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除此惡人
雖然孟如川說這話的語氣很淡然, 符若初卻能隐約聽出不尋常的情緒波動。就像以前孟如川毒傷痛楚時故作淡定不願意讓人察覺的那種隐忍,她完全可以感覺得出來。
“他與你有仇?”符若初問了一句,“如果是, 我幫你,将他的命留在這裏,可好?”
“咳咳,的确有仇。”孟如川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卻沒有料到公子初會如此表明态度。
“你是我的人, 若有人欺負你, 我肯定要打回去才解氣。”
“那是幾年前的事,那會兒我還不認識你。”孟如川苦笑。
符若初也笑了:“我是講道理的人麽?這方從流既然曾經惹過你,現在你不方便出手, 他又撞了過來,掃了我的雅興,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就有勞公子為我報仇了。”孟如川跟随符若初進了帳篷,本意是要履行一下侍從的本分,幫公子初換好衣裳。
誰料卻被符若初趕了出來:“穿好你的衣服,在外守着別讓姓江的亂來, 我這裏不用你伺候。”
果然江詠歌也追了過來,身上胡亂裹着衣服, 就要往符若初的帳篷裏面躲藏。
孟如川伸手一攔,不客氣道:“江公子,非禮勿視,公子在帳內更衣, 您已經穿的齊整,切莫攪擾。”
江詠歌本來就有點心虛,見孟如川攔着, 雖然仗着自己的武功硬闖也行,終究還是暫時忍耐了,不成真硬闖。畢竟他還指望公子初帶着的人能幫忙抵禦強敵。
那邊闵七已經帶着影衛與方從流交上手了。
符若初暗中吩咐闵七,對方從流不必客氣能殺直接就殺了。
那方從流到這會兒還沒有意識到已經上了符若初的死亡名單。他本是想來猴兒泉邊上采集一種天然催.情的野花,以便他行龌龊事的時候助興。誰知遇到了一隊人馬,看起來像是出門在外的富貴人家。他本想避開,卻被孟如川和符若初精致俊秀的容貌吸引,頓時色.欲熏心,這才铤而走險。
沒有想到遇見硬茬,這隊人裏有闵七那種高手,還帶着影衛,二話不說動手就打。
任方從流武功再高,也架不住一堆人往死裏整他。他只好棄了兵刃,乖乖投降:“是在下莽撞,不該硬闖寶地。不過我與你們素不相識,何必逼人太甚,我走還不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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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素不相識,誰說沒有仇怨?”符若初此時已經換好了幹衣服,見方從流服軟,她卻沒打算給他活着的機會,直接吩咐,“闵七,殺了他。”
闵七覺得這方從流從一開始看公子初的眼神就不對,當然是不打算手軟,得了吩咐頓時揮刀就砍。
方從流目露兇光,原地暴起,灑出了一片寒光。這是他保命的暗器,無差別攻擊在場所有人。本來他服軟也是為了降低對方的戒備之心,想着若是對方好說話,放他走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再找機會染指美少年便是;若對方不給活路,他也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誰知那個美少年居然直接下令誅殺,方從流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何時惹過對方,莫不是他好色之心顯露的太明顯,讓對方察覺才起了殺意?顧不得探尋究竟,他只能使出殺招,垂死掙紮。
孟如川當年就是被這招傷過,暗中已經提醒符若初小心。方從流眼神一變的時候,符若初已經與孟如川手挽着手,後退了幾步,躲開了那些銀針的攻擊範圍。
江詠歌反應也快,直接扯下上衣一卷,擋開了大部分銀針。不過他有內傷,一動武,立刻就露出了破綻。
方從流揪住這個機會,欺軟怕硬,直接往江詠歌這裏突圍。
符若初看江詠歌咬牙苦撐了幾招,這才慢悠悠吩咐道:“闵七,幫忙把這個姓方的宰了吧。”
方從流怒喝:“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既然知道我的名號,冤家宜解不宜結,為何不肯放過我?”
江詠歌剛才本來是有點心軟,不太懂為何公子初非要取人性命,後來這姓方的欺負到他頭上,他也惱了。這姓方的假裝服軟求饒,還敢用暗器傷人試圖逃跑,看美男子的眼神那麽龌龊,一定不是好人。該殺!
江詠歌強壓內傷,下手不再留餘地。再加上闵七等人助陣,三兩下已經将方從流再次打翻在地。而且這回直接将方從流的穴道給點了。
闵七更是幹脆,趁着方從流無法動彈,直接用利刃劃破了其咽喉,不留隐患。
那邊闵七帶着人清理戰場,從屍體上搜羅有價值的東西自不必提。
這邊江詠歌又找了一套幹淨衣服穿好了,跑到公子初面前,虛心請教道:“符老弟,你為何非要殺這人,莫非是真的有仇?”
“孟郎說與他有仇。”符若初輕飄飄說了一句。
江詠歌嫉妒之心瞬間暴漲,埋怨道:“就聽這官奴一句話,你就随便殺人麽?公子初,這裏是南昭而非北燕。這姓方的究竟什麽人什麽來路,豈能是你随便就殺掉的?他明明并不是刺客,也似乎與你我素未謀面。”
符若初看了一眼孟如川。
孟如川當然懂得公子初的意思,好整以暇的解釋道:“回禀江公子,這方從流是邪派高手,性好男色。雖然是南昭人不假,卻也毀了不少良家少年,這等惡徒人人得而誅之。剛才若不是公子初的人幫忙,這惡徒對江公子痛下殺手,豈不是就得逞了?”
