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6

我的手一抖,機械地嘬了一口奶油。

好他媽的膩。

“噗……我懷——”

我差點叫出聲來,剛開口周邊就有人朝我投來不滿的目光,我猛然想起公告場合,趕緊把聲音壓了下去。

“那什麽……原來我和秦塬真的是未婚先孕?”

莊欽冷笑一聲:

“未婚先孕?你們連情侶都不算,哪來的婚。他給你的承諾有哪一個兌現了?秦塬答應做你男朋友了?呵,他正忙着和別人談戀愛,他一直都吊着你罷了。”

我的腦袋轟隆一聲炸開。

卧槽,還真像之前想的那樣,我爬了秦塬的床,做了小三,接着就被标記有了孩子,然後秦塬還渣男一樣地許諾我未來?

我的天啊,秦滿心啊秦滿心,你的身世也太凄慘了!

莊欽看了我幾眼,手肘支在吧臺上,憂郁地望着我:

“你到底怎麽會失憶?秦塬又是怎麽找到你的?這不可能,佩魯賈這麽大個城市,他翻個遍都不一定找得到……”

我捏了捏吸管,沒留意他說的話,還在苦惱自己做小三了這件事。可能是意識到自己人品不怎麽樣,和莊欽這種一看就特別正派的人相處起來,尤為尴尬:

“……那既然我是意外懷孕,為什麽要跑路?我為什麽不告訴秦塬?”

按照一般小三的思路,爬床懷孕都是為了逼迫正宮讓位,我倒好,非要帶球跑吧,也不替自己撈點好兒,還讓秦塬給抓回來了。哎,這個三兒當得實在不怎麽樣。

“你就沒打算告訴秦塬,你非說他有一個好的未來,你不能牽絆住他……哎,我第一次見到你這麽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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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欽頓了頓,嘆口氣。

“你就是這麽傻,這麽執着,我當年那樣追你,你都看不到我,非吊死在秦塬這一棵樹上,後來好不容易想通了要離開他,如今又被他騙回來了。”

兄弟!有話好好說!別突然告白啊!

我頭昏眼花,暗地裏掐自己大腿。好好的怎麽上了個大學,反而暗戀改明戀,直接去追求秦塬了?

原來我小爸真的說得對,喜歡一個人根本不可能說忘記就忘記,而我也沒有真正放下秦塬。我說要和他絕交,根本只是在賭氣,後來還是屁颠屁颠上趕着找他,讓人睡了。

胸口發悶,我趕緊喝了口飲料,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那我是一懷孕就打算出國了嗎?不能吧哈哈,還去意大利,我英語都一般別說意大利語了……”

莊欽沉默了,他用拇指搓了搓自己手心裏那杯黑咖啡,許久沒有說話。

我們坐在二樓吧臺向外往,對面就是繁茂的金融街購物中心,高樓将我們圈進這一方土地,像一個深深的漩渦,讓人産生不斷向下凹陷的錯覺。

“是不是他強迫你?”

“沒有,你誤會了。我……自己願意的。”

“他是alpha你是omega,他要強的還需要你願意?”

“我真的是自己願意的。”

……

“我心甘情願。”

……

“既然你什麽都不記得了,那你肯定也忘了,我們上一次像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喝飲料,就是在你檢測出懷孕後沒多久。”

身邊的客人來了又走,塑料杯從滿到空,時間悄悄流逝,莊欽終于緩緩開口。

“那天是農歷小年,天特別冷,我們給一起工作室的朋友放了半天假,然後坐在清河小營菜場對面那家港式甜品店喝廣式糖水。你說你要請我,害我開心了大半天。”

“你那天穿着一件特別厚的羽絨服,裏三層外三層把自己包得像個粽子,臉紅得像發燒,還一口氣喝了兩碗番薯芋圓和一碗熱牛奶桃膠,我吓得雙皮奶都不敢吃了,還以為你病了,想送你去診所看看。”

莊欽忽然自嘲般笑了一聲。

“結果呢,你和我說不能吃藥,說你懷孕了。我當場就愣了,問是誰标記了你,你和我說是秦塬。秦塬!怎麽會是秦塬!你那時候明明都躲了他大半年了,他和別人談戀愛談得好好兒的,怎麽會突然标記你!”

他情緒突然有些激動,攤開手差點打到我,我趕緊把他手裏的黑咖啡抽走,連帶着半杯星冰樂一起挪到邊上。

“你你你……先冷靜……冷靜。”

莊欽努力把怒意壓回去,喘了口氣,抖了抖自己的針織外套,戴上眼鏡,盡力維持好他文藝新青年的形象。

“我當時問你是不是他強迫你的,你說不是,還說你特別高興,這孩子是老天送給你的禮物。你說你這不是作賤自己嗎?”

“你說北京是不能待了,你過年之後打算去南方,你在網上聯系好了人,他們到時候能幫你把孩子的出生證辦下來,孩子能夠名正言順地跟着你生活下去。”

能夠把孩子的出生證辦下來?

