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量減少血液流動的速度。衛皎的體溫已經變得很低，顧矜把衛皎抱在懷裏，看着衛皎一遍遍的重複他的名字，蹙眉。
衛皎與他相遇不過數月，為何會這般黏他，而且最開始隐沒在灌木叢時，衛皎湊在他耳邊的那句話，那種語氣森冷陰寒，完全不像一個本該天真無邪孩子該說的話，衛皎在那一刻，約莫真的想……殺人。
垂首看着懷中眉頭緊蹙的衛皎，顧矜輕嘆，将衛皎往懷裏攏了攏，不論如何，衛皎待他是真好，就算是裝出來的，他也認了。
顧矜看着逐漸靠近的火焰，将衛皎抱起。現在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獵場的侍衛們能靠譜點兒，快點找過來了。
烈焰卷動，扭曲有如擇人而噬的巨獸。
衛皎伸手撩開面前的朱紅紗幕，面前是一扇敞開的軒窗，窗外有飛鳥乍過，青空高遠。
“衛兄，你看，下面那便是顧矜。”
有誰輕佻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衛皎半倚在窗側向下望去，只見百裏長街，一人白衣如雪，騎在馬上，目光空曠悠遠，像是這萬般塵俗皆是過眼雲煙，入不得他的眼。
“這便是顧矜？”
“是啊，剛從西北回來，手中捧得就是那倒黴的大皇子的靈位。”身後那輕佻的聲音再次響起，衛皎聞言再看，果然見到顧矜手中捧的那一方靈牌。
“千裏送君歸，他們兩個關系倒是好。”衛皎聽見自己如此說道，手心一翻，一折紙扇在面前孔雀開屏般展開，“那顧矜長得倒是不錯。”
“那是自然，顧矜當年可是聞名京都的人間琢玉郎啊，衛兄你可得注意別被人家搶了你這大梁第一美人的稱呼啊哈哈哈。”
“衛兄可不是什麽大梁第一美人，他這該叫大梁第一纨绔！年少風流，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姑娘的心吶！”
起哄的聲音越來越大，衛皎蹙眉。
大梁第一美人？什麽鬼。
垂首，只見自己執扇的手指骨節分明，不同于他肉嘟嘟的小短手，這手修長白皙，掌心有練劍的老繭……這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屬于他長大後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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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朱紅的軟帳倚疊，其中不少俊秀的少年公子坐在桌邊看他，酒水菜肴擺了滿桌。
他想起來了，當年顧矜回京，他在回京的街上設了宴，只為一睹顧矜的容貌，可這都是上輩子的事了。他不是死了嗎？
所以說，這是……夢？
“衛皎，衛皎，你醒醒！”
耳邊傳來熟悉的呼喊，衛皎睜眼，熱浪撲面而來，入目是扭曲的火光，火光中顧矜正一臉焦急的搖晃他。
“顧……矜……”衛皎迷迷糊糊的睜眼，眼角餘光卻驟然瞟到顧矜身後撲過來的刺客！原來對方沒走，一直潛伏在附近找他們！在這個時候衛皎真心覺得，這刺客可真是盡職盡責。
刀鋒銳利，帶着無盡的殺意撲來，衛皎下意識的就将顧矜推開。看着即将砍到頭頂的長刀，衛皎無奈苦笑，果然，到頭來他還是不忍心讓顧矜和他一起死。
看着顧矜往後一倒，身體避開刺客的刀鋒，衛皎重重的跌落在地，頭腦發昏，驟然失去意識。
最後的意識是劈下的刀鋒和顧矜嘶啞的呼喊。
