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自從蔣鹿銜跟江蓠離婚後就成了釘子戶——孫景行如是說。
堂堂榕城叱咤風雲的蔣總, 走到哪裏都要碰釘子。這是一件多麽令人喜聞樂見的事。
孫彥辰不敢笑得太大聲,只好坐在一旁捂着嘴偷笑。明目張膽的模樣完全把蔣鹿銜當成了瞎子。
周齊光扔掉手裏的牌, 觑着蔣鹿銜陰冷的臉色,勾勾嘴角:“我覺着吧,這件事兒你應該理解一下前岳父。”
孫彥辰收住笑,毫不客氣地刷刷飛刀:“理解什麽?他要給江蓠介紹青年才俊嗎?”
蔣鹿銜冰冷的目光立刻轉到他身上。
孫彥辰嘴角一抖, 慫噠噠地移開視線。
周齊光怕等會兒蔣鹿銜發飙濺他一身血, 連忙發揮語言的魔力安撫住他即将暴動的情緒:“将心比心。換個角度想,如果你自己的女兒被人家當做籌碼,然後再被甩掉, 你可以做到心平氣和嗎?”
蔣鹿銜冷冷到:“他敢!”
“那不就結了。”周齊光有理有據地說, “現在前岳父住院,就是你刷存在感的時候。最重要的是要茍住!江蓠原諒你自然就不會去跟什麽青年才俊約會了。”
蔣鹿銜寬闊的脊背往沙發上一靠, 始終面無表情:“這話用你說?”
以前江蓠喜歡他的時候,看都不看別人一眼。可是現在她身邊圍繞着太多定時炸·彈, 根本沒辦法知道哪一個會受她青睐。
有一天真引爆了,被炸得皮開肉綻的只會是他。
孫景行笑夠了,終于正經起來:“話可以不用我們說, 但事情一定得要你做。要追回江蓠就要有壯士斷腕的覺悟, 幹巴爹啊蔣總!”
蔣鹿銜并不領情,“你叫蔣總聽起來好惡心。”
孫彥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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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蓠從公司出來後準備再去醫院看看。上了車剛系好安全帶,電話就響了起來。
是江岸得知宋世偉住院的事情來詢問狀況。江蓠疲倦地靠向椅背,捏了捏鼻梁,聲音柔和:“檢查結果還沒出來, 我正打算過去問問。不過昨天聽醫生的意思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江岸放下心來,囑咐到:“有什麽需要就說。”
江蓠笑了笑:“放心吧,我還會跟你客氣嗎。”
兩人又簡單聊了幾句,時間差不多才結束通話。
晚上七點多,正是民宿裏最熱鬧的時候。江岸一個人守在前臺招呼房客。
他放下手機,擡眼便看見林以蔓提着小巧的商務行李箱走下來。
她走到前臺,把房卡放到上面,“退房。”
從她出現的那一刻,江岸的目光就沒有移開過。這會聽見她要退房,眼皮跳了一下,沒說話。
對視片刻,林以蔓忽然笑了一聲:“你這反應……是舍不得我走?”
江岸哂笑:“我要說是呢?”
林以蔓純粹是抱着調笑的心态問的這句話。但在聽到江岸的回答後,心沒由來一晃。
但也只是一瞬間,她便清醒過來:“那你最好忘了我。當時說好的,當真就沒意思了。”
“那你倒是說說,你和我說好什麽了?”
林以蔓一噎。露水姻緣四個字在江岸銳利的目光中她竟然說不出來。
來這裏散心會遇到江岸純粹是個意外。她以為兩人滾到一起的時候就心照不宣了這段短暫的關系。
誰想……
林以蔓的沉默換來江岸的冷臉。他把押金和身份證放到臺面,看了她良久,嗤笑:“林小姐慢走,謝謝惠顧。”
到了醫院後江蓠先去找沈博羽了解宋世偉的病情。檢查結果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要避免過度操勞。
江蓠總算放下心來。
沈博羽見她就要離開,忽然開口叫她名字:“江蓠。”
江蓠轉過身:“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不是,是私人問題。”
江蓠微微一怔:“什麽私人問題?”
沈博羽沉默一瞬,斟酌道:“今天早上那個男人我覺得很眼熟,是不是蔣鹿銜?”
