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修真(三十五)

在場的人都被張青傑禁言了,場面格外寂靜。

咔嚓咔嚓。

骨刃将經脈慢慢地挑開,骨骼被剝離的聲音不斷地響起,空氣中彌漫着的血腥味更濃了。

利刃劃過骨骼發出的磨損聲就好似是有人在輕輕地嗚咽,竄入鼻腔的血腥味變得越來越刺鼻起來。雖然在場的人都沒有經歷這件事,但他們全都不受控制地顫栗了一下,一股冰冷到極致的寒意順着他們的骨髓不斷蔓延。

很疼。

一定特別特別疼。

張青傑的動作很慢,但也正是因為這樣,只要聽着現場逐漸響起的這些聲音,在場的人便都能夠聯想到戚安的骨骼是怎樣碎裂的,便都能想象到他的經脈又是怎樣被慢慢地一點點地挑開挑斷的。

不急不緩地刺穿脊骨,慢慢地挑開經脈,輕輕地将經脈挑斷,然後慢裏斯條地将裏面的骨頭抽出來。

不斷加劇的疼痛感和失血感混雜在一起,當疼痛強烈到足以麻木的境界時,卻會被更強烈的痛苦刺激得頭腦清醒無法陷入昏迷,由此不斷反複。

只要一想,哪怕他們只是旁觀者,哪怕他們現在的身體毫無損傷,在場的絕大多數人卻全都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他們只是輕輕一想,就能感覺到那鑽心的劇痛,只要稍稍代入一下,他們就會被這從靈魂深處蔓延出的恐懼和刺痛驚得不敢繼續想下去。

很疼。

這絕對是折磨。

如果張青傑的動作能夠快一些的話,這件事就能早點結束,戚安也就能馬上因為失血和劇痛而昏迷過去。

這樣的結果雖然很糟糕,但相較于現在卻是極好的了,最起碼戚安不用承受這麽長時間的折磨。

但張青傑的動作偏偏很慢,他為了不出錯,每一個動作都做得很細致,每一個舉動都很優雅,不管是做什麽都極慢。

這也就意味着,戚安要眼睜睜地感受着自己的血液一點點地流逝,去體會着自己的根骨被生生抽出來,去體驗着自己漸漸變成一個廢人。在整個過程中,這件事都是在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進行着的。

衆目睽睽之下,這是何等的殘忍!

更何況,就在前不久的時候,戚安還是大世界公認的最受張青傑寵愛的嫡傳弟子。

戚安沒有發出刺痛聲,除了最開始的那幾道悶哼聲之外,他的反應都很平淡,但他的額間卻不斷地冒着薄汗,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孱弱。

在聽到張青傑這看似憐憫的問話後,戚安垂了垂眸,輕聲回了一句,“有意義嗎?”

戚安的聲音虛弱極了,如果不是在場的人都無法發出聲音,如果不是張青傑莫名地忽然頓了一下動作,若不是在場的人都是五感靈敏的修士,戚安的這句話怕是都要聽不清了。

有意義嗎?

當然沒有意義!

這件事張青傑已經計劃了很久了,他已經開始了,他根本不可能再停下來了。

就算戚安再開口能改變什麽?

張青傑的眼眸微垂了下,他沉默地看着面前這個一直被自己當做是工具人的弟子,然後微微頓了下。張青傑第一次發現,戚安的眼神竟然會這麽的純粹,很幹淨,沒有絲毫陰暗和晦色,純淨得讓人會下意識地怔住。

是的,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就算戚安真的開口求饒,他同樣不會放過戚安。

“所以,您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戚安虛弱的聲音繼續輕輕地飄了起來,他的聲音很輕,配上他現在這糟糕至極的處境,他的這句話本該沒有任何分量的。但張青傑就是心口一震,他就是覺得自己被質問了,就是覺得自己心神亂了。

這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好似撥開了他看似慈悲的外表,硬生生地讓深藏在底的陰暗被扒了出來。

張青傑垂眸看着戚安,他這才發現他的這個嫡傳弟子長得太過好看、也太過堅韌了。

戚安的眼角已經染上了某種緋紅,就好似某種靡麗到至極的豔色桃花,能夠瞬間勾住人所有的心神,這和他清澈的眼眸近乎形成了不可調和的對比,襯得他弱勢極了。就連張青傑也不由地心軟了一下。

但偏偏戚安沒有。

即使是面臨現在這種處境,戚安的心神也沒有發生絲毫的變化,他的神情平淡極了。那雙清澈的眼睛好似可以看到他內心的所有肮髒和虛僞。

心思堅韌,面對困境處若不驚,而且竟然能夠熬得住這樣痛苦。

張青傑幾乎是下意識地感慨了一句,如果今天的這件事沒有發生,戚安一定會在修行的路上走得很遠很遠,他足以成為讓整個修真界都驚豔的天之驕子。

可惜,對方的前途被他毀了。

張青傑的心尖輕顫了下。

他為什麽會反射性地去問這個問題?

