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奇的門

葉離獲得了一整個安寧的夜晚，早上起來的時候身體還有些疲軟，精神力也不太能鋪張的開來，但是不論如何也稱得上是神清氣爽了。周清濯一大早就去采集了一些能吃的東西回來，整整齊齊的碼在山洞的另一面山壁上。也許是為了躲避那些身材巨大的怪獸，周清濯找到的這個山洞很小，或許稱它為“山縫”更為合适，只能容得下兩個成年男人面對面坐下将腿伸直的寬度很好的保護了兩個失去了戰鬥力的人類。

葉離拿軍用水壺裏的水漱了漱口，他不确定周清濯要多久才能恢複，但是出于對這個年輕長官的無條件信任，他絲毫不擔心他們會死在這裏，不論是因為遭遇了怪獸，或者是沒有了食物和水。被采集的食物大多數是一些漿果，有一些漿果從來沒有出現在人類的教科書上，但是周清濯既然采回來投喂自己，那就肯定是安全無害的。

葉離草草的吃了兩顆紅色的漿果，漿果的味道有點像蘋果，但是汁水更多果肉更少，口感和橘子比較類似。突然他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的精神力還未恢複，但是如果只釋放一根精神觸手還是能夠做的到的，他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一根精神觸手貼在了果子堆中其中一顆上。

果然感受到了精神波動，葉離有些興奮，沒有想到任務要求的植物除了可能是草，也有可能是果子——不，既然這是果子就意味着，有一棵樹，有一棵這樣的樹可以生産這樣的果子！

葉離摸了摸自己的後腰，那裏用來盛放采集到的植物的小型金屬保溫箱并沒有收到破壞，這箱子的質量實在是太好了一些，葉離撇了撇嘴，天知道他從機械車上滾下去的時候，這個金屬箱多少次硌到了他的腰，現在那裏還是一碰就疼，鐵定有了一塊淤青。

他把那枚和別的果子無異的“精神果”放進了自己的保溫箱內，打算出去找一找那位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的周清濯上校。

葉離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周清濯會把自己一個人丢下，畢竟自己是周清濯一手辛苦救下來的，而且哨兵對于向導天生就有保護心理，尤其是未綁定的哨兵對未綁定的向導，雖然葉離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但是大家都這麽說。

葉離又随手擦了一枚漿果吃了下去，大多數的向導因為自身的敏感多多少少有一點潔癖，不過葉離倒是沒有問題，他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把那顆精神果吃下去，畢竟自己現在的精神力弱的連他自己都害怕，而周清濯顯然也沒有發現那顆果子的異樣。

只是短暫的思考後葉離就放棄了，這種還不知道什麽來路沒有研究過的東西還是別亂吃的好，平白給那些研究所做了小白鼠。

突然洞外傳來了一聲吼叫，葉離吓了一跳，一時間以為是哪裏又有怪獸出現，有些挪不開腳步。叫聲卻沒有停止，一聲一聲的嘶吼讓葉離心驚膽戰，但是這顯然不是什麽怪獸的聲音，而是像一個人類發出的叫喊。葉離一愣，這聲音似乎就是屬于那位說自己精神力失控的周清濯上校，按照他現在的反應來看，他的問題恐怕不僅僅是精神力失控那麽簡單。

他也顧不上安全不安全的了，放任周清濯在外面亂吼亂叫，在他的精神力出現更大的問題之前就會引來一群薩馬星上的怪獸，不知道S軍的執行效率怎麽樣，一個晚上的時間夠不夠他們驅逐所有的怪獸。

葉離一邊往聲音的發源地跑去一邊胡思亂想着，他的小型精神機械裝置已經沒了，也許腹鳴鳥的攻擊并沒有使它報廢，但是那位周清濯上校顯然沒有廢物利用的好習慣，事實上在他的精神力紊亂到這種地步，他還能記得帶着自己去安全的地方已經很不容易了。葉離身上還只剩下了三枚光導彈和一個堅硬的足以作為武器投擲的保溫箱。

周清濯離山洞并不遠，他的情況看上去不太好，葉離頓住了腳步，或者說是非常不好，非常的糟糕。周清濯整個人跪在一條小溪裏，整個人還在顫抖，額頭上被溪水中的石子磕破，流了一臉的血，看上去可怖異常，他小聲的□□着，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葉離一時間也無法斷定周清濯到底是怎麽了，這種情況的可能性有不少，可能是精神力失控或者是精神體失控，一般的精神體或許沒有這麽大的能力，但是周清濯的那頭安德烈顯然不屬于“一般的精神體”這一類中。

葉離緩慢的移動着自己的腳步，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具有威脅性：“聽着，冷靜下來，冷靜下來好麽？”他悄悄地給周清濯做着精神催眠：“周清濯，你還記得我麽？我是葉離，你救了我，我想幫助你，我不會傷害你的。”葉離的額頭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要命，他想，精神力還沒恢複好就要給一個S級的哨兵做精神催眠，實在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得到的事情。

“接受我的幫助好麽？我想幫你。”葉離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輕柔，按照以前學習到的知識，低着自己的頭，露出自己脖子後方那一小段的要害，哨兵在精神失控之後就會只剩下本能，和動物沒什麽兩樣，而且是有極強攻擊性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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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濯似乎意識到了面前的人沒有惡意，而且這個人看上去非常弱小，根本傷害不到自己，于是默認了葉離進入了自己的領域，只是喉嚨裏還發着沉悶的聲音。葉離覺得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A級和S級之間雖然只差了一個等級，但是已經是天差地別，更何況他自己的評級只有B，面對周清濯毫不收斂的壓迫性氣息，他覺得呼吸都很困難。

