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要找的人
“請進。”符若初還不敢将江詠歌拒之門外, 她應了一聲給了個眼神,孟如川就打開了艙房的門。她自床榻上站起來,對江詠歌拱手行禮, 一派鎮定。孟如川則将艙室內的椅子搬到床邊。
船艙內比不得陸地上,就算是供貴人們出行的船,上等的艙室也不寬敞,床榻桌椅放下,基本已經滿滿當當了。
江詠歌并不客氣, 大咧咧坐在了椅子上。
孟如川便退去了角落, 低眉順目看起來像是個合格的侍從。
“不知江公子要問什麽?”
江詠歌也從懷裏拿出一把折扇,一邊扇風,一邊笑道:“糊弄官差捕快的話, 咱們就不說了。我只是好奇,公子初如何發現那刺客老者不瞎?”
符若初裝出誠懇的語氣回答道:“我早知道了消息,北燕那邊有人要行刺我,殺手之中最厲害的是個老頭。所以,一旦遇刺,我肯定不會對老者放松警惕, 哪怕是個看起來瞎眼的。讓江公子見笑了,畢竟我們北燕只有我一個嫡皇子, 我在南昭為質,家裏邊還剩下一堆不省心的弟弟。只有我再也回不去北燕,他們才有機會繼承皇位。”
江詠歌不動聲色道:“你講的這麽直白,就不怕在這路上還有旁人也對你起了殺心, 比如我?”
“是啊,人心難測。你們将我殺了,僞裝成意外, 或者幹脆栽贓給北燕,再讓北燕派一位皇子來,我父皇或許也是能答應的。更何況北燕的确有人要殺我,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觀坐視不理,早晚我也會被他們殺了。那樣都不必髒了你的手。”符若初平實的敘述完,又話鋒一轉,眼中露出幾分笑,語帶感激道,“但是你沒有。在你察覺殺手目标是我之後,在你被毒香侵害內力受阻之時,你依然沒有放棄,勇往直前挺身而出,誅殺那些潛伏的刺客。你這又是為什麽呢?”
“或許是因為,公子初長得好看?”江詠歌鬼扯了一句,“唉,我當時并沒有你想的那麽清醒理智。我只是恨那些殺手敢當着我的面行兇,尤其那幾個女刺客,長得難看還那麽沒技術,都不曉得陪着客人吃杯酒,那麽沒耐心上來就動兵刃,真是氣死人了。我一時沒忍住,殺了一個,就不會讓其他人活着。那師徒三個,說實話,我只看出他們內力平平,略有些懷疑罷了。”
符若初自然不會質疑,江詠歌就憑一點猜測便殺人的冷酷。畢竟江詠歌生長的環境就是那種從不把身份卑賤的人的性命當命的。
在這種時候爛好人,死的可能就是江詠歌自己了。
所以,符若初順着江詠歌的認知再解釋自己果斷出手殺掉老者的事情,就輕松得很。
“你覺得今天來的刺客,是一夥兒麽?”
符若初搖頭:“不知道,不過好像都是要對付我?”
江詠歌笑道:“我看倒未必,他們的目标也可能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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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聞其詳。”
“別裝傻了,公子初,當時你也看到我在研究襄州的地圖,攝政王在這裏藏了個人,我是來找那個人的。”
符若初趕緊擺手道:“既然是秘密你就別和我這種外人說,萬一走漏風聲,你怪罪在我頭上,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可是這事,必須要公子初幫忙遮掩着,我才能暗中去查。不與你說清楚,萬一你再誤會了,壞了我的計劃,就不劃算了。”江詠歌壓低聲音道,“我想到了襄州地界之後,搞點事情。”
“你要做什麽不必和我細說,你就說讓我做什麽便是。”符若初乖巧應了,“合該我幫你,畢竟剛才如果沒有你,我或許就被人殺了。”
“我就喜歡與聰明人合作。說句實在的,還真怕你死了,北燕再派個又蠢又難看的皇子來。”
符若初笑道:“我的弟弟們蠢不蠢我不知道,不過長得都還不錯。他們的母親若是沒幾分姿色,也不會被我父皇寵幸。”
聽着公子初自嘲,江詠歌心裏卻莫名生了幾分同情。公子初的處境的确如此艱難,不過其母姜後也是有魄力有膽識的。如果将公子初留在了北燕,那邊奪嫡傾軋之事肯定少不了。
但是将公子初送來南昭為質子,乍一看是寄人籬下,實際上在北燕危難之時,嫡皇子挺身而出去南昭為質子,這本來就凸顯了公子初的仁義。另外公子初人在南昭境內,如果死了,無論誰下的手,南昭都會被人鄙薄。連一個質子都保護不好,南昭哪裏有天下之主的德行?