“……是他。”
沈博羽笑了笑:“我就說。沒別的意思,就是比較意外你們現在關系那麽好。”
江蓠想了想,決定跟他實話實說:“蔣鹿銜是我前夫,現在想挽回跟我的關系。而我爸又是這種情況,我沒什麽心思去考慮這些。早上他态度可能有點問題,你別放在心上。”
沈博羽細細品味着江蓠的話,很快就抓住了關鍵信息。他不傻,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但是他等了這麽多年,也不可能因為一兩句話就被打發了。
“不會的,你放心。”
有些事不能急于一時,就來日方長吧。
江蓠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去病房看宋世偉,走進去以為自己到了保健品專用商店。
病房內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名貴藥材和補品,琳琅滿目,堆積如山。江蓠目瞪口呆,“爸,今天來了多少人啊?”
宋世偉正靠在床頭看報紙,聽江蓠問,不冷不熱地哼了一聲:“就來一個。”
說到這,宋世偉擡起頭。看江蓠的反應她是不知道蔣鹿銜做的好事。那個黃鼠狼居然沒有在她面前邀功,肯定安了其他心思!
江蓠坐到椅子上,試探地問:“這些……都是蔣鹿銜送的?”
“他是不是以為我要翹辮子了。亂七八糟送來這麽一大堆!”想用這種方法讨好他,蔣鹿銜這算盤是打錯了,宋世偉一點也不領情,“你去問問這些東西都多少錢,原封不動給我還回去!”
“……直接還東西不就好了。”
宋世偉一怔,這麽簡單的方法他居然沒想到,“我都被他氣糊塗了。”
江蓠彎彎嘴角,起身開始歸攏這些東西。摞了幾堆後她忍不住感嘆,蔣鹿銜是不是把商場能搬的都搬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
敲門聲響了三下,蔣鹿銜邁着長腿走進來。
他漆黑的目光先在江蓠面上停留片刻,才悠悠轉到宋世偉身上:“我去問了醫生,身體沒什麽大礙。”
宋世偉拿眼瞥他:“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您出事江蓠會傷心,所以我希望您身體健康。”
“哼!”宋世偉白了蔣鹿銜一眼,而後對江蓠說,“小蓠,你去沈醫生那裏把我的片子拿回來。省得出院的時候忘了。”
誰都聽得出來這種拙劣的借口目的是想把江蓠支開。蔣鹿銜抿了抿唇,沒說話。江蓠看看他們兩個,起身走了出去。
随着門輕輕關上,房間裏一陣尴尬的寂靜。随後蔣鹿銜走到床邊,淡淡開口:“看來上次的話還沒有說完。”
宋世偉虎着臉:“我說了讓你不要再糾纏江蓠。”
“你是說了,但我沒有答應。”
“輪得到你答不答應?”宋世偉冷笑,“自從你和江蓠離婚,一句解釋和抱歉我都沒收到過。蔣家我們高攀不上,我也不允許江蓠再受委屈。我就一直沒鬧明白,蔣老爺子是個德高望重的人,怎麽就教出你這麽個目中無人的家夥?”
蔣鹿銜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沉默許久後緩緩開口道:“為了繼承權跟江蓠結婚是我做錯了,我會跟她道歉。但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希望您不要插手。”
之前他一直認為,結婚可以讓江蓠和自己都得到自己想要的。這是一件雙贏的好事,何來傷害一說。
自從離婚後,他在江蓠面前經歷了一系列的碰壁,也從一開始的“她只是在耍小性子”漸漸開始正視真正的問題。
江蓠不是在耍脾氣,也不是在欲拒還迎。決定跟他離婚是因為她對自己心灰意冷。這個全心全意喜歡自己的人選擇離開他,是因為放棄他了。
江蓠喜歡他,他卻把他們的婚姻當做是一個交易。這是最大的錯誤。
宋世偉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問到:“你說什麽?!”
到今天他才得知江蓠和蔣鹿銜離婚的真正原因竟然是這樣!
以前他想,蔣鹿銜對江蓠不好那就算了,反正已經分開,以後找個全心全意對她好的就行。可是沒想到,這個王八蛋連結婚都是心存歹念。
蔣鹿銜把他宋世偉的女兒當做什麽了?!
宋世偉怒火攻心,拿起玻璃杯就扔了過去。
江蓠躲在門外,聽見裏面響起玻璃破碎的聲音,心裏一提立刻開門進去。
地上一灘水漬,玻璃碎渣淩亂地蹦得到處都是。蔣鹿銜的褲腳濕了一塊,額頭也出了血。
江蓠腳步頓了頓,越過他徑自走到床邊。伸手幫宋世偉順了順氣,“有話好好說,你別氣壞了。”
宋世偉沒好氣,“不想氣死我就讓他滾!”
