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逐月遺族

渡江之後, 日暮西斜。

三個影衛也都是在周遭防衛戒備,不敢打擾符若初和孟如川兩個。

一上岸,孟如川就很自覺的将濕透的衣物全都脫了, 架起了篝火,在旁邊烤着。他什麽也沒穿,赤果着趴在了一塊毯子上,姿勢很放松。符若初用布巾将他身上的水都擦幹,拿了傷藥細細敷好。

影十三在不遠處, 幾次妄圖靠近, 想幫公子分擔這種瑣碎的庶務,不過都被符若初喝止了。她豈能假手他人?孟如川可是她一個人的。

“公子,為何不讓影衛們來弄。您抓緊休息一兩個時辰多好?”孟如川其實也有點奇怪

符若初笑道:“你還沒發現麽?我就是很喜歡幫你療傷。你不知道你有多麽誘人吧, 尤其是不穿衣服的樣子。”

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的地方,孟如川其實也很喜歡被公子如此“調戲”。公子的聲音雖然已經不複以前那般清越,更接近成年男子的低沉,不過公子說話的語氣還是那般親昵。他喜歡一個人被公子“獨寵”,享受着公子借由療傷的時候額外的撫摸。

就仿佛那個羞恥的夢,終于變成了現實。

公子的手觸碰他肌膚之時,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雀躍與心底的躁動,甚至叫嚣要更多的撫摸更多的親昵。他是不是, 太不知羞了?

“公子,今晚我們要趕夜路去追江詠歌麽?”孟如川努力了半天才将自己的理智尋回來,問出了很不符合當下暧昧氣氛的話。

符若初上下卡油的手一僵,暗自檢讨, 自己怎麽又沉迷“美色”了,明明該集中精神先處理性命攸關的大事。就算她記恨着當初江詠歌對孟如川的傷害,不過從大局來看, 江詠歌現在的死活其實還不能完全忽視。

她渡江的時候就在想,如果江詠歌于絕境中被她救了,那麽将來在與新帝的談判之中,她會否能多一點籌碼?她對新帝了解的還是不夠,但是上輩子,在江詠歌已經提前出事的情況下,攝政王依然倒臺了,這說明新帝還是很有實力和謀略的。二皇子離了江詠歌隐姓埋名也照樣能協助新帝做成大事。

如今她見死不救,任由江詠歌被人擄走,那江詠歌很可能成為了別人談判的籌碼。那此前幾個月一路南行,經歷那麽多,她與江詠歌建立起的情誼豈不是白費了?有便宜不占,她就虧了。

“你想救江詠歌麽?”符若初問孟如川。

孟如川微微一笑:“江詠歌這次恐怕會成為別人的籌碼,但是如果我們有機會,總還是要分一杯羹吧。再者我不太相信江詠歌沒有後手,過了襄州城,再往東北而去,已經很接近江家氏族的勢力範圍。”

是啊,一直總想着江詠歌是二皇子或新帝的代表,卻忽略了江詠歌出身江南江氏。江氏世代都有人進宮為皇族乳母或教養嬷嬷,受南昭皇室恩寵多年。其勢力可不只是萬頃良田,更有大量族人為官為隸,在地方上有一定的影響力。就算江詠歌本人不能為官,那也是因為當初與攝政王的約定。一旦扳倒攝政王,以江詠歌在新帝心中的地位和這些年暗中的建樹,出将為相都是輕而易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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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族人當然會傾盡全力供其差遣。所以江詠歌在襄州露了行藏,走水路不成,匆忙逃逸渡江,恰好碰上了那一夥兒黑衣人,這事莫非是一個局?

符若初心中一凜,提醒道:“江詠歌或許是故意被擄走的。那股行刺了攝政王的勢力可能已經接觸過新帝,只是提出的條件怕是新帝無法全盤接受,才以江詠歌為餌,深入到那些人內部,伺機而動。”

孟如川暗中贊嘆公子反應快。他也正懷疑呢,按說三年前江詠歌就能借王寶順控制的船悄無聲息從杭城脫困,進入到襄州密會當時還是襄王的攝政王,如今若想不驚動旁人,他走水路返回杭城,輕易不會暴露。昨日他居然被官兵追捕,身旁影衛也都不見了蹤跡,确實有些反常。

“公子猜那些黑衣人是什麽身份呢?”

“我只能說很可能是北邊來的,劉勳當時被攝政王派去北邊犒賞邊軍,也可能是尋找那股勢力,想提前絞殺。結果卻還是讓人家搶先了。”符若初頓了一下,又推測,“不會是當初遷入我們北燕的逐月國遺族吧?你說過《山海圖》的線索在淩承譽手裏,他會否已經找到了真圖,才會如此铤而走險,行刺攝政王?”

“不知道。淩承譽那個人我從未接觸過,婉婷當年也很少提,但是一直保持着聯系。我懷疑淩承譽是婉婷經營的一條退路。”孟如川的眉眼之中浮起一層憂慮之色,“公子,淩承譽很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他們是一心要複國麽?”符若初知道孟如川的擔憂,于是又安撫道,“你莫想那麽多了,若他們做的事你不喜歡,你又何必與他們有往來?”