是因為他毀了這個本該前途一片光明的少年的前途嗎?

張青傑居高臨下地和戚安對視着,他看着那雙令人驚豔的眼眸。

是因為自己有些詫異對方竟然早早地得知了這一切,卻不露絲毫端倪嗎?

是因為對方明知道自己只是将其當成了張寒的踏板,對方卻還是會恭恭敬敬地喚他一聲師尊嗎?

是因為對方明知道今天會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卻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在等着他來嗎?

是因為即使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自己在衆目睽睽之下如此折辱他,這樣殘忍地剝奪了對方所擁有的所有榮耀和輝煌,讓他成為了一個廢人,但自己卻無法從他幹淨的眼睛裏找不到任何恨意和不甘嗎?

還是因為——

張青傑的心裏突然絞痛了一下,他的眼神中罕見地閃過了一些迷茫。

還是因為對方竟如此篤定他不會留任何情分,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竟是如此的冷酷無情。

而且對方的眼睛裏沒有他了。

不一樣了。

自從他拒絕對方的請求起,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形象就變得不一樣了。

修行者追尋天道,修為越高,其與天道的聯系也就越緊密,他也越不會為外界所動。相應地,修真者任何一個無意識的舉動都可能是天道所降下的某種暗示,都或許會代表着某種因果羁絆。

張青傑眼睛裏的迷茫更甚了一些。

他究竟為什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他的心為什麽會越來越慌亂?他為什麽會覺得會有些不忍心?

張青傑手上的動作頓了好一會兒,雖然周圍的人都已經被他禁言了,縱使他現在正站在修真界的最高處,張青傑依舊能夠感受到落到自己身上那些帶有譴責和震驚的視線。

張青傑很清楚,他今日所做的這件事會改變很多事情,戚安的發展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修真界中的很多修士都呈過戚安的情。

等到今日這件事結束,他在修真界的名聲會發生逆轉,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一個冷血的人,大家都會忌憚他。就連照天苑的弟子都會寒心,他們會發現他們曾以為的靠山才是真正的險境。

他會徹底失去戚安這個嫡傳弟子,而有了戚安這個先例,沒有人會願意再成為他的嫡傳弟子。

這是他必須要付出的代價,就算他是大世界修真界的第一人也無法改變。

雖然這些修士會礙于他的實力不敢真的做些什麽,但今日過後,注定沒有人再願意跟他交心。

張青傑覺得自己的心慌得更厲害了。

但很快,他眼神中的些許迷茫便褪得一幹二淨。他側身看了眼張寒,張寒此刻看他的眼神很奇怪。

張青傑和張寒都居住在照天苑,即使張青傑會刻意疏遠張寒,他們也能偶爾見上幾面。

當看到張寒的眼神後,張青傑的心慌得更厲害了。

因為他發現張寒的眼神中不再帶有對親情的渴望了,那雙看似陰郁壓抑的瞳眸中沒有了對他的仰慕和崇拜,張寒的眼睛裏沒有了不甘和逆反,張寒正怔怔地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張青傑突然心寒了一下,他從未想過一直想要靠近他想要得到他注意力的張寒會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

他似乎快要失去他的這個親生兒子了。

張青傑的瞳孔稍稍縮了一下。

張寒在張青傑的心裏終究是不一樣的,不然他不會去特意找來戚安,也不會為張寒鋪了那麽長的路。

而張寒的這種眼神無疑狠狠地刺痛了張青傑的心。

就在張青傑拿着骨刃的手開始微顫的時候,他發現面如死灰的張寒突然有了鬥志,張青傑發現張寒的眼神中出現了一些祈求和期望。

張青傑眼睛微凝了一下,他再度看向了戚安。

戚安還是那副明明虛弱到極致但面色平平淡淡的樣子,他還是會莫名地有些下不出去手。

但是——

“你說的沒錯,沒有意義。就算你求我饒過你,我也依舊不會改變我的主意。”張青傑冷淡地繼續說道。

張青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地無法對戚安下手,明明這件事一直是他想好的計劃,明明在今日之前他從未想過要改變主意。明明他從未對戚安有絲毫心軟,可就在今天見面之後,他卻會有心軟和舍不得的感覺,他莫名其妙地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戚安有些無法下手。

戚安會這樣相信他确實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但他從始至終都認為自己可以承擔得起這樣做的代價。

就算會失去戚安這個一心為他的嫡傳弟子又如何,即使整個修真界都會因為這件事而忌憚他又如何,這些對他來講都不重要。

他還有張寒,還有——

張青傑的嘴角忽地微彎了下,他的眼神竟然忽地柔軟了一些。

還有那個妖族少年。

雖然他只有這兩個人了!