“我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好嗎。”
“不用!”宋世偉躺下,翻身把被子拉到頭頂,“你們都走。我想自己靜一靜。”
江蓠站在床邊躊躇不定,宋世怒火攻心,“你也想氣我?”
江蓠嘆氣,只好妥協:“……那我叫護工過來。”
·
從病房出來,兩人一前一後穿過走廊。電梯前,江蓠轉頭望着蔣鹿銜,發現他的傷口還在往外冒血。她有些無奈,低聲道:“去挂個急診吧。”
下樓去了外科,蔣鹿銜到治療室去包紮傷口,江蓠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
這個點,走廊裏依舊有不少人來來往往。嘈雜的聲音讓人靜不下心。江蓠攏了下長發,心裏有種說不出的煩悶。
這時候治療室的門打開,蔣鹿銜從裏面走了出來。依舊神色淡然,只是額頭上多了一塊紗布。
江蓠看了他一眼,起身往出走。
來到樓下,輕風夾着涼意撲面而來,驅散了心裏那些焦躁的感覺。樹影搖晃,江蓠走了幾步後停住,轉過身,“今天的事對不起了。我爸正在住院,需要靜養。麻煩你以後不要再過來了。”
蔣鹿銜望着江蓠,昏黃的燈光下,瞳仁被映成了淺淺的琥珀色,“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道歉。”
“呵,那就算了。”江蓠似是而非地笑了一聲,“其實我也覺得我爸打的好。”
像蔣鹿銜這種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樣子,就是缺少一頓社會主義的毒打。
“嗯。”
蔣鹿銜忽然朝她走過去,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江蓠下意識想往後退,手腕卻被他一把攥住。
她心頭一跳:“你……”
“對不起我錯了。”蔣鹿銜彎下腰,額頭抵住她的,漆黑眼眸被虔誠和歉意填滿,“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現在不答應也沒關系,我可以追到你同意那天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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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蔣鹿銜的反應太詭異,江蓠到了家都還沒有從後怕的感覺中緩過來。他會那麽真情實感的道歉?不會是得了什麽絕症吧?
不是有句話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嗎。
江蓠對着鏡子做護膚,腦海裏蔣鹿銜真摯的目光揮之不去。因為有前車之鑒,她承認自己戴着有色眼鏡看人,所以對蔣鹿銜的話持懷疑的态度。
不想再去糾結,江蓠關燈上床睡覺。
這兩天堆積的工作有點多,樊誠近期在策劃一個男團選秀節目,預計年底開播。這個是今年的重點計劃,大會小會不斷,本來事情就多,牧瑩還總為了跟江蓠奪權搞事情。最後鬧得許多人都心力交瘁。
晚上臨時又開了一個會,結束的時候已經将近八點。江蓠拿着包往出走,意外的接到了江岸的電話。
“你怎麽還沒下班?”
江蓠擡手揉着酸痛的脖子,“臨時有個會……”話說到一半,她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我沒下班?”
江岸在那端低聲笑:“因為我現在就在你家門外。”
“你來榕城了?”江蓠高興到,“我把密碼發到你手機上,你先進去。我馬上到家。”
“行,你別急。我先去洗個澡。”
江岸輸入密碼進了家門,從雙肩包裏找出一套幹淨的家居服。站在大廳裏環顧了一圈,他試着朝看起來像洗手間的地方走去。
洗完澡出來,門鈴正在響。江岸走過去,在可視屏幕裏看見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雖然沒見過面,但他知道這個人是誰——江蓠的前夫,他的前姐夫。
江岸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接通對講,言簡意赅:“江蓠不在。”
聽見陌生男人的聲音,蔣鹿銜眼色立刻沉了沉。他握緊手裏的機器貓鐵盒,聲音都冷了幾度:“你是誰?”
“跟你有關系嗎?!”
說完,江岸挂掉通話。
門外,蔣鹿銜看着黑下去的屏幕,神情陰鸷駭人。強烈的破壞欲在他體內橫竄,然而更多的是尖銳的嫉妒和酸澀。他控制不住去猜想裏面的男人到底是誰,跟江蓠是什麽關系。這麽晚出現在她家裏,他們……有沒有發生過什麽。
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壓得他幾乎要喘不上氣。蔣鹿銜磨了磨牙,擡手再次摁鈴。
“開、門!”他咬牙道。
江岸沒想到他竟然還沒有走,哂笑一聲把門打開。
室內傾瀉出來的光亮讓蔣鹿銜眯了下眼睛,他冷冷看着江岸,眼中充滿了敵意。
江岸靠着門框,懶洋洋抱着手臂,“門開了,你想怎麽樣?”
