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怎麽了？”潘浩看着他，不知道他有什麽事。
潘浩看着攤在他面前的手，又看看他，沒有把錢拿回去，“你的傳單不是還沒發完嗎？”
少年有點局促，“其實也差不多了，我看你好像不知道診所在什麽地方。”
“你現在還沒工作，以後工作的時候不要讓老板看見你在工作時間離開崗位。”
少年的臉上有點發紅，不知道該回應什麽。
潘浩轉過身，看着手機往前走。
這一次，少年沒有追上來。
周六早上診所裏的人不多，在椅子上排隊等候一陣後邊輪到潘浩。
醫生的診斷是膝蓋沒什麽大礙，給潘浩一點外用的要就讓他回去了。
潘浩在膝蓋處貼上藥，在診所裏再休息一陣才回去找他的東西。
這一來一回，花了将近一個小時。
“喂。”潘浩聽到聲音，回頭發現少年正推着他的車朝他招手。
“嗯，謝謝你。”潘浩接過自行車，拿出幾個蘋果遞給少年後，打算離開。
“等一下。”
潘浩停下車等着他，不明白這個人還有什麽事，幫他看車給的酬勞應該比他做一天兼職拿到的錢還多。
少年臉紅紅的，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塊遞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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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嫌少嗎？”
“不是，我不能拿你的錢。”
“為什麽？”潘浩看着他，沒有把錢收回來。
“因為……”少年結結巴巴的，“小麥說過，不能不勞而獲，再說，你遇到困難我幫助你是應該的。”
潘浩直到少年說完才把頭轉正，“小夥子，給你錢你就拿着，又不是占你便宜你不用這麽不好意思，以後我們什麽也不相欠。”
潘浩拿出去的東西很少再收回來，少年好像還想說點什麽，但是在他開口前潘浩已經拉着車走了。
“賣水果啊，香蕉五塊錢三斤。”潘浩重整旗鼓，開始試着喊價。
“大哥，等一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小子還沒完了。
“那個，我幫你賣水果吧。”少年追上來，一臉真誠地看着他。
潘浩覺得有點無奈，“你的傳單呢？”
“已經發完了 。”
最後少年真的從潘浩的手中接過他的車子，但是完全沒有經驗，潘浩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你是不是想讓我把水果帶回家自己吃？”潘浩問。
少年有點手足無措，“沒有。”
“那就喊出來，讓人有想來買的欲望。”
少年聽了潘浩的話覺得不好意思，但潘浩不把錢拿回去，他過意不去。
“好。”少年清了清嗓子，“賣水果了。”
“香蕉五塊錢三斤。”
少年也跟着喊，“香蕉五塊錢三斤。”
“蘋果七塊錢一斤。”
“蘋果七塊錢一斤。”
少年跟着潘浩，雖然開始還略顯局促，但是漸漸不用潘浩帶頭，他也主動跟過路的行人打招呼，真心想幫潘浩做生意。
一個美少年還有一個魅力大叔，來光顧的顧客大部分是女的。
“那個，你怎麽稱呼？”在無人問津的間隙，少年這麽問。
“潘浩。”
“我叫穆瑞文。”
“嗯。”
穆瑞文沒有介意潘浩愛理不理的态度，反而看起來很興奮的樣子，“我第一次出來賣水果。”
看得出來，潘浩在路上找到個可以坐的地方，并不搭理猶自在興奮的少年，往後一躺開始閉目養神。
“其實，我今天原本是打算在傳單派完後偷偷過去找小麥的，小麥就是你上次在飯店見到的。”
“小麥他過得不容易，開了一家書店，但是沒有生意。我想過去幫他，可是每次他都不高興。”
“不過沒關系，今天我幫潘大哥你賣水果，多賺了一百塊，等下去找小麥的時候可以給他買點禮物。”
“要不潘大哥你就資助我一點水果好吧？”
在一頭熱說個不停的穆瑞文終于發現沒有人回應他，回過頭發現潘浩卧在樹邊好像睡着了。
穆瑞文閉上嘴巴，嘆了口氣，覺得這人真的有點不好相處。
怎麽說呢，這人雖然看起來出手很大方，但是要靠賣水果來維生，收入肯定不怎麽樣。可是看穿着有像是生活不錯的人，看來他還是個愛面子的人。
潘浩并不知道穆瑞文盯着他在想什麽，要是知道，恐怕他會馬上把穆瑞文趕走。
看來每個人過得都不容易啊。穆瑞文在心裏下了結論。
“潘大哥。”穆瑞文過去打算把潘浩叫起來。
潘浩瞬間睜開眼睛，目光銳利地都盯着他，“你剛才叫我什麽？”
“潘大哥，怎麽了。”
“直接叫我的名字吧。”潘浩說。
穆瑞文心裏覺得奇怪，但還是乖乖地，“潘浩？”
“嗯。”潘浩起身拍拍身上的土，“今天謝謝你了，剛才你說要幾個水果是吧。”
穆瑞文點點頭，原本以為這個人沒在聽他說話，但是看來有聽到啊。
潘浩跳了幾個水果裝在袋子裏拿給穆瑞文，等穆瑞文接過後，跟他說了句“再見”便自己一個人推着車走了。
穆瑞文看着潘浩的背影，覺得這個人真的很奇怪。
但是現在已經差不多中午了，穆瑞文中午需要回到兼職的公司報到，便沒再理會潘浩了。
潘浩自己一個人拉着車，來到一家小飯店，把車停在一旁，随意點了個菜填飽肚子。