“那麽如果我将來不得不跟他們走呢?公子會放我離去麽?”孟如川沉聲發問。

“他們要你能做什麽?腿長在你身上,你武功又這麽高,他們用什麽逼你?”符若初不解。

孟如川一字一句道:“如果他們用《山海圖》換我走,公子會不肯答應麽?”

原來孟如川想的如此深遠啊。的确,如果《山海圖》真的落在了淩承譽手中,以他們逐月遺族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稱霸一方,肯定要聯合北燕或者南昭謀求擴張和發展。如果聯合強盛的南昭,怕是與虎謀皮,将來人財兩空。那麽他們大約會找到北燕談條件。

符若初深知母後的手段,忽悠淩承譽他們去行刺攝政王,給南昭添亂,并不是做不到的。而且新帝那裏也不是吃素的,正愁人手不夠,有人主動湊上來要殺攝政王,新帝能不動心麽?

另外如果淩承譽知道孟如川的身世血統,也清楚孟如川的實力,那麽要圖還是要人呢?太弱小注定保不住圖的逐月遺族,或許會選擇要正統血脈的皇子,徐徐而圖他們的複國大業。

不過符若初心念電轉,以霸道的語氣答道:“我不答應,圖我要,人也不給。你的賣身契還在我手上呢,賣不賣我說了算。”

孟如川笑了:“公子可千萬記住,今天的答案啊。”

“我就奇怪了,你放着好好的皇子不當,偏要跟着我,居心何在?”符若初打趣的湊在他耳邊。

孟如川忽然回頭,直接碰到了公子的唇,本來是湊巧,他卻順勢就吻了上去,身體還試圖将公子壓倒。

符若初哪裏能讓他輕易得逞?一把将他推翻,按住了他的肩膀,讓他仰面朝天,狠狠吻上去。

兩人如此厮磨了一陣子,孟如川才羞澀又小聲的說:“因為我喜歡公子啊,除非公子不要我了,否則我……嗚……”

聽着孟如川純情的表白,望着他略有些濕漉漉的眼眸,真的是太誘人了,符若初深吸氣,低頭又壓了上去,吻的越發用力。她恨不得自己能快快長大,早一點将他真真切切吃下才好。光是這般親昵,已經不夠了。

影衛們裝瞎了許久,公子初才允許孟如川穿好了衣物,火辣而暧昧的場面總算過去了。

符若初召喚影十三,問道:“江詠歌他們的行蹤能查到麽?”

影十三相當敬業,剛才也為了躲開那暧昧場景,主動跑去探路。如今回答的頭頭是道,頗有章法的指出了路徑。

“你們先去看一下情況,我和孟如川随後就到。争取能與那些黑衣人有交涉的機會。”符若初恢複了冷靜威嚴的一面。

孟如川也跟沒事人一樣,束手立在邊上,看似合格的仆從。若非剛才大家親眼所見,簡直很難想象公子初将孟如川“欺負”的都快哭了。這哪裏是療傷,明明就是借機卡油。孟如川那麽高武功居然一點都不反抗,莫非也是樂在其中?

深夜之時,幾人已經摸到了那夥兒黑衣人藏身的山中廢宅。

這裏原本是一處富戶在山中修的別苑,卻遭了大火,全家罹難,房屋荒廢。周遭百姓都不敢靠近,說是夜晚常見白衣鬼魂亂晃,定然是不太平的。

不過這種把戲瞞不過符若初和孟如川,借鬼神之說,趨避百姓,宅子裏多半是有秘密勢力落腳。

影十三已經将周遭勘察了一遍,确定宅子裏除了江詠歌之外,還有十二個黑衣人,他們都已經摘了蒙面的黑巾,面容陌生。那些人聽口音,并非南昭本土人士,說話的音調更接近北方人。

“他們是在等什麽人來接頭麽?”

“那些黑衣人裏也有傷殘的,宅子裏一股藥味。不像是給江詠歌療傷。”影十三分析道,“也許那些黑衣人在更早的時候經歷過惡鬥,他們在宅子裏落腳,多半也是被困不方便逃離。或許是想以江詠歌為籌碼,換一條生路?”

“如川,我們守在這附近,先稍事休息,靜觀其變。看看會是什麽人來談判。”符若初吩咐了一句,又讓影衛也輪流休整。待搞清楚這些人的身份或者目的,再伺機而動。

二更的時候,忽然來了一隊騎馬的人。他們摸黑進了山林後卻毫不猶豫,直奔這處廢宅。這些人的馬兒都是純黑色的,四蹄包了棉花,訓練有素,不用火燭,借着月色潛行。

直到将廢宅團團圍住之後,才發出了一聲笛音。

緊接着宅子裏的黑衣人動了起來,其中一個年輕的直接拿刀架在了江詠歌的脖子上,單獨走到院子中央朗聲道:“朋友,若想你們的江公子活命,就不要仗勢欺人。派一個代表,不帶武器,進入院子裏,我們坐下好好談話。”

騎馬而來的那隊裏,為首的一個,應聲道:“我進去談,你們小心別弄傷了我們江公子的皮肉。”

答話這人的聲音尖細,形貌卻是成年男子,只不過白面無須,符若初和孟如川對望一眼,兩人都猜到,這多半是宮中內侍,是新帝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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