其實，如果上一輩子他同顧矜之間沒有拐那麽多的彎，最後他們的結局也許不會那麽慘烈吧。
上輩子，上輩子，呵……
作者有話要說： 放火燒山啦！燒山啦！！
嗯，回憶殺開始，其實上輩子還是很甜噠T^T
☆、章十五 夢二
耳邊傳來他老爹的咒罵聲，那話罵得簡直不堪入耳，完完全全的問候了顧家祖宗十八代。而且語言精辟簡練，罵了半個時辰都沒有重複的，深深體現了他老爹在語言表達上的強大能力。
衛皎沉默的看着他老爹對院子裏的月桂拳打腳踢，将院子裏可憐的小桂樹打的七零八落，凄凄慘慘落了一地的葉片。
他爹不會內力，舉手之間全靠蠻力，打得桂樹東倒西歪，手腕粗細的小桂樹被抽得倒過去又彈回來，抽在他爹臉上，然後再被他發火的老爹抽出去再彈回來。
衛皎很不厚道的笑了
“爹，娘說了等今年這棵樹桂花開的時候做桂花糕的，你這樣打下去，可別把樹給打壞了，娘親要是知道了，約莫是要發火。”衛皎站在他爹背後幽幽道。
果然衛銘珏一聽到他娘，瞬間就成了孫子。收回蹬樹的腿，剛轉身看向衛皎就被彈回來的小桂樹報複般得抽在後背步伐踉跄一下，險些跌倒。顧不得身後的桂樹，衛銘珏一臉緊張，“兒子，你千萬得替我保密！”
衛皎厚顏無恥的伸手，向衛銘珏露出一口大白牙，“保密費。”
衛銘珏：“……兒子啊，你這樣厚顏無恥是不對的。”
衛皎聞言眨眼，“那我還不是向你學的啊。”
伸手溫柔的撫摸小桂樹單薄的樹身，衛銘珏一臉感慨，“你爹我受了氣，發洩一下還要被你怼，真不知道這一家之主是誰了。”
衛皎邁步，伸手摘下一片桂樹葉子，被衛銘珏一巴掌拍開，“別動，它不開花你賠啊。”
看着抱着樹寶貝兮兮的自家老爹，衛皎在心底暗暗嘆氣，他爹可真是個妻奴。
“爹，若是那剛回來的人礙了你的眼，找人解決掉不就得了？”指尖用力，将葉片碾碎，衛皎朝衛銘珏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
衛銘珏看着衛皎，緩緩笑開，伸手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肩，語重心長，“最近我在信佛，不宜殺生，這事就交給你來辦吧。”
衛皎：“……”信佛？你信鬼還差不多！不過他到了京都每天吃喝玩樂，還真的是沒什麽事幹，挺無聊的。找點事調劑調劑也不錯。
于是痛快的接下，順帶摸走了他老爹的部分暗衛。
“顧矜是麽？”想起上次的驚鴻一瞥，衛皎伸手颠了颠青玉珏，往淮陽王府外走去。
嗯，不着痕跡的殺一個人，對方還是新上任的丞相，他還是第一次接這種任務，想想還真有點兒小激動呢。
顧家滿門忠烈，所為忠烈，就是死人多，為皇帝死的人尤其多。顧家比之秦家還要更慘。
嗯，秦家死的只剩下衛皎他娘一個了，但秦家的爵位還在，顧家直接受到段诩的牽連，在顧赪失蹤後被滿門發落，男丁成年者流放西北，女眷充為官婢。
也不知顧矜是如何爬上如今的高位的。聽說小皇帝可是只見了他一面就破格提升顧矜為丞相啊。大梁最年輕的丞相，啧啧，他擁護小皇帝坐上皇位都沒受到這待遇，小皇帝看到他還是戰戰兢兢跟只鹌鹑似的。怎麽一遇到顧矜一定膽子就肥了這麽多呢？
衛皎在朝廷領了個兵部侍郎的職，當然，按照他老爹如今的勢力他幹不幹都無所謂。所以做事基本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不過近日衛皎幾乎天天上朝，到點到的準時無比。把兵部的官員吓了個夠嗆，生怕衛皎生出了什麽別的心思來折騰他們。其實衛皎只是想要從各個方面觀察顧矜，按照郭粲的話那就是，“猥瑣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新來的丞相圖謀不軌。”當然，他剛說完這句話就被衛皎氣急敗壞的一腳踹開。
