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7

我到底沒聽秦塬的話,打電話讓他來接我,莊欽開車把我送到了小區口,我擺擺手讓他趕緊走,等會兒叫秦塬看見了不好。

他失落地把我送進保安亭,松開扶住我的手:

“……你連醉了都要和我說這種話。”

我沒理他,抓着保安叮囑:

“一會兒秦……先生過……來接我,你就說是……網約車司機送我到門口的,好吧……”

于是“網約車司機”莊欽非常不愉快地将我留在保安亭,甩袖子走人了。

我抱着用秦塬的錢刷來的兩大瓶奧納亞幹紅葡萄酒蜷縮在塑料凳上,默默靠着牆角發呆。我感覺自己眼前有點糊,動作有點遲緩,怕是酒勁兒緩緩上來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喝蒙圈原來是這種反應,只是頭暈,想睡,沒半點撒酒瘋的意思,挺好的。

我小爸說我大爸從前一喝醉就唱歌,在家開演唱會,發瘋似的,怕我遺傳到,不肯給我喝酒。

哎,可是酒是真好喝呀。

花了秦塬的錢,回家了分他一起喝。

诶,我好像看見他了。

秦塬今天陪兒子沒出門,此時還穿着早晨出門前我看見的那套休閑服,頭發軟軟地塌着,看起來年輕不少。

我老遠就望見他模糊又熟悉的身影下了小區觀光車,朝我小跑而來,恍然間有一種時空交錯的錯覺,叫人分不清現在究竟是哪一年。

秦塬跑進保安亭,只朝保安點頭示意,就立刻走向我,單膝支在地上,與我平視。

我看着他,忍不住“嘿嘿”傻笑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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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麽?”

秦塬皺了皺眉,擔憂地擡手摸摸我的臉,确認溫度,一驚:

“臉這麽燙?你怎麽喝這麽多酒?”

他将我半摟進懷裏,話鋒一轉又問:

“不是說好了我去接你,怎麽沒給我打電話?是誰送你回來的?”

我把下巴靠在他肩上,懶懶開口:

“網約車司機……”

“網約車?你還學會叫網約車了,你知道現在網約車多不安全嗎?”

秦塬眉頭一皺,又伸手探探我脖子上的抑制環,發現沒有異樣,才輕嘆一口氣道:

“以後不許這樣了,我不放心。”

我随口嗯了一聲,他還是追問:

“你中午吃過了?究竟喝了什麽,怎麽會這麽醉?”

我早就編好說辭了,擡起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着秦塬撒嬌:

“嘿嘿嘿,有兩個……推銷高級葡萄酒的非要請我試喝,我喝了還……挺好喝的哈哈,就不小心喝多了,然後跟他們買了。”

秦塬鄙夷地望着我:

“這種違反消費者權/益法的行為我不是很信。等回去掃個二維碼看看你是不是被騙了。”

可不信歸不信,我這樣摟他胳膊,他明顯十分受用,還反過來要抓我的手,把我重新帶他懷裏。

“我又沒喝過酒嘛,這不能怪我,我買了兩瓶回來請你喝,咱們有福同享!”

說着,我就殷勤地把懷裏那兩瓶奧納亞遞到秦塬面前。

秦塬收下看了兩眼:

“這算送我的禮物?”

我誠懇地點點頭:“嗯。”

秦塬一樂,輕輕托着我的下巴,低笑道:

“花我的錢給我買的禮物?嗯?”

我不動聲色地翻個白眼,把他手拍開了,理直氣壯:

“怎麽的,給了我就是我的!”

我感覺我真是醉了,我以前可從來沒敢這樣和秦塬說話。也怪十二年後的秦塬和從前太不一樣,千方百計讨好我,嬌縱我,我才變成這樣的。

“好好,禮輕情意重,謝謝你的禮物。”

我暈暈乎乎的,只感覺秦塬輕笑一聲,在我腦門上親了一口,然後把我抱起來了。

我下意識摟緊他的脖子,小聲低喃:

“什麽禮輕啊……這禮可貴了,一萬多呢……”

我不知道秦塬現在一塊表都二三十萬,哪在乎一瓶九百多美元的進口酒,還為自以為坑了他一把而沾沾自喜。

“是是,你破費了,下次不能喝了,要喝在家喝。”

秦塬把我抱上車,我一陣天旋地轉,四下看了看,發現這車四周都是空的,就幾根鏈子,這怎麽坐啊!不得摔死我啊!

這下我更暈了,秦塬想把我放在椅子上,我哪能願意啊!死命摟着秦塬的脖子不肯撒手,生怕他把我扔了。

“辛柑,放手,你這樣我們怎麽回去?”

秦塬無奈地問我。我埋在他脖頸間,說話含糊不清。

“我不放,這車沒……門沒窗的我一會兒滾下車——了怎麽辦?你不拉着我……怎麽辦啊?”

