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混亂起
自那日雲樓宮割袍斷義之後，哪吒和楊戬已經有一個多月未曾相見了，在此期間哪吒去了娲皇宮一趟，将自己記憶恢複的事情告訴了墨塵，之後便一直帶着赤一他們來往于三界之間。
天規戒律是秩序法則外在的表現之一，和天道輪回緊密相連，這件事是三界的隐秘，知道此事的人不超過五個，除了哪吒、墨塵尊者之外，也就只有生于幽冥鬼山、與天地同壽的冥王白殇璃知道此事，此次天規被私自更改，已經擾亂了三界秩序，無論天庭、人界還是幽冥，都陷入了小範圍的混亂之中，天庭四域叛亂不斷、人界妖魔橫行、幽冥地府鬼怪□□……
冥府有白殇璃坐鎮，哪吒并不擔心，那人老成持重，法力高深，智謀更是非凡，那些小動靜他足以應付，不過白殇璃從來都是只管冥府事宜，無論哪吒如何“威逼利誘”他都不會出手幫忙，這也一度使哪吒非常郁悶，只得親自排兵布陣，一邊平亂、一邊暗自派赤靈衛尋找昆侖鏡的下落。
二人再次相見是在對陣魔族之時，魔族不知為何，竟不顧當初簽訂的契約，趁混亂之際起兵造反，哪吒私下派人給葉無歌去了好幾封信，想要約人出來見一面，以哪吒對葉無歌的了解，他不是那樣的人，自葉無歌坐上魔君之位以後，魔族不僅實力提升很大，同時也規矩了很多，這次不知為何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發動戰争，實在是打的人措手不及，然而，葉無歌卻始終未曾回信。
收到魔族叛亂的消息時，哪吒正在北域帶領五萬天兵天将抗敵，身為天庭的中壇元帥，平亂之事他自然是義不容辭的，原本鎮守北域的是李靖，但他在淩霄殿被赤三毀了七寶玲珑塔，又被哪吒的态度氣的不輕，據說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這段時間金吒前來雲樓宮找了哪吒好幾趟，說是要讓哪吒給李靖賠禮道歉，都被赤一他們給打出去了。北域巫、妖兩族混居，本就不怎麽太平，且多是山地、樹林，易守難攻，哪吒不得不小心行事，黃天化被他派去東境鎮守，東境不久前才被哪吒血洗了一趟，實力相對弱小一些，以黃天化的能力足以應對了。
經過四五天的焦灼，巫、妖兩族連着吃了三次敗仗，總算消停了不少，哪吒将北域的戰事交到了九天應元雷神普化天尊聞仲手中，聞仲曾是殷商太師，熟稔兵法，一身實力更是不容小觑，哪吒與他還算有些交情，對其人也相對放心些，将戰況詳細的告訴了聞仲之後，哪吒便馬不停蹄的向南邊極寒之地奔去。
據戰報講，楊戬領天兵十萬前往南邊對抗叛亂的魔族，但對于不怎麽适應南邊極寒天氣的天兵天将而言，實在是苦不堪言，衆将士剛踏入南域邊城就遭到了魔族的埋伏，損失慘重，楊戬更是被魔族三大長老聯手打了個重傷，若非哪吒事先考慮到魔族或許會借助地勢優勢發起埋伏，命赤五領第五赤靈衛隊前去相助，恐怕楊戬就直接死在魔族長老手中了！
此次魔族的偷襲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天庭一連陣亡了兩萬多天兵天将，赤五當機立斷，在擊退魔族叛軍之後帶領餘下的八萬天兵退守南域邊城，布好了防禦陣法，靜候哪吒的到來。
哪吒近日東奔西跑，臉色顯得十分疲憊，他隐隐感覺到天道的裂痕已經越來越大了，終有一日會再也只撐不住，一旦天道崩塌，帶來的後果定然是不堪設想的，回憶着女娲娘娘臨終前的叮囑，以及不久前和墨塵尊者的那場談話，哪吒大概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未來了，只是在那之前，他必須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足以去應對接下來要發生的危機……
“三……太子殿下，主人知道您一定回來的，特意命屬下在此等候，您這邊請。”哮天犬看到哪吒的身影之後立刻迎了上來，哪吒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跟在哮天犬身後向帥帳走去。
哪吒一襲黑底紅紋勁裝，發冠緊束，踐踏火雲龍紋長靴，緩步走向營帳內，楊戬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但卻未曾擡眼迎上，只低頭看着手中的地圖，左手因為受了傷，正被一根錦帶吊在脖子上，臉色也稍顯的蒼白些，哪吒劍眉微蹙，眼中染上了一絲心疼，只不過那抹不該有的情緒稍縱即逝，瞬間就被漠然取代。
“魔族這次叛亂領頭的不是魔君葉無歌，而是魔族的大長老溟晔，魔君葉無歌自上次從天庭離開至今，都未曾有過他回到魔族的消息，恐怕這次叛亂是魔族內部争權奪利的一場競争，不太好對付。”楊戬清冷的聲音傳來，他雖然低着頭，但哪吒知道，這些話是他說給自己聽的。