衛皎一向信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想把顧矜弄死首先就是要全方面了解顧矜的習慣，這樣才好不知不覺的下手。郭粲不懂得，策略只能說是郭粲自己沒腦子。而且，衛皎覺得自己自小在美人紅粉堆裏長大，雖然那些美人一個個都不太正常，但他還是非常欣賞那些美人的胸和腿的，所以，他絕對不是斷袖！雖然從小到大沒見自己對那個女人動心過。但說他對顧矜有非分之想，呵呵，郭粲以為全大梁的男人都和他一樣是斷袖啊。
不過，顧矜長的倒是挺和他的口味。可惜是個男人，要是個女人，他指不定就憐香惜玉了。
禦書房內，衛皎擡眸望向正同小皇帝解釋朝政的顧矜，勾唇。他老爹稱病窩在家裏睡覺，顧矜這順杆子往上爬的速度也是夠快的。也不知道給小皇帝灌了什麽迷魂湯。嗯，坊間傳聞顧矜同那已死的大皇子段诩有過一段風流韻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衛皎看着顧矜挺拔的身影，若有所思的眯眼。
小皇帝段翎如今不過七歲，眼角餘光瞥見衛皎淺笑，不知為何吓得打翻了手邊的茶盞。
衛皎呡唇，他又不是洪水猛獸，為何那段翎見了他就吓得戰戰兢兢跟只鹌鹑一樣。好歹當初他也算是救了這段翎一命吧。
段诩明黃的龍袍被茶水打濕。
內侍們有條不紊的将被茶水潑到的奏折理好，小心翼翼的處理濕處。顧矜看着有些局促的段翎，起身行禮，“陛下今日可是乏了？”
段诩咬唇，目光根本就不敢往衛皎那裏看，盡量沉着聲音倒，“朕是有些乏了。”
衛皎一看段翎那故作鎮定的表情就想笑。
用得着那麽怕他嗎？臉都撕破了還在他面前畏畏縮縮，一點天子該有的氣度都沒有，這樣的人如何扶得起來？況且顧家當年因為段诩母家的事，被牽連抄家，一家人死的沒幾個了，顧矜也在西北呆了三年。就算如今沉冤昭雪那死的人也回不來了。被害的這麽慘他還為段家人辦事，真不知道是顧矜太高尚還是他腦子有病。
小皇帝到偏殿去休息，朝臣皆退。
衛皎慢悠悠得往外走，磨磨蹭蹭的留到顧矜身邊，含笑道，“顧大人，不知下官能否有幸請大人到舍下喝杯酒水？”
顧矜聞言卻是頭都不回，扔給衛皎一句“我不飲酒。”就直接往外走，出門而去，留得衛皎默默咬牙。
當夜丞相府主卧失火。
一連燒了三間房子方才遏制住火勢。幸好顧矜不在府上，方才躲過一劫。只是燒了書房，據說不少資料給燒沒了，顧矜回家時看到被燒毀的房屋賞了當天值夜的護衛沒人二十板子。
聽到這個消息時衛皎笑得在軟榻上滾了滾，哎呀天吶，真不知道顧矜那張冰塊臉上會是什麽表情，想想都樂呵。果然如他娘所說，燒東西就要燒書房和主卧。雖然沒有弄到顧矜，但是顧矜的文件總會是被火給燎了，也不知顧矜和別人的密信有沒有被毀掉啊哈哈哈。
衛皎當天早上高興的多吃了兩枚包子。
顯然衛皎高興的太早了，當晚淮陽王府來了三批刺客。
雖然被暗衛一個個砍瓜切菜的喀嚓了，但衛皎當晚就被他老爹叫去狠狠的鄙視一把，殺個人都多少天了還沒得手，簡直有辱門風。
衛皎唇角抽搐，他們家的門風就是殺人？呵呵。
顧矜在朝廷混的風生水起，一方面利用原先大皇子段诩在朝廷中殘留的勢力，一方面聯系一些忠于段氏的保皇黨同衛皎那圖謀不軌的老爹死磕。
大梁兩黨暗地裏鬥得風起雲湧。
衛皎致力于安排殺手三天兩頭跑到顧矜的丞相府裏打攪一下，放個火投個毒什麽的，勵志把顧矜弄的不得安寧。
雖然收效甚微，不過衛皎也樂的自在。
