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被一直以來自認為的家鄉抛棄,安雅的幾個兒女因此産生了矛盾。有些人認為應該繼承母親的遺願,派人去帝國聯系,畢竟他們是安雅的血脈,應該回歸帝國并有資格繼承母親因功勞被授予的爵位。有些人卻因帝國的拒絕而心灰意冷并産生仇視情緒,他們為帝國做了這麽多事,卻被帝國一句否定。
陳家的內鬥因此上演,最後的勝利者陳軍便是堅定的親帝國派。但在這場內鬥中陳家的損失也十分慘重,就算陳軍上臺,陳家的産業卻也重新落回原商業陳家的後人手中,而在陳家的長老會裏,這些人占了大部分席位。為了把握住軍部的位置,陳軍無力再對長老會進行清掃,只能任由事态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那時的陳軍并不能做什麽,經濟命脈被把控,人手因內鬥而劇減,軍部的位置搖搖欲墜,他只能暫時蟄伏。等到陳家局勢穩定之後,他拉攏了幾位長老,重新掌握了部分産業,才開始派人去帝國。
但那些人都一去不複返,帝國并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後來陳軍在一次任務中受了無法恢複的重傷,只得從那個位置上退下來,由現在的陳力揚繼承。陳力揚也在父親的影響下成為親帝國派,但陳力揚比陳軍有耐心,行事更加穩妥。他用自己的職權放走了監獄中的一名帝國間諜,并讓他替自己向帝國傳訊。那名間諜倒是挺驚喜在聯邦這部高層居然還有一位派帝國派,不論是不是聯邦的陷阱他都覺得可以一試,畢竟這人放了他條活路不是嗎?
只是不知傳訊之中出了什麽差錯,陳家的信息終究還是沒被帝國接收,收到這條信息的是12王子喬爾斯的母親薩曼莎夫人的勢力。當時王室中正有人在針對喬爾斯,薩曼莎夫人正準備将兒子送出帝國一段時間,所以喬爾斯便帶着這條訊息來到聯邦,與陳家接洽,并從陳天驕口中得知了一大批能源石的消息。
陳天驕并沒有将麒麟的存在告訴喬爾斯,不過喬爾斯從一開始就不信任陳家,覺得陳天驕肯定是對自己有所隐瞞。他派了自己的人手去陳家打探,得知了陳天驕承諾過的這批能源石的來龍去脈,自然也就知道了麒麟。不過與陳力揚一樣,喬爾斯并不對麒麟抱有過多希望,反而是那批數額巨大的高階能源石能發揮的作用更多。
不過由于陳家作死惹到了陰謀小能手慕雲啓,随着陳天驕被黑等一系列事件,喬爾斯感覺到背後有一股力量在推動此事,雖然并不是沖着自己來的,但只要與陳家有所牽扯難免不會把自己坑進去。于是他趁機擺脫陳家回到帝國,他知道陳天驕會再聯系自己,可以說現在陳家想要搭上帝國也只能從他這裏下手了。果不其然,雖然陳家暫時還沒有聯系他,但留在聯邦的間諜告訴他陳天驕已經以養病的名義離開首都星,暗中前往了混亂星域。
看完這些報告,慕雲啓默默地舉起了大拇指。榮家的勢力千辛萬苦地盯着陳家這麽久,但大方向錯了之後根本沒看出這些蛛絲馬跡。反倒是完全沒有調查方向的鄭奇的人居然弄清楚了帝國這條線,這與其說是天意,不如說是腦洞開得恰到好處。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跟鄭奇老狐貍比起來,榮铮和慕雲啓加起來都還是太嫩了。尤其是鄭奇還擁有一個商業帝國,財大氣粗人手足夠,關鍵是那些探子居然能以商人的身份混入帝國而不被發覺,簡直沒有比小叔更牛逼的存在了好嗎!
