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個經理模樣的人看到潘浩後，在電腦上搜索确認他的信息，确定地告訴他确實有收到總公司的指示。
沒一會那個人打了個電話，叫了個年輕的小胡娘過來帶潘浩熟悉一下公司的環境，今天就可以開始上班了。
“我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員工是嗎？”
“嗯，對。”
“那一個月的工資多少？”
“由于你是總公司那邊調過來的，所以也算是正是的員工，月薪3500。”
潘浩聽到這個數字，不由覺得好笑，他以前每個月能賺幾十萬。
經理誤以為這是滿意的笑容，覺得這人挺上道的，對着他笑道：“好好幹，表現好公司會一句你的工作情況給你發獎金。”
之前美國公司發生那麽大的是，但是眼前這個人好像不認識他一樣。他現在在這裏沒權沒勢，要熬出頭還不知道要多久。
“好。”
“小麗，你帶他到公司轉轉，給他講講工作的事。”
于是潘浩真的跟着眼前這個小姑娘，在公司四處轉，到九點整的時候，潘浩被帶到他的工作崗位。
跟他在同一個辦公室附近還有幾張桌子，都是比較年輕的小姑娘小夥子，有一些比較好奇地探出頭來看着他。
那個叫小麗的小姑娘跟一個人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
其實這個流程潘浩很清楚，以前也見到過新員工剛來時是怎麽工作的。
接下來，潘浩就接到他來到中國的第一份工作，輸入單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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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的這個部門是財務部，上面管理的的事情還輪不到潘浩出手，現在他只需要好好做好一個小職員該做的事情就好了。
潘浩始終面無表情，只做他該做，到下班的時候，做附近的一個小姑娘過來找他搭話。
“你好。”
潘浩朝這個小姑娘看了一眼，“你好。”
就在小姑娘還在醞釀要跟潘浩聊什麽的時候，潘浩已經起身走出辦公室，自己獨自一人出去尋找飯店。
公司終于包餐，但是潘浩從以前到現在，不論公司的夥食如何，他都沒有跟別人擠在一起的興趣。
小姑娘有點懊惱，她還是單身，剛剛見到潘浩覺得他又成熟又帥，雖然還是心來的，但說不定以後會怎麽樣，只怪她剛才沒有再熱情點。
如果她能再漂亮一點該有多好，小姑娘覺得可惜，跟小夥伴一起走了。
潘浩不知道那個小姑娘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怎麽樣。
因為，他喜歡的是男人，特別是年輕漂亮的男孩子。
在公司的工作很簡單，每天輸入單據，或者是複印文件，整理數據，總之就是比在美國的時候輕松多了。
原本以為，要是有人知道他在美國的醜事，那也沒關系。這麽多年來，他的臉皮早就已經修煉得夠厚的了。
但是，事實上并沒有。
其他人并不知道他的過去，剛開始的時候雖然有些陌生，但就是五天的時間裏，他們漸漸也會開始找潘浩聊天。
當然跟他一起共事的年輕人，會因為潘浩比他們年長而對他有一種無形的尊重。
公司上頭管理的人也沒有為難他，只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員工來對待而已。
這些小事使潘浩原本毫無波瀾的內心有了那麽一絲小小的觸動。
他這個人，吃軟不吃硬，這種平和普通的相處方式，讓他曾經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這樣子也還不錯。
但是，潘浩現在覺得更多的還是不甘。
所以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在床上，在思考自己以後要去幹什麽，因為他清楚，自己不可能在那家公司呆一輩子。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自己的事情永遠會擺在第一位，如果在公司他是管事的或者差不多的地位，那還在考慮的範圍。
經歷過那麽多事，該遇到的人早就該遇到了，可是兩次的機會都被他親手毀掉。
他必須在自己孤獨終老之前，賺夠資本，不然将來他死的那一天可能不會有人來給他收屍。
潘浩在公司的工作還是老老實實地做，并且沒打公司什麽壞念頭。
但是，一到周末，潘浩拉着兩箱批發來的水果，把裝水果的竹筐綁在一輛老式單車後，到附近的商場去賺點錢。
這就是這幾天他認真思考後決定要做的事。
雖然看起來很可笑，但是他現在真的覺得有些累了，想休息卻又覺得不安，以前幹的一些太瘋狂的事也不想再繼續。
能自己當老板又輕松的事情，就是買東西，現在最好賣的當然是吃的。
