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死我活

孟如川的瞳孔一下子收緊, 正色問道:“公子莫非要以獻圖之機行刺攝政王?”

聞言在場衆人皆驚。

淩承譽是行刺過攝政王的,當時除了他們自己拼命,提前的鋪墊少不了有新帝的手筆, 失敗之後他們能順利逃離杭城,也是因着新帝放水拖住了攝政王。如今剛剛經歷過一波行刺的攝政王,各方面肯定會加強防備,就算他們能行刺成功,怕是也很難全身而退。

符若初心情激蕩, 若非機緣巧合得了山海圖, 她絕對不會有如此大膽的想法。上輩子她可是在南昭蹉跎了将近十年。但現在不同了,她若是铤而走險能成功,說不定在這一兩年她就可以風光的回到北燕。

“不瞞你們, 我曾與攝政王有約定,拿到山海圖之後就交給他,以此換我能從南昭脫身,返回北燕。到時候再讓北燕其他的皇子來繼續履行留質南昭的約定。今日我拿到了山海圖,時局又有了新變化。南境李耀已死,鄧愈答應效忠新帝, 南昭三分之一的兵力不再是攝政王掌控。新帝也動了殺攝政王的念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攝政王又豈會忍讓?我們不妨先下手為強。”

孟如川問道:“公子可知攝政王有好幾個替身?平素面見任何外人, 都有可能是替身,也會有無數影衛潛伏周遭。另外攝政王本人武功不俗。”

淩承譽也說道:“是的,當時為了防止攝政王用替身,新帝也豁出去了, 密诏攝政王入宮商談,謊稱是交涉二皇子封王之後領地的事情。面見新帝之時,攝政王還是本尊, 我們也趁機做了隐秘标記。但是回到了王府,竟然換人了。我們只得先行刺了劉貿,傷了攝政王的替身,其本尊卻不知藏到了哪裏。”

符若初微微一笑:“此事不用擔心。我提前去信告訴他山海圖的秘密,拿着真的山海圖去找他,他定會親自見我。我讓旁人退下,假做秘而不宣,單獨演示這山海圖的妙用。那個時候,便是最佳的行刺時機。”

“一旦得手呢?攝政王忽然沒了氣息,公子該如何脫身?山海圖又豈能真的給了攝政王?”淩承譽本質上是将自己當作北燕的一份子,如今他被公子初所救,為其折服,自然也要為其着想,他甚至主動表态道,“公子不妨以我的人頭取信,将山海圖之事隐去,盡早送回北燕國內。”

“淩公子身為淩氏族長,想想你的族人,切莫輕言生死。再者,也只有我拿着山海圖去獻寶,才有可能見到真的攝政王。”符若初頓了一下,“全身而退的法子我已有設想,不過需要有人幫我與新帝交涉。我已經無暇也不能親自面見新帝,我的形貌特殊,很容易被人認出來,一旦先去接觸了新帝,攝政王必然知曉多疑。”

符若初沒有過多解釋,不過淩承譽和孟如川都明白,新帝身邊恐怕有攝政王的眼線耳目,一旦公子初先接觸新帝,無論說了什麽,其後再找攝政王獻寶,攝政王肯定都會有更多的戒備。所以公子初要立刻返回杭城,先聯系攝政王,在此前誰也不見。

可是不與新帝聯絡,又如何能借着新帝的勢力,多一些成功的可能,并在事成後多分點好處呢?必須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去找新帝通報消息,讨價還價,而且最好将山海圖的真相模糊掉。

畢竟山海圖的存在,新帝是不會忽略掉的,站在新帝的角度,是不可能讓公子初真拿着山海圖平安回去北燕的。

“淩公子可願主動去找江詠歌,幫我給新帝帶口信?”符若初凝視淩承譽。

要知道當初江詠歌可是想将他們一網打盡的,如果淩承譽再度現身,生死就不由自己。不過這幾個月南行相處下來,符若初已經對江詠歌非常了解了,知道他心中光明磊落之處,賭他會信,信她公子初敢行刺攝政王,也信她能成功。

淩承譽猶豫了一下,表情和眼神之中都有掙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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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孟如川摘掉了自己的□□,露出來與淩承譽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容:“堂兄,我是孟如川,你應該知道我的是誰吧?你三年前傳給婉婷的最後的消息,是我收到的。你有山海圖真圖的線索也是我告訴公子初的。”

“你……”淩承譽當然知道孟如川的真實身份是誰,“你不是被發賣到了攝政王府,怎麽會在公子初身邊?”

“我還陪着公子初去了南境見了我兄長淩承輝。”孟如川将這三年婉婷以及淩承輝之間的恩怨簡單說了說,“現在我已經決定追随公子初,共謀天下大業。堂兄可願助我一臂之力?”