郭粲卻是無聊的要死，逮着衛皎就讓他陪着一起去喝花酒。衛皎看着郭粲那副倒黴扒拉的模樣，想了想自己也的确很長時間沒有同人聚過了，于是叫了一大堆的人光臨京都最大的花坊。
郭粲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猛灌了幾大杯酒就抱着衛皎痛哭流涕，嚷嚷着某人是王八蛋，遲早有一天要把某人打死。
郭粲的酒量差，身體也不好，連喝幾大杯暈的都找不到北了。衛皎秉着兄弟情誼給郭粲要了間廂房，出去時眼角餘光卻瞥到被鸨母帶進雅閣的顧矜。借着爛醉的郭粲擋住自己的臉，衛皎記住顧矜的房間號，冷笑一聲，原來顧矜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啊。
既然你自己孤身來這，就別怪你給我動手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關于前世衛皎的初吻……嗯，沒錯，初吻……
衛皎其實到死都是個純潔的小處男啊ORZ
妖豔賤貨神馬的都是紙老虎～
（唉嘿嘿～頂鍋蓋跑）
☆、章十六 夢三
将郭粲扔在床上，衛皎推開房間的窗戶，目測一下距離，嗯，不過三樓，還好。
拍拍手衛皎拉住窗沿翻身就跳了下去。
衣衫獵獵作響，衛皎輕巧的落地，做賊般隐藏在樹蔭裏，避過路過的酒鬼，偷偷摸摸往顧矜所在的房間摸去。
數着樓層房間數，衛皎眯眼看着頭頂昏暗的燈火，捏了捏手指，嗯，還好他從小跟着自家娘親一起爬樹摸魚，上房掀瓦，練就一手爬房子的本事。
顧矜的雅閣在三樓，此刻燈火昏沉，看着很有幾分旖旎的氣氛。衛皎冷笑一聲，看你長的一副×冷淡的模樣，還不是往花坊跑，還叫了頭牌來唱曲，真以為夜黑風高就沒人知道了？
呵，今天小爺我就讓你死在美人的溫柔鄉裏。剛上任的丞相死在花坊頭牌的床上，這場景想想就激動人心啊。
扒在房間的窗戶外面，衛皎勾唇一笑，擡手震開從裏鎖上的窗子，翻身就進了房間，腳還沒落地一道銀光就直沖他的脖子刺來。瞳孔緊縮，衛皎側身躲過那襲來的一劍，劍鋒冷冽帶着無盡的殺氣險險擦過他的側臉将他垂在耳鬓處的一縷頭發削斷。
“唉唉唉，顧大人你不要這麽暴躁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毀我發型，顧大人你這讓我很難做啊。”衛皎手疾眼快的抓住那一縷樣下墜的頭發，哭喪着一張臉向顧矜裝可憐。
顧矜全然不吃這套，劍勢淩厲，逼得衛皎往洞開的窗戶退去。
今日他出門遇見顧矜純屬意外，根本就沒帶武器，衛皎只好抖開手中的烏骨扇擋住顧矜的攻勢。嫖/妓還帶劍，顧矜也是獨一人了。
劍刃銀寒，倒映出渾身只松松垮垮裹了一件外袍的顧矜。顧矜眉目冷冽，發梢還滴着水，将白袍洇濕，勾勒出衣袍下身體修長柔韌的線條。
可能是匆匆忙忙從浴桶裏起來，顧矜衣服的領口沒有合攏，方才那一擊衣領被拉得更開，露出半個白皙的胸膛。
平時都把衣服裹得恨不得能把自己整個包進去，現在這衣服穿的也太……
嗯，挺誘人的。
衛皎看着眼前的活/色/生/香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那麽一點點。
還在發呆呢，顧矜看着衛皎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蹙眉，揮手一劍就砍了過來，衛皎連忙翻身躲過，險些被劍鋒削到鼻子。
“唉唉唉，顧大人稍安勿躁，我只是走錯房間了，別生氣啊。”衛皎往房間內逃去，屋子裏绮羅軟帳，空氣中還若有若無的彌漫着一股軟膩的甜香，很有旖旎風範，如果床上再有個沒穿衣服的大美人那就是春/宮現場了。
