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四十六
衛皎睜眼，看着熟睡的顧矜，嘆氣。手指柔柔的搭上顧矜的側臉,“顧矜……總覺得這是夢呢。”
将臉埋在顧矜身側，衛皎閉眼,“真怕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是幻覺，那我寧願永遠，永遠不要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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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沒有？”段诩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目光沉沉。腳下的暗衛跪在地面，像一只蝼蟻。
“禀殿下……沒有。衛皎身邊并無屬忽然出現的陌生面孔,顧先生,不在裏面。”
段诩蹙眉,“連張韞都是？”
“是。張韞是五年前被淮陽王請去教導衛皎的儒學先生……出自蜀中張家。”
淳于珂的眉頭驟然擰緊,張家張家,又是張家，他的手究竟要伸多長！真以為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了嗎！
段诩拂袖,看着院子裏飛來飛去的燕子，冷聲道,“傳信給那人,讓他給我個解釋。”
“是！”
暖風拂面，段诩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繼而拿起手中的奏折細細翻閱。目前他代理監國，雖然更有利于他排除異己，但是光每日上奏的奏折批閱也是個力氣活。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雍容華貴的宮裝女子端着一碗湯羹往屋裏走。“參見太子殿下，妾身炖了雞湯，您要不要喝一點？”
段诩看着眼前溫柔賢淑的妻子，心裏湧起陣陣厭煩，面上卻仍舊是平時一貫的溫潤作态，“你辛苦了。”
太子妃柔柔的笑笑，“不辛苦。殿下還是先喝湯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段诩點頭，擡手啜了口湯，繼而放下，“不錯。”看着自己妻子驟然綻放的笑靥，段诩輕聲道，“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再批閱一會兒奏折。”
“是。”太子妃柔柔的福身，靜悄悄的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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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自己房間的路上，她看着細嫩手指上被燙出來的水泡，不僅一點也不覺得疼，反而還覺得自己心裏像是裹了一層蜜般的甜。
嫁給段诩八年，這八年她無所出，但段诩仍舊對她很好，而且除了她再也沒納過任何妾室。這樣的男兒那個女人會不動心。只是……她總覺得自己同段诩的相處有些怪怪的，像是隔了一層膜。
不過，她也該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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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矜和衛皎在淮陽王府呆了三天。乾元帝的壽誕馬上就要到臨，衛銘珏準備了上好的丹藥原料上供作為壽禮。乾元帝覺得衛銘珏深的吾心，特別高興的的收了。本來打算讓這個識相的王爺和自己一樣每天修煉，給他一個機緣修煉成仙。
衛銘珏表示神仙不是他能當的，上天保佑天命之子，天命之子只有一個，他就不要瞎摻和了。
乾元帝深深的表示了理解，然後樂呵的給了衛銘珏不少賞賜。
衛皎一向讨厭宴會，在這裏同厭惡的人一起吃飯他還不如早點回去抱着顧矜睡覺。看着對面以段诩為首的一排段氏皇子，不想辣眼睛的衛皎早早的找了個理由離席，卻沒想到段诩竟然跟了過來。
“世子，好久不見。”
太掖池水波蕩漾，隐隐映出岸邊參差的山石花草，和兩個身形修長的人。衛皎看着水面倒影的段诩那張讨厭的臉，嘆氣，真是那裏都有他，煩人。
