為什麽不?”
“去了也解決不了問題,把我抱回床上去,再給我買瓶酒回來。”
齊又山無奈,只能抱着那人放到了床上,床邊的桌上還放着幾桶吃過的泡面沒有收拾。
“你這幾天就吃這個嗎?”
“沒,就這兩天罷了,實在,實在動不了。。。”
于子樹頭也沒擡,即使願示弱,也不肯這麽直直地袒露于人前。
齊又山想起放在門口的東西,連忙去拿了進來放在于子樹手上。
“酒我去買,你先把這些吃了,空腹不能喝酒。”
“好。。。”
手中的東西還帶着溫度,明顯是那人專為他準備的,這點細心暖到了他心間,于子樹終還是擡起頭看了看面前的人。
“謝謝你。。。”
齊又山這才看清于子樹憔悴的面容,眼圈泛黑,還帶着紅,心疼得不行。
“你,也沒睡好吧?”
“睡不着。。。”
痛得睡不着嗎?齊又山心中有了數。
乘着出來買酒,齊又山一通電話直接打給了那張名片的主人————楊思。
正刷着牙的楊思看着陌生的號碼,見它都要滿一分鐘了還沒挂,只得匆匆用水沖掉一口牙膏,按下接聽鍵。
“請問是楊思醫生嗎?”
“嗯,你是哪位?”
“那個,我是于子樹的朋友。”
于子樹的朋友?于子樹鮮有交往密切時間長久的朋友,但這人有他電話,楊思也不得不信。
“哦,有什麽事嗎?”
“他,關節痛得厲害,我想帶他去找你,他又不願。”
好吧,果然是這事情,當日就和于子樹說了,這個冬天他撐不過去,即使那人信卻也不放在心上,這會兒還硬脾氣地不肯來找他,真正教人頭痛。
“我明白了,我過幾天親自過去,到時候直接聯系你,可以吧?”
齊又山沒想到楊思倒是積極,連忙答應下來。
“行!我還想問一下,你沒來這幾天,有辦法緩解疼痛嗎?”
“唉,讓他少動多躺,多忍忍。他自己就是知道除了忍沒他法,所以不肯來找我。怎麽說,我這中醫手法挺獨到的,緩他一時疼痛沒有問題,他就是舍不得那點醫藥費,說了我來付,更是逃得比兔子還快了。”
聽着楊思略帶抱怨的言語,齊又山一時也弄不明白于子樹為什麽要這麽省,這疑問一冒頭,更是忍不住要問了。
“他如此節省是為什麽?他不過就一個人生活,看着也不是大手大腳的人,錢都花到哪裏去了。。。。”
“錢倒是沒花出去,全被他存起來當手術費了。他就一心想着做手術,不肯走我這保養的路子,有什麽辦法。”
“做手術?”
“嗯,他肯定沒和你說清楚吧,他這病動個外科清洗手術,是可以讓他恢複得和常人一樣,不過持續不了多少年,或者說持續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他剛來N市時,做一個這樣的手術可以維持到四五年之久,現在不過維持個一兩年,他父母留給他的遺産全花在這上面了,他倒是不肯回頭,一心一意就想着能再踢幾年是幾年,如此執着,我也不忍心一勸再勸,只能随他了。”
原來如此。。。齊又山現在才深刻地體會到于子樹對足球的熱愛是付出了多少的代價。。。
“那,這次他是該動手術了,是嗎?”
“嗯,本來是定在明年四五月份的,不過,今年他這樣,這個冬天都難撐過啊,也不知今年是遇上什麽事,讓他的運動負荷超标了不少,落得現在這般,我說,你知不知道啊?”
運動負荷超标嗎?今年,于子樹沒遇到誰,遇到的只有他。。。
齊又山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物不由地模糊起來。
“是我的錯,是我拉着他踢球的。”
聽着話筒那邊有點哽咽的聲音,楊思暗嘆自己嘴碎了。
“那什麽,哥們,別介啊,這不是你的錯,我覺着吧,他一定是很高興和你一起踢的,否則也不會不知道控制一下。”
“我明白。”
“那就好,那就好。”
“剛才,說道手術,這次的手術不能提前嗎?”
“可以啊,主要是他不肯,錢還沒湊夠。我都和他說了我可以先借給他。”
“那,這錢我來付。”
“他不願怎麽辦?”
“我會說服他的。”
“行,這事得早定,主刀醫生也不是随叫随到的,我得先去約一下,盡量一個月定下來。”
這麽大的事,說定就定,齊又山第一次這麽有魄力地應承下來,應承下來了,這心倒是安定了些,勸得動勸不動那人,這事都得做下去。看看手中的酒,齊又山想到什麽,又趕緊問道:
“他要喝酒,沒問題嗎?”
“沒問題,他不嗜酒,不過用酒麻痹一下痛感神經,沒事,讓他去喝,過兩天我過去時,我會帶些解救護肝的藥過去的。”
“好的,謝謝你。”
放下手機,齊又山之前還一頭亂麻的思緒也理清了泰半————于子樹,你要走的路,我陪你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