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天命歸宿

那個內侍又對同僚做了一些安排, 便解了佩刀,只身一個走入院子裏。

院門一關,只能從附近的高樹上才能看到院中情形。

符若初和孟如川藏身更遠處的一棵大樹, 暫時還不會被後來這隊人發現,只不過,院子裏的情況,并不是很平和。

“方公公,看不出你還是個高手?原以為你只是新帝身邊端茶遞水的普通內侍官。”那個用刀架在江詠歌脖子上的黑衣人唏噓了一句, “我們要的條件上次已經說清楚了, 這一次我們還有江詠歌當籌碼,不知道新帝是否多通融一二?”

“還是那句話,一切條件都在攝政王死了之後才能兌現, 你們提的那些你們也很清楚,襄州并不是聖上能随便安排的地方。而今你們行刺失敗,暴露了行藏,連劉貿那種小兒都沒有殺掉,難道還有機會再一次行刺麽?”方公公語氣淩厲。

江詠歌脖子上立刻現出了一道血口,黑衣人冷笑:“我們行刺的兵器都粹了劇毒, 劉貿必死無疑。”

符若初看到江詠歌的表情有一點無奈,到現在他還隐忍不發, 難道黑衣人那邊還有後招?

方公公說道:“放了江公子,我們自會護送諸位平安離開南昭,其他的條件你們也就別想了。”

“等我們平安回到北邊,才會放了江公子。”黑衣人的語氣沒得商量。

江詠歌的眼睛眨了一下, 有幾分氣急敗壞道:“方公公,我脖子上好痛啊,身上還有傷, 你們別啰嗦,趕緊将馬兒留下,最好在山下弄幾輛馬車候着。”

方公公若有所悟。他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假做轉身離去,卻忽然淩空躍起直撲向院子左側那間房子。

方公公是知道江詠歌的武功實力的,裝慫的言語其實是江詠歌的暗示,說明黑衣人裏也有大量傷者,否則就不是弄幾輛馬車。而且江詠歌剛才左手的小動作,方公公看的清楚,左手邊那個房間裏多半是有他們要找的,黑衣人的頭目了。

方公公一動,外邊那些人馬也蜂擁而上。江詠歌也立刻出手了。

符若初問道:“如川我們幫誰?”

原本他們計劃是解救江詠歌,撈點便宜好處。沒想到江詠歌強弩之末還這般能耐,以方公公為首的後援隊伍也是有備而來。江詠歌果然是做餌設局,是為了将這夥黑衣人一網打盡麽?

“請公子允許我去看一下情況,若真是逐月遺族,我想救出他們一個半個的頭目。”孟如川一邊說一邊在□□外邊又蒙上了一層黑色布巾,只露出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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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吧,我這裏有影衛保護。我們在哪裏彙合?”符若初明白做什麽對自己最有利,充分授權給孟如川。

影十三提示道:“公子,往西三裏,有一個山洞,洞外樹叢茂密還有毒蛇出沒。一般人應該不會靠近那邊。”

符若初點頭道:“如川,若是你真救到人,就去那裏彙合。”

孟如川飛身離去。

符若初看了一眼廢宅那邊的局勢,果然是江詠歌和方公公那一方瞬間占了上風,孟如川的加入并不能逆轉戰局,而是勉強将黑衣人裏一個看起來腿上有傷的人擄走了。

“走,我們先行一步。如川應該還會繞幾圈甩掉了尾巴,再去找我們。”符若初冷靜的吩咐了一句。

對于影衛而言,毒蛇并不算難處理的環境,撒了雄黃粉,斬殺了幾條肥美的大蛇,午飯也有了着落。

又等了一個時辰,孟如川拎着一個昏迷的黑衣人回來了。

這個黑衣人是被點了昏睡穴,孟如川将他放平在洞中,影衛們重新封好了洞口,這才打量起這人的容貌。

符若初一眼認出,這黑衣人與孟如川當時畫的那張畫像容貌十分相似,她驚訝道:“這人是淩承譽?”

孟如川點點頭:“沒錯,雖然他與別的黑衣人打扮沒什麽兩樣,還在旁側的屋子裏休養,不過應該就是這夥人的頭目了。別人我顧不上,這個淩承譽傷在腿上不好跑。”

“江詠歌他們怎樣了?”

孟如川答道:“我和江詠歌過了幾招,他內傷不輕,不是我對手,不敢追來。估計是先抓幾個活口,就會和方公公離開了。畢竟攝政王對江詠歌的威脅更大,他們應該是會盡快返回杭城的。”

“原以為要等着我母後回複消息,找到淩承譽問《山海圖》的下落,誰知我們竟然先遇到了他。這也算是緣分吧。如川你有什麽計劃?”