衛皎一路逃竄，在房間內蹦噠的歡樂無比，衛皎躲避的身法詭異，每次都像是要刺到人了可又每每擦着身子躲過，顧矜在後面一時竟也拿衛皎沒辦法。
衛皎一手撩開重重疊疊的紅帳，眯眼調笑“倚紅小姐姐，我找你你都不答應，這麽輕易的就随了顧大人，真是……”話尾淹沒在空蕩蕩的床鋪上。
沒人，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水紅的錦被上那兩只戲水的鴛鴦，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衛皎看着執劍的顧矜，語重心長，“顧大人，你花大價錢買個空房間來睡，真是好雅興啊。”
顧矜沉着臉冷聲道，“不及衛公子。”
手中長劍招式卻是沒有任何舒緩，衛皎苦着臉廢話，“顧大人，我這不是傾慕倚紅姐姐嗎？擾了大人雅興還望大人不要怪罪啊。”
顧矜一腳掃向衛皎的腿，衛皎見狀，順勢就往床上一倒，滾進錦被裏，顧矜蹙眉，長劍直接往床上砍去，衛皎驟然揮手将被子扔過來，顧矜躲閃不及就被被子包了長劍，衛皎使勁兒一扭就用錦被繳了顧矜的械。
顧矜冷冷得看着在床上蹦噠的衛皎，松手将劍放開，“衛公子可看夠了？若是看夠了就請出去。”
衛皎看着一臉冷淡的顧矜，眨眼，沖顧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好，我這就走。”
顧矜微微側身讓衛皎從床上下來，豈料衛皎在下床的那一刻猛然轉身一把将躲閃不及的顧矜壓在了床上。
顧矜擡手就是一掌，衛皎原先吃了沒有武器的虧所以才到處逃竄，論武功他這由秦素衣親自調/教出來的身手會比不上顧矜？
兩人拳來腳往數個回合，顧矜很快就被衛皎扭住胳膊纏住腿，死死按在床上。
“衛公子你這是要做什麽。“
顧矜冷眼看着衛皎解開腰帶捆住他的雙手，死死纏了個結。
衛皎冷笑一聲，伸手撫上顧矜白皙脆弱的脖頸，“顧大人覺得我想幹什麽？”
顧矜眉目任舊冷淡，“你想殺我。”語調清冷，一字一句慢條斯理，完全沒有一個處于劣勢地位的人還有的慌張。
衛皎冷哼，伸手扼住顧矜的咽喉。
掌心的皮膚細膩溫熱，隐隐有平緩的脈搏跳動，不急不緩，很平和。衛皎蹙眉，不對啊，顧矜這模樣實在太淡定，莫非有什麽詭計？
他這一遲疑，顧矜接下來的話就蹦了出來，“衛公子，你得快點動手了，馬上我的手下就會察覺到房間裏的動靜不對，上來查看了。”
衛皎聞言，果然隐隐聽見滿堂喧嚣房中，門口有誰輕巧的扣門聲，“大人可需要茶點？”
衛皎看着身下面目淡然的顧矜，咬牙，正待爬下床跳窗跑時，就聽聞門外傳來郭粲那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呦，哪裏來的俊俏小哥，有沒有心思同小爺我喝杯酒啊？”
“……”
衛皎不厚道的笑出聲來，沒想到郭粲居然會從房間裏跑出來，還真是誤打誤撞就幫了他啊。
聽着房間外推推搡搡的聲音，衛皎勾唇微微一笑，伸手勾起顧矜的下巴，“顧大人，不如我們來玩點兒刺激的。”
衛皎掌心貼上顧矜胸口時，明顯感受到顧矜渾身顫了那麽一下，衛皎笑得豔若桃李，顧矜一雙漆黑的眼盯着他像是能翻出冰渣子。
衛皎不為所動。
還伸手摸了摸顧矜的臉，“唉，顧大人，你的臉還是熱的嘛，怎麽天天凍的跟個冰坨子一樣？”
顧矜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然後又被衛皎一點點撐開，“現在殺了你，我肯定會被抓到。”衛皎淺笑，“我又不太想放過你，顧大人你說我要如何？”