一腳将一顆石子踹進水裏，波紋泛起，一圈圈将水面擾亂，河岸的倒影都被攪碎，化作一灘破碎的雜影。衛皎收斂掉眸子裏的不悅，擡眸望向段诩時面上已經帶了三分笑，“太子殿下，不知有何貴幹？”
段诩穿一身金黃的蟒袍，長身玉立。墨發束進冠裏，露出輪角分明的一張臉來，長眉修鬓，看着衛皎的眼神溫潤淡然，某一瞬間竟給衛皎一點顧矜的感覺。
“世子若是無聊，不如一同去走走？”顧矜的聲音飄進耳中，衛皎驟然回神。
對着段诩那張溫潤的笑臉，衛皎也笑得格外燦爛，“好啊。那就勞煩太子殿下了。”
段诩揮手讓身後跟着的侍衛全部退下，衛皎跟着段诩走進禦花園，看着争奇鬥豔的奇花異草，表情很适度的表現出驚奇和贊賞。
“世子，八年不見，你走時尚且到我胸口，現在已經長這麽大了，果然是歲月不饒人啊。”
衛皎聞言，輕笑，“是啊，走時殿下尚且成親，如今皇孫都有五歲了。”
段诩手指猛然拽住袖袍，緩緩的揉了揉，繼而笑開，“說起來，世子求學多年，可有中意的女子？”
衛皎看着手邊上的一株蘭花，目光柔和，“有的，意中人自然是有的。”
段诩挑眉，“哦？不知是誰家的姑娘有幸入了世子的眼？世子若是不嫌棄，孤倒是可以幫你牽個紅線。”
衛皎搖頭，“不必麻煩殿下了。”眉眼稍彎，衛皎笑道，“兩情相悅，自然會水到渠成不是？”
段诩看着衛皎昳麗的眉眼，勾唇，“自然。不過……人心總是會變的，世子若是看中，可要守緊了，不然……把心上人弄丢了可不好。”
衛皎仍舊在笑，笑得柔和無害，“要是連自己愛人的心都守不住，那也不配去愛了。衛皎自然不會蠢到連一顆心都受不住，太子多慮了。”
段诩淡然的點頭，同衛皎一同繼續逛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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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皎回府時顧矜躺在躺椅上睡得很沉。看着顧矜那長到胸口的白胡子，衛皎輕笑。上前撩開顧矜身上的胡子，衛皎看着睡的毫無防備的顧矜，俯身，輕輕在他的唇角啜一口。
兩情相悅，水到渠成，說到底是他搶占了先機。如果沒有最開始的那幾年，顧矜是否會像現在這樣喜歡他？段诩段诩，他是顧矜的君，但是……上一世究竟在顧矜心裏存了什麽地位？
衛皎覺得自己魔怔了。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小人，但是，感情這個事情上，沒有誰想當插足的小人。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顧矜心裏有段诩，如果這一世不是他在其中攪亂，顧矜也許都和段诩在一起了吧。
一想到這裏衛皎覺得自己連手指都在顫抖。老天爺讓，他重活一世，很多事他都得償所願，可是……上一世顧矜如何想的，他卻是從來沒有明白過。
手指撫上顧矜的喉嚨處，衛皎目光沉沉，“顧矜，你究竟是怎麽看我的……”
對此顧矜的回應是微微側了側頭，睡的深沉。
衛皎收回手指，無聲的笑笑，看着快要落山的太陽，将外袍脫下蓋在顧矜的身上。靜靜的守着顧矜的睡顏發呆。
他究竟，在患得患失些什麽……
顧矜發現衛皎最近越來越粘他了，睡覺的時候抱着他，看書的時候纏着他，他去那裏那裏就有一個小尾巴跟着，衛皎簡直是粘人精化身。
“衛皎，你最近都很閑嗎？”顧矜看着胸口那雙白皙的爪子，嘆氣，轉過身同衛皎面對面，“怎麽了？我又不會跑，粘我這麽緊，跟看守犯人一樣。”
衛皎的回答是抱着顧矜，胳膊摟的越發緊了，“顧矜，你說你喜歡我，有多喜歡？”
想到那個早晨的情景，顧矜臉不自在的紅了紅，輕咳一聲道，“衛皎，早點睡覺。”
衛皎倒是難得的乖巧，沒有纏着他問來問去，靜靜的抱着顧矜，像是睡着了。
夜色靜谧，顧矜感覺到衛皎拂在臉上的呼吸，心裏一點甜膩漫開，“有多喜歡……嗯，自然是很喜歡，非常喜歡。”
手指在衛皎的眼睫上碰了碰，引來對方粘粘糊糊的蹭蹭。整個人被衛皎抱在懷裏，顧矜松懈下來，窩在衛皎懷裏，沉沉的睡去。
等将娘親救出來，他便同娘坦誠，不管同不同意，這個小狐貍他都要定了。
段诩将藥端給溫亦茹，一點點喂進溫亦茹的口中，輕笑，“茹姨，顧矜快要來找你了，你高興嗎？”
溫亦茹看着段诩的臉，眉目間皆是冷淡，“那又如何。”
“今後我将顧矜留在這裏陪你好不好？”
段诩看着溫亦茹，輕笑，“不讓他走了，再也不讓他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