“你是江岸。”
看到這張臉的時候蔣鹿銜還有些不确定,但是聽他和江蓠如出一轍的口音,他才想起眼前這個陌生男人是江鎮那個沒見過面的弟弟。
江岸扯扯嘴角:“這麽晚找我家江蓠有事嗎?”
“我家江蓠”這幾個字讓蔣鹿銜眼皮一跳。在他的印象中,江蓠和江岸的感情很好,是他理解不了的那種好。也曾經讓他感到十分郁悶。
因為在他看來兩人畢竟沒有血緣關系,不應該過于親昵。
蔣鹿銜冷聲:“你要住在這裏?”
“有問題嗎?”
“我可以給你找其他地方住。”
江岸被他的話弄笑了,“用不着。我就喜歡跟江蓠住在一起。”
蔣鹿銜額頭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江蓠不在,沒其他事就請回吧。還有,既然離婚了以後少來騷擾她。她不是玩物,讓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一束車燈突然照射進來。站在門口說話的兩個男人同時轉頭。
江蓠下車,提着一個大袋子走過來。江岸看了眼蔣鹿銜,立刻走過來把袋子接過去,“你買這麽多東西是要開茶話會嗎?”
江蓠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好心情地笑了笑:“家裏沒什麽吃的,怕你餓。”
兩人并肩走上臺階,江蓠這才注意到蔣鹿銜也在。她愣了愣:“你怎麽來了?”
蔣鹿銜咽下喉嚨間冒出來的酸澀感,面無表情說道:“我找到這個,給你送過來。”
他把機器貓遞到江蓠眼前。
這個東西上次去他家裏的時候沒拿到,江蓠早就已經忘到九霄雲外。這裏面其實沒有什麽重要的,只是她年少無知的時候寫的一些悲傷春秋又矯情的文字。那時她腦子裏都是蔣鹿銜,所以寫的那些有的沒的也都跟他有關。
曾經視若珍寶的東西,現在只不過是一堆垃圾而已。江蓠拿過機器貓,随手丢在院子的垃圾桶裏。
“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麻煩你跑這一趟。”
鐵皮盒子,丢進去發出咚的一聲。這一聲好像同時敲進了蔣鹿銜的心裏,沉悶又窒息。
“我們進去吧。”江蓠越過蔣鹿銜徑自進了屋。
江岸提着東西跟在後面,察覺到蔣鹿銜也準備跟進來後身形微微一頓。
江岸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着蔣鹿銜:“你聽不出來‘我們’之中不包括你嗎?”
蔣鹿銜目光清冷:“我從來沒把江蓠當成玩物,少做一些無聊的揣測。”
“既然你不想走……”江岸扯扯嘴角,“那就進來吧。”
……
江蓠換好衣服下樓,本來打算跟江岸吃點東西聊聊天,沒想到看見的畫面是兩個男人要拼酒的架勢。
“你們在幹什麽?”江蓠趿着拖鞋走過去。
江岸擰開一瓶酒放到蔣鹿銜面前,“沒幹什麽,我跟蔣先生聊會天。”
他們兩個人的面前都擺了一瓶高度數的烈酒。互相不動聲色地望着對方,頗有幾分劍拔弩張。
相處這麽多年,江蓠還沒看江岸醉過。這哪是要跟蔣鹿銜聊天,根本是借這個引子要收拾他。
江蓠有些頭疼:“你不是說明天有事嗎?”
江岸把酒倒進玻璃杯,反問:“你擔心他?”
江蓠被噎的說不出話來。不甘心地把目光放在蔣鹿銜身上,“你确定要跟他一起這麽無聊?”
蔣鹿銜泰然自若地坐在高腳椅上,擡手松松領帶,語氣波瀾不驚:“你擔心我?”
江蓠:“……”
鬼才擔心你。
男人要裝哔,誰也攔不住。江蓠徹底放棄勸退的想法,退而求其次:“我不喜歡家裏酒味太大。”
“那你去睡覺。”
“我明天找人來幫你打掃。”
江蓠揉了揉額頭,準備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離開前沒好氣地拒絕了蔣鹿銜的提議,“誰要你找人!”