“親愛的，我能觸碰你嗎？你可以相信我。”葉離咬着牙試圖和周清濯進行交流，早知道這樣他應該早一點對周清濯進行診斷的，他的精神力還沒有恢複完全，連精神觸手都不能自如的使用，如果不接觸到周清濯，他根本無法對他的精神力進行任何的引導。

周清濯喘了口粗氣，沒有拒絕，默許了葉離的動作。

葉離小心翼翼的把手貼到了他的手上，低着自己的頭，把脖子後方的一塊區域湊到了周清濯的前面，做出了歸順者的姿态。周清濯顯然對他的動作感到非常滿意，他沒有動作，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安靜的看着葉離。

葉離知道他現在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試探性的引導自己的精神力接近周清濯的精神領域，周清濯的精神領域被保護的很好，即便是他現在精神力完全失控的狀态，潛意識裏的精神保護仍然存在。“聽我說，放松，”葉離輕輕的摸着周清濯的手背，“讓我進去好麽？我想進去看看。”周清濯皺了皺眉毛，将自己的精神保護撤去了一點點。

葉離的面前立刻出現了一條小道，他牽引着自己的精神力穿過那條小道而不觸碰到周圍的保護屏障以免激怒這位已經失控的哨兵。

葉離對自己的專業技能很是自信，精神力失控一般出現在高級哨兵的身上，他們在戰鬥中往往會高頻率高密度的使用精神力，但是在很多時候精神力的過于強大會超過這個哨兵的可控範圍。這也是為什麽不論是哨兵還是向導除了有精神力的評級之外還有控制力的評級，并且在這二者之中，控制力才是決定最後評級的那一欄，因為你能控制多少精神力決定了你能使用多少。

很明顯，周清濯失控了，他無法掌控自己的精神力，導致了任何需要用到精神力的戰鬥都成為了他額外的負擔。

葉離一邊穿過那條小道，一邊回憶着教科書上的內容，裏面寫着：任何一個精神力失控的哨兵都需要一個向導去指引和疏導，進入哨兵的精神領域之後，你會看到一團巨大的混沌，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用自己的精神力将它包裹起來，然後找出它的起點，用你的精神力牽引它，就像解開一個打結的毛線團。

葉離并不确定自己一個B級的向導和所剩無幾的精神力能不能夠将這位S級哨兵的“毛線團”包裹起來，但是現在只有自己一個向導，如果不對周清濯進行安撫，這位S級哨兵很有可能會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精神壓力而自殘至死。

小路的盡頭是一扇木門，葉離挑了挑眉，他并沒有太多的機會進入一個哨兵的精神領域，但是在之前的情況中，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過在精神通道的盡頭是一扇門的經歷。

大多數的向導的精神領域都是圖書館，裏面存放着各種不同的書籍，小部分的向導的精神領域是草原或者森林，環境适宜他們的精神體居住。葉離的精神領域就是一座巨大的五層樓的圖書館，裏面放滿了他這些年所學到的知識，因此，向導的精神通道的盡頭如果有一扇門，其實并不算太奇怪。

可是哨兵不同，哨兵的精神領域千奇百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哨兵所擁有的精神圖景是自然景象，圖景的大小由他們的能力所決定，不論如何，這扇門的出現極不合理。

葉離吸了口氣，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門把手上。

周清濯似乎有些不安，輕輕的挪動了一下，葉離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轉動了門把手。

木門紋絲不動。葉離更吃驚了，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在哨兵自行打開了精神通道之後，竟然有一扇門阻止了一個想要幫助他向導進去。他一開始以為是周清濯的潛意識在搗鬼，于是他又放柔了聲音道：“聽着，親愛的，放松好麽？讓我進去。”周清濯竟然給了他回應：“我也打不開那扇門。”

葉離一愣，意識到周清濯已經恢複了意識，頓時覺得兩個人現在的姿勢有些尴尬，後來一想自己是為了幫助他，也就釋然了：“什麽叫做你也打不開那扇門？”“我不知道，”周清濯顯得有些無奈：“它一直在那裏，從來沒有打開過。”“這不可能。”葉離睜大了眼睛，“精神圖景不打開根本就沒有辦法做精神疏導……”

周清濯點了點頭：“從我覺醒開始，從來沒有做過精神疏導。”這下輪到葉離瞠目結舌了，周清濯十五歲就從皇家軍校畢業，從覺醒到現在将近十年的時間裏從來沒有進行過精神疏導，這對他簡直太過于殘忍了。哨兵因為他們的五感遠高于常人，需要依靠向導來進行調節，而面前這位顯然一直是靠自己調節五感，而在這種情況下，他竟然從沒有做過精神疏導來排除那些多餘的精神垃圾。

“你現在應該不是精神力失控吧？”葉離問道：“你應該算是精神過載？”周清濯默認了他的說法，“抱歉，吓到你了，我之前召喚了安德烈，所以有些失控了。”葉離一愣：“你是自己主動召喚的安德烈麽？”周清濯點了點頭：“對。”

葉離若有所思，周清濯卻顯然不想再讨論這個話題了，将自己的秘密暴露給了一個只認識了兩天的向導，這顯然對他是不小的打擊：“回去吧，我明天就能召喚安德烈了，我們回到營地，就可以把你送回帝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