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犯太歲其九

元鴻運能小小年紀就時不時一個人下山找活做,自然也是有兩把刷子的,他迅速扔出一張符閃到一邊,甩着手埋怨道:“哇你這人怎麽肥四,電視劇裏開打之前都要自報家門的,我都說了我的,現在輪到你說真話了吧?快說你到底是誰?”

“我的名字在公司人事表上是經過法律承認的,有什麽問題嗎?”

“洋文名燕璇姐姐養的那只豬也有,你別偷換概念,”元鴻運翻了個白眼,“我說我是Abraham也沒什麽問題。我是問你到底是哪家出來的無證開車?”

“小元道長這話說得我就不開心了,”Abraham 的眼神中倒沒看出他有什麽不樂意,“我承認我剛才是說了一些讓你不開心的假話,但現在我說話時獬豸可有來踩上一踩?”

這還真沒有。姜誠在心底默默地說道。

姜誠低下頭看那只伫立在Abraham與元鴻運之間的獬豸,視力5.2的他馬上發現了有哪裏不對勁——獬豸的四只腳居然同地面有着微不可見的距離,也就是說這只可憐巴巴的沸羊羊竟然是懸空站立着的。

“哎,燕衡,”姜誠拉了拉燕衡的衣角,湊到他耳邊小聲地問道,“獬豸會飛啊?”

燕衡搖搖頭,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姜誠。

姜誠指着獬豸努努嘴:“還是你拿氣功把它提起來了?”

燕衡循着姜誠手指的方向去看獬豸,這才注意到獬豸蹄下的異狀,斜扔了張符割去了那微不可見的阻礙,挑眉回道:“水輪,遇到蘆葦環就會消失。”

去除了桎梏的獬豸大吼一聲向Abraham撲去,Abraham并不顯驚慌,一個人對付着一人一獸居然也綽綽有餘,張手結了水幕隔在自己身前。元鴻運從包裏抽出一把濕淋淋的桃木劍,想也不想就朝水幕劈去。

“這人到底什麽來頭?搞水産生意的啊?”姜誠被折騰了一天,感覺身心俱疲,對于眼前這個動不動就發大水的小夥子有些無語。

燕衡垂眸去拾地上的紫砂壺:“荊門楊家,世家裏修邪道的一家。”

“捉鬼還都搞大家族壟斷啊,”姜誠對于那個未知世界好奇無比,“說起來鴻運他姓元,怎麽跟着你一個姓燕的學法術啊?”

燕衡沉默了幾秒,晃了晃手中的紫砂壺說道:“這是九曲鴛鴦壺,能分裝兩種液體。”

盡管這話題轉移的技巧着實爛得不行,姜誠還是看出了燕衡并不想提起這個話題,識趣地假裝無事發生過,捧場地接話道:“調雞尾酒用?左邊裝白蘭地右邊裝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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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燕衡已是很能接受姜誠的類比,輕輕将壺蓋轉動了幾圈後,信手往茶幾上灑出幾滴。

灑出來的液體果然同方才不一樣,紫黑的顏色看上去仿佛超市貨架上久置的葡萄汁。

元鴻運那邊已是招架不住越來越大的水壓,拼了命拿桃木劍去抗逐漸逼近自己的水牆,憋着一口氣回頭去尋自家師父,發現師父居然還拿着剛才那只紫砂壺往茶幾上倒水,滋哇亂叫道:“師父!你能不能關心一下你可憐的徒弟弟!”

見燕衡沒搭理元鴻運,姜誠怕小少年感到傷心,把手攏在嘴邊朝他喊道:“你師父在忙,你再堅持一下下!”

元鴻運只好又提上一口氣将力量灌注在桃木劍上,額頭上沁出的大顆汗珠都來不及擦拭,表情猙獰地對着似乎沒受什麽影響的Abraham道:“讓我來淨化你邪惡的心靈吧!”站在他身邊的獬豸一個趔趄,忙又穩住獸身幫着他一起去破水牆。

燕衡放下紫砂壺,直起身對姜誠道:“我知道羅施主在哪裏了。”

“他在哪裏?”姜誠趕緊追問道。

燕衡摩挲着壺蓋,語氣平靜地說道:“在這個壺裏。”

“什麽?”姜誠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他一個大活人在這個壺裏?人怎麽能在壺裏?”

“這壺中另一種液體叫離魂水,雖然同那招魂水只差一字,卻是用來行不軌之事的旁門邪水,”燕衡又将壺蓋轉了幾轉,複倒了幾滴招魂水在茶幾上沖淡了那抹黑紫,“喝了離魂水的人魂魄會暫時離體被收納到壺中,若是同時有幾人的魂魄被收在壺中,久而久之會有神魂混淆的危險。”

也就是說如果此刻壺中除了羅天放還有其他什麽人的魂魄,那很有可能羅天放救回來也是個精分了。姜誠急了,恨不能自己跳進壺裏去看個究竟:“那現在壺裏到底有幾個人啊?”

燕衡搖搖頭:“這只有收魂的人才知道。”

“那你能不能先把壺裏的魂魄都給放出來?”

燕衡又搖搖頭:“只有收魂的人才能放魂。”

“……”姜誠轉頭給元鴻運加油打氣,“鴻運!加油!你只要打敗眼前這個孫子,哥下一張專輯特別鳴謝署名打你的名字!”