說完氣哄哄地走到客廳去看電視。
今天白焰塵的劇有更新。這個劇制作精良,人設又好,收視和評分都不錯,隐隐有火的趨勢。江蓠追的緊,并且已經快要把前面的劇情刷爛了。但奇怪的是今天總是沒辦法靜心看下去。
她窩在沙發裏盯着屏幕,卻始終豎着耳朵在聽吧臺那邊的動靜。江蓠調小聲音,視線不由自主地移了過去。
而後意外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蔣鹿銜已經趴在了臺面上。江蓠扔下遙控器,快速走了過去。
“他怎麽了?”
江岸放下酒杯站了起來,溫柔地摸了摸江蓠的頭頂,“不用擔心,死不了。”
四周散發着濃烈的酒氣,兩瓶酒一滴不剩。江岸清澈的眼底也染上了淡淡的醉意。
江蓠有些擔心,“你怎麽樣?還好嗎?”
江岸看着她,眼神溫柔,“姐,我覺得這人配不上你。”
說完,江岸上樓了。
大廳裏一陣寂靜,江蓠因為他的話心裏起了些微波瀾。
蔣鹿銜像是睡着了,趴在吧臺一動不動。江蓠望着他的睡顏良久,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
“喂。”
“蔣鹿銜你醒醒。”
喝得再醉也應該有點反應才是。蔣鹿銜仿佛完全失去了知覺。江蓠心中忐忑,緩緩伸出手指想試試他還有沒有呼吸。
手剛貼過去,就被他溫熱的手心攥住。江蓠心頭一跳,立刻收手,但他攥的太緊,她掙脫不開。
“你放手!”
蔣鹿銜慢慢睜眼,許是真喝醉了眼底映着幾分迷離。他看着江蓠嬌俏的面容,忽然勾出一抹清隽的笑意:“你真好看。”
江蓠一怔,這下确定他是真喝醉了。忍耐地告訴他:“你放手,我讓方磊來接你。”
“這裏還有多餘的房間。”
江蓠冷冷到:“房間是多餘的不是你的。”
蔣鹿銜沉默幾秒,拿出手機遞過去。
“密碼。”
“0826,你的生日。”
江蓠一頓,沒有擡頭,利落地給方磊打了電話。言簡意赅說完,把手機還回去。蔣鹿銜低頭看看手機,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江蓠,你真好看。”
這人喝醉了之後是化身複讀機了嗎,反反複複只會叨咕這一句。江蓠不耐,“你剛才說過了。”
“嗯。”蔣鹿銜眨眨眼,長長的睫毛忽扇。喉結上下滑動,聲音裏滿是懊悔,“我怎麽就讓這麽好看的老婆跑掉了。”
認識蔣鹿銜這麽多年,江蓠從來不知道他喝醉了是這種畫風。霸道總裁秒變幼兒園霸王,是不是什麽神經被酒精燒壞了?
江蓠面紅耳赤,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冷着臉轉身就走。
她去廚房喝了一杯冷水,火燒火燎的感覺被沖淡了不少。出來時門鈴正響,江蓠趕緊走過去開門,想盡快把這個燙手山芋甩開。
“江策。”
江蓠點點頭,往後一指告訴方磊,“人在那裏,趕緊給我帶走。”
方磊扶着蔣鹿銜往外走,沒走幾步來了個踉跄,兩人差點一起化成箭飛出去。江蓠忍耐地揉了揉太陽穴,架起蔣鹿銜另一只手臂,跟着把人送出去。
方磊打開車門,扶蔣鹿銜上車。他隔着車門望向江蓠,漆黑的眼底竟然露出幾分無辜的情緒。
江蓠頓了頓轉開視線,不忘囑咐方磊,“記得給他買醒酒藥。”
“好的江策,你放心吧。”
車開出大門,江蓠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搖頭甩開蔣鹿銜那個無辜的表情,轉身進了屋。
奔馳車在大道上行駛,車內一片寂靜。方磊看了一眼後視鏡,蔣鹿銜以手撐頭正閉眼假寐。
“蔣總,前面有藥房。我下去買醒酒藥,您稍微等一下。”
“不用。”
“可是……”
“直接回家。”蔣鹿銜睜開眼,清澈的眼底哪裏有一點醉意。
方磊愣了愣,瞥到他嘴角的笑意下意識打了個激靈。
這演技……可以拿奧斯卡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腹黑蔣狗借醉表白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胖胖國民1號 25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