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攜美攬勝

符若初快走幾步, 将孟如川扶了起來。不過心中卻想,他說不成家,所以其實還是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女人這等幸運。

符若初沒有繼續問什麽, 周身的燥熱也逐漸涼了下來。胡思亂想瞬間消散,她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平心靜氣,她才不會計較什麽。這輩子她要的是皇位,絕對不能再陷入小情小愛。如果孟如川早已心有所屬, 她以後對他的态度, 是不是就要改一改,免得讓人家惴惴不安?

孟如川能察覺公子初的态度漸冷,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亦或者, 只是他的感覺出了問題,公子初的反應都符合常理。難不成公子初還能一把将他一起拉回房內,真做什麽有違倫常的事情不成?

次日清晨,是個陰天。

日光躲在濃白的雲朵之後,偶爾露個臉,看起來又不像是會下雨的日子, 正好适合出門游玩。

符若初帶着孟如川以及幾個護衛出了門,坐着府臺大人提供的車子, 直奔軟玉樓接上了桃紅,一起先去了城北的娘娘廟。

那裏據說香火鼎盛,年少夫妻若是求子最為靈驗。也有那些正在相看的年輕男女,各自跟着父母親友, 相約去廟裏燒香,偷偷見上一見,在無人處說幾句悄悄話互表心意。

桃紅今日帶了一個侍女, 坐在車內,對面是符若初與孟如川。

一路上桃紅叽叽喳喳說個不停,介紹着襄州城內各種名勝典故。有關娘娘廟的奇聞異事也講了不少,不過符若初聽得心不在焉。

她讓人敞開窗子,往外邊看,浏覽着街面上的景致,觀察普通百姓的表情。看他們是笑還是為了生計發愁,又或者行色匆匆都在忙碌奔走,根本沒有什麽表情。這都能體現真正的民生,比奏表上一成不變的歌功頌德真實許多。

襄州城的百姓,看起來過的不錯,至少各種店鋪都有人進進出出,街邊小販也生意興隆。可見攝政王将自己的大本營管理的不錯,他留在襄州城的手下之中,定有善于治理民生的大臣。

這些能臣之中,又有幾人能被放到襄州之外呢?攝政王欲染指帝位,肯定會有所保留,舍不得将自己好用的人,都在新帝面前露了面被別人惦記着。

符若初又在想自己的将來,回到北燕之後,不光是圖謀南下培養兵馬,還要找到更多能治理好百姓民生的人才行。那樣的人才,需要紮實的深入在各地,了解民生疾苦,一心為民解難。而不是精力全放到争權奪利,整日與同僚勾心鬥角。

比起南昭已經有的,北燕真的是什麽都缺。

符若初這一車後面還跟着一輛車,坐着“江詠歌”,也是帶了美姬。不過這美人并不是軟玉樓的,是府臺送的婢女,姿容尚可小鳥依人。“江詠歌”故作被這婢女迷了心神,旁的事情也懶得管,都由着侍從們張羅。

符若初知道真的江詠歌昨晚上已經離開,估計這幾日都不會再出現。真的很希望江詠歌找到帝師或者帝師相關的資料。她到時也能分一杯羹,再不濟問帝師讨教如何做個好皇帝這種問題,能得到指點絕對就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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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外邊的街道忽然脫離了市井喧嚣,入耳變作朗朗讀書聲。再行不久,便能看到“浩然書院”幾個大字。門第寬闊,可以望見其後院落重重,比豪門巨富的宅邸絲毫不差。

這座書院早年間規模并沒有這麽大,攝政王為襄王之時,勵精圖治勸學讀書,将城內這所本來就很出名的書院不斷擴建,收容領地內優秀的學子進修。在書院內供職的先生,大多是有舉人以上的功名,更有致仕官員、知名的學者受聘來此講學。對于讀書勤奮成績優異的學子,襄王每年還會給予豐厚的賞賜補貼,讓其不必為金錢發愁,能專心讀書。浩然書院這師生待遇比杭城國子監也差不多了,算是襄王轄地內最好的書院。

符若初問道:“桃紅,聽說浩然書院內有一座藏書樓,收藏了不少孤本古籍,那地方怎麽能進去一觀呢?”

桃紅笑道:“奴家是風塵女子,哪裏懂這些。不過以往有些客人也是讀書人,奴家打聽一二再告訴公子如何?”

這時桃紅身旁的侍女低聲耳語幾句,桃紅又改口道:“我這侍女小妮說,明日上午書院有辯論大會,不是浩然書院的學子也能入內聆聽。不過要早些去,否則怕是房間內坐不開,只能站在院子裏聽了。”

符若初心想,走府臺的關系再加上自己的名帖,進去浩然書院應該不難。但是藏書樓那種地方,并不是随便的外人想去就去的了。昨日安排闵七去查,也不知有沒有線索門路。上一世浩然書院藏書樓失火,損毀了不少古籍孤本未免可惜了。這一世若能有機會進去瞧瞧,找人将孤本提前抄錄一套,送回北燕去,肯定比弄金銀回去更有價值。

母後一直勸她多讀書。北燕與南昭雖然是同源,都是承繼了中原文化書同文車同軌。但是南昭魚米之鄉不愁吃穿人才濟濟,稱雄南方之後,各國能人來投效,百年間積累下的著作典籍,比北燕豐富多了。

金銀有價,學問無價。母後叮囑過,他日若是南征,也一定要保護各地的藏書樓,不能讓那些珍貴的書籍毀于戰火。

到了娘娘廟的時候,外邊已經停滿了車馬。

誠心求神拜佛的人天不亮就會出門,第一波早就拜完了,這會兒都要陸續離開。符若初他們算是來閑逛的,下了車悠然自得,從外到內走走看看,并不急着去主殿內進香。

桃紅問道:“公子不去求簽麽?這裏求簽問姻緣最準了。”

“你問過?”符若初打趣了一句。

桃紅也不在意,笑答:“公子說笑了,奴家只求将來從良時,能有個好歸宿,這不是姻緣未到,還要再操勞幾年?”