但有他們兩個就足夠了!

等他将戚安的根骨換到張寒身上後,張寒會明白他的苦心的。他雖然失去了戚安這個嫡傳弟子,修真界的修士可能也都不願意拜他為師,但張寒可以繼承他的衣缽,他可以通過這個舉動喚回張寒和他的親情!

而且他馬上就能找到那個單純的妖族少年了。

那個少年那麽善良,待他那麽好,那麽真誠。

雖然他不記得自己和少年有什麽糾葛,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幫了對方,對方是來報的什麽恩。

但對方那麽乖,只要對方願意在以後的日子裏陪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張寒和那個少年是永遠都不會抛棄他的。

他還有兩個人是會一直站在他這邊的,他也只需要對這兩個人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人都不重要。

張青傑眼睛中的一抹寒意一閃而過。

況且——

“戚安,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知道你會覺得有所不甘,但你也從我身上拿走了不少東西,你一直都欠我的恩情,我現在也只是讓你還了這份恩情罷了。”

他沒有錯。

戚安一直都欠着他的恩情。

“你之所以會這麽坦然地接受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為你也覺得你一直欠着我的恩情嗎?”張青傑的神情恢複了平靜,“你也覺得你需要還這份恩情,但你到現在為止卻沒有做任何一件還恩情的事情,所以你心虛,所以你便沒有在現在選擇回避。”

張青傑語氣平淡地說完了這句話。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越來越慌亂,張青傑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下不去手,而且越快要結束了,他就越下不去手。

他必須要給自己找到一個合适的理由,必須要對自己做心理暗示。

張青傑垂眸看着戚安,聲音中難以避免地帶出來了一些居高臨下,“難道不是嗎?”

戚安沒有說話,到了這個時候,他方才擡頭看了張青傑一眼。

但戚安終究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平淡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張青傑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他的眸色瞬間變冷了,他利落地将骨刃探得更深了一些,旋即毫不猶豫地将戚安與之相連的最後一根經脈挑斷。

戚安的背脊瞬間彎了一下,他再一次發出了一道悶哼聲,頭也微微垂了垂。

張青傑因為心中陡然變得更加強烈的慌亂怔住了,等到他意識過來的時候,他立馬有些慌亂地将自己早已備好的丹藥拿了出來。但因為情況緊急,速度比較快,他的這個舉動便有些粗魯了。

右手按住戚安的下巴,張青傑将手中的丹藥放進了戚安的嘴裏。

到了這個時候,張青傑方才勉強壓抑住心中的慌亂将視線重新放在了張寒身上。

但下一秒,張青傑就怔愣得更厲害了。

因為他發現張寒的神情很奇怪,對方此刻的表情很吓人,眼球中竟布滿着血絲,而且似笑非笑,那微微彎起的嘴角竟是有些吓人,難看極了。

而且張寒的身體在不斷地顫抖着,就像是在經歷着某種可拍而噬人的夢魇一般,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陰郁和嘲諷着的氣息。

很頹廢,而且失魂落魄如同是行屍走肉。

張寒好像沒魂了,他的眼睛裏不再帶有絲毫的光了,就跟個死人一樣。

張青傑沒有料到張寒會是這樣的反應,相連着的血脈讓他的心被狠狠揪住了。

不一樣了。

張寒也變得不一樣了。

張寒一直以來都很陰郁,身上總有一種陰沉沉的氣息,但他的眼睛裏會有不甘、會有沖勁、會有鬥志。但此刻卻什麽都沒有了,張青傑只能看到一片空洞和絕望,只能看到張寒眼中的自我厭惡和心如死灰。

張青傑突然有些害怕。

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知道今日這事過後,還有可能會待在他身邊的就只有張寒和那個妖族少年了。

他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張寒,張寒會變成這個樣子他怎麽可能會不慌!

但換根骨的事情需要格外慎重,現在來不及去思考,張青傑必須立馬将抽出來的根骨給張寒換上。

張青傑封住了張寒的經脈,他格外慎重地将戚安的根骨換在了張寒的身上。

但在做這個過程的時候,張青傑的手指卻有過一次微顫。

張寒的态度太反常了,從始至終,張寒一直有着布滿着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張青傑,張寒眼睛的陌生和茫然越來越濃了。

可是,怎麽可能?

