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十五
秦素衣特別溫柔的給顧矜夾了只蟹黃包，“顧矜，來,吃包子，這個是秦姨最喜歡的口味。”
顧矜接過,看着秦素衣格外慈祥的臉，手有點發虛。衛皎在一邊啃一只花卷，盯着顧矜的臉，眼睛裏盛的滿滿的是笑意。顧矜的手越發虛了。
怎麽有種拐帶人家大好兒子的愧疚感……
“顧矜？怎麽了，可是不舒服，怎麽臉色不好？”秦素衣看着顧矜,繼而明了的笑笑,“哦,昨夜可是沒休息好？看你脖子上起的紅……嗯？”
“咳,蚊子,昨晚被蚊子咬了口，撓了一下,結果起了這麽大片紅疹子。”顧矜看着某只默默喝粥的蚊子，不動聲色的把衣領上被某人叮出來的紅痕蓋住。“不過沒什麽大礙。”
秦素衣看了看顧矜那被衣領擋的嚴嚴實實的脖子,輕輕的笑了笑,倒也沒再說些什麽。
此次衛銘珏和衛皎一同回京，衛銘珏去安排進京事宜，衛皎找人給顧矜易了容。看着面前的大胡子老頭，衛皎一臉絕望的揪着淳于珂的衣襟怒吼，“你幹嘛給他上這個妝？”
顧矜穿上夫子裝扮，抖了抖自己垂到胸前的山羊胡子，一臉和藹可親，“衛皎，覺得如何？”
衛皎：“……”他以後要是再調戲顧矜，估計會被人當成特殊癖好吧……
淳于珂将衛皎的手指頭一點點掰下來，理了理領口，笑得格外欠揍，“怎麽？世子不覺得這個裝扮非常有氣質？”
衛皎淚流滿面的點頭，“有氣質，真是太有氣質了。”
于是很有氣質的顧矜頂着一尺長的胡子飄飄欲仙的往馬車上去了。淳于珂有言，“顧矜真的很有夫子樣啊。”
衛皎看着顧矜單薄的背影，垂眸，顧矜上輩子當了十幾年的帝師，可見他還是很有幾分當夫子的氣質的。
說起上輩子，衛皎倒是想起了段翎。這輩子乾元帝到現在還活着，段诩，段蘊，段晔都還活着，他沒了任何倚仗，也不知在宮中過的如何。若是死了，倒也沒關系，若是沒死，呵……忘恩負義的小白眼狼，他定是不會放過的。
上輩子的殺身之仇，他該如何去報呢。
火焰扭曲的舔舐上丹爐底部，将其燒的通紅。煉丹房裏溫度高的吓人，熱氣騰騰，擠滿了屋子。乾元帝一身的汗，看着仍舊淡然的站在丹爐前煉丹的國師，一臉向往，“國師，不知這九轉丹何時能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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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拂袖，丹爐頂蓋被一股勁氣震開一條微小的縫隙，植物的清香霎時間充滿整個丹房，連空氣中的熱氣都像是被那藥香驅散了幾分。
“還差三日，九轉丹大成，屆時陛下必可飛升成仙。”國師屈身，整張臉被發絲掩住，看不清神色。
乾元帝渾濁的眼睛死死盯着丹爐，嘴角裂開一點笑，而後越來越大，瘋狂的笑聲充斥丹房。
衛皎進京時段诩親自出來迎接。看着金燦燦的段诩，衛皎慢悠悠往後退了一步，不動聲色的挨上一旁的老頭子顧矜。
“放心，我定會救出茹姨。”
顧矜不語，仍舊是斂眉做出一幅嚴肅的夫子形象，只是袖擺底下手指輕輕勾了勾衛皎的手心，表示自己相信衛皎。只是看着段诩的眼神，難免帶了攻擊性。
他自認同段诩無冤無仇，就算他沒有同顧家其他人一樣成為段诩的助力，可是他也從來不曾與段诩敵對。顧家的人因為段诩的事情被牽連，就算是罪有應得，但是他又何必趕盡殺絕。為了将他抓起來甚至用他母親來逼他就範。
他在朝中為官的數年段诩曾經對他照顧有加，他也将段诩當做知交好友，可是……果然皇族無真心。
“這位是？”段诩的聲音驟然響起，衛皎拽住顧矜袖口的手指猛的收緊，顧矜看着盯着自己的段诩，表情倒是淡然，“草民張韞拜見太子殿下。”
“這是我在淮陽的老師，娘親怕我在京都誤了功課，便勞煩夫子也跟着一起過來了。”衛皎朝段诩輕笑，“太子殿下，多年不見，不知國子監的夫子們境況如何？”