慕雲啓立即把這份資料傳給左星,讓他一旦聯系上慕致遠後立即将資料傳過去。喬爾斯的人正盯着陳天驕,不知道是在隊伍內還是隊伍外,總歸是個威脅。如果沒注意到還有一方勢力摻和在裏面,行動的時候說不定會有什麽疏漏。
“放心,自由向導聯盟那幫家夥可是很厲害的,”鄭奇談起自由向導聯盟感觀倒是不錯,“也許是因為他們以前都吃過太多苦頭,所以現在個個都是人精,還有你大伯那個半開挂的攻擊向導在,他們可吃不了什麽虧。”
“我倒是不擔心這次行動,而是陳家內部的帝國勢力。”慕雲啓說,“安雅既然經營了這麽多年,不至于一死就什麽都沒了。除了陳家的繼承人以外,她肯定還有別的勢力在聯邦。如果她真像資料上顯示的那樣,那麽這個女人絕不可能将自己的事業過渡到自己的兒女身上。畢竟她的兒女沒有接受過帝國教育,又是在聯邦長大,即使身上有一半的帝國血脈又被她洗腦,但難保不會出現差錯。我認為還一有股安雅留下的勢力,這支勢力是純粹的帝國間諜組織,至今依然埋伏在聯邦內部。陳家是肯定要清理的,但得在這支勢力以後。我們可以用陳家為餌将這支勢力釣出來,必需先解決了這支勢力才能動陳家,否則就是永遠斷了這條埋在聯邦內部的線。”
“沒錯,”榮铮說,“從大戰争年代就一直埋在聯邦內部的線,這确實太深了,好在有陳家這條明線。雖然調查到的資料上顯示這些年來帝國完全沒有響應陳家的呼叫,但以帝國間諜向來的行事來看,他們不可能完全無視陳家,為了不讓陳家脫離掌握,他們肯定在陳家不知道的時候已經單方面與陳家有所牽扯。”
“比如安排幾個人在陳家內部?”
“不無可能。”
“但這事可不簡單啊,”慕雲啓搖搖頭,“要能深入陳家內部調查,一時半會兒可是見不到成效的。”
鄭奇戲谑地說,“我聽說陳家不是有跟榮家聯姻的打算麽?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榮铮立即對慕雲啓表決心,“我心裏已經有人了,你知道的!”
“我覺得有道理啊,”慕雲啓涼涼地說,“那時候陳家搭上了喬爾斯這條線,所以才這麽幹脆地放棄了與榮家聯姻。現在喬爾斯跑了,說不定會來走這要老路線呢。”
“此路不通!”
“這可是為了大局,犧牲一下色相有什麽了不起,”鄭奇冷笑道,“作為榮家人就要有随時為國家犧牲的準備,連家訓都忘了嗎?”
這話說得可是帶着火氣的,慕雲啓和榮铮詫異地回過頭來看着他,鄭奇老臉有些繃不住,“我還要調試新機甲,測完了沒事就滾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慕雲啓&榮铮:⊙_⊙
“怨氣不小啊,”慕雲啓說,“以前榮家怎麽過他嗎?”
“這……我也不清楚,”榮铮說,“爺爺從來不談起小叔的事,家裏的其他人也因為媽媽那件事而對小叔有些……後來我打聽到的事跟我見到的小叔本人比起來,完全就是兩個人。我現在……真不知道該相信誰,我甚至不敢相信我親眼看到的……”
“親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相,”慕雲啓說,“我覺得這事必需弄清楚,當年到底怎麽回事,發生在你父母和鄭奇之間的所有事情。如果不解開這個謎,榮家永遠也無法修複和鄭奇之間的關系。他現在自願幫助聯盟也是基于他對向導機甲研究的熱情,而不是因為他跟聯盟和榮家之間有任何聯系。而且考慮到之後的蟲潮,我們需要與鄭奇更深入的合作,而不是到了末日再來讓他自覺行動。”
見榮铮臉色不太好,慕雲啓又放緩了聲音說,“雖然這麽說太功利,但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不會變的。不管是為了這個世界,還是為了榮家的親緣,都有必要做這件事。我知道你在嘗試着忘掉他與榮家的恩怨來接受他,但這種表面的接受還不夠。你現在的表情跟鄭奇一樣,都把自己封鎖起來不願意再踏出一步,認為這種距離對雙方而言都是安全的。其實并不是!上輩子你們最終都沒有達成和解,難道這輩子還要再次錯過嗎?”