起碼南昭北伐之前,十年之約的期限內,公子初都必須活着,只要不是攪風攪雨的而是安分守己乖乖為質,南昭就會派人保護着。而北燕就算有人想讓公子初死,那也要掂量掂量,死了一個質子,下個人是誰?紙裏包不住火,只要做了虧心事,姜後肯定不是吃素的。
在北燕的幾個皇子各自為政互相提防的時候,誰也不想自己幹了髒活,最後還成了下一個質子。以那幾個皇子的實力,至今還分不出高下。他們這一次或許都是表面聯合,派了殺手先行試一下深淺,以及南昭的反應。
如果南昭表現出了對公子初強烈的維護之意,那幾個皇子也會投鼠忌器。說不定先在窩裏鬥一番,搞定了其餘兄弟,才會再次派人來行刺公子初。
也難為公子初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些黑暗兇殘的事。不過帝王之家哪有什麽純粹的和睦友愛?像二皇子與當今聖上這等相親相愛,彼此為對方着想的,實屬罕見。
“我想讓公子初在襄州城內停留十天以上,我才有充足的時間做自己的事。置于為什麽停下來,你可以想想有什麽能讓攝政王信服的理由。”江詠歌說道,“這理由最好是只對你,而不會讓攝政王對我起疑。到時候,我會留下一個替身易容成我的模樣,陪伴着你們。”
“讓我幫忙還不直接給個具體的做事方法?真是費腦子啊。”符若初敲了敲腦袋,嘴裏還學了敲木頭的聲音,“你聽聽,我這就是正宗榆木的腦殼,能想出什麽好法子?”
“公子初帶了那麽多侍衛随從,總有人能為你分憂吧?”江詠歌可不會輕易心軟,而且點出關鍵,“在攝政王看來,你是他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他也已經猜到我路過襄州不可能什麽事都不做。所以,既然你心中是向着聖上的,也了解攝政王那邊的意圖,這其中你如何勾兌,讓攝政王不疑你我,實在是你自己就該想的事。”
“要不然再等一波刺客,我直接受傷歇了,養不好傷就不趕路了。”符若初信口玩笑了一句,“或者,你再容我想想,畢竟這不是還有幾天才到襄州是吧?今天咱們也可以停船不走,孟郎暈船厲害,今日又受了驚吓,明天我陪他再去岸上的醫館看看?”
江詠歌苦笑道:“你在臨江渡停着有什麽用?我要辦事的地方離這裏還有段路程呢。”
“那你不如直接就留個替身啊,以你的輕功,一葦渡江都輕松的很,半夜溜走肯定不會驚動旁人的。”符若初不太明白江詠歌為什麽非要到了地方再換成替身。
“沿途我還要代表二皇子見幾個中立派的官員,這條船上和我要見的人身邊都有攝政王的耳目,如果我提前跑了,那替身或許被人察覺。總之,到了襄州城內,我也還要見了府臺大人,才能脫身。”江詠歌耐心解釋了一句。
符若初覺得江詠歌的确是想不出太好的法子,又肯定懷疑她是否真的與聖上一心,才如此煞費苦心。這或許也是聖上對她的考驗,如果她處理妥當,協助江詠歌完成了任務,同時還在攝政王那邊也沒出纰漏,這才是聖上更為放心的合作對象。
至于這件事情,怎麽能瞞得住攝政王,她肯定要仔細設計一下。又或者,根本不瞞着,讓攝政王察覺到異常,自己看着辦?
那樣肯定不行,否則讓攝政王覺得有她沒她都一樣,她哪裏還有活着的價值?但是只做個眼線傳聲筒,攝政王肯定不缺這樣的人。她最好是能搞清楚江詠歌要找什麽人,耐心等着江詠歌将人找到。以江詠歌的手段,一旦動手,肯定是讓攝政王無法阻止的。
這事只有進一步惡化,失去了控制,她才好從雙方漁利。
江詠歌離開之後,聽着他走遠了,符若初才問孟如川:“如川,江詠歌要找的人,你知道是誰麽?”
孟如川搖搖頭,私下裏卻用傳音入密說道:“雖然不能肯定,但是我有幾個猜測。那個被攝政王藏在襄州老巢裏的人,未必是攝政王的鐵杆,或許是什麽搖擺不定的關鍵人物,也可能是知道什麽秘密的囚徒。”
“順着這個思路再往下分析,攝政王已經三年沒有回過襄州城,這人并不是攝政王需要時刻見到的,也可能是像你一樣,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又或者這人與攝政王的關系更微妙,甚至可能是什麽知名人士,輕易動不得,只能是雪藏,不叫別人找到了,再徐徐圖之。”符若初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在上一世,二皇子“亡故”之後,襄州城內最知名的“浩然書院”藏書樓失火,燒毀了大量孤本。攝政王震怒,派了不少人回襄州調查究竟是什麽情況。
這裏面會不會藏着相關的線索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氪金養的魔尊失蹤了》已經開始連載,那邊是放飛自我沙雕文,存稿日更,大家想放松心情的移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