段诩收回在顧矜身上打量的目光，看着衛皎，笑，“世子倒是念舊情，尚且記得先生們。”
衛皎恭敬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衛皎自然要記得。”
“先生們尚且康健，只是當年的淳于先生數年前辭官雲游四海去了，顧赪将軍……”段诩隐下話尾，看着衛皎輕嘆，“世子怕是見不到這兩位了。”
衛皎只得做出一幅落寞的表情來表示自己憂傷的心情。雖然淳于珂就在自己背後偷偷的用腳踢他。
至于顧赪……
衛皎默默往前挪了挪，避過淳于珂的無影腳，既然上輩子顧赪被淳于珂弄在身邊，這輩子想來也差不多，估計還在什麽地方過得好好的。只不過現在他還在不想拆穿他們兩個人的□□罷了。
再回到京都的淮陽王府，庭院裏的小桂樹已經長高了不少。衛皎高興的圍着桂樹繞了幾圈就趴到顧老爺爺的身上，“先生，我想睡覺。”
顧矜看着眼睛锃亮，不帶半點睡意的衛皎，胡子下的唇角抽了抽，“世子，你今日的功課可做了？”
衛皎可憐巴巴的眨眼睛，“先生，我跋涉千裏，好不容易才到了京都車馬勞頓，就不能讓我好好休息一下嗎？”
“好好休息……那就去睡覺。”顧矜一臉黑線的把衛皎伸進他衣襟裏的爪子揪出來，“不然就去抄書。”
衛皎死皮賴臉的趴在顧矜背上要抱抱，顧矜無奈只能背着衛皎往房間走。路過的仆役看着頭發花白看起來年過花甲的老爺爺背着自家世子往房間走的樣子。看的心驚膽戰，生怕這老爺爺一個不小心把自個兒腰杆子閃斷了。
世子也真是不懂事，先生年紀這麽大了，怎麽還禁得起世子的鬧騰。
顧矜一把将衛皎扔床上，平複了一下呼吸就想往外走，卻被衛皎伸手拽住了胡子。“先生想往那裏走？”
顧矜：“……衛皎，別鬧。”
衛皎一臉委屈，“你都好幾天沒有給我親一口了。”
顧矜：“……”
“親親～”衛皎閉眼，嘟嘴，死皮賴臉的湊過去。顧矜一手按住自己的胡子防止被人扯掉，看着衛皎湊過來的嘴，無奈的低頭，輕輕的親了一口。
“好了，你松……”剩下的字被衛皎的唇舌吞沒，顧矜看着閉眼的衛皎，對方的眼睫小心翼翼的顫動，蓋住那雙有如星空般瑰麗的眸子。
衛皎的手指松開那倒黴的胡子，攀上顧矜的臉細細的摩挲，指甲按住顧矜的耳後一點小小的凸起，輕輕的一劃，面具被衛皎掀開一點點口子。
顧矜驟然抓住衛皎的手，“你要做什麽？”
衛皎擡眸，很是理所當然的把面具摘下，“親你。”
顧矜驟然紅了耳垂，面上卻仍舊是一番正經神色，“方才已經親過了，衛皎……你還是收斂一下。”
衛皎像是可憐巴拉的用腦袋在顧矜脖子邊蹭蹭，“顧矜，等把茹姨救出來我就同父親坦白，我喜歡你。”
手指像是發現好玩的事情般，揉上顧矜的耳垂，“顧矜，你害羞了？”
顧矜有些不自在的偏頭，“王爺若是知道了，想必不會答應。”
衛皎把顧矜扒拉上床，整個人都粘在顧矜的身上，嘟嘟囔囔，“放心，這事只要我娘同意，我爹的意見那都不叫意見。”
而且……
衛皎想着那日秦素衣看着顧矜的眼神，很明顯就是對他們兩個人有所懷疑了。他娘怎麽可能認不出顧矜脖子上的究竟是人親出來的還是蚊子咬出來的？只只要他娘開始查，沒過多久肯定就會發現他同顧矜兩人有一腿。
他老娘一向比較開明，只要他們兩個人是兩情相悅，必然會同意。現在比較麻煩的是茹姨，先不說茹姨是否同意，能不能把她從段诩手裏救出來就是一個難題。
顧矜被衛皎緊緊抱住，看着尚且大亮的天，嘆氣，“世子，我不困。”
“我困。”衛皎在顧矜身上蹭蹭，“而且沒有你在一邊我睡不着。”
“……”那你離開我這八年怎麽過來的？看着窩在自己懷裏的衛皎，顧矜嘆氣，卻還是環抱住衛皎。也不知是春困還是什麽別的，竟真的睡着了。
他做了一個夢，夢境紛亂，夢裏他在等一個人，可最終也沒等到。最後只記得滿院墜落的桃花，寂寂的，像下了一場溫軟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