秦塬小心翼翼順了順我的背,只輕輕扯了兩下我的胳膊,見我實在不撒手,也沒多強硬。

“知道了,那我抱着你坐,來,你別亂動。”

他估計也不想我放手,裝裝樣子罷了,呵,我都知道。

我摟着秦塬脖子,叉開腿往他大腿上一坐,整個人直接倒在他懷裏,一點力都不願意出,懶待動,貓一樣趴他身上,甚至還想向他釋放信息素。奈何抑制環正戴在我脖子上。

我感覺到秦塬身體一緊,一手貼着我的後背,一手壓着我的腦袋。

“師傅,開車吧,別墅A區05號。”

我發誓,我真是喝醉了才這樣,不然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公重場合下調/戲秦塬,做出這麽羞恥的動作。

開觀光車的師傅尴尬地咳了一聲:

“秦先生,尊夫人好久沒出門,變活潑了哈。”

我閉着眼睛,只聽見秦塬無奈嗤笑,擡手撥了撥我的頭發,手心貼上我的臉。

“他喝醉了才這樣,平常不這麽鬧騰。”

說着,又用拇指指腹輕輕擦過我的眼皮,來回摩挲。

“還是鬧騰點好……”

我被他搓得癢癢,撓了撓臉,掙紮着睜開眼,一下就看見車外的景色飛速後退。

我總覺得晃一晃就會掉下去,腳下特別沒有安全感,趕緊往秦塬懷裏鑽。

“秦塬——你千萬別放手!千萬別叫我掉下去!”

秦塬貼着我後背的手一抖,将我緊緊抱住。

“好,我肯定不放手,不讓你掉下去。”

“真的嗎?”

我将信将疑,從他懷裏擡起頭,眼神木納地望着他。

“真的,不騙你。你閉上眼睛,你現在頭暈一會該暈車了。”

我重新閉上眼,混混沌沌,總感覺有無數的畫面跳着閃過我的腦海,頭疼得很。

等我反應過來,秦塬已經就着這樣面對面的姿勢把我抱下了車,抱進了家門。

我聽見秦滿心穿着小拖鞋噠噠跑的聲音,卻沒聽見他說半句話。

倒是秦塬小聲說了句:“噓,小爸爸累了,大爸爸抱他上去睡覺。”

秦滿心很輕地“嗯”了一聲,悄悄挪着腳步離開了。

秦塬抱着我上了樓,等他開了卧室門,将我放到卧室床上,我居然破天荒清醒了。

我從一些支離破碎沒有任何聯系的畫面中抽離出來,回想起與莊欽的交談,如今再看着秦塬,不禁潸然淚下。

“秦塬,你知道嗎,有時候人說了一個謊話,要用無數個謊話來圓的。一個承諾兌現不了……其他承諾就不會想去兌現……”

……

意味軒是北京老牌意大利餐廳,平日裏座無虛席。

我和莊欽坐在其中,邊上有恩恩愛愛的小情侶,有歡度周末的一家三口,甚至有來品味生活的精致老夫妻。

他們在籌光交錯間歡聲笑語,我聽得耳朵一陣轟鳴。

“……你那時候快到預産期了,才有個老婦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的中文,應該是個華人。她說她是個護工,你人在佩魯賈的一個不正規私立醫院裏,妊娠期早過了,醫生說懷孕的時候沒有alpha信息素安慰導致過期産了,孩子再不生有危險。她看你快不行了,想着不通知國內家人不成啊,就管你要了個號碼,可第一個沒打通,又要了第二個,就找到我了。”

莊欽放在餐桌上的手時不時收緊,我再一次看見他流露出極為痛苦的神色,望着我的雙眼寫滿痛恨和懊悔。

“我這輩子永遠也忘不了護工将電話遞到你耳邊時,你對我說的話。”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神志不清,我居然被他的痛苦感染了,一時紅了眼眶,說話還帶了點鼻音,聽起來十分可憐:

“我對你說了什麽不好的話嗎?”

“你說——”

莊欽吸了吸鼻子。

“哥,秦塬怎麽總不接我電話,他是不是不要兒子了,他不要兒子正好留給我吧,我帶他一起死,我不讓他跟後爸後媽。”

縱使我現在因為酒精有些發懵,但我依然感受到這句話帶來的沉重壓迫。

——太偏激了。

這絕不是我能說出口的話。

如果換作現在的我,我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肯定會努力把孩子生下來,只要他活下來,怎麽都好,然後托人把他送回國內,交到秦塬手上,不管是跟後爸還是後媽,總會有人照顧他長大。

“……怎麽會這樣……”

有淚水劃過我的嘴角。

“我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再怎麽難也得讓孩子活下去啊……”

莊欽輕嘆了一聲,抽過一張面巾紙,伸過手,溫柔地替我擦去臉上的淚水。

“辛柑,你怎麽失憶了,人變得更單純了,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似的。”

“人活着吧,有時候‘再怎麽難’這個前提條件根本不成立。真到走投無路的時候,你會覺得這就是最難了,後面就是懸崖峭壁萬丈深淵,好像只要跳下去,就什麽都解脫了。”

作者有話說:

我有必要強調一下,秦塬從頭到尾只喜歡辛柑,少年時期渣感情,後期的渣是boss讓他們之間産生了很大的誤會,現在屬于追妻部分還沒開始火葬場,如果不能接受的話請自排雷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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