“我與你其實也沒什麽不同,我将來若能活着回到北燕,婚姻之事都是父皇母後安排,問神佛也沒用。”符若初嘆了一口氣,“我若真喜歡什麽人,很可能做不得夫妻,唯有求能朝夕相伴而已。”

符若初與桃紅聊起這個話題,孟如川卻控制不住自己瞎想,怎麽也想不出來公子初娶妻時會是怎樣。公子初身為嫡皇子,将來歸國,必然會娶妃。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公子初的床上枕側躺着別人,孟如川的心就有些莫名酸澀。

“孟郎,你怎麽不去求簽問問姻緣?”符若初看了一眼發愣的孟如川,“你若已經有了心上人,應該拜一拜。”

“沒有。”孟如川回答的語氣很堅決,卻難掩眼神中的慌亂,他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便又轉開了話題說道,“公子,我想買些香燭,到偏殿為一些人做法事。”

符若初想起那一晚在船上和孟如川的閑聊,她當時提過今後遇到寺廟便燒紙,為了曾經死在孟如川手中的亡魂,買個安穩。符若初便拿了私房銀錢給了孟如川。

桃紅終于逮着公子初落單,趕緊貼上來,嬌笑着想挽住公子初的手臂:“你們男人最是心口不一,明明摟着一個,心中卻想着另一個。燒香拜佛也難安心虛吧?實在是薄情啊。也不知道公子初對奴家的喜歡能維持幾日?”

“囊中羞澀,之前還是蹭的江公子的銀子,怕是維持不了幾日。”符若初皎潔的笑着,躲開了桃紅的手。

桃紅嬌嗔,卻也很會拿捏分寸,尋思着公子初或許不想在人前顯得那等輕浮,才避免與女子拉拉扯扯。

實際上符若初只是單純的不想與別人太親密,如果非要親密,那個人目前看來除了月香,她只能接受孟如川。畢竟孟如川的身體,她都看熟了。

孟如川雖然在偏殿,問人料理法事。卻分了大半心神在公子初這邊,對于符若初與桃紅之間的話語也聽見了一二。看兩人雖然并未拉扯,卻是一個郎情,一個妾意,眉來眼去,他的心情就越發低落。誰讓他是男子,公子初恐怕永遠不會如此溫柔哄他吧?

而後他抑制不住滋生出一個念頭,若是今日出門玩,沒有桃紅她們就更好了,他便能想象是公子初專門與他一起游玩,會不會就能很高興,就能暫時忘卻世俗的煩惱?

在娘娘廟裏用了素齋飯,桃紅便有些困乏了。像她們這種晚上營業的行當,上午很少那麽早起,若是勉強支撐着游玩,到了下午肯定是要補覺休息。符若初倒是很體貼,沒有再提去別的地方,将桃紅送回了軟玉樓。

那邊“江詠歌”的車子也都打道回府,說是睡個午覺晚上再出來游宴。

符若初這輛車卻沒有回去,她帶着孟如川直接去了浩然書院。

站在書院大門口,符若初低聲問孟如川:“那藏書樓你以前去過麽?”

“去過一次,是追逐一個目标偶爾路過。當時被其內藏書震撼,後來對婉婷提過一嘴。婉婷竟然真的安排人從裏面偷了一些有趣的書給我看,當然看完了是要還的。”孟如川的唇角浮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可惜,不能光明正大去裏面見識一下。”

“誰說不行?”符若初讓人遞上了自己的名帖,說明誠心去書院一觀。門房那邊也不敢怠慢,先将他們請了進去,等着能做主的人前來接待。

浩然書院的山長,是襄州一代的大儒,往往是以教導弟子們的學業為重,若正趕上了講學的時間,即使是南昭的皇親國戚到了也不會誤了講學。更何況符若初是北燕的質子,在學問上根本沒什麽名氣,年紀小又無建樹,時任山掌範飛宇并未重視,只派了個老成持重的下屬名喚曲哲的人出面接待。

路過襄州的達官顯貴,常來浩然書院參觀游覽,早已有固定的觀賞路線。那老成持重的曲哲,頭發已經斑白,能言善道,一貫負責書院的雜務接待。他将符若初當作尋常的貴客,按照一般的套路講解一番,一般加上喝茶歇腳,不用一兩個時辰肯定就能将客人送走了。

畢竟如果不是真為了求學,誰會在書院內逗留太久呢?何況是這等年輕的外邦公子,又不是在南昭考科舉。估計就是來看個新鮮而已。

前面的參觀一切順利,走到了藏書樓的時候,曲哲介紹道:“公子,藏書樓內都是一些古舊典籍,新的書冊在外邊的館室都有。您若是沒有什麽興趣,我們就不必費力登高上樓內去看了。”

符若初心說,她就是為了藏書樓而來,豈能不上去看看?

曲哲無奈,只好領着他們拾級而上。正在此時,從樓內奔出幾人。看他們的穿着,似乎是書院的雜役。

其中一個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人着急忙慌腳下被扳倒跌在地上,很快就被另外幾名雜役追上來圍住。那些人呵斥道:“小賊,原來是你在偷書?還不快将書冊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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