中午的太陽較大，潘浩才在路上走了以為便出了一身的汗。
找個陰涼的地方休息一會，在靜坐的時候，腦子裏想到的是早上那個叫做穆瑞文的少年。
那個少年很陽光，又樂于助人，看起來生活沒有給他太多的壓力。就算經濟上不富裕，但是他的精神品質不窮。
真是幸福啊。
潘浩在樹蔭下擡頭看天空，白雲吹過，廣州的天空蔚藍似海，就跟他小時候在家鄉那邊看到的一模一樣。
以後他跟穆瑞文應該不會再有交集了，偶遇這種事不是沒一回都會發生的。
潘浩帶身上覺得沒那麽悶熱之後再次起身，拉着他的單車繼續向前走。
“賣水果了——”
穆瑞文到兼職的公司報道後，給童向陽發條信息，告訴他情況。
中午有休息的時間，十二點半到兩點半，然後晚上六點正式下班。
穆瑞文是一個大二的學生，計算機系專業，在周末會出來找兼職賺點零花補貼生活費。
因為每次在下班後會到童向陽的書店幫忙，所以平時沒有跟同學一起行動。
童向陽是一個書店老板，見過他的人都會覺得他身上有一股精英禁欲氣息，但是事實上他現在靠着他的書店生活。
童向陽在淘寶有一家店，托網絡的福童向陽沒有因為地域限制而影響銷量。
穆瑞文現在才20多歲，身邊的同學有幾個已經有女朋友了，有的時候會慫恿他在大學裏經歷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但是穆瑞文每次都笑而不語，同學都以為他是不是在搞地下戀情。
穆瑞文确實已經有喜歡的人，就是那個童向陽，現在的情況準确一點來說，是他在單戀。
穆瑞文從公司出來後，在吃過午飯後，思考他中午的休息時間要做些什麽。
穆瑞文邊走邊看，思考的時候走過一個路口。
而潘浩，正從另一條街道走過。
如果換個角度來看，兩個人就像在同一個平面上擦肩而過，但是誰也沒有注意到誰。
時間上，有很多神奇的事情，它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依然悄悄靠近，将羁絆纏繞在你的身邊。
經過一個下午的時間，天色漸暗，潘浩眼見時間差不都，便收工回家。
今天一天的收獲還算不錯，雖然現在認真想想還是覺得當初想到要來賣水果的自己腦袋很有可能真的被驢給踢了。
但是口袋裏的錢，給了潘浩不少安慰。
這些錢，對于潘浩來說不算什麽，甚至他現在一個晚上就能把他花光。
可在今天他想過，如果他從頭再來過一次的話，是不是想現在這樣，拿着微薄的錢，卻又很踏實。
托那個穆瑞文的福，今天早上的水果比下午賣得好。
對比是明顯的。
潘浩看着框裏剩下的量，明天應該能把這些賣光。
穆瑞文六點半下班後，直接往童向陽的書店方向走去。
他經常周末的晚上不回學校住，在童向陽那裏幫忙後，就直接在他的住處休息。
家裏已經沒有人想管他了，童向陽在多次規勸無果之後，每次把人勸不回學校的時候也會給穆瑞文留下一間房間。
“小麥。”到達書店，穆瑞文一見到童向陽，臉上馬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你吃飯了嗎？”童向陽眼睛還看着電腦，手指在鍵盤上面敲敲打打。
“還沒。”
“你啊。”童向陽在電腦上把一項訂單确認，然後把電腦合上，“好了，你今晚想吃什麽？”
“都可以。”
“那吃牛肉煲飯好吧。”
“嗯。”穆瑞文對于吃什麽并不關心，只要能和童向陽一起吃飯，他就覺得滿足了。
“水果給你。”穆瑞文把一袋水果放到童向陽的桌上。
童向陽看着桌上的水果，好奇道：“你今天的兼職已經領工資了嗎？”
“不是，今天遇到一個人，就是上次我們在飯店遇到的那個，我幫他賣水果，這是他給我的。”穆瑞文一邊解釋，一邊幫忙童向陽收拾東西。
“是嗎？這麽巧。”
穆瑞文點點頭，把書店的門關上，過去挽着童向陽的手臂，“我今天早上多賺了一百塊。”
童向陽看着挽在他手上的手臂，今天還是跟以前一樣，怎麽說也沒用。
但是看着穆瑞文臉上的燦爛笑容，他輕輕嘆了口氣。
潘浩拉着車，走在回去的路上，車頭上挂着一個袋子，袋子裏面裝着新鮮的青菜。
潘浩其實不會做飯，但是剛才路過賣菜的攤子的時候，他不知道為什麽停下腳步。
以前，卓英流照顧他的一日三餐，認識Nathan後飯菜潘浩從來不沾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都在餐館解決，很少動手。
自己買了這些菜，但是沒米有沒油,難道是想回去屯着嗎？
也有可能是想要試着自己動手，他以前從來沒給任何愛他的人做過一頓飯，現在自己一個人了，做得不好也不會怎麽樣。
潘浩還在糾結到底要把這袋東西怎麽辦的時候，聽到了兩個聲音在交談。
潘浩往前看去，果然見到穆瑞文跟之前在飯店見到的人在親切交談中。
怎麽會這麽巧……
潘浩趁他們還沒發現他的時候，拐入另一條巷子。
在已經見不到潘浩身影的時候，原本說着話的穆瑞文突然一個激靈。
“怎麽了？”童向陽看着他。
穆瑞文也覺得奇怪，四下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麽，“沒什麽。”
錯覺吧，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