“如果是真的呢?”榮铮緊握着拳頭,“如果事實真的如此呢?當年他要真是有苦衷,或者一切只是個誤會,為什麽不說出來?為什麽要默默地離開榮家?就像是他真的做了什麽虧心事一樣!”
慕雲啓冷冷地說,“如果是我,在身邊所有人都不相信我,而我最親近最信任的人也站到了我的對立面質疑我的時候,我也同樣不會說任何話。我沉默,他們會認為我默認了罪行,我解釋,他們會認為我狡辯。反正無論如何都是我的錯,我為什麽還要浪費口舌?我理解鄭奇為什麽要這麽做,他那麽驕傲的人,你們要把他趕出榮家,與其當衆受辱,還不如自己走得潇灑。他白手起家一手創建了正奇集團,他成為聯邦首富,他做的一切都在證明沒有你們他會過得更好這個信息!但你們從來沒有人想要去了解過他,去了解當年那件所有人都不願意提起的事!為什麽不願意提起?有什麽事是不能提起的?如果真有證據是他做的為什麽不光明正大地拿出來?就因為有幾個人‘看見’了?!就因為說話的人是你的母親?!”
“……你也認為他是冤枉的嗎?你認為……我媽媽在撒謊?”
“我相信他,我相信每一個隐藏向導。”慕雲啓說,“榮铮,我上輩子走得并不順利,我見過許多髒事,我也做過不少。并不是所有人都內外一致,大部分人都是戴着面具過活。面具有人是自願戴上的,有人則是為了保護自己,因為我們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我們活着,并且希望自己擁有尊嚴與自由!”
“我不是……”
“你很幸運,你有龐大的家族後盾,有愛你的父母,有真心的朋友,這一切都造就了現在的你。這也是為什麽你不能理解鄭奇的原因,你覺得他與你同樣出身但為什麽會變成那個樣子,你只看到了相同卻沒看到不同,至少你之前從來沒想過他是個向導吧?只要有一件事不同,就會造就千千萬萬的不同。他跟你們榮家人是不一樣的,因為你們是哨兵是普通人,但他卻是個該死的向導!”
慕雲啓知道自己情緒不對,但他不願意讓榮铮在這件事情上繼續駝鳥下去。他是帶着任務回來的,鄭奇是他必需争取的人,更何況鄭奇還是向導。如果有事擋在這條路中間,那這件事就必需被清除。他不能失敗,他不能對不起用生命将他送回來的夥伴和戰友。
榮铮也是他必需争取的人,但榮铮是哨兵,哨兵能與向導精神結合,但哨兵永遠也無法理解向導的精神世界。
“小雲……”
“我覺得我們還是暫時分開行動吧,”慕雲啓扭頭走掉,“在沒有弄清楚這件事之前,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慕雲啓把榮铮扔下,用精神力定位了鄭奇。驚訝的是鄭奇居然并沒有走遠,只是回到了樓上的休息室裏,蜷縮在厚實的被子中。他在……哭。
慕雲啓在門前站了很久,等鄭奇哭完洗了臉,恢複到常态之後,他才敲響了門。
“不是讓你們沒事就滾嗎?!”
“沒有我們,是我。”
過了一會兒,鄭奇将門打開,把慕雲啓放了進來。研究所很明亮,但這間休息室卻十分陰暗。牆面不透光,窗簾也是合起來能屏蔽一切光源的金屬百頁,跟辦公室和研究室比起來,這間休息室的面積也太過狹小。沙發床是深紫色,被子是深藍色,除了必要的家具再沒有一件裝飾物,跟鄭奇對外的舒适豪宅完全相反。
但慕雲啓可以看出這間休息室的使用頻率可不低,鄭奇這種研究狂人大部分時間都直接睡在研究所內,而這間休息室裏的單人沙發床和小衣櫃裏的幾套簡單的換洗衣服,就是鄭奇閑暇時間的全部了。
“我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慕雲啓開門見山地直說,“我想知道全部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