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鄭奇咯咯地怪笑起來，“我到那時才認清自己在榮家的地位，我根本什麽都不是！于是我逃走了，但可悲的是我依然需要榮家的庇護。”

鄭奇突然站起來，開始脫衣服。慕雲啓和榮铮面面相觑，等他脫完上衣并轉過身來之後，二人才驚訝地發現鄭奇後背從頸椎到胸椎部分安裝着一個金屬儀器。

“這是人工信息素轉換器，”鄭奇解釋說道，“那個藥破壞了我的信息素中樞，便意味着從此我的信息素會無時無刻不在外洩。即使其他哨兵能聞到這裏有哨兵永久标記過的氣味，卻也無法忍受一個随時外洩的信息源。在我剛逃出榮家的時候，我差點被幾個發現我的哨兵撕成碎片。還好老師及時找到了我，将我帶回他的家裏，找了一個生物機械專家來為我設計了這套轉換器，才能把信息素控制在機器中轉化掉。”

“是田耀大師？”

“是啊，”鄭奇露出淡淡的笑意，“那時我幾乎絕望了，我将一切都告訴了老師，我已經不想再活下去了。老師保護了我，幫助我脫離了榮家，教會我機甲制造，還給了我事業的第一筆啓動資金。只不過這也有榮家的情份在裏面，老師給我的軍用純化劑也是榮家提供。但我再也沒有回到榮家，我在那裏遭遇的一切，已經足夠還榮老将軍和夫人的養育之恩了。”

鄭奇說完，冷淡地穿上衣服，去浴室裏洗了把臉。榮铮一臉恍惚地坐在那裏，慕雲啓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說，“他沒有說慌，我沒有讀他的記憶，但我剛才一直在觀測他的精神波，所以我相信他說的都是事實。但這是從他的角度看見的事實，他也只是看到蘇女士将藥遞給他，而那個藥又恰好是向導塔準備的東西。當時發生了那種事，他根本無法當面詢問蘇女士是怎麽回事，後來又直接脫離了榮家再也沒有聯系。他蒙蔽了自己的內心，在受了太多苦之後不願意再去尋找真相，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這又何嘗不是跟你和榮家其他人一樣？至于藥為什麽會從蘇女士手上給出，我想榮老将軍應該是知道的。”

榮铮點點頭，“我會回去當面問爺爺，你說得對，我們所有人都不能再繼續逃避下去了。我相信小叔說的是真相，但我也相信媽媽。爺爺不會允許這種肮髒的事發生在榮家內部，如果真是媽媽做的，爺爺當時就會把她趕出榮家。”

等鄭奇出來之後，慕雲啓嘗試着邀請他一起去榮家，卻被鄭奇拒絕。

“真相？那個藥是不是蘇若白給我的又有什麽區別呢？算了吧，反正我與榮家已經無關了，榮家不能為我報的仇，我會自己報。”鄭奇笑得有些滲人，“比如說榮倩那個賤人，你們以為她現在過得很好嗎？她結婚這麽多年沒懷上一男半女，丈夫的私生子在外面都長大成人了，那些情婦和長老會的一些人都在計劃着怎麽在榮家發現不了的情況下弄死她呢。當然，我給她的可是高級藥，不是專門的生物研究所根本查不出來原因。我就看她這個太太還能當幾年。至于長老會那幫家夥，以為被榮老将軍趕出榮家就萬事大吉了嗎？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現在我的手下每周都會向我彙報他們的情況，只要知道他們天天都過得生不如死，我就滿足了。”

慕雲啓再度舉起大拇指，這個狠我喜歡(づ￣3￣)づ

“向導塔猖狂不了多久了，”榮铮對鄭奇說，“爺爺這些年一直在搜集他們的罪證，有了自由向導聯盟的幫助，我們的進展很快。爺爺決定在年底的軍部大會上提出對向導塔的彈劾，并提議由國家主辦向導學院系統代替集權的向導塔。”

慕雲啓應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向導塔已經爛到了骨子裏，要摧毀他們只差一個契機。而這個契機我們已經創造好了，從去年的救援事件之後，不論是民間輿論還是社會案件，都在不遺餘力地抹黑向導塔。我想他們也憋不了多久了，只要他們想放大招，我們就能把向導塔一舉消滅掉！”