張青傑心裏的害怕和慌亂更加強烈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他只有張寒和那個妖族少年了!

張寒和他有着血緣關系,張寒一直那麽崇拜他,張寒怎麽可能會以這樣的态度面對他?

他們兩個人之間是有着血濃于水的血緣關系啊!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種關系還要親密的關系了!

張寒那麽仰慕他,現在怎麽可能會用這種陌生和茫然的眼神看着他?

他是準備将自己的所有衣缽都傳給張寒的啊!他費盡心機地位張寒鋪路希望張寒能夠成材,而現在,張寒為什麽會像是一個将自己都放棄了的廢物一樣?

張青傑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神情有些慌亂了,但很快,他的腦海裏便飛速地掠過了什麽。

他想起來了。

張寒入魔了。

張寒此時此刻會有這樣的反應一定是因為他被魔氣蠱惑了心智!

一定是這樣!

只要張寒從入魔的狀态中擺脫出來,張寒就能夠恢複正常,他還會用之前那種仰慕的眼神望着他,他還能夠成材。

這樣想着,張青傑的心神總算是重新穩定了下來。

他早就已經做好計劃了,張青傑準備将張寒體內的魔氣轉移到戚安的身上。

借着戚安和張寒根骨互換的這個特殊契機,要做好這件事并不難。

只是——

戚安在被換走了根骨之後就只剩下一周的壽命了。

他曾經的根骨沒有了,修為也随之消失了,現在在這種沒有修為的情況下被魔氣侵體,戚安的身子是根本承受不住的。

他僅剩着的壽命會再次劇減,張青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下的戚安還能活多久。

但是——

沒有辦法了。

眼神中的漠然和冷淡一閃而過,張青傑做出了決定,他在張寒布滿血絲的眼睛下将張寒體內的魔氣剝離出來,然後将這些魔氣緩緩地輸進了戚安的身體內。

也是這個時候,張青傑發現張寒額瞳孔猛縮了一下。

一直猶如是行屍走肉的張寒竟然有反應了!

有效果!

果然是這樣!

張寒就是被魔氣蠱惑了心智!

這樣想着,張青傑輸送魔氣的舉動便不由地加快了起來。

張寒的反應越來越強烈,張青傑能夠明顯地看到張寒眼睛裏的波動和光亮,張寒的眼睛亮得就好像是想用眼睛來傳達某些話一樣。

甚至于,張青傑都看到了張寒眼睛裏面的祈求。

果然是這樣。

張寒在向他求助,張寒現在深受魔氣的折磨,他需要自己盡快救出他。

心中落下了一顆大石頭,張青傑的神情恢複了正常。

終于,剝離魔氣的過程終于都結束了。

張青傑發現張寒的反應變得更劇烈了,對方的嘴唇也開始翕動起來了。

張寒要重新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了,張寒終于明白了自己對他的良苦用心了。

就在張青傑下意識地這樣想着的時候,他忽然怔住了。

因為他在張寒布滿血絲的眼神中看到了——

“我恨你。”

滔天和充滿絕望的恨意。

張寒的聲音沙啞極了,也難聽極了,但卻一字一頓,每個字裏都飽含着不容忽視的強烈情感。

“為什麽?我想要彌補的,我想要彌補的啊,你為什麽要剝奪我彌補的機會?”他在嘶吼着。

張青傑感覺到自己的手掌處出現了一抹微涼。

他低頭看去,便看到了那觸目驚心的血色。

張寒哭了,而且流出來了血淚。

“為什麽,我為什麽要和你有着血緣關系?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毀了我一直期望着的一切!”他哭得很傷心,張青傑從未見張寒如此傷心如此脆弱過。

“……你想要彌補什麽?”張青傑有些無措地問道。

然後,他就聽到了一陣似嘲非嘲的話語,“你覺得呢?”

“張青傑,你怎麽能夠忍心這樣做!”

沒有了往日的尊敬,也沒有了曾經過的仰慕,張寒竟是直接喊出了張青傑的名字,他竟是直接質問了張青傑!

張青傑忽然發現他以為會站在他這邊的張寒在反感他。

為什麽?

而且能夠願意還相信他的人就只有兩個人了。

張青傑覺得心髒絞痛得厲害,他有些陌生地看着這個絕望至極、似乎恨極了他的張寒。

如果張寒也不能站在他身邊的話,他的身邊就只剩下一個人——

也就是這個時候。

張青傑忽然收到了一張傳訊符。

是妖族族長。

上面寫着一句話——

很抱歉,但我很确信,我們妖族之內真的沒有您要找的那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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