元鴻運一聽,登時感覺又注入了新的力量,蠻橫的一劍劈向水牆,竟也撕開了小小的一個口子,他扭頭朝燕衡喊道:“師父你快來幫忙啊!打倒這個大壞蛋誠誠的特別鳴謝也有你的名字啦!”

見徒弟确實打得有些吃力了,燕衡嘆了口氣加入戰局,擡手接過桃木劍,橫劍一劃便将方才元鴻運費了頗多功夫才砍出的一道小口子撕拉得老長。

“師父功力又精進啦!”元鴻運在一旁鼓掌歡呼。

燕衡睨了他一眼,動手又豎劈了一劍:“回去後劍法修習時間翻倍。”

水牆應聲而碎,Abraham臉上的表情難看了幾分,雙掌摩擦又是結起了另一道水牆,然而前一道水牆已灌注了太多力氣,這一道顯得頗為勉強。

燕衡手中的桃木劍甩了個漂亮的劍花,輕輕一怼水牆便又出現了一絲裂紋。

“燕道長,你們這三對一,未免有些勝之不武吧?”Abraham臉上的笑容不減,絲毫令人看不出正處于下風的窘迫。

元鴻運舉起雙手後退到姜誠身邊,順便吹了個口哨把獬豸也喚了回來,理直氣壯地說道:“現在就只有我師父在打了吧?你放心我絕對不插手。”

Abraham的笑容隐了幾分,原本将将碎裂的水牆突然分裂成兩柄水劍筆直地朝燕衡刺了過去。姜誠看着驚險萬分,不由自主地大吼一聲:“燕衡快撤!”

燕衡彎身下腰躲過一劍,起身時反手擡劍擋住了另一柄,意味不明地看了姜誠一眼,又回神去對付跟前這個随時可能甩出另一柄水劍的家夥。

姜誠覺得自己這一晚上把這一年沒看過的動作片都給補上了,小心髒還随着刀光劍影不時撲騰幾下,搭着元鴻運的肩膀揉了揉太陽穴,不太确定地問道:“鴻運啊,你師父他……應該會贏吧?”

“我師父打架從來就沒輸過。”看着元鴻運興奮的表情,姜誠感覺如果這個時候給元鴻運一根大閃他應該會直接掰了給燕衡打CALL。

記挂着壺裏羅天放的魂魄,姜誠沖着燕衡喊道:“燕道長,要打就快一點啊,我家Andy要化了啊。”燕衡沒有接話,手中的劍卻是劈得更加用力。

兩人來來回回打了幾十回合,最終燕衡長劍破開最後一道水牆,劍鋒直指混血兒的咽喉。

“OK,不打了,我認輸,”Abraham仰躺在地喘着粗氣微微擡起雙手,“不愧是全國天師聯盟排名前5%的特級天師,幾年沒有出手依舊身手了得。”

元鴻運撇撇嘴替燕衡收下這段恭維:“那是,我師父當年可是被馮會長評價為‘天賦異禀’的頂尖人才。”

燕衡也不廢話,桃木劍鋒有意無意地逼近Abraham:“還魂符。”

Abraham一把拽下挂在脖子上的挂墜瓶子扔到燕衡手上:“瓶子裏。”

燕衡頭也不回地将瓶子扔給在後方蓄勢待發的元鴻運,元鴻運一個小跳接過瓶子,忙不疊地打開瓶塞,從瓶子裏倒出兩張卷得極小的黃符,小心翼翼地将它們撫平看了幾眼,又不太确定地舉起符問燕衡道:“師父,還魂符長這樣的嗎?”

“喂喂,小朋友,我小命都在你師父手上了,還敢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嗎?”盡管被用劍指着喉嚨,Abraham還是給自己調整了一個頗為舒服的姿勢歪着頭看向元鴻運。

“誰知道你會不會搞什麽同歸于盡噢……”元鴻運小聲嘀咕了一句,見燕衡微微颔首,便毫不猶豫地打開九曲鴛鴦壺的壺蓋,把兩張符紙扔了進去。

壺仿佛被架在鍋爐上一般開始劇烈地颠簸了起來,不出三十秒,姜誠看到幾道黑煙從壺中依次蹿出,在房中追逐了幾段後飄出窗外四散了去。

見還魂咒起了效果,燕衡收回桃木劍轉身走向姜誠和元鴻運。

姜誠摸了摸自己的背,不大自在地開口提醒道:“咳、那個什麽,我背上這亂七八糟的東西能不能也一并給我解了?”燕衡走到一半的步子便又停住了。

Abraham已經從地上起身,用手輕揉着自己的胸口——一晚上跌落在地數次,饒是個練家子骨架感覺也不太好,他聽到姜誠的話挑了挑眉:“誠哥,Andy哥也已經給您還回去了,我家客廳都被燕道長給拆了一半,你總要講點道理吧?”

姜誠覺得不可思議:“到底是誰不講道理?你害我強行出櫃,給我下咒,還差點害死了我的經紀人,現在反過來說我不講道理?”

Abraham指了指燕衡,玩味地問道:“燕道長方才沒給你解釋嗎?我是荊門楊家人。”

“我還是燕山姜家人呢,”姜誠不爽地瞪了燕衡一眼,有些惱他的沉默寡言,又把目光轉向Abraham,“話別說一半,趕緊說完給我把咒解了,我還趕着去開新聞發布會。”

沉默了半天的燕衡對姜誠說道:“荊門楊家,專修水法,自古水火不相容,所以……種咒的人不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小混血:哈哈哈傻了吧,真的不是我。

姜誠:不管了先打一頓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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