潘浩走在街上的那一刻，也覺得自己的腦袋很有可能短路了
但是，很快他就認清現實，趕緊把水果賣出去才是正事。
潘浩沒有使勁吆喝，到差不多的時候他會移動，尋找另一個地方。
這些水果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之前也提前問過水果的價格，那麽他賣出去的就會比一般的便宜幾毛錢。
潘浩的成本小，工具簡單，這麽做更有優勢。
但是很快，他發現他的生意并不好。只在偶爾有那麽一兩個人，過來買了幾塊錢就走了。
潘浩在無人光顧的時候，看着在他面前走過的陌生人，一時間有點恍惚。
在湖南老家那邊，他以前也是這麽過來的。
那個時候他很窮，連上學的錢也沒有，每天的三餐也成問題。有時餓到沒辦法，會到野外找野菜吃。
那個時候，他認識了很多形形□□的人。
卓英流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但還是沒辦法，很多時候他還是會餓到胃痛。
當時潘浩也想着找一些東西來賣，小玩具，水果，自己做的手工制品。但是生意并不好，餓肚子的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于是他漸漸生出極端的想法，并不是他做的不夠好，而是他生在的這個地方不好。
那時他能想到的好地方，就是當今世界的第一大國——美國。
為了到美國，他真的不惜一切手段。
現在，好像回到了剛開始的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他，沒有人理會他，只是他不再覺得餓，而更多的是寂寞。
以前有卓英流陪着他，後來以為Nathan也可以，但是現在，他只剩下錢。
如果，那個時候他一直在中國，會是什麽樣子？
現在這個時候，還能再從頭再來一次嗎？
潘浩的心裏泛起一陣酸楚，在這裏已經待了近半個小時，還是無人問津。
換個地方吧。
潘浩剛牽着單車走了沒幾步，腳下被一個東西絆倒，雖然極力穩住，單車慣性大摔倒了，車上的水果散了一地。
附近的行人一下子熱心起來，雖然不買潘浩的水果，但是也沒有趁機占便宜，都過來幫他撿水果。
潘浩的膝蓋傳來一陣刺痛，剛才跪下去的時候剛好跪到一顆石子，以至于行人把他的東西都撿好了他還沒有站起來。
幾個手快的已經先走掉了，潘浩連聲謝謝都還沒說。最後他還在揉膝蓋的時候，最後一個好心人把車子給他推了過來。
“你沒事吧，怎麽還坐在地上？”一個清澈的男音從潘浩的頭頂傳來，聽起來還有點熟悉。
潘浩擡起頭，跟聲音的主人四目相對。
潘浩在心裏感嘆世界真小，在這裏也能遇見之前在飯店差點吵起來的人。
那個少年的反應并不像潘浩這麽冷靜，雙目瞪大，但很快反應過來。
“是你。”這次的聲音不太友善。
潘浩的腳終于緩過來，慢慢從地上起來，接過少年手中的單車，“謝謝。”
“唔……不用。”
那個少年的手上拿着一沓傳單，看來他應該還是一個學生，在周末做兼職派傳單。
原本這只是一個在簡單不過的再遇，他們以後很可能變成互不相幹的陌生人。
少年見人已經沒事了，之前也沒有吵架，抿了抿嘴打算回去繼續派傳單。
“小夥子。”潘浩的臉龐有些扭曲，把已經走出好幾步的少年叫住，“你知道這附近哪裏有診所嗎？”
潘浩的額頭開始冒冷汗，剛才站起來的那一剎那，比之前更疼痛的感覺從膝蓋傳來，這種感覺讓他覺得不妙。
少年有些遲疑地回過頭來，看到潘浩确實在看他，才反應過來，“診所嗎？”
“對。”
如果在平時，潘浩不會想要麻煩任何人，但是他現在孤身一人，還帶着東西。在沒有人認識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做事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潘浩是一個很愛護自己的人，他可不想拖着疼痛發熱腳再帶着車子去找診所。
“在西華路上就有一家，不是很遠。你是怎麽了嗎？”少年看着潘浩發白的嘴唇，有些擔憂地問。
“腳痛，西華路是嗎？”潘浩在心裏估計一下距離，“我現在要過去，這車子你幫我看一下。”
潘浩從口袋裏拿出一張一百塊塞給少年，手機打開百度地圖自己一個人走了。
膝蓋不僅痛而且熱，不知道剛才是不是被咯到骨頭。
潘浩才36歲，這個年紀并不算老，但是潘浩不知從何時起，覺得自己已經逼近40大關，這幾年越來越注重自己身體微妙的變化。
他對于自己的外貌不甚在意，但是打個噴嚏都能緊張半天。
可能是真的，在內心深處害怕萬一哪天死了也沒人知道，但是很少表現出來。
潘浩才剛走出一段路，就聽到身後有人在叫他。
潘浩回過頭，看到那個他拜托的少年牽着車快步追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賣水果的大叔與派傳單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