淩承譽最後一點遲疑猶豫被孟如川打消了。适才一起進到襄州城內,破解重重機關,偷出山海圖,無論武功還是機關術,孟如川的本事都讓淩承譽欽佩不已,還想着打聽這究竟是何方高人。

現在孟如川自揭身份,原來竟是逐月國皇室遺孤,婉婷的弟弟。他選擇追随公子初,怪不得,婉婷願意以自己的人頭相送成全。

“我願意。”淩承譽朗聲回答。

符若初又将她所知的有關江詠歌、二皇子和新帝之間的關系簡要說明,以便淩承譽能有所準備,不會被這幾人演戲忽悠了。

“若是如此,那新帝或許已經猜到,我當初說要去襄州城內的目的了。除了山海圖,恐怕不會有什麽寶物能讓我們淩氏一族涉險。我該如何告訴新帝,公子初帶着真圖去行刺攝政王麽?那就算行刺得手,恐怕所有見過山海圖的人也都逃不出一個死字。”淩承譽是與新帝談過買賣的,新帝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麽懦弱無能。

“所以我的方案承諾将真的山海圖交給他,在我行刺成功之後。條件是用攝政王的命和山海圖,交換我平安回到北燕。兩國停戰十年之約照舊,貢品的數額能減免一二再行商談。”

這聽起來完全是很利于新帝的買賣,既能假手他人除掉攝政王這個心頭患,又沒有損害國體的什麽實質改變。十年停戰,北燕再派個質子來,商量着貢品的數額,或許一切照舊。

但是符若初有上一世的經歷,她知道若是攝政王上臺,或者新帝早一些除掉了攝政王,他們無論誰當南昭的皇帝,都不會遵守十年之約,都會提前揮師北上。

如果能以行刺之功勞,以山海圖一件寶物,換來南昭新帝的承諾,兩國堅持十年不戰,能減免北燕一定數額的貢品,能放她早點回到北燕勵精圖治,她相信可以打造出強盛的北燕,十年後不戰屈人之兵。沒有烽煙沒有戰亂,百姓休養生息,兩國比拼經濟和國力,哪裏的百姓生活的好,哪裏自然是民心所向。

她所求不多,十年而已。

淩承譽在确認了自己的談判條件之後特意提醒道:“若新帝對你并不信任,那麽此次別過,我或許就要埋骨南昭。如川弟弟,若我殒命,請收下我這個玉牌,代替我照顧北燕的淩氏族人。”

淩承譽解下頸項上的一塊玉牌,遞到孟如川手中。

孟如川沒有推辭,卻沉聲道:“我已經決定永不恢複淩姓,你的玉牌我幫你代收保管,他日回到北燕,我會在你族人之中尋找合适的繼任者。”

符若初笑道:“如川,你不要有姓氏的忌諱。無論你姓什麽身世如何,我答應過你,信你、用你、不棄你,我說話算話。”

“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族內未必都與堂兄這樣想的開明。總會有人拿血脈做文章,我索性就不要那個姓氏又如何?”孟如川說的灑脫,“我自幼叫慣了孟如川這個名字,不想改。我原本的名字,已經給了堂兄,我也不想再要回來了。被婉婷培養教導那麽久的淩承輝都不想背負皇族的重任,我這個随便混飯吃的自然也不想。以後公子護着我便好。”

淩承譽忽然意識到孟如川與公子初似乎與普通的主仆或君臣不同,兩人之間眉目傳情,仿佛心有靈犀,不分彼此的念熟,仿佛是……淩承譽心內暗嘆,怪不得孟如川會如此死心塌地追随公子初,怕是除了欣賞公子初的才能,更是喜歡公子初這個人。

淩承譽準備妥當之後,獨身一個離開了藏身山洞,義無反顧去執行符若初所托之事。

山洞之中只剩下符若初和孟如川以及三名影衛。

孟如川這才沉聲問道:“行刺的計劃你真的想妥當了?不需要我一起協助麽?攝政王府我很熟悉,我改易容貌跟随你去,哪怕無法面見攝政王本人,只要我等在左近,也能助你事成之後順利逃脫。”

“剛才淩承譽在,我沒細說計劃,這事還需要多方配合,不只是你。如川,有關行刺的技巧你可要好好教教我,最好能讓我一擊得手,還跑得出周遭影衛的圍攻。”符若初擺出了虛心請教的姿态。

孟如川自信道:“公子,只要你肯帶我去到王府,攝政王那些影衛就交給我處理吧。只是有一個不定數,就是那位一直追蹤我的高手。我問了淩輝,那人不是他派的。那人也與淩承譽這一方面無關。如果關鍵時刻,那人與我為敵,我沒有必勝的把握。”

“不急,你體內的毒如何了?”符若初很自然的握住了孟如川的手腕,為他細細診脈,“你的內力修為還不到大成,正是緊要關頭。”

“無妨,我的內力已經能将毒性完全壓制,時間緊迫刻不容緩。”孟如川回握住符若初的雙手,柔聲道,“咱們一邊走一邊說,我還有些細節技巧。我覺得關鍵時刻能保住性命是第一位,最好還能趁着行刺之際造成山海圖已毀的假象。”

兩人一邊說着一邊就又膩乎在了一起,明明都是說正經性命攸關的大事,偏偏兩人眼神溫柔交錯,動作親密旁若無人。那三個影衛的眼睛都不知道擺在哪裏了,只好繼續裝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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