“等這人醒了,麻煩公子以北燕皇子的身份,套問一二啦。淩承譽既然敢去杭城行刺攝政王,多半與令堂或貴國朝廷是有往來的。”孟如川頓了一下,“我暫時不想暴露身份。”

淩承譽醒來的時候,發現是在一處陌生的山洞內,洞中似乎藏着三個高手,明面上只有一個少年與一個侍從。

那少年面容秀美,雌雄莫辨,一身貴氣,與北燕的姜後長得很像。他很快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淩承譽,我是符若初。”符若初不兜圈子,直接點破了雙方身份,“我尚未接到母後那邊的消息,不過你們淩氏一族既然遷入北燕,便是我北燕的臣民,我不會見死不救。”

淩承譽全身一凜,目光深沉,不過身上除了腿傷,還被封禁了內力,一個人肯定是沒能力逃走的。更何況現在他不只得罪了攝政王的人,還與新帝麾下的江詠歌結了梁子。

沒想到江詠歌武功那麽高,居然是故意被他們擄走,為的是讓他們以為勝券在握,其實卻被新帝派來的人趕得無路可去。形勢十分不妙,他當初想的太簡單了。

不過公子初為何出沒在襄州附近的荒山野嶺裏呢?難道是聽聞攝政王遇刺,公子初便尾随江詠歌也秘密返回杭城,看攝政王與新帝二虎相争,尋機分一杯羹嗎?

淩承譽收斂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行了臣下之禮,口頭表示感謝,又感慨道:“在下受姜後所托,才帶着族人冒險潛入杭城行刺。不過行刺沒有完全成功,新帝也不曾兌現我們想要條件。”

“那我母後給了你們什麽承諾呢?”符若初很好奇,如果這些人真與母後談過條件,為何母後一點消息都沒有告訴她?還是說這些人與母後那邊也沒談攏,只想着先幹一票大的?又或者母後給了她消息,而消息半路被人截斷了?

以母後的缜密,不可能讓身在北燕的她陷入突然的被動,而淩承譽的行動如果是超出了母後那邊的指使掌控,其目的就未必是與母後談的事了。

方公公在廢宅裏最開始說的話,再一次出現在符若初的腦海中:“……你們提的那些你們也很清楚,襄州并不是聖上能随便安排的地方。”

淩承譽他們要去襄州做什麽?莫非是……山海圖的線索其實指向的就是襄州?符若初不免又想起在上一世,二皇子“亡故”之後,襄州城內最知名的“浩然書院”藏書樓失火,燒毀了大量孤本。攝政王震怒,派了不少人回襄州調查究竟是什麽情況。

種種線索終于串聯在一起,符若初思緒電轉,腦海之中忽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山海圖的真圖,莫非藏在襄州浩然書院之內?”符若初輕飄飄說了一句

淩承譽驚駭萬分,自從他在寶匣之內發現了這個秘密,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哪怕是姜後,他也只透露知道了山海圖下落,卻并未直接明說。這些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只是知道襄州這個大概的範圍,卻還沒有具體到浩然書院。

初次見面的公子初又是怎麽知道的?莫非這少年有超乎常人的神奇本領?莫非山海圖的天命歸宿,其實就是公子初?

不用淩承譽承認,符若初已經看出自己誤打誤撞猜對了。她微微一笑:“那你現在還想去取山海圖麽?前幾個月我們路過襄州,恰好在浩然書院的藏書樓內盤桓數日,也算是熟悉那個地方吧。”

淩承譽衡量眼下的局面,這事他繼續瞞着也沒有意義了。公子初能這麽清楚山海圖的位置,說不定還知道更多信息,完全能撇下他,自己去取圖,還不如他借此由頭盡力相幫。原本的計劃,他也是想先拿到山海圖,再去找姜後談條件的。

“山海圖,并不是一幅圖畫。我知道那東西是什麽樣子,請公子務必帶上我一起去取圖。”淩承譽說的直白。

“你當初與新帝談條件的目的,也是為了拿到山海圖對不對?那麽如今你想從我這裏要什麽好處?”符若初習慣先取得共識再行事,免得對方中途變卦加價。

“以山海圖換我淩氏異姓封王,世襲罔替。”淩承譽一字一頓的說,“公子初,別用那種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等你拿到山海圖,就會覺得十分值得。得圖者可得天下,并不是傳說。”

“你若能拿到真的山海圖,又為何不自己謀得天下呢?”符若初好奇的發問。

淩承譽微微一笑:“天下太大,我能力有限只想與族人守護一方太平。枉費心機奪了天下,也是為旁人做嫁衣。不如等着天命之人出現,助他成就大業。對了,公子初或許你并不曉得,我淩氏祖上曾有人為星月門弟子,受過門主點化,預言百年後會有天命之人繼承星月門的法寶,開創大一統的盛世。那個天命之人出身皇族。如今這世上只有北燕和南昭,其餘小國包括我們逐月國已經覆滅多年。”

符若初暗中以傳音入密問孟如川,淩承譽的話有幾分可信。

孟如川搖頭表示并未聽過這個預言。

“除了我們淩氏這一支,星月門的星宗也對此預言有記載,同樣的話我對姜後講過,她應該已經查證不假了。所以留存在世的星宗弟子,當年與各國皇族都有密切聯系,暗中關注,以期能及時确認這位天命之人。婉婷也借着這個預言,堅稱淩承輝是天命之人,密謀複國。可惜她死在了你手上?”淩承譽語帶自嘲,目光複雜。

符若初卻嚴肅回答:“無論你信不信,當初婉婷命不長久,是自願将她的人頭送給我,助我取信攝政王和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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