“難怪我給葉無歌去了好幾封書信，都未曾得到過回應，遭了！葉無歌是在離開天庭之後失蹤的，溟晔肯定會利用這則消息構陷天庭，讓其他巫、妖等族認為天庭要排除異己，怪不得東、南、北三域接連出事，溟晔真是好算計！”哪吒眼中殺意驟現，天道已經出現了裂縫，如今天庭又遭受三面夾擊，要說不是有人刻意為之，哪吒打死也不信，只是這背後操縱之人究竟是誰，他又意欲何為？
哪吒上前兩步湊到楊戬身旁，凝眸看向布陣圖陷入了沉思，楊戬感受到身旁熟悉的氣息，心中下意識的就想更靠近一些，但理智很快就将他拉回了現實，面前之人是他的殺父仇人，他們之間的溫存早已不在了！楊戬苦笑一聲，向相反的方向挪了兩步，但那雙深邃的目光卻始終未曾離開過眼前之人。
“對了，聽赤三說，你受了魔族長老的暗算，受了重傷，你先下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就好，等有了葉無歌的消息，我會派人去告訴你的。”哪吒收起軍事圖，轉身平靜的看向楊戬，緩緩開口道，“你不必多想，我只不過看你現在這幅尊容也上不了戰場，平白的拖了後腿罷了！”
楊戬本來因為哪吒關心的話心中有了一絲暖意，緊接着又被那疏遠的語氣砸在了心頭，猛的一陣抽痛，“讓太子殿下擔心實在是本君的失職，不過怕是要讓殿下失望了，本君已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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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皺了皺眉，他自然聽出了楊戬話裏的不滿，但他也不想和楊戬争論什麽，只微微點了點頭，便徑直向外走去，揭開帳簾時哪吒停住了腳步，背對着楊戬，聲音清冷的說道:“來之前我從藥王閣取了些療傷的丹藥，已經交到哮天犬手中了，你記得按時服藥，南域氣候極差，莫加重了傷情。”
話落，哪吒邁步出了營帳，隐去身形秘密向魔族營地潛去。
楊戬望着哪吒離開的背影，眼中盡是眷戀之情，他知道自己應該恨哪吒的，這一個月以來他時常這樣提醒自己，可真當他見到哪吒時，他發現自己根本恨不起來，更多的反而是對哪吒的心疼，只短短月餘未見，他又清瘦了許多，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疲憊，他知道，哪吒定然是馬不停蹄的趕來南域的，因為只有當他陷入長久的殺戮之時他才會着一襲黑衫，那樣即使衣衫染上了血色，旁人也看不出來，無論那血色是他的，還是敵人的。不過剛剛近距離接觸時，楊戬并未嗅到哪吒身上有血腥味，這也使得楊戬放心了不少，這至少證明那人并未受傷，只要他安好，便好！
哪吒從魔族回來時，眼中的驚駭還未完全褪盡，周身氣壓低的能悶死個人，腳下步伐虛浮，搖搖晃晃的向自己的營帳走去，赤一和赤三對視一眼，正想上前攙扶哪吒，卻被另一個人搶先一步架起了哪吒帶回了營帳，赤一和赤三眼中均露出一抹無奈，默默站在營帳外當起了守衛。
“哪吒，你怎麽回事？清醒點！”楊戬扛着哪吒将人帶回營帳內，緩緩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但哪吒卻始終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裏，眼中仿佛死水般寂靜，但垂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握成拳頭，嘴裏還不停嘀咕着“為什麽”三個字，對于楊戬的問詢就像沒有聽到一般。
看着這樣的哪吒，楊戬說不出的心疼，他深嘆一口氣，将人摟在懷裏，輕聲安慰着:“不怕，有二哥在，二哥一直都在，什麽也不要想了，你累了，乖，睡一會兒，睡醒了就什麽事也沒有了……”楊戬的話語中加了幾分精神催眠的法術，哪吒神經本就一直緊繃着，只要稍加一點外力就很難支撐下去，楊戬單手抱起已經睡去的瘦弱的哪吒，替人掖好被角，輕聲離開了營帳。
“赤一，哪吒今天去了哪裏？為什麽回來會是這幅樣子？”楊戬焦急的向赤一詢問到。
赤一猶豫了片刻，但到底還是哪吒的安危重要,“主上今日應該是偷偷潛去了一趟魔族大營，至于發生了什麽，屬下等人就不得而知了，主上擔憂真君身受重傷，難以抵禦魔族的突襲，命我等鎮守在此，保護衆天将的安全，獨自一人潛去了魔族。”
楊戬了解哪吒，他向來都是只為別人考慮的人，對于自己的安危從來都不在乎，睡夢中的哪吒似乎還未從恐懼中抽身，整整一夜，哪吒額頭上的冷汗就未曾停止過，楊戬默默守在床邊，只手帕都不知換了多少個，第二日快到午時，哪吒才幽幽轉醒，睜眼的瞬間，哪吒目光中的驚懼還未曾褪去，楊戬實在想不通，哪吒究竟是在魔族內遇到了什麽，竟會讓他恐懼至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