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狗洞出逃

昭寧元年,距離大年夜已不足十日。

剛過四更天,天際還未破曉,只聽得玉景宮傳來一聲呼嚎:“不好了,太後不見了!”

宮內一片混亂,貼身伺候的宮人更是吓得魂都快散了。

“李公公,您看這怎麽辦啊?”小宮女急得焦頭爛額,她剛來玉景宮兩天。還以為能從此攀上太後這根高枝兒,一路扶搖直上,哪裏知曉就遇上了這等事。

小宮女此時恨不能立刻回到浣衣坊,至少那裏不會有掉腦袋的危險。

玉景宮的總管太監李擇蘭急急從外面趕來,雖是大冬天,此刻腦門上卻已經泌出一層薄汗。

皇上就要來了,這太後突然沒了。

要知道皇上重禮,即便太後并非其生母,年紀還比他幼小。可每日五更天上朝之前,皇上都會來給太後娘娘請安問好。

如今,皇上已經在來的路上,太後卻丢了,即便他是宮中第二大總管,也覺得今兒個自己這顆腦袋是保不住了。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找啊!”

此時,灰蒙蒙的天,一個小小身板正吃力地從皇宮中最大的……狗洞,往外爬。

她,就是造成整個玉景宮混亂的罪魁禍首,當今太後,馮寶兒。

與以往的尊榮相比,此刻的她如同頑劣的小孩兒一般。

馮寶兒踢了踢自己的小肉腿,終于借着這力道從狗洞中鑽了出去!

媽呀!她都要累死了,天知道穿越到這麽一個肉嘟嘟的小屁孩身上,方向感又不好的她,為了這次順利出逃,可沒少花心思。

嘴裏呼出一口白氣,馮寶兒搓了搓手,終于有了些暖意,伸手去掏狗洞另一邊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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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包裹,其實比她整個人都還要大,還要重。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麽将這個大包裹拖行到這邊來的。

“叮鈴”

馮寶兒知道,這是裏面珠寶和金子碰撞的聲音。

她肉嘟嘟的小手繼續往裏面伸去,為了能順利将東西拿出來,她伏在地上,兩只腿還一擺一擺地用力,看上去甚是滑稽。

殊不知她的這般動作渾然被宮門口馬車裏的人給看了去。

“主子,那好像是……是太後,要不要……”

說話之人還有些不太确定,雖說那天太後鳳儀還未到宮殿門口,先皇便駕鶴西去,可她始終是被八擡大轎迎進宮門。

雖然年紀是小了……些,也未曾同先皇拜堂,可好歹也算是正兒八經的皇帝嫡母,整個大宣王朝的太後。

這般尊貴的身份,何至于落到鑽狗洞的下場。

身着紫色蟒袍,頭戴紫金冠的男子一個冷眼瞥來,江籬便不再開口。

紫冠男子饒有興致地看着那兩只肉嘟嘟的小腿,在半空中一蹬一蹬的。

這幾年處理政事太過繁忙,今天正好看個樂子,還是皇家的樂子。

當初他送這馮家女兒入宮,就知道定然是有好戲看的,而今可算沒讓他失望。

“叮咚”

又是一聲,不過聲音明顯大了些,這次是珠寶玉器和宮牆碰撞的聲音。

“什麽人!”

侍衛那警惕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驚得馮寶兒趕緊摸了兩塊金子,從宮牆腳下一溜煙地跑了。

江籬看着那個跑得正歡的……孩子,朝着自家主子看了去,就任由太後這麽走了?

馬車上的人放下簾子,面無表情:“進去。”

既無樂子看,留在這已然沒了意義。

宮中此刻只怕翻了天,他得去好好收拾一番才行。

嘴角浮現出一縷笑意,太後無故失蹤,這對那個乳臭未幹的皇帝來說,可以成為一個致命的打擊。

馮家女兒做得不錯,倒是可以嘉獎馮家一番,至于小太後……

紫冠男子眼睛微不可察的一閃,只要她識趣離開上京,倒是可以留下一條小命。

若是回了馮家,那就怪不得誰了。

“什麽人。”守門的侍衛不知是喝多了,還是眼睛不好沒看清馬車上的标記,竟對着紫冠男子的馬車大聲呵斥。

江籬掀開簾子,冷着一張臉拿出令牌,那侍衛吓得差點沒尿褲子。

“快,快開宮門!”他只怕自己說慢半個字,就會被馬車裏的主直接抹殺。

馮寶兒跑出一段距離,累得直喘氣,聽到身後沒有腳步聲追來,她這才扶着牆朝身後瞥去。

“呼!”

可算是逃出來了,在宮中的半月,是她有生以來過得最心驚膽顫的日子。

以前看電視劇,宮中妃嫔争鬥,無一不想坐上她如今這個位置。

馮寶兒當初還看得津津有味,幻想自己當上太後了要如何如何。

這真當上了,她才知曉什麽叫步步為營。

半月前她一不小心,就來了個穿越,還穿越到了大宣王朝最尊貴的女子身上。

太後兩個字讓她得意許久,直到第二天天還沒亮,見到了當今天子。

誰能告訴她,為什麽她這副身子看上去不過八九歲,卻有一個年約十三歲的“嫡子”。

每天看着一個比她身子大五歲的少年叫她母後,馮寶兒覺得自己快要煎熬死了。

尤其是,那少年打着重禮的名義,每天逼着自己四更天就起床收拾,五更天等着他來“觐見”。

說好聽點他是重禮,不好聽就是純粹在找自己麻煩,偏偏她還要裝作感恩戴德。

整個玉景宮都說她有福氣,攤上這麽個“好兒子”。

這些忍忍就過去了,畢竟宮中山珍海味,她白天也能補個瞌睡啥的,可就在三天前,小皇帝開口。

“母後近日與前些日子不同,可是想念家人了,朕過兩日便安排他們進宮。”

這就給了馮寶兒必逃的理由,皇帝這麽說,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麽。

她可不想被人揭發出來,還要當做妖精打死。

玉景宮,所有人大氣不敢出,比之前先前皇上過來,還要恐懼幾分,皆因來者身份。

“皇上,太師在禦書房等您。”江籬抱拳,看似尊重,語氣卻十分不善。

少年臉色鐵青,父皇剛走,太師便攬下軍權、政權,如今還要自己親自去拜見!

壓下無邊怒火。

“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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