顧矜手腕掙了掙，發現衛皎居然把他捆的死緊，蹙眉，“你想要如何。”
衛皎手慢悠悠在顧矜身上滑動，滿足的謂嘆，“顧大人，你可真有一副好皮囊。”
顧矜：“……”
“你把我解開，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有發生過。”顧矜皺緊了眉頭，“就算你讓別人看到我們兩人在……床上，那時壞的也不止我一人的名聲。”
衛皎眼睛亮了亮，“顧大人好爽快，我就喜歡顧大人這樣通透的。”伸手就将顧矜手腕上的腰帶扯開，顧矜手剛抽出來，就聽得門外哐當一聲響，兩扇大門被人直接踹倒。
夜間的冷風吹來，将房間內的甜香吹散，衛皎：“……”
顧矜偏頭看着被郭粲壓在地上手足無措的小手下，得到對方一個非常震驚的眼神，顧矜沉默的掀開壓在自己身上的衛皎，正待起身，卻見郭粲醉意全部消失，一臉驚訝的看着床上的衛皎，指着他們二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你……你……你……衛皎你怎麽被他壓了？”
衛皎：“……”你那只眼睛看到我被別人壓了？！你是不是瞎啊！
人活一口氣，衛皎當即覺得自己的人格尊嚴受到挑戰，胳膊一伸就把剛起身的顧矜給拽了回去，顧矜腿在床沿上一絆，還沒來得及反應再度被人壓住。衛皎在顧矜要吃人交談的目光中，狠狠的親了他一口。還伸出舌頭在顧矜唇瓣上小狗似得舔了舔。
嗯，有點兒甜。
顧矜反手就是一巴掌。
衛皎被打得偏了頭，白皙的臉上瞬間浮起一個的通紅的巴掌
印。
衛皎轉頭就看見郭粲整個人僵硬成塊石頭，門口，圍觀郭粲和顧矜打架的無辜群衆咔喀喀嚓下巴掉了一地。衛皎個顧矜兩人在大梁的名聲太響了，來這裏的又基本屬于達官貴人，所以這場景，就相當的尴尬。
顧矜伸手将衛皎推開，他現在很需要靜靜。豈料手還沒伸出去，自己就再度被衛皎用被子蒙了個嚴實，然後推進床上埋住，“你的衣服散了。”
衛皎帶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矜：“……”
一臉得瑟的頂着個通紅的巴掌印，衛皎出門而去，順帶拎走了趴在地上的郭粲。
郭粲已經徹底清醒，看着衛皎，郭粲幽幽的掃開折扇，半掩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八卦的眼神，“衛皎啊衛皎，我當初就說你對丞相圖謀不軌，沒想到你還真是圖謀不軌啊。果然是我郭粲的好兄弟！”
衛皎呵呵一聲，耳邊清清楚楚聽到顧矜手下的磨牙聲，特別淡定的揚長而去。
而後京都風言風語，皆言衛皎和顧矜二人斷袖分桃，連帶着上朝時，朝臣的眼光都存了數分異樣。
對比衛皎毫無羞恥之感，因為滿朝皆傳……顧矜是被壓的那一個。
衛皎高興數日。
直到某一日，夜間黃粱
美夢，夢中卻全是某人那雙清冷的眼睛，在他身下緩緩被沾染上迷蒙的水汽，夜間驚醒，被褥間微有粘膩，衛皎才忽然發現，好像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夢裏的那個人，是顧矜。
衛皎緩緩睜眼，入目是素色的羅帳，上繡流雲，帳子的四角還挂了幾只呆頭呆腦的小老虎。很幼稚，但是……
偏頭，幼年的顧矜趴在床沿睡的昏沉。
這是夢？
伸手握住顧矜的手，溫熱柔軟，是真實。
“顧矜。”
“嗯？你醒了？”顧矜睜開困倦的眼睛，看着衛皎，頓時松了口氣。
“嗯，我醒了。”
前塵如夢，如夢。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呦，其實這是初次滾床單啦~（捂臉）