鄭奇點點頭，“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說，我別的幫不了你，錢這方面卻不是問題。”

真的土壕敢于讓敗家子随便刷啊_(:3」∠)_

“我今天就動身回老宅向爺爺詢問真相，”榮铮對鄭奇說，“我相信媽媽，我一定會問出真相并給你一個解釋。如果媽媽真的有錯，我也不會逃避責任，她現在去世了，你可以報複到我身上。但如果不是媽媽的錯，我希望你也能放下這段仇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也有共同的親人。不管你姓什麽，不管你承不承認，你永遠是榮家的人。”

鄭奇被肉麻了一下，瞪了榮铮一眼，“別用這麽惡心的眼神看我，小心我給你挖出來！”

離開研究所，慕雲啓正想跟榮铮分開行動，卻被榮铮一把拖上飛行車。榮铮将慕雲啓抱住不讓他動彈，直到飛行車開始向空港前進，他才松開手。

“對不起。”

⊙＿⊙“啊？”

“我是說……或許我真的不太理解向導在想什麽，但是你說那些話的時候，就好像要哭了一樣……所以，對不起，我傷了你的心。”

“……我說你是被誰給穿了吧？”

“啊？”

慕雲啓無語撫額，“好吧，我剛才是有些激動，畢竟不說向導和哨兵的思維，我們每個人都思維都千差萬別，我不能指望你一下子就了解。但我把氣撒在你身上了，是我的錯。”

“你沒錯，”榮铮斬釘截鐵地說，“都是我的錯，你一點錯都沒有！”

→_→“……我怎麽覺得這句話聽着哪裏不對？”

“反正，你要是生氣就沖我發脾氣好了，我皮糙肉厚的經打，別把自己氣壞了。”

“喲，小嘴兒挺甜的嘛，”慕雲啓無語，“我說你從剛才開始畫風又突變了，言情男主附體嗎？很惡心诶。要是上輩子的你根本不屑于解釋，很臭屁地就自己走了的說。”

“我上輩子追到你了嗎？”

“那必需沒有。”

“所以那種畫風是不正确的，這種才可以。”

“怎麽感覺這對話這麽耳熟……”

“所以我們不要分開行動了，一起回家吧。”

“回啥家？”

“首都星老宅，”榮铮說，“爺爺總是對此事閉口不談，如果我一個人問說不定他又回避掉了，所以你跟我一起回去，我發現你嘴炮技能全開的時候挺厲害的，黑的都給說成白的。”

“這可不是啥好話！”

慕雲啓說，“你自己回去吧，鄭奇已經開了口，榮老将軍說不定也會想要趁着這個機會修補父子間的關系，我一個外人在場不太好……”

“誰說你是外人了？我榮家的孫媳婦怎麽會是外人！”

“不合法！”

“那先訂婚！”

“你想讓全聯邦都知道你戀童嗎！”慕雲啓無語，“好了好了，說正經的，我要回劇組補拍幾組鏡頭，還有個新劇本要看，雖然之後我會減少工作将更多的時間花在向導機甲測試上，不過我還需要讓我的名氣更大。一部《麒麟》還不成，我估計這部新電影上映後全聯邦都得認識我。”

“什麽電影？”

慕雲啓神秘一笑，“讓向導塔坐不住的電影。在《星芒之下》上架後向導塔就有些坐不住了，不過因為之前的一些事讓他們不得不選擇沉默。他們沉默可不是好事，必需要讓他們有所行動才能抓到把柄。”

榮铮不贊同地皺起眉頭，“你這是要以身涉險？”

“這有什麽險的，不是有你麽？

這話可受用了，榮铮挺直腰板說，“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其實之前那個保镖小隊已經夠用了……”

“反正我閑得慌！”

→_→“……在邊境任勞任怨的歐文會哭死的。”

在榮铮的堅持下慕雲啓還是跟他回了首都星老宅。榮老将軍見孫子又把孫媳婦（？）領回來吃飯，樂呵呵地讓廚師做了大餐，等大家都吃飽飽後，榮铮說有事跟榮老将軍商量，三人來到書房開啓密談模式。