一提起好男色,摧殘美少年這事,江詠歌心中一陣惡心。他能夠接受男人之間的感情,卻忍不了強制的那種非你情我願的關系。
孟如川的話,江詠歌無法反駁,不過他心內不爽,嘴上也不留德,奚落道:“孟如川你怎麽知道的如此清楚,莫不是當初你也是因此與這惡徒結仇?”
這話就有點陰損了,符若初聽着不高興,反駁道:“我們勞心費力,為你們南昭除了此等惡人,江公子不表功不發賞,還揭人瘡疤是何用意?”
公子初越是維護孟如川,江詠歌越是意難平,賭氣道:“我自然要上表聖上,将來給符老弟發個賞。只是你的孟郎啊……怕是過去經歷了不少事,不少人。值得麽?”
符若初正色道:“我與如川之間的事,不像你想的那麽龌龊。他是我的人,他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當然值得。”
江詠歌嘴角歪了歪,不說話了。在他看來,公子初兼職無理取鬧,而且此地無銀三百兩,越是嘴上說的正當,實際上肯定兩人早已經如膠似漆怕是什麽出格的都做過了。
孟如川卻在回去的路上忍不住私下裏對符若初解釋道:“公子,我雖然與那方從流有仇,卻沒讓他得手。當年我打不過他,受傷被他擒住,後來尋機跑了。”
“你不用對我解釋那些,那些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我不在意的。我在乎的是方從流現在已經死了,你心中是否可以擺脫這個夢魇,會否能感受到報仇之後的輕松愉快?”符若初很認真的問,“如川,我說過,我的人,我會盡力護着不讓他們委屈。你信我,才會告訴我,我明白你的心意。我也希望以後我能為你做更多。”
她這樣說着,又握住了孟如川的左手,那裏有一道貫穿手背與掌心的新疤痕,她輕輕揉搓着,滿是憐惜的說道:“江詠歌之前對你的那些傷害,我都記得呢。剛才他與方從流交手,我真恨不得他們鬥個兩敗俱傷才好。你會否覺得我小肚雞腸睚眦必報,不夠大氣沒有容人之量?”
“我就是喜歡這樣的公子,誰敢說公子半句不好?”孟如川笑吟吟的回答,任由自己的手被緊緊攥在公子初的掌中,“公子,江詠歌也挺可憐的了,您從他身上榨了那麽多銀子,還不夠解氣麽?”
符若初一本正經道:“銀子只是利息,你這傷疤當時有多痛,他打你的那一掌,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在另外的房間,孤零零自己運功療傷的江詠歌忽然又打了個噴嚏,總覺得好像是被什麽人盯上了,後背隐隐發寒。
“公子看起來像一個軟軟的包子,實際上一肚子壞水,若是敢碰公子或公子的人,怕是會吃虧一輩子。”孟如川開了一句玩笑。
符若初故作嗔怪道:“好啊,如今你也敢調侃我了?你不會是忘了你的賣身契還在我手裏吧,今晚還不乖乖到我房裏伺候着?”
孟如川忽然收了笑容,抽回手,雙眼凝視公子初,沉聲問道:“公子當真對我有那種意思麽?”
“如果當真是有,我命令你,你便不會反抗麽?哪怕你并不喜歡男子?”符若初忐忑的發問。
孟如川猶豫了片刻,終于還是答道:“如果是公子,我想我一定不會反抗的。可若換了別人,我拼死也不會從命。”
“有你這句話我就知足了。你放心吧,我不會逼你。只是我有時忍不住對你動手動腳想入非非,你若覺得不舒服,便趕緊提醒我。切莫像之前幾日那樣故意冷落我,可好?”
“好。”孟如川回答的很幹脆,心內卻滿是羞愧,公子初坦蕩的對他說會看着他想入非非,而他呢,根本不敢提他那些荒唐的夢。
當晚孟如川輾轉難眠,許是泡溫泉時那不知名的野花聞多了,身體總覺得莫名燥熱難以平靜。
符若初也不太好過,小腹忽然墜痛難耐。經歷過一世的她自然知道,她這是月事初臨的征兆,忙囑咐月香拿來需要的物品,外加早已備好的止痛藥丸。
符若初修習的星月門星宗心法,有一條便利,能将月事控制在一天之內,集中讓經血迅速流淨,最長不會拖到第三日。不過那集中的一日,大量失血,行動不太方便,最好是能卧床靜養,再輔以止痛滋補的藥物,調理一番身體才不會虧損太多。
這事月香早得了姜後提前囑咐,東西早早都準備妥當。如今見符若初也從容不迫,絲毫未有少女初潮的慌亂,不免啧啧道:“公子果然不是一般人。想奴婢當年吓得要死,還以為是得了什麽絕症呢。”
符若初卻想的是別的事:“以後我每月總要病上一兩日了,而且怕是要裹胸才好遮掩身體。醫聖傳人給的藥方已經配好了吧,快拿給我,還是趁早吃了,将嗓音變了,免得惹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