好啦回憶殺告一段落，開始主線劇情，要開始謀反啦～
傻不拉幾的衛大公子，真的沒有一點小攻邪魅帥酷狂霸叼的氣質……忽然好想讓顧矜攻……
不行！！！你們一定要阻止我！！
另外祝大家今天平安夜快樂，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嗯，衛大公子給你們每個人都發個蘋果～
☆、章十七 見家長
那日在獵場還好後來流風及時趕到将那刺客解決，衛皎和顧矜才算得救，不過衛皎的腿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割了條大口子，傷口極深，結果失血過多，衛皎昏了過去。
流風看到臉色蒼白半身是血的衛皎時差點被吓了個半死，一手抱着自家陷入昏迷的寶貝疙瘩小主子，一手拎着顧矜就往營地跑。
幸好太醫來得及時，止住了衛皎身上的血，只是失血過多，而且衛皎的身體太過稚嫩，當天就發了高燒，昏睡了三天還不見醒。
口中一直呢喃着顧矜的名字。
顧矜衣不解帶在衛皎床畔照顧了他三天，等到衛皎身上的燒退了方才趴在衛皎床邊小憩一會。
沒想到衛皎居然在這時醒了。
顧矜吊着的心在聽到衛皎嘶啞的喚他時方才緩緩落下，倒了杯溫熱的水喂給衛皎喝下，顧矜連忙跑到外間去喚流風來。
流風雪回拉着一個山羊胡子的老太醫跑進來，圍着衛皎團團轉。雪回眼眶通紅，兩只眼睛腫得像是核桃，衛皎只覺得頭暈的很，看着流風雪回那激動的模樣，卻是勾出一絲虛弱的笑，“別哭了，眼睛腫都要看不到了，以後怎麽給我做吃的？”
雪回破涕而笑，“奴婢不哭，等世子好起來世子想吃什麽奴婢就做什麽。”
太醫摸着衛皎的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眯眼，在流風的催促中不緊不慢道，“世子可有什麽不适？”
“頭暈。”衛皎眨了眨眼，開始在房間裏尋找顧矜的身影，看着站在不遠處盯着他的顧矜，衛皎沖顧矜微微一笑。
“世子這是失血過多，失了元氣，近期多補補便好，待老夫開個補血益氣的方子。”
流風聞言連忙到桌邊去鋪設筆墨，雪回也跑過去問太醫衛皎這幾日可有什麽飲食上的忌諱。
衛皎仍舊偏頭看着顧矜，向顧矜招了招手，“顧矜。”
顧矜湊到衛皎身邊，“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舒服？”
“沒有。”伸手軟軟的握住顧矜的手，衛皎看着顧矜眼下的青黑，瞌眼，“顧矜，我想你陪我睡一覺。”
正同太醫問話的雪回聽聞，即刻回頭道，“顧小郎有三日不曾睡個好覺了，現下世子已無大礙，小郎不若好好休息一下。”
顧矜聞言颔首，去內室洗漱。
衛皎看着床簾上被風吹得晃蕩的流蘇，徹底的閉目，他還活着，顧矜也還活着，這是不是說明，一切都可以改變？
這一世還長，他還有好長的路要走。
顧矜帶着水汽的氣息在身邊躺下，衛皎不能轉動身體，于是只得伸手拽住顧矜的手，将頭偏進顧矜的頸側，貪婪的吸了口屬于顧矜的清冽氣息，默默呢喃，“顧矜，我們還活着。”
顧矜伸手摸了摸衛皎的頭，“是，我們還活着。”
衛皎在床上躺屍數日，自從他醒後，郭粲來看了數次，每次帶來一大堆東西，順帶對着不能下床活動的衛皎各種嘲笑，弄得衛皎幾次用東西把郭粲砸出去。不過院子裏倒是鬧騰騰，歡聲一片。
據郭粲帶來的可靠消息，這次狩獵，衛皎還算幸運，大皇子段诩被粹了毒的刀刃砍傷，至今昏迷不醒，而且有要斷氣的征兆。
太醫院的太醫聯合會診仍舊沒有看出那是什麽毒。前幾日來給衛皎看病的太醫也被皇帝召回去，繼續研究如何給段诩解毒。