而在榮老将軍聽說榮铮和慕雲啓已經從鄭奇那裏聽到了當年的事時，不禁沉默下來，不一會兒，卻淚流滿面。

“爺爺！”慕雲啓忙過去給榮老将軍順氣，雖然沒有輔助技能，不過他的控制技能用得很好，在榮老将軍身邊用精神觸手制造出平和的環境，倒也有一些緩和作用。

榮老将軍拍拍他的手，長嘆一口氣，說，“小铮，不是你媽媽的錯，是我對不住他……是我們榮家欠他的啊……”

“爺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榮铮問道，“為什麽向導塔的藥會從媽媽手中給到小叔？”

“既然阿奇願意對你們開口，我也不會再隐瞞了，”榮老将軍抹掉了眼淚，“一直以來，你的父母、你的奶奶和我都是你的驕傲，但人無完人，我們也并不是那麽完美……雖然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向導塔，然而你的父母、你奶奶和我，卻都不能說是無辜的，甚至還是其中的推手……”

榮老将軍講述的事情經過大致與鄭奇所說相差不大，只是在事情發生後，榮老将軍下令徹查，多了不少關鍵因素在其中。

當年的榮家長老會本就對榮老将軍夫婦将孤兒加入榮家直系族譜頗有微辭，榮倩這個被寵愛着長大的榮家大小姐也對父母将關愛分給一個不知來歷的孩子而不滿。但榮老将軍和榮老夫人都太忙，并沒有及時發現并糾正榮倩的情緒，而且榮正很喜歡這個弟弟，有榮正的庇護，鄭奇倒也平安無憂地在榮家長大。

但在鄭奇覺醒向導，并得知鄭奇竟然沒有量子獸的時候，榮老将軍夫婦在吃驚之餘也難免有些失望。身為榮家繼承人的榮正必需挑選一個對榮家絕對忠誠的向導，如果是被當作榮家人養大的鄭奇能成為榮正的向導，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榮老将軍和老夫人都沒有強求，鄭奇如果是普通人，榮老将軍也是打算讓他進軍隊的，但身為無量子獸向導，鄭奇的身份實在太敏感。榮家有足夠的資源能夠保證鄭奇一世無憂地作為普通人生活下去，他們能護住鄭奇，以後鄭奇想要做什麽他們都會支持。

然而意外來得太突然，在榮正回家休探親假時，正值成年期的鄭奇卻突然信息素洩露。榮家有一間地下室是專門為了鄭奇修建，就是想讓他在信息素不穩定時使用。原本那間地下室只有鄭奇本人、身為普通人的榮老夫人和老管家有權限進出，但那天的意外卻并不是普通的信息素洩露，而是人為！門鎖被破壞，聽到鄭奇痛苦申吟的榮正想要去看看弟弟是怎麽回事，卻因向導信息素而陷入了初級暴動之中！

榮正第一時間将整個地下室開啓了一級防禦，這才阻擋了被安排好準備強行标記鄭奇的一名哨兵。但榮正卻抵不過信息素的誘惑，最終由他自己來完成了這場因意外而來的永久标記，并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下徹底占有了自己的弟弟。

這件事對全家人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身為榮家繼承人的榮正标記了一個無量子獸向導，這等于斷了他的晉升之路。鄭奇的向導身份被洩露，而對外洩露鄭奇身份的竟是榮家大小姐榮倩，主導這場災難的正是得知榮家存在隐藏向導的向導塔！

榮老将軍也沒想到向導塔竟敢将手伸向榮家內部，竟然還敢安排哨兵對榮家的兒子動手！雖然榮倩是在別人的引誘下說出鄭奇的秘密，但這并不代表她對鄭奇不抱以惡意。但在得知會被送到邊境星後，榮倩痛哭流泣地跪下來向鄭奇認錯。

榮老夫人也心軟了，她不忍自己疼愛的女兒去邊境星受苦，便一起請求鄭奇的原諒。鄭奇當然原諒了榮倩，他也必需原諒，因為他不能忍受将自己當作親兒子一樣養大的母親的哀求。但沒過幾天，他們都發現自己的心軟是一個錯誤的選擇。此前榮倩只知道鄭奇是向導，但現在，她知道鄭奇是無量子獸向導！于是對鄭奇心懷怨恨的榮倩便将此事告知了榮家長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