我一驚,下意識咬緊了嘴唇。

莫非是那個非法的親緣僞造簡易裝置?

“你看,你本來根本沒打算走的,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把孩子生下來,一個人撫養他長大。但是……但是誰也沒想到在雲南的時候,發生了意外,你拿不到那樣東西了,不得不求我偷偷把你送出去。”

我一愣:

“發生了意外?很嚴重的事嗎。”

莊欽點點頭,捂了捂眼睛又放下,看起來面色沉痛,他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望着車水馬龍的不遠處:

“你認為怎麽算嚴重。你差點被政/府當做遇難者處理,吊銷身份證了,這樣算嚴重嗎?”

……

身份證重要嗎?

當然重要,這不是廢話?

只要你還活在這個國家,你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你就必須得有身份證明。

沒有身份證明你跟亡靈有什麽區別?你就是半死不活站在陽光下的鬼魂,端的具能吃能喝的屍體罷了。

和莊欽見了面後我郁郁寡歡,總覺得突然非常理解當初選擇遠走他鄉的自己。

我是穿越而來,如果不是正好躺在秦塬床上,而是不小心到了其他地方,誰來證明我的身份?就算查,一看,十二年後的我正用着這個身份呢,你想解釋都解釋不清楚。說自己是穿越來的,誰他媽信啊!

如果一個人在自己國家的領土上失去了身份,肚子裏的孩子又要怎麽辦?跟着父親沒名沒姓地生活下去嗎?

別說生了,能購買到合格的omega抑制劑,能有個地方正常産檢,能有個地方把孩子順利生下來就不錯了。

我想要保全孩子,那就得有一個假的身份。短期在國內辦不到,就只能跑到國外去。

不過有一件事莊欽和我同樣不解,就是我為何突然跟着秦塬回來了。

莊欽擡手看了眼手表,快中午了,他示意我換個地方吃頓飯,順手搭了搭我的肩:

“走吧,不能再喝星冰樂了,我現在有錢了,請你吃好大餐,喝好酒。哎,我可憐的辛柑,你怎麽就被秦塬弄失憶了——”

酒!?

我一聽,吓懵了。

不行不行不行!

我還未成年呢!我喝什麽酒啊!果酒啊?

“不能不能,我現在不能喝酒——”

我連連擺手拒絕。

“為什麽?秦塬難道還管你喝酒?他是個男人嗎?”莊欽皺了皺眉,“你在意大利待這幾年喝過布魯諾沒有?肯定沒舍得吧,哥今天請你喝!我幫你找回失去的記憶。”

“啊?別——诶诶诶!”

結果我還是沒拗過莊欽,被他強硬地拖去麗思卡爾頓吃意味軒喝那什麽布魯諾了。

能怎麽辦?我現在跟他裝呢,我騙他我是二十九歲的辛柑,鐵定跑也跑不了,圓也得把這謊圓喽。

當然,圓謊的後果是,大中午的,沒怎麽聞過酒精味兒的我有些喝蒙了。

“我一開始是聯系了一位做旅行攝影的朋友,幫你弄張旅游簽證,把你弄到科西嘉去。科西嘉你知道嗎,拿破侖故鄉,南法黑/手黨天堂,那兒聚集了世界各地的偷渡客,沒有人會在意你一個黃皮膚omega的,更何況你還揣了個小的……”

莊欽切了塊帕爾瑪火腿給我,我看着晃眼,分辨不出究竟是一還是倆,眯着眼睛支支吾吾地問:

“……那,那為,為什麽我……後來又跑去了意……意大利?”

莊欽正在吃香煎扇貝,聽我這麽一問,忽然嚴肅了幾分,放下手中的刀叉,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

“有一天你打了通越洋電話給我,哭着說你在科西嘉待不下去了,有人要害你和你的孩子,我一聽,心想,難不成是被黑手黨盯上了,那還得了,立刻想聯系人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結果沒過幾個小時,你又給我打了通電話,說你被人救了,有好心人要把你送到意大利中部去。”

我正拿叉子叉那塊火腿,想卷着海鮮面吃,結果鬥雞眼兒了,怎麽都弄不起來,一聽他這話,直接把火腿叉出餐盤外了。

“你說什麽?這太傳……傳奇了吧!我是……是能有這——麽傳奇經……歷的人——嗎!”

莊欽不知道是不是還沒意識到我有點喝高了,點點頭。

他面色看起來不太好,卻努力接着敘述:

“是,我知道這有點太傳奇了,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你到意大利後就和我失去聯系了,我找了幾次沒找到,到後來我最後一次得到你的消息時,你正在産房裏待産。”

作者有話說:

在雲南的時候發生了什麽先不說,不過我參考了真實案例,後期會從心肝的角度來寫,畢竟親身經歷的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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