衛皎看着活蹦亂跳的郭粲，挑眉，“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不對勁兒的事？”
郭粲啊了一聲，繼而仰頭挑釁一笑，“小爺我能有什麽事？現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是你啊。”
衛皎：“……”算了，這樣的人，我提醒個毛線！出了事也是活該！
不過，這未來的走向是變了？
上一世段诩被顧矜背回來，雖然凄慘，但是并不想如今這般兇險。而且那時顧矜被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兩人開始近距離接觸。
上一世也是從這時開始，段诩對顧矜多有維護，兩人關系十分密切，甚至到了暧昧的階段，暗地裏有人流傳顧矜以男色魅惑段诩，以爬高位。
不過，這一輩子嘛。
衛皎想了想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段诩，暗笑，一號情敵快要嗝屁了，可惜他現在年紀小，不能喝酒，不然肯定要痛飲三大杯來慶祝倒黴催的段诩啊。
還有兩月便是年關，此次秋獵發生這樣的事，皇上大怒，獵場那日值守的侍衛都被賜死，國子監也停止授課，衛皎被轉移到淮陽王府。
顧矜回了顧家。
衛皎受傷的消息傳到淮陽，他娘心急火燎的就要往京都趕，不過路程實在太遠，他爹又不準他娘加急趕路，估計等他娘到了京都，年關也快要到了。
衛皎聽到他老爹的消息倒也沒覺得委屈什麽的，他娘親早年征戰沙場，身體一堆暗傷，必須得好好養護，尤其是腿，受不得颠簸，平日裏他娘偶爾喜歡爬爬鬧鬧也就罷了，從淮陽往京都趕，那還是算了。
要是舊傷複發，他爹得心疼死。當然，他也心疼。
不過，人不能快點到，東西但是加急送來了。衛皎看着面前的輪椅，嘆氣，他又不是腿骨折了，為什麽全部都要弄得像是他雙腿癱瘓的樣子？每天他一往床下走流風就飛奔過來抱住他，問世子要去哪裏。
搞得衛皎煩悶不已。
他已經有五日沒有見到過顧矜了。自從顧矜回了顧府後，他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顧矜。
顧家的情況衛皎不是很了解，但看國子監開學後顧矜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顧矜受重視的樣子。而且他那兩個哥哥也一點都不像是好相與的模樣。
衛皎蹙眉，對顧矜在顧府的待遇相當擔憂。
事實證明，顧矜在顧府過的也确實不如何。回家那日便被他老爹訓斥愚笨，不同皇子交好偏同目前式微的異姓王結交，要是皇帝某一日對異姓王動手，他這樣不被禦史彈劾才怪！當今皇帝多疑，搞不好就會因為這個來猜忌他們顧家，那時他們顧家一百二十五口的性命由誰來保？
顧矜被抽了數藤條，然後仍舊是禁足罰跪，大冷天的，祠堂連個火爐子都沒有，顧矜在祠堂跪得頭昏腦脹，腦海裏卻仍舊是獵場那日刺客一刀襲來時衛皎将他推開的身影。一遍遍重複，在腦海中堆疊。
如果同衛皎交好會将顧家拖入水火之中，那他還真不怕。顧家又如何，對于他來說，自己的親人只有娘一個，他不曾有過爹，也不稀罕。
他同衛皎分開時，衛皎曾拽着他的袖子問他什麽時候再來看他，他當時回答的是什麽？待回家後就來找他。結果這都多少天了，也不知道衛皎有沒有擔心他。
思罷，顧矜看着空曠的祠堂，緩緩起身。
看守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